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tv生日快乐歌:民国广东黑社会----“大天二”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9 22:56:20

民国广东黑社会--“大天二”

------珠江三角洲西五县大天二情况

 

一、              何谓“大天二”

民国时期,广东人称占据地盘、打劫勒索的土匪为“大天二”,取义于牌九中的天牌、地牌,意为割地称雄。天九牌一共三十二只,其中二十二只叫文牌(文子),十只叫武牌(武子)。文牌当中最大的是牌面有十二点的“天”,不过“天”只能打文牌,撞上最小的武牌都是输。就是说,“天”最多可以赢“文”,但是就不可以动“武”。有人借这个规则来讽刺那些只知道欺负老百姓(),但又不敢同官府()对抗的恶人,称呼他们为“大天二”。

这里谈到的是清末至1927年的一段时期,广东新会、台山、中山、鹤山和顺德五县大天二的情况。

 

二、珠江三角洲西五县大天二分布情况

 

珠江三角洲西五县——新会、中山、鹤山、顺德,本来是土地肥沃、物产丰富的地区。但是,旧社会反动统治时期,反动政府苛政暴歙,土豪劣绅重重抽剥,更是遍地烟赌,使得人民(特别是农民)生活苦难深重。其中,无法为活,铤而走险的便沦为大天二。他们就地纠合,分划势力范围。或打家劫舍,掳人勒索;或设卡坐收行税;或据地强收禾票;或骑劫轮船、火车;或则大量走私等等。他们为旧社会孕育,反过来又加速旧社会走向腐烂、崩溃,加重地方人民的苦难。我从过去大天二的猖獗活动,更深一步看透旧社会的黑暗、腐朽。

 

大天二有号山大王,或海洋大盗,或为一般盗匪。其占据山林作为巢穴(如古兜、大隆洞等地),为首的就号称“山大王”。他们利用险要山形,长期凭势盘踞,四处出动,掳掠为害。其以水为巢(如顺德甘竹滩,中山白蕉等地),坐收行税、劫掠过往轮渡,利用水道走私的便是海洋大盗。其他盗匪则以乡村为巢(如新会礼乐等地),在就近四乡肆虐,在自己势力范围内勒收禾票等等。现在,我就所接触过和了解到的五县大天二,按县别分开来谈谈。

 

新会的大天二,主要盘踞在古兜、礼乐和新会县三、五区(即天河、棠下、井根、杜阮)一带,自然,新会其他地方也有不少大天二,我是就其主要的来介绍的。

 

古兜山横亘新会和台山两县。这里,形势险要,森林密布,还有原始森林多处。虎狼不时出没;山道崎岖,对外交通,只有单边路可行;南面崖门出海,可通到就近的香港、澳门等地。山内,却也有些耕地,可以耕地。清末民初,大天二分别集结在山北的合岭,山东的黄冲和三村,以及山南的田边。在合岭盘踞的是梁社,梁吕(又名牛颈昌)、阮阿奴、李昂(又名指天昂)、李尧(又名客家尧)等。这一帮,以梁社为首,出没地区远至台山和新会的七区、六区、以至会城各地。黄冲一股是陈浓(又名胡须浓)、陈猛律、陈树(又名开指树)、陈进(又名水汪进)、黄胜(又名大眼胜)、黄灶章、黄想、黄茂、黄宜陵、黄余、黄新来、黄洪(又名黄求启)等。陈浓、陈猛律、,陈树、陈进等原在新会马坭一带活动。马坭地近会城,会城历来都是军政中心,陈浓等时受会城军方缉击,无法藏身,后来便转到黄冲,和黄胜等合流,合流后,陈浓为正领导,黄胜副之。这一伙,劫掠对象主要的集中在新会古井、崖西和七区一带的桥乡。集结在三村的是李庆(又名豆皮庆)、李叶(又名豆皮叶)、李流(又名豆皮流)、李安、李盛、李祖(又名苦鬼祖)李全(又名黑鬼全)等—伙。三村和黄冲紧邻,两股时相浸合。事实上也是以陈浓、黄胜为首了。田边一股是吴成(又名指天成)梁恩(又名肥仔恩)、梁枝、梁发、梁福隆等。吴成是鹤山人,原在鹤山宅梧圩一带活动,后来率贼众到田边。梁恩原是工人,曾在江门江昌隆砖瓦店做担工,后来改作小商贩,运货去四乡出售,讵为梁贵仔盗劫,财物一空。他便立意报仇,摇身一变,转为大天二,占据崖西田边,以后同吴成合伙活动。古兜各股以胡须浓;—股势力最大,以梁社和吴成两股活动范围最广。吴成一股西出劫掠远逾台山广海镇等地,又南面出海,劫掠过往般只,既是山大王,又是海洋大盗。

 

礼乐原是一条大乡。清末,这里劫盗渐多,但当地为封建势力把持,劫盗多潜入邻近的深垒等乡活动。后来礼乐乡坤举人杨润秋为盗杀害,劫盗便回聚礼乐,在四乡大肆劫掳。清末民初间,梁社、梁殷、梁昌(又名老举昌)、谭清和梁昌(又名烟屎昌)等先后继起。此地有良田400多顷,平时,大天二分散各村,向农民勒收禾票。出劫时便汇集一起各处肆虐。这里,葵围密布,大天二遇兵来剿,看对方势力不大,便据势强行顽抗,如对方势大,便又一时分散,待军队撤走以后重行聚集。直至1924年,粤军徐景唐部陈章甫团进驻礼乐,大斩葵树,大天二才辗转流窜,或仍分别潜伏在村内,继续为患。

 

1924年,广州闹盐荒,广州盐商集议举办洋盐,伺机发财,当时集资人之一的黄品楷适随盐船自阳江县闸坡(是渔港,黄品楷在那里经营渔业。闸坡现改称海陵岛)来江门,船到崖门附近海面为老举吕一股骑劫,随船旅客十余人被掳,黄品楷亦在其中。大天二侦知黄品楷身世,勒索巨款才肯放人。黄品楷与我是老朋友,他的家人便托我向老举昌说情。我持陈波(江门地头蛇)的介绍函亲到礼乐。老举昌当时聚众:~200余人,据地门前四周遍插大旗,俨似军营,嚣张之势,可见一般。我同老举昌商谈;他先索开门利是,连同赎金合共l万元港币。黄品楷家人最后只好答应送款赎人。我所以对礼乐大天二情况比较了解,是从这次我亲往打交通开始的。老举昌以后年事渐老,1927年洗手不干,在江门业赌,最后病死。谭清一股活动时期也大致是在民初直至1928年他被捕杀为止。梁社活动为时最早。但1921年他参加粤军,曾转战广西、广东和东江一带,从那时起他就不再为盗了。

