high嗨52杨力鸣百度云:略论藏传佛教史上的女密宗师玛吉拉珍及其能断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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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论藏传佛教史上的女密宗师玛吉拉珍及其能断派    2008-03-28   来源:   作者:万玛 【发表评论】【字体:大 中 小】

 

  玛吉拉珍生活在公元11世纪,她是一位继西藏著名女宗教大师意西措杰之后,在西藏佛教史上享有崇高威望而且颇有影响的女密宗师。她依止参拜当时印度著名的瑜伽行者帕当巴桑杰,研习参修般若经,对般若性空获得不同寻常的内证与体验,首创了在藏传佛教中独具一格的能断教派的先河,成为能断派的开创人。能断教派是以般若性空义为显密特法的哲学思想基础,旨在断除人生苦恼与生死总根源——我执。藏传佛教尼姑制也是由玛吉拉珍沿传而来。此承传被称作“摩觉”意为“女能断派行者”。毫无疑问,玛吉拉珍在藏传佛教史上有其不可替代的独特地位。她被认为是智慧空行母的化身。不仅如此,玛吉拉珍的宗教理论与实践活动还成为整个藏传佛教信仰复苏的先声,她的信徒遍布卫藏、朵康、朵麦、阿里等广大藏族地区,在蒙古、尼泊尔、印度亦有众多的信徒。玛吉拉珍的宗教思想,对于继她之后产生的诸如萨迦派、噶举派、格鲁派等宗派的教义思想产生过深远的影响。更值得一提的是玛吉拉珍所创立的能断派是唯一传到印度的西藏佛教宗派,它独具西藏特色,在印度、尼泊尔等国产生巨大的影响。因此,本文试对玛吉拉珍的生平,能断派的主要思想内容以及其他一些问题作一探源述评,以就教于这方面的专家。

  玛吉拉珍生平述略

  公元1055年,玛吉拉珍降生在西藏拉切地方一个贵族家庭。其父名卓买,学识渊博,心地善良,为人厚道,并且崇信佛法,乐善好施,颇受当地人的敬重;母亲邦江,原为当地一富豪世家的千金,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言谈举止颇能显露出大家闺秀所独有的教养。在玛吉拉珍的传记中,多处提到其家族血统之高贵。由于家庭的熏染和影响,加之玛吉拉珍本人聪颖过人,她的佛学才能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显露出来。自五岁起,玛吉拉珍便在母亲的亲自指点下开始习文识字,到了八岁,便能在一天之内诵读《般若八万颂》两遍,这样的速度对于专职诵经者来说,也是难以想象的,她超常的记忆与神速的诵读能力使周围的人惊叹不已。当地一位佛教造诣极深的格西发现玛吉对般若经义有不同寻常、天才的理解后,惊叹道:“了不得啊!这姑娘的智慧简直就像大森林燃了火一样,这世界上再没有人能比得上她”。于是,她的名字又以喜饶准美(意为智慧明炬)而名震四方。

  她十三岁时生母突然去世,十六岁父亲作古。这痛苦的经历使她感到人生的生死无常、虚幻不实,因此决意去寻找一个解脱这一切的真谛。

  于是,玛吉拉珍跟随格西阿顿,修习般若波罗密多,经过一段时间的研习,她对般若思想的理解远远超过她的老师阿顿格西。于是她毅然告辞阿顿格西,整装北行,来到山南约茹扎朗寺参拜喇嘛扎巴为师,喇嘛扎巴对显密二教造诣极深,他和玛吉拉珍接触一段时间后,发现玛吉天资聪颖,记忆超常,佛学功底厚实,对般若性空思想有独到的理解。根据这一情况喇嘛扎巴授予她灌顶并讲授广中略三种不同的《般若经》等殊胜教法。通过一段时间的研习参修。玛吉拉珍从理论和实践的结合上全面深刻地掌握了大乘佛教般若性空思想。为她以后创立的能断派佛教思想体系打下了坚实的理论基础。

  《玛吉拉珍传》记载:玛吉二十岁时,印度班智达陀巴扎亚在西藏传教布法,由于前世因缘业力的牵引,她与陀巴扎亚结为夫妻,继而得三子二女。长子陀巴桑智最终成为玛吉拉珍最得意的门徒和能断教法的宏扬者。

