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坡黄荔枝面:一佛一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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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佛一茶,自然相生

一佛一茶,自然相生(图片来源:资料图)

佛是茶的升华,茶是佛的禅心。佛与茶的共同诉求是心,是感悟,是顿想,是自我修行,是生命协调。佛要清除人类心灵的杂尘,茶则是洗净上面的污垢,不留一丝细痕。茶是人、神、佛共同的饮品,是天堂、人间、地狱一致的灵魂净化剂、身体洗礼水

佛文化中凝铸着深沉的茶文化,佛教为茶道提供了“梵我一如”的哲学思想,深化了茶道的思想内涵,使茶道更具神韵。佛为众生,茶蕴万象;佛度俗人,茶净苍生,一佛一茶,如水光山影,自然相生。

茶味是诗词的神韵,而诗词无佛,则诗词无灵、无境、无气、无味,茶道与为文之道,为佛之理密切相关。“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佛、茶、文,至此极境,功名、利禄、色欲、俗念,何以再求?

心即佛,而茶是心,则茶即佛。清灯古寺,佛法无边。茶清如露,心洁如佛,佛者,茶也。禅茶一味,共参禅机、茶理。静为佛之首,空为佛之本,苦为佛之身,隐为佛之理,欲守佛道,必参苦禅,欲破苦念,必习苦茶,茶者,真佛也!

中国茶道是东方文化的瑰宝,它表现为四大理念:天人合一、物我玄会是哲学基础;智者乐水、仁者乐山是人文思索; 涤除玄鉴、澄怀味象是审美诉求;道法自然、保合太和是茶道美学的基本法则。四大支柱互相依存,共同构筑着茶道美学大厦。

茶人们既创造美,也可欣赏美。 


一念觉悟:茶即禅,禅即茶

一念觉悟:茶即禅,禅即茶(图片来源:资料图)

作为中国文化的一部分,禅茶文化是中国传统文化之精神在人生日用的落实与升华。有学者认为,中国传统文化,儒家文化的精神集中体现在一个“正”字上,道家文化体现在一个“清”字上,佛家集中在一个“和”字上。也就是说,儒家主正气,道家主清气,佛家主和气。那么,作为中国茶文化的精神是什么呢?一个“雅”字可以体现。古今茶人无不以品茗谈心为雅事,以茶人啜客为雅士。“正 清 和 雅”四个字、四种气,大致可以概括中国传统文化的主要精神。作为禅与茶相结合而形成的“禅茶文化”,既有儒家的正气,道家的清气,佛家的和气,更有茶文化本身的雅气。正、清、和、雅的综合,完整地体现了禅茶文化的根本精神。

禅的精神在于悟,茶的精神在于雅。悟的反面是迷,雅的反面是俗。由迷到悟是一个长期的过程,由俗到雅也是一个持久修养的过程。禅茶文化,作为一种特殊的心性修养形式,其目的就是在于通过强化当下之觉照,实现从迷到悟、从俗到雅的转化。一念迷失,禅是禅,茶是茶;清者清,浊者浊;雅是雅,俗是俗。一念觉悟,茶即禅,禅即茶;清化浊,浊变清;雅化俗,俗化雅。

 须知茶之本不过是烧水点茶

须知茶之本不过是烧水点茶(图片来源:资料图)

在茶事实践中,茶道与佛教之间找到了越来越多的思想内涵方面的共通之处。

其一曰“苦”

佛理博大无限,但以“四谛”为总纲。

释迦牟尼成道后,第一次在鹿野苑说法时,谈的就是“四谛”之理。而“苦、集、灭、道”四第以苦为首。人生有多少苦呢?佛以为,有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等等,总而言之,凡是构成人类存在的所有物质以及人类生存过程中精神因素都可以给人带来“苦恼”,佛法求的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参禅即是要看破生死观、达到大彻大悟,求得对“苦”的解脱。茶性也苦。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载:“茶苦而寒,阴中之阴,最能降火,火为百病,火情则上清矣”从茶的苦后回甘,苦中有甘的特性,佛家可以产生多种联想,帮助修习佛法的人在品茗时,品味人生,参破“苦谛。
 四谛
四谛,又作四圣谛。谛,意为真理或实在。四谛即:(1)苦谛:指三界六道生死轮回,充满了痛苦烦恼。(2)集谛:集是集合、积聚、感招之意。集谛,指众生痛苦的根源。谓一切众生,由于贪、瞋、痴等造成种种业因,从而感招未来的生死烦恼之苦果。从根本上来说,众生痛苦的根源在于无明,即对于佛法真理、宇宙人生真相的无知;正因为无明,众生才处于贪、瞋、痴、慢、疑、恶见等等烦恼之中,由此造下种种恶业;正因为造下种种恶业,又使得众生未来要遭受种种业报。这样反复自作自受,轮回不休。(3)灭谛:指痛苦的寂灭。灭尽三界烦恼业因以及生死轮回果报,到达涅盘寂灭的境界,称为灭。(4)道谛:指通向寂灭的道路,主要指八正道。佛教认为,依照佛法去修行,就能脱离生死轮回的苦海,到达涅盘寂灭的境界。
  其二曰“静”

茶道讲究“和静怡真”,把“静”作为达到心斋座忘,涤除玄鉴、澄怀味道的必由之路。佛教也主静。佛教坐禅时的无调(调心、调身、调食、调息、调睡眠)以及佛学中的“戒、定、慧”三学也都是以静为基础。佛教禅宗便是从“静”中创出来的。 可以说,静坐静虑是历代禅师们参悟佛理的重要课程。在静坐静虑中,人难免疲劳发困,这时候,能提神益思克服睡意的只有茶,茶便成了禅者最好的“朋友”。