 

新会县三、五区的天河、棠下、井根、杜阮各地相联,北邻鹤山,东北隔江与顺德之江尾相望,东出中山。区内山多,大天二出没其间,在附近四乡掳掠,使居民尤其是侨属遭浩劫,行旅亦至感不便。区内开始劫盗活动为时最早的谭义,天河人,那是在清末光绪年间,他原来是以摆横水渡为业;初与大天二结识,以后自己成为大天二,在天河一带展开活动。1911年,他参加了辛亥革命,江会光复后不久,他受编人李福林部,以后就随李福林驻扎广州,不复为盗。谭义去后,谭参继起。1922年,声讨陈炯明时,我为了协助民军,去访黑面祺。路过谭参处,见谭参书桌上放着一堆委任状,看来他当时和军政界联系是相当密切的。后来他参加了民军,他当时的职称我不大清楚,但地位大概相当于营长或稍高一些。下面就说到黑面祺。黑面祺原名蔡祺,以棠下为据点。他原是侨属,家本小康,因少年学武,自恃有力(能赤拳打烂木橙和砖墙),又嗜赌如命,家产很快散尽,遂沦为劫盗。辛亥革命不久,他参加过民军,在讨陈炯明之役,他在民军赵汉俊部任营长,后赵部解散,他继续为盗。那时候,刚巧棠下受到各地捞家威胁勒索,棠下商会拟请人保护,负责人同我商谈,黑面祺得知此事,就自荐出任保卫。结果,双方商定:黑面祺组织防护队,棠下商会按月津贴黑面祺700(白银)。此外,黑面祺又包收十来摊烟赌的规费的作为挹注。讵料几月之后,新会县公署另行派何伯举率队前来棠下,代替黑面祺队担任防卫。黑面祺一队只得解散了,他们又继续过大天二生活。自然,黑面祺心有不甘,过了不久,他率众袭击何伯举部,掳走全部枪枝弹药上山去了。回头说到井根、杜阮一带。这里,一山接一山,大天二便于肃聚。辛亥革命前后,大天二多半是到这里来聚合的。其中大部分辗转流窜,长期留下活动而势力又较大的就只有李兰、叶同登和文统几股了。李兰和叶同登共同活动达4年以上。1919年,广州西关疋头店经理梁某(名字已记不起来)在鹤山县被掳,当时梁某家人没法查明梁某下落,到处托人奔走打听,后来由谭义托到我处。先是我不愿过问此事。梁某家人再次持谭义函来托,我回井根去,把叶同登找到,他承认确有此事,但最低限度索赎2000(按当时大天二对梁某身价估计,是会多索的,碍于我的关系,也就只提出2000元了),才肯放回梁某。放人当晚,叶同登使人用蔬包将梁某的头裹住,故意带梁某转来转去,用意自然是防止梁某认清贼巢。及梁某带到我处,再行取去蔬包,然后由我伴送到江门。这是我替人向大天二赎回“羊牯”的又一次经过,也是我能以较多了解大天二情况的又一次亲身经历。文统原是农民,做过鱼贩,后来聚众数十人为盗。我同他有过间接来往。1914年,他把我的一个堂蛭叫叶就的掳去。叶就家穷,无钱取赎,结果,我派我的家人持函去顺德江尾(那是较大的贼窝,文统常把“羊姑”押在那里)和文统说项,文统最后同意收回25元白银作为“羊牯”伙食费放人了事。大天二掳人,只收回伙食费,当然这是极罕有的事。我一生经历:,也就只有这一次了。

 

台山一县,也是遍地大天二,其中,势力最大、为害最重的是结伙在大隆洞活动的陈祝三、叶兰初等一帮。大隆洞地跨台山、恩平、阳江三县,虽名为洞,实是大山(现在台山三甲公社境内的大隆洞水库就在这里),真说得上是岗峦起伏,山势险要。但山区内也有平地,可资耕地。大天二据此,平时分散生。活,要外出“捞世界”了,便由头目分头传集。清末民初,到这里来作大天二首要的陈祝三就是本地人,叶兰初是来自信宜的,黄华仔是来自中山白蕉的,红咀福(原名黄华杰)、红咀全(黄华杰弟)等是来自恩平的。这一帮,以陈祝三为主要领导。他拥有亲信过百,合其余贼众共五、六百人,分别在台山、恩平和两阳为患多年。这一帮,除陈祝三的基本队伍外,规定出劫时各自带枪,然后按枪分配掳获财物。首要原有16人,后来加上单眼英共17人。原来陈祝三、叶兰初等一次下乡掳走单眼英,单眼英原系金山婆、被掳后,夫家不愿取赎,她便同叶兰初结婚,成为压寨夫人。单眼英为盗后,苦练枪法,据说,为了使自己百发百中,她故意损坏自己的一只眼睛,以后她便以“枪法厉害”出名。单眼英也就逐渐作为神秘人物流传在四邑一带了。后来陈章甫跟我谈过他们的事,关于他们的下场和其他有关情况。我在下面还要叙述。

 

在中山占据海洲为活动地盘的袁巩一伙是全县大天二势力最大,活动范围最广,也是为害最重的。1918年起,他和占据新会荷塘的容沃垣结成“广东堂”,袁巩为正老板,容沃垣为副,为了便于组织走私并纵情享乐腐化,袁巩后期常在澳门生活。海洲和荷塘隔河相望,他们结成“广东堂”后,声势更大,聚众多至600余人,势力范围由中山的拱北起,直至顺德的甘竹滩两岸,影响远达新会、中山和顺德三县。据我所知,“广东堂”是当时五县大天二结合起来的最大堂口。他们拥有电扒、小火轮三、四只,武器包括轻、重机关枪等。