  在玛吉拉珍整个一生中,对她的思想产生过重大影响的有三个人,第一位是上面所提到的喇嘛扎巴;第二位是玛吉拉珍的印度籍丈夫班智达陀巴扎亚;还有一位就是南印度最著名的游方僧人帕当巴桑杰,当这位著名的大瑜伽士在西藏定日地区传布佛法时,玛吉即拜其为师,受惠颇多,接触了帕当巴的息结教法和他的哲学。从而使她的思想探索进入了一个新的时期。她的佛教哲学思想亦已成熟,在宗教实践上也形成了独特的完整的体系,成为能断教派的创始人和帕当巴桑杰宗教哲学的宏扬者。

  能断派中“四魔”的含义及其断除的方法修佛的终极目的是完全摆脱生死轮回之苦,进入涅槃寂静的世界,成就佛果。那么,佛是什么?佛在哪里?如何才能进入这样的境界,达到这样的目的?采用什么样的途径或方式才是正确的道路呢?在印度佛教中把佛作为设置在彼岸世界的抽象本体,即认为佛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超越人类感觉经验的实体。玛吉拉珍则独辟蹊径,把存在于天国的佛搬运到现实每个人的心中,在每个凡夫俗子的心目中恢复了佛的绝对权威。玛吉拉珍说:

“你能彻见之佛国净土,
即是远离烦恼之标志,
假若彻底清净烦恼障,
到处都能观见佛净土。”
“万法集于方寸之心,
若能明晓彻见此心,
万法便能豁朗释集,
生死与涅槃一切法,
于心中圆满无缺故。
若知此心圆满无缺,
万法之义明白了了。”[1]

  从上述引文中我们可以看到,玛吉拉珍向我们展示了一种“人佛合”的境界,生死涅槃一切法皆存在于人的心中,即是说,整个宇宙的真谛——佛、空、真如等存在于人的心中,但是现实的人由于烦恼无明障蔽了人心中本来具有的佛性,便不能观见真如,处在生死轮回的苦海之中,通过实践修习佛法,消灭烦恼,清除障垢,即可证得性空,达到佛我合一的境界。

  玛吉拉珍的这种人心就是佛性,佛性就是人心的即心即佛思想,实际上就把高不可攀的佛与芸芸凡夫拉到了同等的位置,使对宗教偶像崇拜变成了对人心的崇拜。玛吉拉珍的这一佛教理论就是佛教西藏化的一种具体表现。

  玛吉拉珍认为虽然佛就在人的心中,佛性便是人心,但现实的人不能洞见佛性。阻挠证得性空的根本原因是由于“我执”,即执“我”为实有的思想是成佛的最大障碍。那么,什么是“我执”,怎样才能断除“我执”呢?在这个问题上,玛吉拉珍运用独具特质的自我静修的实践方法。自我静修本身在理论上是以一种认为在魔界也有不同领域的思想为基础的。魔在能断派的教法里代表着必须摆脱的幻觉,摆脱斩断四魔是能断派理论的基础、实践的核心。

  第一魔是“有碍魔”,魔的欺骗活动是以一种接触(有质碍)为前提的,也就是说这里指感觉和感觉的目标。《玛吉拉珍传》载:有碍魔是指“内根眼识观见色外境,色外境则有美丑之别,(人们)贪求执著于美;厌恶憎恨丑。同理,内根耳识、鼻识、舌识、身体皆贪著各自外境对象所显现的善美;厌恶各自外境中所显现的恶丑,根识外境的爱憎是由于内根亲自触感外境而产生的,它成为轮回流转的基因,故成魔,这种情感,实际上是在外境对象的挂碍、牵扯之下产生的、故谓之有碍魔。”[2]

  眼识的外境对象是色境(形态),当看见一位端庄清秀、体态婀娜的姑娘时,立即对其产生一种美感,深深地被她的美貌所吸引。反之,当我们眼识的外境对象是一位丑陋不堪、蓬头垢面的人时,我们便本能地对其产生厌恶之情而不愿接近。同理,耳识的外境对象是声音,鼻识的外境对象是气,舌识的外境对象是味,身体的感觉对象是触境。总之,当人们的五官和客观外境的五境相碰时,或者产生一种令人陶醉、贪著和追求的欲望;或者产生一种厌恶、欲离、丢弃的愿望。玛吉拉珍认为,这种在情感上区别好坏、善恶都是产生诸多烦恼、是非、痛苦的最大魔障,是轮回流转的基因,是能断派所要斩断的对象。
色、声、香、味、触是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存在、眼、耳、鼻、舌、声是反映这五种客观存在的感觉器官。二者相遇势必会在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中产生善恶美丑的感觉。 

