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砖地面人字形贴法:苏共亡党原因揭秘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02 00:04:56
苏共亡党原因揭秘 特权阶层腐败搞垮了苏共

      3月1日,一场引人关注的会议——《居安思危——苏共亡党二十年的思考》发布会,在北京举行。来自中组部、中宣部、中联部、中央政策研究室、中央党校、国防大学、解放军总参谋部、中国社科院、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等部门的代表,北京大学、清华大学、中国人民大学等高校和人民日报、新华社、光明日报等新闻单位的负责人,以及有关专家、学者等近200人,参加了此次会议。
  在苏共亡党、苏联解体的第二十个年头,此次会议让人们再次回想起了那段惊心动魄的历史。
  苏共最后的日子
  《居安思危——苏共亡党二十年的思考》(以下简称“《居安思危》”)一书的主编、作者之一——中国社会科学院党组副书记李慎明指出,苏联是在没有外敌入侵和特大自然变故的情况下走向终结的。
  1985年3月,戈尔巴乔夫出任苏共中央总书记。之后,苏共逐渐分裂成三大派:以利加乔夫为首的“传统派”、以戈尔巴乔夫为首的“中间派”和以叶利钦为首的“激进派”。“传统派”主张在苏共的领导下,以马列主义为基本原理,逐步推进苏联的改革。“激进派”则不相信共产主义,打着“反腐败”旗号吸引群众的支持。这两派尖锐对立,“中间派”则在它们之间摇摆。
  1988年6月,“激进派”和“传统派”之间的矛盾彻底公开化。此后,戈尔巴乔夫对“激进派”做出重大让步,增强了它的政治力量和影响力,导致苏共进一步遭到分裂。1990年5月,叶利钦当选俄罗斯联邦最高苏维埃主席(苏维埃,俄语“代表会议”之意,相当于议会),使“激进派”的实力得到进一步加强,苏共党内的分裂更加严重。
  1991年4月23日,戈尔巴乔夫绕过苏共中央和苏联最高苏维埃,与俄罗斯联邦、乌克兰、白俄罗斯、哈萨克斯坦等9个加盟共和国的领导人举行会晤,发表《“9+1”声明》,提出要尽快签订新的联盟条约,将“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更名为“苏维埃主权共和国联盟”,取消“社会主义”字样。这一条约从法律上破坏了苏联的统一,改变了其社会主义性质。
  当年8月20日,是新联盟条约签署的日子。8月19日凌晨,“传统派”为挽救苏联、阻止“激进派”上台,决定放手一搏。苏联副总统亚纳耶夫通过电台宣布:戈尔巴乔夫因健康原因不能履行总统职责,根据苏联宪法的有关条款,由他代行总统职权。接着,他和总理帕夫洛夫等联名发表《苏联领导声明》,宣布在一些地方实行为期6个月的紧急状态。随后,苏联军队进入莫斯科市中心,装甲车和坦克占据了国家重要机关、城市广场及交通要道。然而,他们并未对叶利钦等人采取强制措施。相反,其内部此时却出现了意见分歧。
  “激进派”在短暂的惊慌之后,稳住了阵脚,开始发起反攻。叶利钦先是代替在外地休假的戈尔巴乔夫颁布总统令,宣布由俄罗斯政府接掌苏联军队的指挥权。之后,他又向俄罗斯民众发表讲话,在俄罗斯全境掀起反对“传统派”的浪潮。在此情形下,亚纳耶夫等人被迫宣布撤销紧急状态。挽救苏联的行动最终遭到失败。这就是震惊世界的“8·19”事件。
  “8·19”事件后,“激进派”掀起了大规模的反共浪潮。1991年8月23日,戈尔巴乔夫受邀会见俄联邦议员。会上,叶利钦当着戈尔巴乔夫的面说:“苏共和俄共参加了‘政变’,所以,我现在签署俄联邦总统令,暂停苏共和俄共在俄联邦领土上的活动。”当天下午,位于莫斯科的苏共中央办公大楼被查封。第二天,戈尔巴乔夫被迫发表声明,宣布辞去苏共中央总书记一职,同时要求苏共中央自行解散,各加盟共和国的共产党和地方党组织自行决定自己的前途。11月5日,叶利钦再次发布命令,宣布完全禁止苏共和俄共在俄联邦境内的活动。至此,建党93年、执政74年、有着近2000万党员的苏共垮台了。