 

另—股盘踞白蕉的以大王章(原名三章)为首的大天二也是中山县境内势力较大的匪帮。白蕉,系磨刀门海口的一个小岛,面对澳门,两地相距不远。先是,大王章在澳门劫盗,以后才霸占白蕉。四出劫掠,并来往澳门、中山等地大量走私。这一股聚众不过百人,但危害来往客商甚巨。以后,大王章为养子所杀,三黄(黄球、黄祥、黄森)继起,聚众300余人,声势比大王章时期更大。

 

在鹤山,过去真是盗匪如毛。民初以后,何柏声势渐大,强霸沙坪,便有“沙坪王”之称。这时期,鹤山大天二,也就以何柏这一伙为害最烈了。何柏混名叫何老二,在大天二群中,他私有枪械最多(手枪、步枪、轻、重机关枪等)。他原出身流氓,17岁即与盗匪为伍,后与顺德匪首吴三镜勾结,声势更大,横行勒流、甘水、九江、沙坪一带多年,是继易开工后出现在沙坪地区的顽凶匪首。

 

顺德的大天二,主要的是集结在甘竹左、右两滩和江尾一带。甘竹滩是广州至江门的重要通道,西江支流奔到此处,造成左右两滩,地形窄小又险要,大天二据此,勒收行税,四出打劫。清末民初,在甘竹滩一带从事劫掠的主要有麦茂、黄金仔’等。他们结成“龙顺堂”,麦为正领导,黄为副。“龙顺堂”是当时仅次于“广东堂”的堂口,势力范围由甘竹滩两岸直达顺德的陈村。

 

在甘竹右滩,后来崛起苏富一股。右滩地形险峻,那里;天天二守在黄牛浪山上,居高临下,可以随时袭击过往轮渡,勒收行水。1921年前后,苏富据此,他的名字在大天二群中逐渐浮升起来。1922年,江门讨贼(陈炯明)军司令赵汉俊托我去收编大天二,为此我曾到过黄牛浪,同苏富商谈。苏富不愿放弃劫盗生活,继续为患下去。

 

江尾,面对新会县的天河,和中山县接境,长期以来系三不管之地。清末,罗永就在这里作劫盗活动。不久,胡龙继起。胡龙一股平时分散生活,出劫时,胡龙派走卒沿路拖着铁笔(铁棍),铁笔铿铿发声,贼众愿随行的便登记名字,名为登红榜,人数不定,但常在几十人之数。随众分作把风、走线及人格等不同角色,掳得财物亦按各自担任的不同任务而分配多少。民初,他曾落山,随同他的兄弟胡滔在魏邦平师任排长(胡滔系魏师的副营长),不一年,魏邦耳调任广东省警察厅长,他也跟着脱离军队生活。他和黑面棋特地到江门和我商谈以后出处,并表示要继续上山为盗,我劝说不听,他自去了,他和黑面祺一样,以后都不得善终。

 

我接触过和了解到的散处五县其他各地的大天二不少。但往事过去已几十年,现在一时无法记清,以后忆起,我就只好再续笔了。

 

三、大天二和两次政治运动

 

大天二长期为害地方,但是,他们在过去的两次政治运动中,即在辛亥革命运动和民初的反袁(世凯)讨龙(济光)运动中,也曾扮演过一定的角色。这也就是说,在一定的历史条件下,大天二所处的社会地位还是会起变化的。

 

清末,反清呼声四起,政局日益动荡。这时候,各种社会力量纷集相结,三合会组织在广东也得到迅速发展。我当时为了联系各种社会力量,扩展革命声势,在香港参加了三合会。当时三合会会员不少是大天二。他们为了劫盗活动,都参加了这样的一个组织,以保持彼此间的联系。同时,三合会号召反清复明,他们的政治认识一般来说虽然模糊,但他们也不可能不受时代思潮的影响,特别是他们切身感受清廷的迫害,反清,就符合他们本身的利益。当时同盟会正是通过各地三合会发动革命行动的。1910年,黄明堂根据同盟会决议,到新会来推动革命了。黄明堂也是大天二的底子,是广西十万大山八排八大王之一。号称“八哥”。他先后两次自香港来新会,第一次,他到杜阮、井根察看地形,同当地三合会首领黄梓会过面。第二次,他着黄梓通知李兰(井根人)、叶同登(井根人)、黄耀(又名鳄鱼耀,杜阮人)、黄渠(又名牛王渠,杜阮人)、王伯全(天河人)、何汉生(新会白沙大天二)、文统(井根人)等,这时候我也已从香港回到井根,接到黄梓通知,一同到棠井石猫山下公坑天成寺开会。到会的不过10人,会上,黄明堂讲述辛亥革命道理,并告诉大家决定在当年旧历919起事,起义队伍一律到杜阮黄家祠集合。当时给养还没有着落,会议决定队伍伙食由公尝支给。起义部署大致就绪了。新会县捕快黄寅这这时候来井根侦察革命活动,为李兰和叶同登察觉,他们便合力把黄寅杀了。革命运动随即公开发展。

 

旧历919,在杜阮集合的革命队伍共300多人。黄明堂即号称明字顺军大都督,下辖三个标。第—标即由在杜阮集合的人组成,标统当时公议由我担任。我以父母在堂,未便远离,另荐黄梓出任。黄梓遂为第一标标统,黄以岩为标参谋长。第一标下分三营,黄祺国(又名黄文宪)为第一营营长,黄渠为第二营营长,黄耀为第三营营长,李兰为副营长。标部当时驻江门黄家祠(即现江门紫茶小学现址)。第二标由谭义卒众组成。杜阮会议的时候,谭义没有赶到,以后接到黄明堂通知才赶到江门的。第二标标部驻猪头山,标统由谭义担任,张正时任标参谋长。标的下面也辖三个营。王伯全任该标标部稽查。王伯全和谭义有个一段历史掌故。王伯全原系流氓,起初,生活潦倒,闻谭义名,心里不免羡慕,一日,见谭义身背二枪路过,王伯全横身截住谭义要借枪。谭义问:“你认识谭义吗?“王伯全答道:“听说你是谭义,我也要借枪”。谭义以王伯全颇有胆色,把一枝枪给了他,并从此和他合伙了,第三标由吴冕(新会人)在会城卒众组成,标统由吴冕自任。各标人数不等,有300余人,也有400余人的。