  如何才能消除客观外境和主观情感的对立,使二者达到融合一体、平等一味的境地呢?玛吉拉珍认为,只有用般若性空思想,才能通达这样境地。

  般若思想的内核不外乎是“一切法的自性平等不二。”这种“平等不二”的自然法性,实际上就是一切法的自然空寂,修习禅定的目的就是要体认般若,并通过提高般若体验的实证,彻底断除世间人们自身的无明和妄执。  

  玛吉对其徒弟岗巴木桑说:“善男子,当今体认般若,勿求著任何法,观想色的自然空寂……声、气、味、触亦复如是,究竟法性空无。”[3]这就是说包本身没有自性,无任何意义。它是不真实的。它的善恶、好坏、彼此、大小都是自人们妄执所产生、都是由人们的思想假设的,对这种空寂的执著没有任何意义,消除了对色、声、味、触的贪嗔、爱憎。便能从根本上断除有碍魔。玛吉拉珍认为截断客观存在与感觉器官之间的关系,使人的整个思想情感处于一种明寂状态,即对客观外界的任何一种现象没有丝毫反映,使客观事物的法和自己的心识融合为一,即可断除有碍魔。

  第二魔无碍魔,这种魔并非以接触为前提条件的,它主宰了具有思维力量的物品以及希望、畏惧和兴奋的原因。它与有碍魔之间的不同之处在于:有碍魔有其根识的外境对象而无碍魔则没有它的外境对象。《玛吉拉珍传》说“所谓无碍魔,是指虽然于根识的外境中不亲显任何善恶区别,但于自己心中产生诸种善恶的差别、并认为善者为神,恶者为鬼。因于心中有善恶分别故。心遂变愚痴,成为解脱圣道之障碍,故称魔,又因为这种善恶分别是在没有外境对象挂碍之下产生,故谓之无碍魔。”[4]这就是说,人在根识与外境对象没有直接接触的情况下,从潜意识自发产生的快乐与痛苦的感情。并认为情绪上的这种无可言状的清净快乐是神的恩赐,痛苦、恐怖等感觉则认为源于鬼怪。

  玛吉拉珍认为,从潜意识自发产生的善恶疑虑直接导致烦恼、困惑,身心得不到安宁。常被各种各样的烦恼困扰侵袭。实际上,这种烦恼与困惑并非来源于任何外境对象,而是深层意识中自发产生的,是情绪波动的反映。这种感觉情绪与外境对象没有任何关系,故将此称为无碍魔。那么,如何根除此魔障呢?

  玛吉认为,所谓的鬼神,只是由我们的心识所造。说到底,客观存在本身无善恶、是非、彼此、大小等区别。客观外界的善恶、是非、彼此,都是由我们的心所创造出来的,客观外界的一切法都是这个空寂、无谛实、无自性的心的产物。

  玛吉拉珍主张人的心体就其本质而言是纯净的,是远离尘垢的,修习的目的在于如何把握这个远离尘垢的心体。把握好自己的心体,就应该采取听其自然的做法;对心中出现的任何感觉不予理睬;对任何善恶的思维不破斥;对客观事物不起分别和执著,保持自心的清净状态,让这颗心随意而住。正如玛吉所说:这就象大海没有任何外来的动力而掀起波浪一样,波浪虽起伏不平,然最终还会消失在无边的大海中。人的善恶念头亦复如是,放任自流,不予破立取舍。这样,身心不会被来自任何一方的情感所动。如能在“空虚明净”中当下把心安住于一境,则从根本上消除了“无碍魔”。

  第三魔喜乐魔,指由于执著某一件事或执著地忆念某一段经历,从经验中生发的喜乐周遍整个身心。也就是对在“道”中修习的善德的爱慕,减轻来自神力的疾病、惩罚和烦恼的手段,最后是对自己力量的犹豫和怀疑等。《玛吉拉珍传》中说:喜乐魔“自心耽著某一件事,并由此而生发的喜乐周遍身心,成为解脱之魔,谓之喜乐魔”。玛吉拉珍接着说“产生喜乐魔的原因诸多,世俗的利养恭敬;修行中亲证本尊神;梦兆圆满吉利,预卜未来;身、口、意三业获灭异己的能力等,通过这些经历心中滋生喜乐,从此产生傲慢,逐成解脱圣道的障碍,故称喜乐魔”。[5]