其三曰“凡” 日本茶道宗师千利休曾说过:“须知道茶之本不过是烧水点茶” 次话一语中的。茶道的本质确实是从微不足道的日常生活琐碎的平凡生活中去感悟宇宙的奥秘和人生的哲理。禅也是要求人们通过静虑,从平凡的小事中去契悟大道。  其四曰“放”

人的苦恼,归根结底是因为“放不下”,所以,佛教修行特别强调“放下”。近代高僧虚云法师说:“修行须放下一切方能入道,否则徒劳无益。”放下一切是放什么呢?内六根,外六尘,中六识,这十八界都要放下,总之,身心世界都要放下。放下了一切,人自然轻松无比,看世界天蓝海碧,山清水秀,日丽风和,月明星朗。品茶也强调“放”,放下手头工作,偷得浮生半日闲,放松一下自己紧绷的神经,放松一下自己被囚禁的行性。演仁居士有诗最妙: 放下亦放下,何处来牵挂?作个无事人,笑谈星月大,愿大家都作个放得下,无牵挂的茶人。

    千利休 - 简介   千利休
千利休
,织丰时代茶师,公元1522年—1591年年在世。

大永二年(公元1522年)生于和泉国崭的今市町的一个咸鱼商家庭。幼名与四郎,千与兵卫之子。天文七年(公元1538年)跟北向道陈学茶道,不久为武野绍鸥的弟子。天文九年(公元1540年)19岁时父亲与兵卫死。同年改名为宗易,号抛笙斋。

弘治元年(公元1555年)利休招请武野绍鸥、今井宗久等人开设茶会,会上挂着挂牧溪的画。其后自己开设茶会并参加他人举办的茶会。永禄元年(公元1558年)利休和北向道陈、今井宗久一起出席三好实休的茶会。永禄五年(公元1562年)利休和津田宗达等人开设茶会,会上挂着圆悟克勤的墨迹。水禄八年(公元1565年)松永弹正在多闻山招请利休,使用宇治桥三间的水开设茶会。元龟二年(公元1571不)利休在织田信长前点茶。天正元年(公元1573不)信长在京都妙觉寺开茶会,利休为茶头。天正三年(公元1575年)54岁时利休正式为信长的茶头。

天正五年(公元1577不)8月,千利休在自己家里建立黑木茶屋。天正六年(公元1578不)信长访问界,参观了利休的茶室。天正十年(公元1582年)在山崎建造茶室“待庵”,同年信长去世。

千利休信长死后丰臣秀吉为继承人。天正十一年(公元1583不)1月利休接受秀吉的邀请赴山崎参加茶会,5月为秀吉的茶头,从此以后得到秀吉的宠爱,成为当代一大红人。那时利休已是62岁了。

天正十三年(公元1585年)10月7日,秀吉在宫中的小御所召开茶会,由敕许的形式赐与利休居士的称号。这个称号采自大德寺春屋宗园的语录,其意思是“名利共休”或“名利顿休”。同年秀吉的黄金茶室在小果川隆景(原文如此,不解)开放。

天正十五年(公元1587年)利休在秀吉的聚乐第建九间书院及一张半草垫的茶室,实现了自己的美学思想。同年10月利休主持在京都北野天满宫召开的大茶会,并在聚乐第献茶。  

天正十九年(公元1591年)因大德寺山门上有利休的木雕像及其他原因利休开始没落。2月13日秀吉命他禁闭在界,25日被召回京都,28日留下遗揭在聚乐第茵屋町的邸宅切腹自杀。

千利休 - 生平

千利休千利休出身于商人家庭,幼年开始学习茶道,18岁拜武野绍鸥为师。绍鸥是珠光的再传弟子,茶道史上承前启后的伟大茶匠。珠光茶道的内容和形式仍然有中国茶的明显印记,禅宗思想 来自于中国,茶道具也以中国的古物("唐物")为主。绍鸥则通过把连歌道这一日本民族传统艺术引入茶道,完成了茶道的民族化(他本是一位有名的连歌师)。茶道的许多内容,都是由 珠光开创,并由绍鸥加以完善的。然而,绍鸥最重要的贡献,还是他对大弟子利休的培养,利休正是站在绍鸥的肩膀上,完成了对茶道的全面革新。

1555年绍鸥去世后,利休已经成为当时首屈一指的茶人,天正二年(1574年),已经制霸畿内,正在"天下布武"的征途上迈进的战国风云儿织田信长,聘请他做了自己的茶头(茶道师范 )。与权力者结合,这是利休生命中的一大转折。

信长把茶道视为政治上的工具,用以对外宣示织田政权的威严,对内笼络重臣之心。开茶会的资格是他赐予臣下的一个极大的荣耀。羽柴秀吉,此时作为信长的重臣,也拥有这一资格, 并在利休之下学习茶道,这是两人最初的接触。

天正十年(1582年),是日本历史上的一个转折点,行将实现一统日本的梦想的信长,在本能寺的熊熊烈火中消失了,秀吉以迅雷之势回军击败谋逆者明智光秀,接着又击败织田家内部 的各势力,成为信长的继承者,他用了8年的时间完成了日本的统一。战国结束了,秀吉的治世开始,利休顺理成章的又做了秀吉的茶头。两人从此开始了差不多10年的合作与争斗,这1 0年,是茶道史上极其绚丽的一页。