 

民军起义声势夺人,由井根逆军,不二日,即克复江门。江门底定以后,会城闻风,由学界和绅商等联合在会城马山陈文恭祠集会,决议欢迎黄明堂民军人城。三天后,黄明堂卒众人城,新会全县版图遂告变色。

 

形势变得很快,民军内部问题随着浮现出来了,民军中成,分复杂,大天二占了半数还多,军纪问题显得难于维持。原来是大天二或者不是大天二的,差不多都包烟包赌,社会舆论,越来越加不满。辛亥以后,陈炯明督粤,就着手整理各地民军,除极少数和谭义的一支人马被改编人李福林部外,其余绝大部份都被遣散。那些原来是大天二以后参加民军的被遣散后,既不务农,又无别的出路,自然东山再起,重过劫盗生涯了。

 

1913年,袁世凯心腹龙济光继陈炯明后人据广东。龙济光搜劫民财,比前任还厉害,民怨日深。他又位置李耀汉为肇()()()镇守使。李耀汉是大天二出身,他任镇守使(因迎龙济光入粤“有功”)后,在所属地区办理清乡,迫使大天二流窜或上山为巢。这样,大天二和龙济光矛盾就更大。后来顾中玉被委为“南路讨逆军”司令。黄任寰由两阳警备司令兼讨逆军参谋长(顾中玉系财主,住在香港。任当时香港富黔银行经理,负责统筹南路讨逆军军饷。黄任寰则负责指挥队伍的实际责任),黄任寰来新会策动反袁讨龙运动,大天二即积极投身,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1915年,黄任寰来江门,联系原来江会地区参加辛亥革命的队伍。他先后到江门莲塘南塘馆(主人系黄如云,系大天二的俱乐部和荷花巷陈波开设的俱乐部)访寻关系。我不是大天二,但我也常在那里出入。黄任寰找到了我,也先后和黄如云、黄胜、黄培(当时系塘馆管理人,黄如云手下,后为黄妞云营的连长)、黄廷(原江门书院街广兴行的太子爷,后在攻打会城时任敢死队队长)等会面了。黄任寰把来意告我,邀我通知过去参加过辛亥革命的人再攻江门,并约定:在3月玉8日前由我亲自带队出来。那时候,我父亲已经去世,我答应了黄任寰的邀请,并分别通知李兰、黄耀、黄渠、叶同登、胡龙,蔡祺等齐集会商,备齐九响毛瑟枪、春田枪(日俄战争时,日本用来进攻俄军的枪,这种枪的子弹射进人身,造成绝对的伤亡。因此,以后万国红十字会决议通知各国禁止再用这种枪,日本鬼子就把这些枪以每支4元的代价转卖给我国)驳壳枪等百余支,依据黄任寰约定日期,由井根、杜阮出发。到江门当晚,我队驻观文社学——现江鹤路旁。我派人侦察龙军阵地,知龙军只据守狗山一带。第二日清早,我队便进占佛于坳。另一路黄如云受黄任寰命组成一个营。自任营长,并由黄胜任副营长。黄如云营绝大部分成员也都是大天二。他们这一营近400人,枪械配备比较齐全,有手提机关枪、粤制24响机枪、三八步枪、九七步枪和驳壳枪等。同日他们到达江门,驻东炮台附近,东炮台原有龙军的一个连——连长陈海臣,绰号“告之道”,系新会外海人。黄如云营里有不少是外海原藉的,他们和陈海臣原曾相识。黄如云利用这种关系,策反陈海臣,龙军在东炮台的防线就这样瓦解了。吴成那边,黄任寰也派了人去动员,依时集队300余人到达江门。吴成队到达后,即混人江门市内,占领市区及河南一带。当时龙济光势力驻江门的代表是李文运部,共三营,一营驻狗山,一营驻北街,又一营驻水南祖庙(李文运指挥部就在水南),全部合约600余人。我们分三路——我队自北,吴成自西,黄如云营自东——围攻李部。起初军事进展颇为顺利。吴成一队集中攻破李文运部驻大王庙(旧地即现仓后路税务局一带)的一个连,龙军十余名被活捉,转解营门口(即现常安路口)执行枪决。但是,李文运部主力仍据守狗山及水南祖庙一带阵线,继续顽抗。狗山顶上有炮楼,近石湾村处又有石庙,都可资利用,易守难攻。这样,激战了一日,我们还没能攻下狗山。第二日,黄任寰就在江门东南局(即现在的书院路)召集军事会议,会商进攻狗山部署。参加会议的有我、吴成、何寿盘、茹菊缘、黄如云等。会议决定调陈海臣抢登烟墩山,利用烟墩山高地炮击狗山的龙军。龙军处于劣势,到傍晚,李文运部全线崩溃,高竖白旗投降了。民军遂占狗山及水南一带。龙济光在广州得悉战讯,急派蔡春华及袁带卒部千余人来援,分乘“舞凤”、“宝壁”等两艘战舰及拖船几艘开至北街河面,强行在北街登陆,同时利用舰上大炮轰击江门。那时候,龙军装备较优,兵力又较强大,民军还不是有组织的队伍,龙军炮弹有落在东南局指挥所的,消息辗转递传,民军出现惊慌。龙军进攻还没到两个小时,民军开始动摇,黄任寰决定后撤。我队退回井根,吴成队经礼乐西走崖西,黄如云营则沿铁路退向黄冲。

 

龙军遂复占江门。龙军四出抢掠,全市被劫一空,特别是百货、疋头两业遭劫尤重。当时不少商店都在大门口上贴上“本店被劫一空,被迫停业”或类似宇样。此后,江.门市物资缺乏,无法供应市场,全市被迫停业数月之久。大天二参与江门反袁讨龙运动就这样一度得胜又以失败结束了。

 