  当一个人品尝到美味可口的食物时,就会产生得到更多美味食物的欲望,对这甜美食物的贪著,实际上就是我们心灵的魔障。
所以,无论经验给我们提供什么样的功德,我们应该意识到这一切只不过是我们心理的造作,这样喜乐之情犹如虚幻的梦境,非实有,根本不存在,通过修习般若空性,认识到所生起喜乐的心与外境二者皆虚幻不实,只有根除虚幻的喜乐之魔,才能利益众生。这些被认为是魔的幻觉之力都可以被压抑到不动界并根据最高分别力而在那里消失,在这些分别中既没有任何排斥的东西,也没有任何追求的目标,既没有生灵,也没有魔物,甚至也没有自身能排除或吸收的东西。

  第四魔傲慢魔,傲慢魔或称我执魔,佛教认为我执是修佛的根本魔障。断除两种我执即可达到佛的境界,要想完全摆脱世俗的种种烦恼,摆脱流传轮回,就必须断除我执。所谓“我执”就是人们的思想牵挂于某种有形无形的事物之上。如果能把一切有形或无形的事物,从思想上断除掉,则即根本断除了“我执”。

  玛吉拉珍说:“上述三魔的根源是我执魔,我执是流转轮回一切邪恶之总源,执‘无我’为我故,心趋愚痴,心中产生的一切善恶皆由分别心去执著,执实有故,谓之我执魔。”[6]任何有形或无形的事物,它的自性本空,非实有而我们却执它为实有,心中生起种种善恶有无的分别心,玛吉拉珍认为这些苦恼都是由“我执魔”造就的。

  用什么方法才能断除“我执魔”呢?这就要树立“无我空慧”的般若思想。要求修行者首先应该以自证智慧观见我与我执的内外一切法没有实在性,通过智慧观见人的身体不过是众缘凑合而成,并非实有,假若没有父母的因缘巧合,自己的身体亦不会产生,更不会存在。世间万事万物亦复如是。所以宇宙间的万物都不是实有,能悟透这个道理就是由般若空慧断除了“我执”,断除了“我执魔”。则烦恼痛苦便无从生起,从流转轮回的痛苦中解脱出来了。

  能断派佛教思想是对帕当巴佛教哲学的继承和发展

  1. 帕当巴桑杰佛教哲学思想的基本内容。

  12世纪,印度著名游方僧人帕当巴桑杰入藏首创以修行般若经义断除生死涅槃一切苦恼的息结(意为能息灭苦恼)教法。
帕当巴桑杰是南印度人,曾在超岩寺、金刚座、逝多林等地驻锡。先后拜当时佛教显教密教著名大师金洲法称(阿底峡的老师)、迈特里巴(玛尔巴的老师)等50余人为师,跟他们学习显密教法,曾在狮子堡依师教闭关苦修,依此获得各种成就。他的教法以般若为主,其中又以《现观庄严论》为主旨。在密教方面,以传大手印法门为主。他先后五次入藏。主要在定日一带活动。《米拉日巴道歌十万颂》介绍了西藏最著名的瑜伽行者杰尊米拉日巴与帕当巴桑杰在定日一带传法云游的情况。这两位圣者都是在西藏佛教史上享有崇高地位的导师。《米拉日巴道歌十万颂》中有一章《在彤拉》篇[7]讲述两位密宗大师之间一次有趣的较量。两位修行者通过几种形体变幻后端坐在七根草尖上,结果表明两位尊者在风脉修习上的功夫势均力敌,不分上下。

  帕当巴桑杰在西藏传授各种修法,门徒不计其数。由于他因人施教,所传教的内容又很庞杂。所以没有形成一个独立的统一的佛教哲学流派,他的追随者以苦修为主。相传他在汉地宏法达十二年之久,朝拜过山西五台山。还有人认为他与禅宗祖师达摩法师同系一人,从年代上考虑,此说不足凭信。