  1991年12月25日晚7时,戈尔巴乔夫在办公室内签署了他辞去苏联总统的命令,并向全国发表辞职讲话。就在他讲话之时,克里姆林宫总统府的屋顶上,那面红色的苏联国旗悄然落下,一面俄罗斯联邦的三色旗取而代之……1922年12月30日成立的苏联,就这样黯然退出了历史舞台。
   十年写就的专著
  苏共垮台、苏联解体后,世界各国纷纷对这一重大事件展开深入的研究。作为社会主义国家的中国,也对此进行了颇多研究。
  从1991年开始,我国出版和发表了大量的相关著述,从各个方面和不同视角分析苏联解体问题,不过,从苏共兴衰角度进行研究的著述并不多。2000年,社科院设立“苏共亡党的历史教训研究”这一重大课题。第二年,该课题被列为国家社科基金课题,李慎明出任负责人,其他10余位成员也都是该领域的权威专家。一位参与《居安思危》编纂工作的专家告诉环球人物杂志记者:“为了写好书,我们对很多曾任苏联高级领导的人进行过访谈,内容都写进了书里。”
  2005年上半年,课题组确定了专著的基本框架。中纪委驻中国烟草总公司纪检组组长潘家华等人获悉消息后,建议课题组先制作一部电视政论片,“看看效果如何”。一年后,一部名为《居安思危——苏共亡党的历史教训》的8集党内教育参考片问世。中纪委和中央政法委的有关部门专门发出通知,要求所属单位的工作人员观看。不久,一些省市地的相关部门也组织人员进行观看。
  这部时长约为5小时的参考片,在内部放映时引起了热烈反响。李慎明介绍说,一些单位原打算分两个半天看完,但刚放完前几集,观看的人就一致要求一口气看完。放映过程中,人们屏息静气,很少走动,一些烟民都顾不上到场外“吞云吐雾”。有的单位还自发举行座谈会,畅谈观看体会。后来,该片的解说词公开发表,备受关注,有人甚至不远万里从外地乘飞机到北京找片子、购买解说词。
  李慎明告诉环球人物杂志记者:“中组部、中央政策研究室、中纪委宣教室的领导同志,都很支持我们制作这套纪录片。我们特意把首映地点选在深圳,因为那里是改革开放的前沿。我们想看看反响怎样,结果反响非常好。这样一来,编纂这部书的同志心里就更有底了。”
  2011年初,经过近10年的调查、撰写,《居安思危》终于面世。该书共47万余字,从苏共基本理论与指导方针、意识形态工作、党风建设、特权阶层等方面,深刻剖析了苏共亡党的原因。山东省济南市某机关的工作人员王文恺看过此书后告诉环球人物杂志记者:“我对这段历史很感兴趣,但此前一知半解。看完这本书后,感觉惊心动魄。苏共亡党的教训太深刻了,书里的很多内容值得我们深思。”
  问题出在苏共内部
  苏共在只有35万党员的时候,取得十月革命的胜利并执掌了全国政权,却在拥有近2000万名党员之时丧失执政地位并被解散。问题究竟出在哪里?李慎明说:“尽管苏联解体有着多种原因,但最根本的还是苏共的蜕化与变质。”
  《居安思危》一书认为,苏共从其领导人赫鲁晓夫(1953年9月当选苏共中央第一书记)起,就开始逐渐蜕变。1961年,赫鲁晓夫提出了“全民国家”、“全民党”的错误理论,并在党的纲领中取消了“无产阶级专政”这一马列主义的核心理论。
        此时的戈尔巴乔夫,正值世界观形成的青年时期。赫鲁晓夫全盘否定斯大林和苏共历史的做法,以及其“全民党”和“全民国家”的理论,都深刻影响了戈尔巴乔夫。多年以后,他曾说:“早在学生时代,我就发现,社会主义的现实同理想相差十万八千里……俄国的悲剧就在于,在马克思晚年时代已经死去的马克思思想,却在20世纪初的俄罗斯被选择。”因此,戈尔巴乔夫上台后,在背离社会主义的道路上越走越远。1988年6月,苏共第十九次代表大会上,他明确表示,苏联政治体制改革的主要方针是要倡导“民主化”、“公开性”和“舆论多元化”,更是要让苏共放弃其苏联政治体制核心的地位,把国家权力中心从共产党手中向苏维埃转移。
  1990年7月,苏共在苏联解体前举行了最后一次代表大会,通过了《走向人道的民主的社会主义》的纲领性声明。从此,多党制和议会民主制以及意识形态多元化,正式成为苏共的指导方针。各种反共组织趁机建立并发展壮大,开始用各种方式同苏共展开斗争。此后一年内,苏联出现了大约20个联盟一级的政党,加盟共和国一级的政党更是冒出了500多个。它们中的大多数,后来都成了促使苏共下台和解散的力量。