可是,反袁讨龙运动并没有完结,运动还在各地继续展开。当时,南路讨逆军司令顾中:五在香港,直接策动讨龙运动的林虎也在香港,为了再度组织力量,筹集下次军事行动的费用,黄任寰也去香港。四月间,黄任寰自港派人来井根找我,未遇,找到黄耀,再由黄耀转告我,教我在约定日期(我记不起哪一天了)带队会攻会城。当时所以决定进攻会城,是准备下一步再攻江门的。我依时在当日傍晚率队到达会城东门,不意吴成,黄如云等各部都比我先到,黄任寰(当时仍兼两阳警备司令)亦已亲自率队自阳江调来三个营(三营的带兵官的名字我都记不起来,但陈济棠当时是在一个营里担任连长,香翰屏担任排长)到达会城北门。民军包围会城,黄廷章敢死队先行;龙军稍作抵抗,即行溃散。黄任寰便率指挥部及所属队伍从北门入城,吴成一路由南门人城,黄如云一路由酉门人城,我队人驻北门。龙济光委派的新会县长颜德彰化装潜逃,此时正图自东门混出,那时虽然已是傍晚,天色灰暗;我队还是有人认出颜德彰,我便把他拘捕起来;转解北门指挥部。另外,邝耀庭(曾在清末任新会县守备)率领的新会保卫团见民军势大,也在驻地都会(会城外围要街)表示愿归民军调遣。于是,新会县城又为民军重据,全城又在欢跃中。

 

龙济光不甘失败,不几日又派颜启汉率队约2000人乘舰从广州来援,至北街,登陆后沿阳宁铁路直趋会城。龙军至都会,邝耀庭未经接触,即行倒戈,与龙军会合,反攻民军。记得当日早邝耀庭曾去会城黄任寰指挥部领得伙食费白银1200元,未及中午,他即叛变。都会地处民军前峭,邝耀庭投敌,指挥部还不知道,所以龙军进抵会城不远,民军始行发觉,偬促备战,当时我队百余人立且p同龙军展开战斗。敌人势大,我队迫得退入城内。黄任寰当即召集紧急会议,会上,大家认为队伍连日行军备战,极度困倦,不能再打下去,便决定撤走。这样,会城战斗只经过约两小时便结束。当日下午1时,我部随同黄任寰指挥部及那三个营经圭峰山向叱石后撤,吴成和黄如云两路亦沿路撤走。撤走时,挑白银的民夫因为担子太重;把一些白银撒在地上,有些人一边走一边捡,据说没来得及捡起的还有不少。黄任寰在前半小时偬促间把龙派新会县长颜德彰交黄如云处理。颜当时承认确系准备自东门溜走,然后去香港,并诡称有巨款数万元存在香港银行,须得他本人亲自前去才能提款。黄如云对此竟加轻信,派人髓颜德彰去香港。自然,到了香港那个地方,在英帝国王义的势力范围内,是不会提到一文钱的,颜德彰、自然也得到了自由。黄如云在那重要的关头利令智昏,放走颜德彰,不是偶然的。他原来是江门新巷妓寨的老板,继承父业。青出于蓝。他自己又在江门开设新塘馆(俱乐部,现址即蓬江酒店),是当时江门黑社会头子,既与当时军政界勾结,又密与各地大天二往还。1914年,他原就曾投靠龙济光,在龙属四邑清乡督办赵越秀(清末新会县参将)辖下当过营长,满身脏臭,讨龙时,他又摇身一变,应黄任寰约参加民军,他在政治上投机,同他的社会出身相一致。他和绝大部份的大天二(如黄胜、胡龙、蔡棋、苏富、文统、黄培等)一样,是没有明确的政治认识的。当时,凡;参加过民军,可以在祠堂领双份猪肉,大天二以为做了民军,就可以不问过去的劫盗劣迹,反正一样“光荣”,另外,李耀汉清剿大天二,彼此怨恨很深,讨龙运动可使他们满足报复的愿望,大天二所以积极投入反袁讨龙运动,是有这样诸多原因的。

 

黄任寰和我率领所部800余至叱石后,稍事休息,叱石距离龙军主力不远,民军随时可能受到威胁,指挥部紧急会商之后,决定当夜继续向蓬莱山(即石猫山、鹤山县辖境)方向撤退。蓬莱山附近交通不便,给养困难;更兼当地又无战略意义,民军在蓬莱山蓬莱寺休整了五、六日,指挥部便又决定:撤至肇庆(当时煊都司令部所在)。黄任寰率所属先行,退至白土(高要县属,地近肇庆),同时要我回井根办理善后,并就地集结散失队伍,再行带至白土集中,徐图后举。黄任寰还给我留下签证,让我必要时在香港永乐街富黔银行提款2000元作为给养。那时候,队伍斗志涣散,我去棠下见黑面祺,他表示不愿再去白土,我派人去黄冲找黄胜,他说要商量商量,去找吴成的人回来了,吴成却连信都不写,李兰和叶同登也表示:大天二在地头混熟了,去了白土,将来要着入面色,不干。就这样,白土之行作罢、去港提款一事也作罢了,江会地区一度开展的反袁讨龙运动也就告终了。至于叛徒邝耀庭,后来由都司令岑春煊设法召至肇庆,经审讯后,就地枪决了。叛徒不会有好下场,我在此补叙一笔。

 

四、大天二危害地方的罪恶活动

 

大天二的劫盗生活,使得他们更加强暴凶残。他们虽曾参加过两次政治运动,有可记述之处,但他们危害地方人民,罪恶却是基本的,也是极其严重的。

 

大天二的罪恶活动包括劫掠、掳人、打单勒索、强收禾票、行税、大量走私、大开烟赌等等。他们采取这种或那种手段,同他们所处的地理环境有关。据水为营的就骑劫船渡,勒收行税………,以山、乡为巢的,就在四乡打劫,强收禾票等等。下面,我且分类谈谈。

 

大天二劫掳,多以侨户为对象,有时全村洗劫,有时先探明殷富人家,然后用诱骗或强迫手段,拉掳“羊牯”,索取高额赎金。

 

大天二这些所为,都是过去几十年的事,现在我年老,脑力衰退,已难全部记忆。但是有些印象较深,还可以追忆起来,摘述凡事,以见一般。

 