  帕当巴所创立的息结教派,主要以般若思想为理论基础,禅修强调个人意志的大手印法。《青史》载:“用此法(息结派)能很快息灭在前世业力使得在此生成为卑贱、有病、贫困和非人等种种烦恼,并使之行于瑜伽。因此,谓能息灭苦”[8]。修习大手印禅法的目的是认识人本来的能力,充分发现、认识自己的能量。然后通过证悟到的智慧去运用、发挥这个能量。这样,便可以超越周围环境顺逆的变迁,不被由往昔业力感召所导致的苦乐所困扰,求得解脱的结果。

  般若思想是帕当巴佛教哲学思想的重要来源与理论基础。般若波罗密多是希解派实修要门特法。据传帕当巴桑杰在印度总共得到有关般若的六种语旨的承传。却吉尼玛说:“世亲传当巴的舅父圣天,圣天传与当巴桑杰。摄取《般若经》义而为修持之希有解脱。”[9]

  大乘般若是一种思辨性很强的哲学思潮,它从本体论的角度讨论现象与本质的关系,提出了彼此、本末、有无、体用等一系列重要范畴。它的目的是论证客观世界虚妄不实,证实现象世界的背后有着永恒的、真实的、非语言形象能表述的精神本体。着重宣扬诸法“性空假有”的思想,认为客观的现象世界以及世俗的认识都是假而不实,没有实在的自性。只有通过般若智慧来观察事物,证得永恒真实的“诸法实相”、“真如”。才能彻底否定世俗的认识,不为事物的假象所迷惑,不为世俗的苦乐、功过所困扰,从而把握佛教真理,这样,才能得到觉悟解脱的精神境界。

  2、能断派对帕当巴桑杰佛教哲学思想的承袭与发展。

  般若思想不仅是帕当巴哲学思想的理论基础,同时,亦是大手印能断派的哲学根据。

  帕当巴第三次进藏时,收玛吉拉珍为其弟子,将觉域派显密教法传给玛吉拉珍,实际上玛吉拉珍在接触帕当巴桑杰之前,就已经对般若思想有相当深刻的理解。据《玛吉拉珍传》记载,她自很小起,就已经是一位出类拔萃的般若经诵读者,少年时代的玛吉如此反复地诵读般若经文,她的整个身心完全沉浸在般若深奥的义理之中。无疑,这段经历为她后来形成的思想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喇嘛索南扎巴,是一位精通新旧密宗经典与教授的大成就者,拥有很多徒众,颇具名望。他对当时那些没有真才实学,反而自命不凡的人极为反感,他曾悲伤地说:“在西藏,真正实修佛法的人太少啊!”在西藏定日,他与玛吉相遇。他探试玛吉的佛学功底,问道:“你是一位优秀的般若经诵颂者,但是,你是否真正了解般若之幽奥义理。”于是,玛吉详细地解释菩萨卜地五圣道,以及如何亲修实证的过程后,这位佛学大师大为震惊,说:“你非凡的智慧显示出你对般若幽奥义理无与伦比的理解。”“但是,要记做,不要拘泥于文字概念的理解,要紧扣般若义理,实修亲证,体认般若‘无我’之义。”

  玛吉仔细研读薄伽梵的广中略三品《般若经》,其中魔鬼一章,有关魔的自然性中,载有这样的文字:“从色法乃至一切种智的法,诸凡耽著则为魔业”,“色非是白、黄、青、绿、扁平”。“色无生处,无灭处、亦无住处。”[10]对以上这些佛语的精心研读,使她顿开茅塞,得到真正的开悟。对般若义理获得前所未有的理解,真实生起无我空性见,认识上有了一次大的飞越。

  在这段时间里,她还前后依止十多位大成就者,修学《慈氏五论》、《大圆满法》、《大手印法》、《那若六法》等显密教法及实修方法。这样,她的佛教哲学思想完全成熟圆满。开创了独具西藏特色的“大手印能断派”的先河,成为一代宗师。

  能断派教法是以般若空性见为其哲学思想基础,配合密宗大手印法而说的,般若波罗密多是非常深奥的哲学,能断派的显密教法有断除人们由于不能正确认识所面对的客观对象(即所谓“境”)而生起的种种烦恼的功能。该派认为一切烦恼(起惑造业流转生死的根源)是产生于对于我们认识对象的误解和由此而起的爱憎。所以玛吉拉珍认为用洞察、体认一切分别的智慧和一切人的利他慈悲心便可以断除这些烦恼。