如同《太合立志传》中所表现的那样,秀吉出身贫贱,传奇性的成为天下的统治者,在讲究名门渊源的日本古代,这是仅有的奇迹。秀吉统治的基础是相当薄弱的,几乎完全依靠他个人 的超凡能力。为了使自己的统治正统化,秀吉伤透了脑筋。茶道在他看来,既是癖好,又是安抚天下的极好工具,同时也可以满足自己心理上的虚荣。

因此,秀吉非常需要通过利休这位天下闻名的茶人来扩大自己的影响,他对茶事活动的热衷到了痴迷的地步,而他那天才的想象力,也在这方面有不少的发挥。天正十三年(1585年), 秀吉从天皇那里取得了"关白"的官位,这是公卿的最高官职,对于追求名正言顺的地位、级别的秀吉而言,其意义不言自明。为此,他举办了一次高规格的宫内茶会,利休是当然的主持人 。茶会上,先由秀吉为天皇点茶,所用的茶道具是专门定做,完全崭新的一套,以示对天皇无暇神体的尊敬。再由利休为天皇点茶,使用的茶器是珍贵的唐物"新田肩冲"、"初花肩冲"和" 松花",其中的叶茶壶"松花",据说价值40万石,相当于日本当时一国到两国的领地(日本共分66国),可谓价值连城。此次茶会,是利休一生级别最高的一次茶会,他也被天皇赐予"利 休"的法号,在这之前,他一直被世人称为千宗易。

两年以后(1587)的北野大茶会,是秀吉与利休合作的最高峰,也是茶道史上仅见的大场面。秀吉发布文告:于10月1日至10日举行10天的大茶会。只要热爱茶道,无论武士、商人、农 民百姓,只需携茶釜(茶具一种,煮水的壶)一只、水瓶一个、饮料一种,即可参加。没有茶,拿米粉糊代替也无妨。不必担心没有茶室,只需在松林中铺两三张榻榻米即可,没有榻榻米 ,用一般草席也可以,可以自由选择茶席的位置。除日本人外,爱好茶道的中国人也可出席。无论何人,只要光临秀吉的茶席的,均可以喝到秀吉亲自点的茶。这篇文告一出,应者云集, 在茶会当天,茶席一个接一个,达到800之多。秀吉更是摆出了他曾经在天皇和明朝使节面前炫耀过的黄金茶室。完全用黄金为材料建造茶室,恐怕只有像秀吉这样的天才、怪才加心理扭 曲的变态才会想的出来。(哎呦,谁又扔俺鸡蛋?)

北野大茶会是茶道空前的盛典,可以看出当时茶风的昌盛,而这次盛会对于茶道普及的推动作用也是无庸置疑的,不管秀吉热衷茶道的动机如何,他对日本茶道发展的重大贡献不容抹杀 。

利休侍奉秀吉的10年,是他茶道境界不断提升,艺术才华充分展现的黄金时期。他对茶道进行了全方位的改革和完善,由于茶道本身就是融会了饮食园艺、建筑、花木、书画、雕刻、 陶器、漆器、竹器、礼仪、缝纫等诸方面的综合文化体系,因此,利休的影响远远超出了茶的本身,扩大到了日本文化的各个方面,人们把利休喜爱的、体现了他的审美观的东西以他的名 字命名,这样的例子就有"利休栅栏"、"利休色"、"利休豆馅"、"利休馒头"、"利休牡丹"、"利休豆腐"、"利休头巾"、"利休木屐"、"利休扇子"、"利休缎子"等等许多,可以说,在整部 日本的历史上,迄今为止,对其民族文化艺术影响最为深远的,非利休莫属。茶道从珠光开始有了"道"的地位,而在利休之后,更逐渐成为了日本文化和民族精神的代表。利休,不愧为世 界级的文化名人。

利休的茶道思想,继承珠光、绍鸥的衣钵,继续追求着"本来无一物""无一物中无尽藏"的禅之境界。珠光已经基本荡涤了茶文化中娱乐性的因素,利休更彻底的斩断了旧式茶文化中与物 质世界的种种联系。他把四张半榻榻米大小(约8.186平方米)的标准茶室进一步缩小为三张甚至两张半(4.5平方米)榻榻米,室内装饰也尽量简化,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任何的娱乐 都是无法进行的,而主客举手投足如果不遵循一定的礼法,茶事就根本无法完成(一次茶事长达4小时),茶道成为了一种修行,任何物质上的欲念都不能存在在茶室之中。主客在极近的 距离促膝而坐,面貌、动作可以历历印在对方的脑海里,从而达到以心传心,心心相映的境界。

利休将茶道回归到了淡泊自然的最初。他留下的一句话成为后世茶人的至理名言:"须知茶道之本不过是烧水点茶。夏天如何使茶室凉爽,冬天如何使茶室温暖,炭要放得适当,利于烧水 ,茶要点得可口,这就是茶道的秘诀。"利休心中丝毫不存在既有的规矩与陈念,从心所欲的不断创造出新的茶趣。与当时争相追求名贵茶道具的世风相反,他把日常生活用具随手用来作 为茶具,用日本常见的竹器来替代高贵的金属器皿,终其一生没有用心收集任何的"名器",却发现和创造"名器"无数。几乎每一件他挑选出来的茶道具,不论原来是农家的水碗也好,还是 裂了的竹子也好,都成为后世茶人珍爱的至宝。