1916年,吴成和梁恩率股并联合古兜其他各股部分贼众远出洗劫台山广海镇。这不只是哄动当时,直到几十年后的现在,台山人谈起此事,犹有余恨。广海是比较富有的侨乡,虽有若干自卫力量,但当时贼众势大,率被洗劫。当时全镇所有现款、金银珠宝及贵重财货全被劫走。据说,贼众回田边后,就分配银元弓项来说,每份就合三竹塞帽<即尖角的竹塞帽三个满帽)。“羊牯”被同时掳走的也不少。其中有个天主教徒梁某,大天二索取高额赎金。事为广海天主教堂转广州石室天主教会。驻广州的法国领事据此向当时广东督军莫荣新交涉,强行要无条件放回梁教徒。莫荣新当即责令驻江门市的五邑清乡督办王全善起虏,王又转令所属驻军叶林苏营长办理。叶林苏探悉当时赌商陈波(新会外海人)和大天二常有来往,借口邀请陈波前往商量开赌,把陈波扣留起来。陈波胞弟陈联佳迫得代为赎出梁教徒。但陈波仍被叶营扣押,之后,陈联佳又迫得给叶林苏送去18吨煤,陈波才得自由。我在这里举梁教徒事一例,也足见当时“广海事件”牵涉面之广。

 

1916年某天,古兜黄冲大天二黄想纠集部队60余人,企图洗劫新会七区王井头乡(侨乡)。这条乡原来早就作了防范。除了全乡成年男子全部武装起来,还商请唐景福部派士兵一排驻村保护。当时,黄想贼股人村,即与乡人和驻军缴战,黄想当场被击毙,大天二死者亦已数十人,乡人和驻军包围贼众,贼众无路可退,决心拼死,扬言准备放火烧毁全村。当时乡人集议:万一火烧起来,全村受劫惨重,不如让开一条路,使大天二逃走。贼众遂乘机撤退。却还就便掳走乡人7名,其中金山少5(都是不满10岁的儿童),农民2人。“羊牯”被押至古兜山,大天二索取巨款作赎费。商谈条件期间,金山少一人叉惊又怕,终日哭哭啼啼,活生生地被匪徒打死了;其余4人结果共用6000多元白银赎回。至少其余两名农民,以后不知下落。

 

19188月初某天,合岭梁社率众洗劫会城承恩、沪湾、濠桥三街。这一带有店铺一百几十间,向来做四乡生意,是会城的一个商业中心。梁社竟在驻军警卫的会城下手,当时全县群众惊恐,清乡督办王全善也极为震怒,下令围攻古兜。梁社因掳获不少,又看采势不利,便逃去澳门,在那里并申请加入了葡萄牙国籍。以后合岭贼股就由他的手下继续带领活动了。

 

上述是大天二洗劫或企图洗劫全村、全镇的事例。下面再举大天二劫掳学校和个别人家的几件事。

 

1926年旧历827晚,礼乐大天二谭清与大沙大天二周瑞合股窜人江门,包围范罗岗张辑臣学塾和张远南学塾。这两间学塾规模较大,又有寄宿生百余人。当晚11时许,大天二闯入学校,首先遭遇校长李辑臣,双方展开格斗,李辑臣当被刺死,寄宿学生80余人(部份寄宿学生当时已回家)被掳走;贼众带“羊牯”出范罗岗,经白沙,过江咀,渡江门河,直至礼乐,继而又把“羊牯”押至三沙蕉园。为逃避追缉,大天二又把“羊牯”辗转押至中山小托。到小托后不久,谭清与周瑞因利害冲突,各分带所掳人等转移。谭清把分得的部份押回礼乐,关在祠堂后楼,据当事人谈,当时每个“羊牯”除极个别的外,至少要花3000元白银赎款才被放回。

 

台山斗祠入伍学修在江门开设诚信银号,1924年回乡建造新屋洋房3座,耗资万余元。事为大隆洞陈祝三探悉,陈遂率众强劫,当掳去伍学修全家15人,其中工4人是妇女,l是小孩。结果,贼众索去赎金万余元才放回被掳人等。

 

1924年,礼乐大天二“老举昌”侦知江门市有吕姓归侨等养有独子,起先,他使他的妻妾与吕妇共赌,彼此日夕相见,吕子与老举昌也就玩惯了。一日,老举昌把吕子引至江边,渡江门河转至礼乐,然后通知吕姓归侨,索取赎金工万4千元港币。吕某无法,逼得典尽原在江门吉庆二巷建造的房屋共11座,才赎回独子,真是半生勤劳所得,只值大天二半日功夫!

 

还可以从下述一事看到大天二劫掳的猖獗程度:

 

1923年,各地纷纷组织“讨贼军”,当时,不少有钱人出钱捐官,其中有个叫文罩的当了讨贼军某路“司令”(无兵司令)。文罩是井根人,原是大耕户,后来又在杜阮开设木器店,积累了不少钱。他也竖起“某路司令”的牌号,到处招兵买马。事为礼乐大天二谭清获悉,伪以愿受收编为词,骗文罩来到礼乐。可是文罩一到礼乐,便成为阶下囚。结果,文罩只得用去2000元白银作为赎金,才被放回。

 

下面再谈谈大天二骑劫轮渡和火车的事。那时候,大天二骑劫轮渡,掳走旅客,抢走货物的讯息不时传出,来往商旅真有风声鹤泪之概。我还记得1914年左右,礼乐梁社一股在水松排(现上浅口——江门新会公路灰窑附近)骑劫广州——三埠航线的同记渡。当时大天二根据旅客衣服(华贵还是粗破的)、鞋袜(穿着什么鞋子还是赤脚的)、相貌和手纹(是白面书生还是黑容颜,是手纹光滑还是粗糙的)决定掳走与否,凡被认为有身价的即被留下。这一次,梁社就掳去50多人。1925年夏,“广东堂”袁巩一股在中山、新会交界河面骑劫江澳“大成渡”,也是根据他们甄审的标准掳走了商旅30余人。

 

客渡如是,货渡也被大天二光顾。1925年春,江门——虎门线恒安货渡一日由江门开行,快到虎门第十团地界时,被洪日堂大天二拦截,强行收税300余元始放行。货渡返航至陈村紫坭河面,又被另股大天二骑劫至中山潭州地方,全载货物被起走,搭渡的旅客也被掳走多人。

 

由于轮渡经常被劫,行旅担心,轮渡除雇请武装护航外,轮上管理人员也倍加小心,每于轮渡开航后就得将轮上舱口全部堵死,这就引来一次惨祸。19166月,省江线利源渡开航不久,轮上管理人员就把全部舱口封牢。船行至三娘庙(近天河,为新会、南海、顺德三不管之地)因风沉没,因为轮上全部出口堵死,一时无法打开,结果轮上旅客300余人全部被淹死!