  “我执”是一切痛苦烦恼的总根源。这种“唯我主义”思想使我们深深地陷入痛苦烦恼而不能自拔。要根除烦恼,就得用真正的智慧消除混乱错位的“以我为中心”思想。玛吉拉珍认为,要根除“我执”所带来的烦恼,首先要修习禅定,让这颗跳跃不定的心缓缓平静下来,然后再去观察体认这颗心,得悟出这颗心的自性是“空寂明净”的。这好象把盛满水的玻璃瓶平稳安放,其水中的污泥便可自然沉淀下去,这样便能看到清澈透明的水,通过提高智慧的体验,便能清除人本身性格上与生俱有的缺点。诸如贪、嗔、痴、慢、妒等。消除妄执,是对般若思想最精湛的理解与体认。其次,再通过修习般若,便可以体察到我们所感觉到的自我,佛教称之为“我”。实际上是感受,意识等诸蕴的和合物。也就是说,我们所执著的这个“我”。只是色、受、想、行、识五蕴的和合物罢了。人身并无一个自我实体,这些聚合本身就是空的,它没有自性,更无实在意义。执著追求无实在意义的东西,就是佛教所谓的妄执。消除妄执,便可体察般若空性,明见自然本性,达到佛的境界,达到真如的境界。“小我”便消失融合于“自然本性”这个“大我”之中,烦恼亦彻底根除了。

  独具特色的修行方法——绝

  佛教所倡导的“最高真理”、“实相”等,皆不能用世俗间一般的概念范畴去认识或者规定,只能在对一系列概念范畴的否定中去亲证(直觉)。也就是说直接感觉才能认识对象,人们在日常生活中所使用的一般概念和范畴不能用来认识或描述这种本体或真理,因而佛教试图抛开逻辑概念与范畴,提出了“直觉”的认识方法,佛教用直觉方法所要达到精神境界实际就是佛教的“涅槃”状态。

  “绝”在藏语中意为断,斩断。能断教法认为“自我”意识乃是产生所有烦恼的总根源,彻底斩断,根除人类与生俱有的强烈的“自我”意识才是能断派修行的方法与目的。玛吉拉珍说“没有比‘我执’更可怕的魔,‘我执’不斩断,魔的侵扰即不断”[11]。玛吉还说:“初入佛门就应当知道,‘我执’是无明的根源。这是非常重要的,从开始消除无明,斩断‘我执’是不可能的,经常观修‘无我’空性,可使我执的根基越来越小,‘无我’智慧逐渐扩大,依次进入资粮道,加行道。这时我执魔已断,功德圆满”[12]。玛吉拉珍认为,人世间形形色色的烦恼与痛苦都来自人们对“自我”的贪著、追求。要根本消除这种“自我”贪著,就得依靠般若空性来对治。玛吉拉珍在她的一生的宗教活动中,探索、提炼出一种具有西藏特色,迥异于印度佛教的修炼方法。旅居意大利的著名藏学专家南喀诺布先生认为:玛吉创立的能断教法,熔西藏苯教、般若波罗密多及大圆满于一炉,独树一帜,别开生面。

  能断派修行者在修习中自我确立的任务是断绝造成已表现出的世界之二歧式的过程,由此而产生了所有福祸二歧式(无善恶)的解脱。因而就是解脱一生的全部烦恼,其中包括生前的烦恼和死亡(生死)。能断派修行者观想自己的意识通过百会离开物质的身体、离开物质躯体的意识改变成为一个非常恐怖的忿怒空行者,忿怒空行者口里吐着火鼻中冒着烟,手里握着弦月状的弯刀,将修行者的头劈开,并把头从整个躯体砍下来,被砍下来的头盖骨放在由三个头骨组成的三角架上燃烧,然后把身体的其它部分分别劈下来,放入三角架上的头盖骨里,于是头盖骨剧烈地扩大。整个身体(尸体)从血与内脏变为众神饮用的甘露美酒,然后把甘露美酒喂养给意念想象界的众生(包括饿鬼、畜生等地狱界的众生),满足众生饥饿的欲望之后,修行者便提醒自己已完成奉献供养的全部过程。再去寻找所剩下的意识状态,发现都是空的,包括自我在内。能断派修行者通过所谓“我”的这个躯体各部位的肢解,结果还是找不到一个有实体的,有自性的主宰者——我。

  通盘考虑,寻找“自我”,然后否定“自我”的这个修行过程,具有非常重要的心理学意义。

  在这些二律背反因素的集中活动中,静修过程形成了,一旦幻觉最终被坚信取代的时候,其解体现象就出现了。这种坚信是亲身经历和体验过的,而不是由智力提供的。在这些现象中仅仅是指象征,而不是实体和现实。