日本茶室 这里讲两个关于茶花(不是山茶花,是茶道中的插花)的小故事,可以体现出利休的艺术境界。利休宅内的院子里种满了牵牛花,一旦开放,真是花团锦簇,美不胜收。秀吉得知此事, 就指示利休在宅内准备一次茶会,以欣赏满目的花景,品茶赏花,够风雅吧。结果,他兴致勃勃的来到利休宅,却发现所有的花都被利休剪掉了,秀吉当下大怒,气冲冲进茶室问罪,一进 茶室,他不禁呆住了,在暗淡的壁龛的花瓶里插着一朵洁白的牵牛花,露水欲滴,生机无限。剪掉一片只留一朵,花的内在生命力却得到充分的表现,这就是利休的禅心。

另一次是春天,一次茶会,秀吉找来一个铁盘子,里面盛满水,然后拿了一大枝梅花,让利休当众表演插花。自古以来,花瓶(日本茶道称"花入")都是筒状的,哪里有在盘子里插花的 ,秀吉就像《聪明的一休》里的将军,成心要出难题。结果一休,啊不,是利休,从容拿过梅花一把把揉碎,花瓣花苞纷纷飘落于水面,之后,将梅花枝斜搭在盘子上。秀吉和同座众人看 了,一时间目瞪口呆,为利休创造的美所窒息。

人们常说,技能臻于极致就是"道",达于"道"者,一举一动无不是技艺之巅,利休就达到了这样的境界,他越到晚年越趋于古拙稚朴。未曾料到,这却给他自己的命运埋下了悲剧的伏笔 。

前面提到过,秀吉是个喜欢大场面,喜欢铺张的人,可能这样才能使他忘记自己的下贱出身,感觉到身为"天下人"的尊严,他对名贵茶道具近乎贪婪的追求,对地位、财富、人生享受无 止境的欲望,都与利休水火不容。虽然利休对秀吉的种种行为并没有什么不满的表示,但他的内心却对此十分鄙视,以秀吉之聪明,不可能感受不到。而利休的茶名日盛一日,声望达于天 下,隐然有压倒秀吉之势,也让秀吉越来越生忌念。如果秀吉和利休一样是个没权没势的文化人,那么两人分歧的最后,无非是分道扬镳,不相往来。然而,不幸的是,秀吉是个统治者, 是个可以一言决断他人生死的大家伙,于是,利休危矣。

时为天正十九年(1591年),北野大茶会的仅仅4年之后,利休为京都大德寺捐献了一座山门--金毛阁,大德寺为了感谢施主,在金毛阁上安置了一座利休的木像,身穿袈裟,脚踏草鞋。 结果这区区小事却激怒了秀吉,你利休什么东西,难道每个过山门的人都要从你的草鞋下通过吗?(其实翻译过来就是:难道俺秀吉也要从你的臭草鞋下通过吗?)于是,下令利休剖腹。

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就是这么一个荒唐的理由,一代名人的生命就不得不提前划上句号。是年2月28日,时年已70岁的利休,在3000名武士的守护下,用武士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 生涯(他并不是武士),临终前,他亲手制作了一把茶勺,传给爱徒古田织部,古田取名为"泪",珍重保存,每逢利休忌日,都要举行茶事,使用这把茶勺,以示纪念。(谁想20几年后 ,他也步了利休后尘,此乃后话,按下不表先)

利休的绝世辞是:

力囲希咄
祖仏共杀

祖佛共杀,这是《临济录》中的名言。利休直到生命的最后时刻,仍然保持着勇猛无畏的禅者气概。他举刃自向之时,雷鸣电闪,冰雹突降,仿佛苍天有眼,在为这位有着金刚之勇的老 者一壮行色。

利休死了,但是,他与秀吉的对立中,秀吉却不是胜利者,秀吉的这一暴行,几乎抵消了他为日本茶道发展做过的一切贡献,永为后世所唾骂。他很快就感到后悔,失去这么一位能够与 他的思想波长相配合的好对手,他得到的,丝毫没有胜利的快感,只是深深的孤独和寂寞。

就在秀吉以近乎儿戏的理由杀害利休后的第7年,他也在侵朝战争失败的失意中去世。又过了16年,新的统治者德川家康用一个同样近似儿戏的理由挑起了对丰臣一族的战争,1614年,秀 吉遗子秀赖向家康献上一口大钟,结果钟上两句十分普通的祝文"国家安康,君臣丰乐"被家康硬是解释为是要腰斩"家""康",重立"丰""臣"为"君",于是发动大坂冬战和大坂夏战,丰臣家 灭亡了,谁能说这不是秀吉当年杀害利休的恶报呢?