 

宁阳火车通车后,大天二骑劫火车事曾屡次发生。大天二往往预计火车快到,或挖掘路轨道钉,弄歪路轨,或在路轨上面铺上禾草,造成火车出轨,然后强行劫掳。1913年合岭梁社所干的事给我的印象很深。那时台城、三埠一带银号,其经营方式之一,就是专门收买归侨、侨眷仄纸(即汇单)、外币和金银首饰等,然后带到江门出售,换得现款再乘宁阳火车带回台山等地。梁社侦知个中秘密,一次,破坏路轨,趁火车驶至分水岗(会城下二站)时,迫使火车出轨,实行拦劫,当即从银号店伴和其他旅客身上、行李中劫走几脱袋白银、现款、金器及其他贵重物品,并掳走旅客多人。

 

谈到这里,我想起大天二的残暴,展笔直书,痛斥大天二。大天二掳劫“羊牯”,志在索取高额赎金,有时未能如愿,他们就灭绝人性,惨不忍言。这里我略述以下几件事:

 

前面谈过合岭粱社强劫会城沪湾街,事后梁社贼巢为王全善督队围攻,梁社看到形势木佳-,急于要“羊牯”家属取赎,所有其余还未议妥取赎条件或者无钱取赎的“羊牯”,梁社就着人一并押往山上竹寮锁好,然后放火全部烧死!

 

民初,新会外海大地主陈蔚林的第三子(绰号“番鬼仔’)不务正业,嫖赌饮吹四淫齐,一次,串同礼乐大天二,躲到礼乐去,说是“被掳”,索取陈蔚林“赎款”。讵料陈蔚林置之不理,日久,大天二供应“番鬼仔”饮食所费不赀,见“赎款”无望,便把“番鬼仔”枪杀了。

 

古兜的梁社和黄胜,有时掳得大批“羊牯”,为防范“羊牯”逃脱,就把“羊牯”的脚皮割掉。

 

19249月,礼乐梁社掳走会城大新街永安银号股东之一的刘亨,强行使刘亨饮下用水泥开的水,等到刘亨回家,之后病发,医治无效,就死去了!

 

又前面提到梁社骑劫“同记渡”,其中被掳旅客有叫叶勤波的(新会六区圣堂村人),是广州泰康路友隆腐竹厂的收账员,梁社通知店主取赎,店主不愿耗去巨款,叶勤波家人又没有钱,梁社就迫使叶勤波饮水泥水,然后放回,叶勤波回家不十日也就病逝了,这是又一次惨例。

 

江门春硕街(现石湾街)昌记店伴有叫梁顺的,1924年春去荷塘、潮连一带收账,途中被礼乐大天二卢灿所掳。、大天二先索开门利事2叩元港币,再索赎金5000元港币,店主迟迟不作答复,大天二就把梁顺耳朵的上段割下,用纸包裹,着人迳送到昌记。当纸包送到时,满纸殷红,耳朵还未变坏。

 

胡龙掳得“羊牯”常常绑在树后,任被掳者日晒、雨打、蚊蝇叮咬之苦,这样来促使“羊牯”家属早日取赎。

 

总之,大天二残暴所为,书不尽纸。大天二所过之处,人多谈虎色变。就以江门来说,民初以后这10年来,江门市巩桥头(即现羊桥市口)、旧火车站(即现华侨中学附近)一带,黄昏以后行人便告绝迹,深怕为贼所掳。沙仔尾一带,即是白天,也是绝少行人。当时凡操礼乐口音的要求在江门祖屋的人没有哪一个不为业主所拒的。谈起“礼乐贼”,江门人真是不寒而僳!

 

掳劫之外,大天二还有打单勒索所为。1928年袁巩向新会外海打单,索取100000元保护费,声明6天之内必须送款。这件事也凑巧。当时我任两广盐运司的江平缉私舰舰长。袁巩打单的第二日,我因事泊舰外海大涌口海面。当时我深知当地大天二活动,时时刻严防我舰被算。我看到袁巩的小火轮(当时我并不知道小火轮就是袁巩的)升火,我也着令本舰升火,如此往返几次,袁巩怀疑外海特请我舰保护,也就不敢有所举动,外海打单100000元一事也就不了了之了。这件事后来我在结识袁矾时,袁巩问起我受到外海多少好处,我才恍然。

 

192x年会城子山高小学校(港商冯平山捐资创办)被大天二打单,勒索5000元,学校不理,事亦不了了之。自然,被大天二打单勒索而被迫送款的还是为数不少的。

 

说到大天二强收禾票,这使劳动农民在反动统治苛政暴歙之外又加重了负担。大天二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通常每亩每造勒收禾票白银34角,袁巩在海州更收6角。以礼乐说,田400多顷,平均每亩每造禾票以3角计,劳动农民除缴纳反动政府征收的田赋和其他荷捐杂税以及田租外,还得额外每造加多10余万元的负担。可见大天二横行。

 

大天二走私,我在“缉私舰走私”一文提到有关大王章和袁巩的事,在此不再赘述了。但记得袁巩曾经多次自澳门偷运私盐。在澳门,盐价每元一担,运至中山海州和新会荷塘,便以每担4元的价格出售。海州一带盛产大头菜,用盐至多,袁巩就凭这着,所得也极可观。

 

至于大天二开烟开赌,流毒所及,那就更不待言了。

 

五、大天二的下场

 

大天二作恶多端,难得善终。这不是因果论,这是客观存在的具体写照。

 

我所知道的绝大部份的大天二是被捕杀或因内哄格斗致死的。

 