  因此可以说,赫鲁晓夫、戈尔巴乔夫等苏共领导人对马克思主义的背叛,是苏共亡党的重要原因之一。
  《居安思危》也首次提到了“特权阶层”对苏共的腐蚀和影响。
  苏共的特权阶层,是从勃列日涅夫(1964年成为苏联最高领导人)上台后逐步形成的。这一阶层几乎全都是党员干部。勃列日涅夫为了追求干部队伍的稳定,逐步推行事实上的领导干部职务终身制,促进了特权阶层核心力量的形成。1980年发生的一件大案,说明了当时苏共特权阶层力量之强大。一位侦缉人员买了一批鲱鱼罐头,打开后发现,里面装的竟是价格昂贵的鱼子酱。经过艰苦的调查,案情终于大白——原来,苏联渔业部的一批官员与某公司达成秘密交易,把索契和阿斯特拉罕两地生产的鱼子酱装入贴有鲱鱼商标的罐头运往国外。负责销售的西方公司用买鲱鱼的价格买下,然后倒手销售,并从巨额赢利中拿出一部分,为苏方参与者存入瑞士的银行。这种倒卖活动竟持续了10年之久!此案给苏联造成了数百万美元的损失,涉案人员遍及渔业部副部长、外贸部、食品工业部、太平洋舰队等部门,人数多达300余人!
  到了戈尔巴乔夫时期,苏共特权阶层“追求”的已不再是单纯的金钱利益。这些人开始谋划长期霸占特权并传至后人。他们发现,社会主义制度、共产主义信仰和共产党员身份,都已失去了利用价值,而资本主义制度才能使其既得利益合法化。因此,在苏联党和国家生死存亡的关头,这些原本高唱共产主义赞歌的人,毫不犹豫地撕下了面具,全力推动苏联向全盘私有化的资本主义道路前进。可以说,正是这些所谓的“共产党人”,革了苏联共产党的命。
  西方国家特别是美国的“和平演变”,也加速了苏共亡党。美欧国家对苏联的颠覆活动,主要有以下几种:第一,长期进行“宣传战”和“攻心战”。除了“美国之音”,美国还在西欧设置“自由欧洲电台”和“自由电台”,每天用6种语言向苏联和东欧国家的民众宣传西方社会的“成就”、生活方式和价值观,同时否定苏共的革命历史,无限夸大苏联的社会问题,把苏联人民的不满情绪引向共产党和社会主义制度。第二,利用人员交流,腐蚀苏联下一代。1956年,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提出同苏联进行大规模“人民对人民交流”的构想。事实证明,美国人通过大量吸引苏联年轻人赴美留学,成功培养了一批亲美、反共反社会主义的力量。第三,利用非政府组织,在苏联内部制造破坏性力量。1984年成立的“美国争取民主基金会”,长期接受美国国会的拨款,在苏联“用于开展民主运动”。第四,利用经济手段,使苏联陷入困境。2007年,美国中情局前雇员施瓦茨在《胜利——美国政府对苏联的秘密战略》一书中透露,为了搞垮苏联,美国政府一方面大力推进同苏联的核军备竞赛,逼迫苏联消耗大量经济实力,另一方面又想方设法压低国际市场的石油价格,使苏联的外汇收入大幅减少,经济陷入困境。第五,利用“人权”、民族关系等问题,支持和扶植苏联社会内部的反对势力。
  20年后再反思
  苏联解体后的20年,继承其衣钵的俄罗斯人,感受到的是无尽的灾难。俄罗斯学者根据大量数字得出结论:苏共垮台、苏联解体,使俄罗斯经济和社会发展倒退了几十年。一个权威调查机构的数据显示,当今66%的俄罗斯人对苏联解体感到惋惜;76%的人认为苏联有许多值得骄傲的地方;72%和80%的人分别认为戈尔巴乔夫和叶利钦时期走了一条错误的道路。李慎明告诉环球人物杂志记者,一位俄罗斯科学院院士曾痛切地对他说:“把苏联送入停尸间的不是别人,而是我们苏联人自己。我们以自己的沉痛灾难为代价,向世人和历史宣告:苏联的‘民主化’、‘私有化’完全是一条绝路、死路。个别超级大国绝对没安好心,其他国家、民族千万不要重蹈我们的覆辙……苏共垮台时,我也抱着欢迎的态度。但多少年来,这给国家、民族带来的巨大灾难,使我常怀负疚、负债、负罪之感!”
  那么,作为外人的中国人,应当从中得到什么启示呢?
  在撰写《居安思危》一书的过程中,李慎明和社科院世界历史研究所研究员陈之骅等10多位专家,为了获得一手资料,曾多次往返于中俄之间,付出了很多心血。环球人物杂志记者对他们进行了独家专访。
 