千利休的次子少庵,在利休死后次年得到秀吉宽恕,从流放地回到京都,其子宗旦继承祖业,成为一位杰出茶人。宗旦的四个儿子中,次子一翁宗守在京都的武者小路建立了茶室官休庵 ,开创武者小路千家流,三子江岑宗左继承他的茶室不审庵,开创表千家流,四子仙叟宗室继承他隐退时期的茶室今日庵,开创里千家流。三千家在江户时代分别侍奉地方大名,继续以茶 道正宗的身份世代相继,直到今天,仍然是现代日本茶道人数最多,影响最大的三大流派。三千家将利休的茶道发扬光大,是对利休的最大慰籍,比起丰臣二代而亡,九泉之下的秀吉也该认输了吧。

千利休 - 评价

千利休所建的妙喜庵茶室“待庵”茶是从中国传到日本的。当初茶只作为药用,并不普遍。至平安时代饮茶开始成为一种风习,后来饮茶风曾一度衰落,直到宋朝中国盛行饮茶,此风又被荣西(公元1141年—1215年)传到日本,但只限于公卿之间。后采一般武士也渐渐吃茶,并形成“茶道”。茶在日本发展为茶道,这是日本独特的一种文化。茶道被誉为“东洋精神真髓”,是日本文化的代表,是研究以茶会来修养身心以及进行社交礼仪的一种学问。

所谓茶会就是许多人聚集在一起喝茶兼作种种余兴,当初在禅林流行,后来逐渐扩大,到南北朝便在与禅宗关系最密切的武士阶级中流行起来。

足利义政时代(公元1435年—1490年)吃茶风气很盛,茶道很发达,京都奈良三大城市成为茶匠的故乡。茶道以村田珠光为始祖,经武野绍鸥,至千利休集大成。

千利休把茶与掸精神结合起来,创造一种以简索清寂为本体的“沱茶”。这种以隐逸思想为背景的茶会与足利义政东山时代流行的书院式茶会相反,一扫豪华的风气,只是邀请几个知己在一问狭小而陈设简单的屋里,利用简单的吃茶器皿,在闲静中追求乐趣。

当时的自由城市界,不仅是个商业城市,还是全国的文化中心,全国的歌手、画家、僧侣、曲艺家都集中在这里。在界的町众(商人)之间流行着边吃茶边欣赏天下名物的风气。战国大名认为茶道是象征着新的富有和文化,他们招请茶匠开设茶会。如奈良多闻山城主松永久秀在永禄八年(公元1565年)1月29日招请千利休开茶会,水是著名的宇治桥三问的水,茶是宇治茶园的上品,那时利休是44岁。

多闻山茶会三年后,新的统一者织田信长登场。他酷爱茶道,从界弄到许多名贵的茶具,还搜罗天下名物,招请天下茶道宗匠。在信长身边有三名茶头——千宗易(利休)、今井宗久和津田宗达。其中利休不仅作为茶头,还作为一个界的商人活跃。

织田信长死后,丰臣秀吉继承其统一大业。秀吉也爱好茶道,玩赏信长遗留下来的茶具,并继续把利休作为茶头,天天与利休欣赏茶道。利休继往开来,使过去铺张奢华的茶风变成孤独清闲,成为休养心身的一种手段。来参加茶会的人希望超脱世俗,进入洁心净身的境界,要求茶室具有山间自然的风情。娇市内商业繁荣,市井喧哗,富家相比,要求有一个清静优美的环境,消除紧张情绪,放松思想,进茶室的目的是希望身心得到休养。因此利休创造了所谓“市中山居”——闹中取静的茶室。

现在作为利休最确实的茶室是山峙妙喜寇的茶室“待庵”。它不是附属于妙喜庵的,而是一所独立的建筑。天正十年(公元1582年)秀吉在天王山打败明智光秀的叛军以后,在天王山脚下的京阪交通要地山崎筑城,还委托利休建造茶室。它就是天正十年11月至次年3月完成的待庵——一所室内朴素粗糙的乡村房屋。

茶具中最高级的是挂轴,它以墨迹为主。利休把挂轴放在茶会中间,表现了茶的精神。而墨迹又以禅僧的为多数,青年时代经常挂圆悟克勤的墨迹。

过去沏茶的工作是身分低的沏茶人干的,所以煮茶的地方在茶屋以外的房间,或在走廊的一角。后来界的商人自己沏茶,至利休为“天下一宗匠”的时候沏茶工作已经不卑贱了,太阁丰臣秀吉自己沏茶也是不奇怪的。从而安置在邻室的炉子出现在客人眼前了,开始时放在茶屋的一隅,叫做“隅炉”;后来炉子面对客人叫做“向炉”;再后放在草垫外面,叫做“出炉”。

总之,干利休发展了村田珠光的所谓“和汉”境界——完美无缺的“汉”与不完全的粗野美“和”的结合,达到了纯日本的简素美——“和、敬、清、寂”。

天正十三年(1585)10月7日丰臣秀吉在皇宫小御所开设茶会,给正亲町天皇献茶,准备在茶会上就任关白、太政大臣以及下赐“丰臣”这一姓氏。这个茶会是秀吉称霸道路上菊(朝廷)和桐(秀吉)紧密结合的象征。这次宫廷茶会是秀吉的茶头利休发挥作用的舞台,在会上确立了天下策一茶匠的地位。那天上午10点钟秀吉到达皇宫,首先向天皇献茶。利休则跟在秀吉后面给天皇及文武百官献茶,使用的茶器是珍贵的唐物"新田肩冲"、"初花肩冲"和" 松花",其中以“松花”的价值最高,据说值40万石,相当于当时日本一两个国家的领地(当时日本共分66国),可谓价值连城。此次茶会,可以说是利休人生中规格最高的一次茶会,也正是从这时候起,他才被天皇赐予"利休"的法号,而此前,一直使用本名千宗易。

宫廷茶会以后,利休不但成为一代宗匠,而且在政治上成为秀吉的亲信,具有一定的势力。宫廷茶会以后的15年是利休的黄金时代,在政治上享有崇高的地位,但其中埋伏了悲剧的因素。