先谈谈大批的。1924年,陈章甫的哥哥卸任阳江县长不久,为陈祝三一股所掳。陈章甫设法赎回自己的哥哥后,不甘示弱,便率部来到台山大隆洞,包围大天二巢穴。同时找到当时作为陈祝三的“师爷”陈某(曾作过大隆洞的教书匠),声称愿意全部收编陈祝三部,诱骗陈股全部出寨。陈师爷不禁势迫利诱,自然俯首了,陈祝三、叶兰初、单眼英等又不细察,率队应约到广海湖心同陈章甫磋商具体收编条件。陈祝三第一个乘小艇登上陈章甫座船,被扣、接着,叶兰初去了,又被扣,就这样,陈祝三等首要15人被擒,押解至江门,以下300余名大天二被就地枪决了。当时独王华仔不愿出寨,他漏夜率众100余逃回中山白蕉,算是唯一漏网的一股。陈祝三、叶兰初等被押至江门,经全市游行后执行死刑。刑前,陈祝三狂饮“白兰地”。单眼英当时怀孕在身,未及行刑,到生产后才被处死。但每天仍被押至黄家祠示众,据说,单眼英在狱中和一个狱率相处甚好,临刑前她密告狱卒在大隆洞哪个地方哪棵树下埋有金银珠宝,并向狱卒托孤。后来狱卒果然发了一笔横财。当时舆论,对陈祝三等被骗受歼一事诽誉参半,有人认为“打得好”的,也有认为陈章甫这种欺骗行为有损“政府威信”。此是旁话。

 

再谈个别的。陈祝三股被歼前二年,匪首之一的红咀福通过当时恩平游击管带黄梓向地方当局投降了。他率队到江门,驻扎范罗岗,后过中山小榄,被另一股大天二缴械。此后,他曾一度去澳门,又由澳门回到故乡恩平。后来陈济棠派梁公福(曾任警卫营长)到恩平清乡,他被捕枪毙了。

 

1923年,蔡祺掳走一个富豪的儿子,这个“羊牯”,当时被视为至宝,“广东堂”袁巩曾拟出数万元代价卖出,蔡祺不肯,后来,官兵来剿,他强背“羊牯”过河,当被乱枪打死。

 

此外,谭清是在1929年被捕杀的。胡龙也是在陈济堂治粤时期被捕杀的。文统为逃避缉捕,跑到鹤山宅梧墟,但率为当局高价收买打手尹雄飞把他打死。

 

陈猛律在古兜发神经病,独出山林,为就近乡民擒杀了。

 

…………。

 

其因为内哄格斗致死的为数不少:

 

吴成和梁恩合伙活动多年,还在田边建屋合居,可谓关系密切了。但是,彼此对出处看法和要求不同,梁恩要做官,吴成坚持过大天二生活,彼此矛盾逐步尖锐起来。191G年间,梁恩就在田边杀死吴成全家,然后凭这样的“功劳”出任当时新会县崖门自卫中队队长。从此,梁恩并改名梁国勋,煞有介事地捉起贼来。可是,这位梁国勋为官不久,在1920年又给他自己的属下梁林和梁发合谋杀害。梁林和梁发收缴崖门炮台自卫队全部枪械弹药,又纠合众重回古兜作大天二去了。

 

陈浓和黄胜的情况也大致是这样。不过,事情发生得比较早些。原来,陈浓和黄胜对出路的看法不同,彼此合作一个时期以后又散伙了。1915年,黄胜已出任军队官职,为黄如云的副营长,陈浓则仍坚持劫盗活动。1917年,黄如云遵五邑清乡督办王全善意,指使黄胜回黄冲带线捉拿陈浓。陈浓被捕了,在押送江门市游行后被枪杀了。黄胜为了这件功劳便升级营长。从此,胡须浓死,大眼胜去,黄灶章继起,但黄冲贼股声势已较前大为减弱。以后,王全善人据古兜,于1928年组成“古兜善后委员会”。自然,古兜的大天二并没有就此肃清。

 

李兰和叶同登同事几年,后来因烟具问题彼此圃了意见。当时李兰任乡团队队长,叶同登仍作劫盗。叶闻说李要缉捕自己,就趁李兰因事路过杜阮市口时把李兰枪杀了。李兰的弟弟为报兄仇,过后亲带县兵围捉叶同登。一埸仇杀便这样以你丧我亡结束。

 

袁巩那样逞强,并且经常避居澳门,但1927年他去中山小榄办事,刚上码头,就被同伙大天二何天枪杀了。

 

白蕉大王章早年掳得别人幼子作为自己养子,十几年后,养子长大,反手把大王章杀了。

 

其恶行深重,而侥悻逃脱惩戒的只是极个别的。何柏在解放前逃跑出港,最后病死。合岭梁社在大事劫掠之余,在澳门买屋作寓公,最终下场我不清楚。:不过,从大天二的行径来说,他们的结局是不可能好的。

 

六、结话

 

前述有关大天二的罪恶活动,都是旧社会反动统治的全部罪恶活动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反动统治残酷压迫和剥削,又兼到处开烟开赌,使得人民生活潦倒不堪,其中恃强而走险的便成了大天二。特别是政局动荡时期如清末民初以及军阀混战和后来日寇侵占前后的一个时期,值反动当局自身难保之际,大天二就啸聚更多,活动更形猖獗,为害地方也就愈甚。

 

大天二发展愈到后期,更和反动政府勾结一起,亦盗亦官。前述沙坪王何柏本身是大天二,又系国民党反动地方武力骨干,日寇侵占时期,更成了大汉奸。礼乐后期称霸的曾焕也是一样,三位一体,鱼肉人民,他自己作了什么“挺七”大队长,还位置他的儿子曾壮为“挺七”中队长,这样的大天二,穿着“合法”的外衣,行破坏社会治安之实。为害人民就更加严重,许多事例想起来就不胜发指了。

 

只是霹雳一声来了共产党,领导人民大翻身,才最后根绝了作恶多年的大天二的活动。从社会史的角度来看,这是无产阶级政党领导全国人民革命胜利的一个硕果!

 

注:本文曾刊于《江门文史资料)4(196412月油印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