  整个修行过程还需有特定的、优美的、并具有节奏的音律与神秘咒语的配合,这种特定的神秘因素,据说可以特别确保神或魔之外形的光即出自其中。能断派修行者一般要求在坟场墓地、岩石峻岭、荒无人烟处完成相应的仪式。据说,在墓地等险峻恐惧的地方进行修炼方可获得神通。莲花生大师、西藏噶举派祖师那若巴等密宗大师都曾在坟场进行修炼,获得了种种非凡神通。为了完成修行仪礼,能断派修行者必须拥有下述法器:一根用人胚骨制造的骨笛,用来召集非人、饿鬼、畜生等,以便驯服神和鬼;第二用人头盖骨制成的顶器,在密宗中它应属于持验用法器,行灌顶仪式时盛酒用;第三是手鼓,是由两个相粘连的人头盖骨上蒙以单皮的双面鼓,修行者握在右手摇摆,发出咚咚有节奏的声音;第四为金刚铃,是由金属制成,制作精致,在吟唱圣歌时伴奏用。

  藏密气功认为,声音具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佛教秘密语言,即我们通常所说的咒语,正是这种自然力量的合理运用。声音起源于发声体的震动,其特点是具有穿透性。固体,液体,气体都可通过。佛教密宗的咒语就是利用声波的穿透性、折射性等特点,带动内气运行,达到意到、声到、气到的效果。也就是以身领气,气随意、声出入。秘密语言正是出于这种巨大的不可思议的精神力量。

  能断派中三个神秘的符号,具有同等的效应。玛吉拉珍说:“具有强音特征,当残暴的非人听到一声时,其恶意立即被制服。音节是般若智慧之意。音节表示金刚无上密咒,二音节合成。其功德无帝无量难测,仅仅发一声,可摧毁‘我执’的城堡,内外一切魔鬼都能平息。我的教法大手印能断即是般若智慧与金刚无上密咒相融合,正好与字之义相顺,三字是我能断教法的核心内容。”[14]

  一字一音,各有所属,以声领气于人体相应部位,从头至脚。发音微开口喉声,为上冲音,其声尖脆上拔,头顶会有发麻发凉之感,此声沿中脉冲上顶叫“开天门”。接通天地之气,为“神”之声。是,聚口喉音,轰声如雷贯耳,其声低沉,坚实有力,可率领诸声,贯通各部。为“精”之声。是,开口喉音,舌下落于口床、以心引动肺气、胃气及其他脏气、为“气”之声。

  综上所述,能断派所奉行的一套修行方法,从总体上看就是倡导直觉,强调要排除人的感官参与认识过程,尽管某些具体手法或动作确实可以使人强身健体,但其静坐冥观的直觉方法从其本意上来讲,就是要人们体验般若性空的真实意义。

  能断派的某些思想与修行实践明显地与西藏佛教其他教派不同。尽管如此,其教理又被诸如噶举派、宁玛派、格鲁派等所接受。能断派的主寺院在定日。其哲学理论与《般若婆罗密多经》有关,玛吉拉珍一生习惯于持续念诵此经文。她的基本思想教义肯定与其他教派所支持的教理是相对立的,有其独特的一面。玛吉拉珍独树一帜,在西藏教佛史上的地位是崇高的,她所创立的大手印能断教法更应该引起藏学界,特别是研究西藏佛教史专家、学者们的关注。

  注释:

  [1]见《玛吉拉珍传》第67页,青海省海南州藏文版,笔者稿译。

  [2]同上第57页。

  [3]同上。

  [4]同上第58页。

  [5]同上第59页。

  [6]同上。

  [7]见《米拉日巴道歌十万颂》第753—760页,青海民族出版社藏文版,1981年。

  [8]见《青史》第1015页,四川民族出版社藏文版,笔者译。

  [9]见《土观宗派源流》第92页,西藏人民出版社出版,刘立千译。

  [10]《玛吉拉珍传》第40页。

  [11]同上第56页。

  [12]同上第65页。

  [13]见南尤诺布《水晶与光明之道》第47页。英文版。

  [14]见《玛吉拉珍传》第140页。

  [作者简介]万玛,现在中央民族学院民语系藏文教研室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