1587年9月,秀吉的聚乐第完成,同时在聚乐第附近建造了亲信的宅第,利休也在茵屋町的誓愿寺前建造了住宅,秀吉经常到利休家的九问书院玩茶。

就在这一年,利休周围的情况发生急剧变化,丰臣秀吉关心侵略朝鲜和中国。他以京都、大阪为根据地,征服九州的岛津氏,在箱崎招请博多的商人,举行约一个月时间的茶会。秀吉厚遇博多商人是想以博多为侵略朝鲜的根据地。从而界的商人,特别以界商入的力量为背景而接近秀吉的利休的地位下降,利休没有参加这次招待博多商人的茶会。

利休的学生中有一名叫做山上宗二的,年龄比利休小20岁。他有自由不驯的性格,由于利休的推荐,为秀吉的茶头。后因谈话中触怒秀吉,将他流放,最后投靠小田原的北条氏。

北条氏结集关东和东北的势力抗拒秀吉称霸。于是天正十八年(公元1590年)攻打小田原的北条氏,包围小田原城,并从京都带来曲艺演员、茶匠等,准备打持久战。有一天,山上宗二秘密逃出小田原城,投奔秀吉,利休从中帮助,总算被秀吉收留。但是,硬骨汉山上宗二仍以言语触怒秀吉,被秀吉削掉耳朵以后在小田原处死。

山上宗二很尊重老师千利休,说“宗易”(千利休)之茶道冬青树也,一般人无用也”。的确千利休的茶道是特异的,与社会上不一样,自由地破坏社会法则,从根本上动摇美的秩序。其精神是战国时代的下克上的精神。处于最高统治地位的、强调等级秩序的秀吉与不承认权威和秩序的利休之间在心灵上有裂缝,在小田原阵地上两者之间的裂缝更加扩大。

以小田原阵地发生的事情为契机 千利休,利休的周围开始发生变化。本来大家对利休专权有反感,由于利休失宠,这些反感一下子爆发了。

利休在秀吉政权内部的没落是由于支持利休的界的地位下降,崭作为商业城市在逐渐衰落,博多取而代之。同时博多的茶匠神屋宗湛和岛井宗室受到秀吉重视,代替了崭的茶匠津田宗达和今井宗久。在政治上,主张侵略朝鲜的石田三成、前田玄以等集权派和主张内治的德川家康、蒲生氏乡等分权派对立,利休是属于分权派。秀吉之弟秀长巧妙地使两派对立保持平衡。但天正十九年(公元1591年)1月22日秀长在大和郡山病死以后,打破了两派的均衡,甚至出现了利休切腹不可避免的命运。26日秀长死后第四天,利休的弟子织田有乐斋(织田信长之弟)主持秀吉的茶会,排除了利体,但还没有正式破裂。

1591年闰1月发生大德寺山门事件,秀吉和千利休的破裂表面化。原来大德寺山门于应仁、文明之乱时烧失以后,享禄二年(1529)由连歌师宗长捐献重建。但宗长因收藏《源氏物语》受到处分,虽然尽了力,但还是资金不足,只建了一层的山门。后来宗长计划募捐改建,利休响应他的号召,为已故父亲进行法事奉献资金。天正十七年底竣工。重建的山门十分豪华,大德寺的住持春屋宗园应利休的请求在山门上制作供养人的像,大大表彰了利休的功德。两年后利休被弹劾,其理由是山门的楼上安置着利休的木雕像。秀吉也指摘穿竹皮展(雪地用)扶手杖的利休像放在山门上是不敬;山门上安置大施主的雕像利休还有其他目的。

有人说利休倒卖瓷器牟取暴利,如天正十六年以30块金圆从平野道是买进一把磐若壶,50块金圆卖给秀吉。同时利休是天下第一茶匠,要求他鉴定和斡旋茶具交易的事一定很多,从中获利也不难想象,从而遭到人家嫉妒,在秀吉面前挑拨是非。

关于利休的死因古来是个谜,我认为大德寺山门事件及倒卖茶具不过是导火线,真正的死因在于利休与秀吉俩人心灵上的鸿沟以及界城市的衰落和界商人被遗弃。同时秀吉的那种爱好奢华的“黄金茶室”美学观与利休的那种爱好清淡的“草庵茶室”美学观也是水火不相容的,它使俩人心灵上的鸿沟越来越深,最后俩人彻底破裂,从爱变成恨,从恨变成置于死地,这是历史上统治者一贯的残忍手段。

利休为避免大祸临头,请求别人帮助。细川三斋为他奔走说情,前田利家也劝秀吉息怒,但都没有成功。干利休还开设茶会招待德川家康,请求他出来解决此事,但也没有结果。终于1591年2月13日秀吉派遣使者富田左近、拓植左京俩人下令将利休遣送回界幽禁起来。

富田和拓植是千利休的茶友,劝他赶快离开京都回界。利休急忙坐船下淀川,在淀川的码头上送他的只有他的两名弟子细川三斋和吉田织部。

2月25日,不料事情发生急变,利休的木雕像被从大德寺山门上取下来,在京都一条庆桥处以腰斩,还将千利休从界唤回京都,赐与切腹。

2月28日利休切腹自杀,留下遗诗一首:

人世七十,力图命拙。
吾这宝剑,祖佛共杀。
提我得具足的一大刀,
今在此时才扔给天公。

利休自杀那天,天下大雨,雷电交加,在北野的坊官还下了冰雹哩!现在千利休的坟墓有三个;第一个是在荣光院,建于17世纪中期;第二个在南宗寺,建于元禄十三年(公元1700年);第三个在大德寺本场内的开山塔背后。

利休切腹以后,儿子道安、养子少庵、孙子宗旦、妻子宗恩及女儿们都被流放到各地,后来他们得到赦免,发挥了千家的茶道传统。现在的表千家不审庵、里千家今目庵、武者小路千家官休庵三千家都是他们的后裔。

千利休是商人出身的茶匠,但赐与武士礼法的切腹,给时人冲击很大。这说明千利休的存在已经超过一个茶匠的地位了。利休虽然死了,但他的茶道由细川三斋和吉田织部继承下来,并重新开创了利休派茶道。

千利休 - 千利休与利休灰

出于千利休之手的茶勺日本文化中有许多是情感无法言传的,其无法界定的原因正是在于这些情感的本质,越是试图去深入解释和分析,越是会失去对其本质的认识。利休灰就具有这种微妙性。

利休灰这个词来源于几个世纪前的日本和歌:“利休灰色的雨下个不停……”利休灰作为日本的传统空间与文化的矛盾以及歧义的象征,甚至将其范畴广义地包含16世纪的欧洲手法主义、早期巴洛克和现代艺术中的野营派等。日本人认为利休灰是一切艺术都应具有的基本品质。

奈良春日神社的高僧久保权大辅利世(1571-1640)在一本有关茶道的七《长阎堂记》中写道:自从千利休(1522-1591)任丰臣秀吉(1536-159U)的茶道师傅之后,所有的茶道均仿照千利休的方式进行。千利休反对奢华的色彩,写了许多韵文颂扬“伦”,指导司茶人换去彩色的衣服,穿上用烟灰染成灰色的棉布和服……自此以后,灰色广为流行,大量的灰色棉织品和斜纹布从中国输入……千利休正是用这种′中性灰色′作为简朴服饰的例证,以后就称之为利休灰。它的色调为暗灰绿,或者是带绿调子的灰。

传统惯例上,灰色并不是流行的色彩。从江户时代晚期起,当它被称为利休的色彩时,灰色作为一种流行的色调而与蓝灰、褐灰色一起大受欢迎。随着茶道艺术在民间的广为流传,人们开始越来越偏爱灰色,将灰色调加以扩展,以命名各种带有暗灰成分的色彩为乐事,如深川灰,银灰、靛青灰、淡绊红灰、淡紫灰、深紫灰、褐灰、暖灰、褐红灰等。在灰色调中,一切其他色彩都消失的灰色称之为纯灰色, 没有色彩的色彩。与西方以白与黑相配的灰色不同的是,利休灰是红、兰、黄和白四种颜色的混合。

据说乐烧的发源是千利休指导烧瓦工匠·长此郎后由长次郎开始制造江户时代的灰色带有微妙的色调,非常注意些微的色差。西田正吉在谈到日本的审美观时认为:“非感官的审美在无数的色调中,在没有色彩的色彩中找到其表现,这种色彩完全排除了色彩的彼此色感,这就是利休灰。W日本的美况因而,利休灰是一种无色、无感的色调,它概括了多种对立闲紊并经过相互抵销而达到共存和连续的状态。千利休就是通过这种"利休灰"之美,力图创造一个在时间上和空间上都暂时凝固了的仅有二个向量的平面世界,它是清明的心智的象征,表现了那些用具体的形态所无法表现的东西”

江户时代的审美观有一种由物质性的、肉欲的世界向非物质的、精神的世界转换的倾向。从菱川师宣(1618?-1695)和铃木春信(1724-1770)两位浮世绘大师的风格上的变化可以得到佐证。铃木春信笔下的妇女形象纤细,柔弱,脸形瘦削,颈细如鹅,给人以非性感的形象。而菱川师宣笔下肉感而又奢华的形象令人联想起20世纪60年代西方世界的情趣。

利休灰所表现的是一种简朴而又清纯的美学思想。外表暗淡柔和,然而洋溢着色彩的微妙和深刻的激,清。这就是日本文化将矛盾着的东西加以融合以及从而所具有的多元性。而西方二元论思想体系中将一切事物都分成截然对立的范畴,如人与技术、人与自然,精神与肉体、黑与自筹。日本传统文化中共生的连续状态,正是在矛盾着的要素相互冲突、抵销之中取得的一种协调。

千利休 - 逸事

千利休故居遗址一、

千利休到晚年时,已经是公认的伟大茶师,当时掌握大权的将军秀吉特地来向他求教饮茶的艺术,没想到他竟说饮茶没有特别神秘之处,他说:“把炭放进炉子里,等水开到适当程度,加上茶叶使其产生适当的味道。按照花的生长情形,把花插在瓶子里。在夏天的时候使人想到凉爽,在冬天的时候使人想到温暖,没有别的秘密。”

发问者听了这种解释,便带着厌烦的神情说,这些他早已知道了。千利休厉声地回答说:“好!如果有人早已知道这种情形,我很愿意做他的弟子。”

千利休后来留下一首有名的诗,来说明他的茶道精神:

先把水烧开,

再加进茶叶

然后用适当的方式喝茶,

那就是你所需要知道的一切,

除此之外,茶一无所有。

这是多么动人,茶的最高境界就是一种简单的动作、一种单纯的生活,虽然茶可以有许多知识学问,在喝的动作上,它却还原到非常单纯有力的风格,超越了知识与学问。这就是说,喝茶的艺术不是一成不变的,随着每个人的个性与喜好,用自己“适当的方式”,才是茶的本质。如果茶是一成不变,也就没有“道”可言了。

二、

另一个是千利休教导他儿子的故事。日本人很爱干净,日本茶道更有绝对一尘不染的传统,如何打扫茶室因而成为茶道极为重要的传承。

传说当千利休的儿子正在洒扫庭园小径时,千利休坐在一旁看着。当儿子觉得工作已经做完的时候,他说:“还不够清洁。”儿子便出去再做一遍,做完的时候,千利休又说:“还不够清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做了许多次。

过了一段时间,儿子对他说:“父亲,现在没有什么事可以做了。石阶已经洗了三次,石灯笼和树上也洒过水了,苔藓和地衣都披上了一层新的青绿,我没有在地上留一根树枝和一片叶子。”

“傻瓜,那不是清扫庭园应该用的方法。”千利休对儿子说,然后站起来走入园子里,用手摇动一棵树,园子里霎时间落下许多金色和深红色的树叶,这些秋锦的断片,使园子显得更干净宁谧,并且充满了美与自然,有着生命的力量。

千利休摇动的树枝,是在启示人文与自然合谐乃是环境的最高境界,在这里也说明了一位伟大的茶师是如何从茶之外的自然得到启发。如果用禅意来说,悟道者与一般人的不同也就在此,过的是一样的生活,对环境的观照已经完全不一样,他能随时取得与环境的和谐,不论是秋锦的园地或瓦砾堆中都能创造泰然自若的境界。

三、

还有一个故事是关于千利休的孙子宗旦的,宗旦不仅继承了父祖的茶艺,对禅也极有见地。

有一天,宗旦的好友京都千本安居院正安寺的和尚,叫寺中的小沙弥送给宗旦一枝寺院中盛开的椿树花。

椿树花一向就是极易掉落的花,小沙弥虽然非常小心地捧着,花瓣还是一路掉下来,他只好把落了的花瓣拾起,和花枝一起捧着。

到宗旦家的时候,花已全部落光,只剩一枝空枝,小沙弥向宗旦告罪,认为都是自己粗心大意才使花落下了。

宗旦一点也没有怨怪之意,并且微笑地请小沙弥到招待贵客的“今日庵”茶席上喝茶。宗旦从席床上把祖父千利休传下来名贵的国城寺花筒拿下来,放在桌上,将落了花的椿树枝插于筒中,把落下的花散放在花筒下,然后他向空花及空枝敬茶,再对小沙弥献上一盅清茶,谢谢他远道赠花之谊,两人喝了茶后,小沙弥才回去向师父复命。

宗旦表达了一个多么清朗的境界!花开花谢是随季节变动的自然,是一切的“因”;小和尚持花步行而散落,这叫做“缘”。无花的椿枝及落了的花,一无价值,这就是“空”。

从花开到花落,可以说是“色即是空”,但因宗旦能看见那清寂与空静之美,并对一切的流动现象,以及一切的人抱持宽容的敬意,他把空变成一种高层次的美,使“色即是空”变成“空即是色”。

对于看清因缘的人,“色不异空”、“空不异色”也就不是那么难以领会了。

老和尚、小沙弥、宗旦都知道椿树花之必然凋落,但他们都珍惜整个过程,这就是我们常说的“惜缘”,惜缘所惜的并不是对结局的期待,而是对过程的宝爱呀!

在日本历史上,所有伟大的茶师都是学禅者,他们都向往沉静、清净、超越、单纯、自然的格局,一直到现代,大家都公认不学禅的人是没有资格当茶师的。

因此,关于茶道,日本人有“不是茶”的说法,茶道之最高境界竟然不是茶,从这里也可以看出人们透过茶,是在渴望着什么,简单地说,是渴望着渺茫的自由,渴望着心灵的悟境,或者渴望着做一个更完整的人吧!

四、

千利休是日本历史上的文化巨人,特的重要贡献之一是将日本茶道从草创导入到完成和全盛时期,他生活在500年前,是日本历史上的战国时代,当时,大武士丰臣秀吉战胜众多对手,一统天下,成了天皇的助理,天皇反倒成了傀儡,丰臣秀吉权重一时。按当时的风俗,连年征战,武士们为了抛弃生生死死的烦恼,征战间隙,将点一碗茶作为洁净心灵的一种仪式,大名鼎鼎的大茶人千利休就成了丰臣秀吉的首席茶道教师。

但是,丰臣秀吉刚愎自用,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在他手下做事总是如履薄冰。

某年春天,丰臣秀吉召来千利休,要他当众表演茶道前的插花,按照惯例,插花是用筒形的器皿,秀吉却故意出难题,事先叫人给千利休准备了一个铁盘子,里面放了一些水,还有一枝含苞待放的梅花。

在座的人都为千利休捏一把汗。

千利休神情严肃而悲哀,将那在雪地里挣扎里一个冬天刚刚爆发出生命的全部美丽的梅花那在手里,将花朵和花苞一点点揉碎,让它们随意飘落在铁盘子里的水面上。

生命在众人的面前被毁灭着,最终只剩下一枝光秃秃的华干上带着三两朵残存的花苞,气息奄奄地斜倚在铁盘旁边。

这是一个震撼人心的过程。在场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连铁石心肠的丰臣秀吉也落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