 环球人物杂志:为何要花费这么长时间编纂一部关于“苏共亡党”的书?
  李慎明:1991年苏联解体,使世界社会主义运动进入低潮期。很多人以为,历史可以画上句号了。但接下来,人们发现,美国开始“张着大嘴吃世界”,对全球实施“新殖民主义”。美国的富足,多是建立在掠夺他人的基础上。

前苏联的真正死因(1)

 

 

 

2005年《凤凰周刊》曾刊登了一篇文章,叫《告诉你一个真实的俄罗斯》。文章称:俄罗斯的民主化,苏联的解体,这些重大历史事件,在中国媒体的“舆论导向”下,全都变成了“灾难”。然而,到过俄罗斯的中国人,却见证了一个与中国媒体宣传中迥然不同的俄罗斯,一个真实的俄罗斯。十几年前的苏联解体,让这个国家重新获得了生机。

 

国内的主流认识是,戈尔巴乔夫和叶利钦是搞跨苏联、导致“亡党亡国”的历史罪臣,说他们伙同亲西方社会精英,集体背叛了这个国家;说他们抛弃了“华约”兄弟,让整个共产主义阵营顷刻间土崩瓦解。这种论调无疑是井底观天,是一种谬论。

 

谁都知道,苏联解体前的种种征兆,表明了控制这个国家的苏共已经衰败无力,完全走向了人民的对立面。当时号称“超级大国”的苏联,在政权内特殊利益集团的挟持下,政治上实行高压统治,军事上穷兵黩武,经济产业严重失调,官僚集团内部腐败成风。当时苏联国内民怨沸腾,人民苦不堪言。这样一种极权统治,即使没有戈尔巴乔夫和叶利钦,也会走向覆亡。如果不是戈尔巴乔夫启动民主改革,苏联就只能再冒出一个象列宁那样的人物,聚众反之,这样苏联的解体和转型,将付出更高的历史代价。

 

官僚集团的腐败和脱离群众,是苏联的直接死因。勃列日涅夫时期,苏共进一步强调“中心论”,使干部委任制和领导职务终身制日趋完善,不断提高干部特权的标准,在执政阶层中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官僚特权集团。有人估计,这个官僚集团约有50-70万人,加上他们的家属,共有300万人之多。官僚集团的子女,凭借父辈的特权地位,轻易进入最好的大学,毕业后进入最优越的部门,并很快爬上最显贵的权力岗位。

 

1980年代,苏联全国性“大案要案”频频发生,其中“黑鱼子酱走私案”涉及300多名官员,使国家遭受重大经济损失。勃列日涅夫的女婿丘尔巴诺夫一次就贪污65万卢布,成为当时震惊全国的“驸马案”。而在列宁时代,苏共的干部没有丝毫特权,能与群众同甘共苦。1918年发生“粮食危机”时,负责向群众发放救济粮食的人民委员瞿鲁巴,竟饿得昏倒在现场。

 

苏共的决策机制,惯于个人专断,压制不同意见;干部任用上“近亲繁殖”、拉帮结派;经济领域里行贿受贿、营私舞弊成风;在政治信仰上孤立自傲、麻木不仁。勃列日涅夫的侄女柳芭移居美国后,写过一本《回忆录》,她说:连勃列日涅夫自己都不再相信共产主义。有一次勃列日涅夫跟他弟弟说:“什么共产主义,这都是哄哄老百姓的空话。”(王正泉《官僚特权阶层:苏联解体的致命根源》)

 

戈尔巴乔夫上台后,他认为苏共已变得外强中干,靠“打针吃药”已经解决不了问题,要把苏共抬上“手术台”治疗。他的“改革新思维”就是手术方案。他开始搞权力制衡,搞三权分立、议会民主和多党制,开启了长达6年的“民主化”改革。这一改革在当时是势在必行,并得到了地方和基层大多数党员的支持。叶利钦是这场民主改革的“得力干将”,如果说戈尔巴乔夫还留恋苏共政权的话,叶利钦则完全鄙视它,在一场惊心动魄的“政治斗争”中,是他最终把苏联各联邦推向宪政舞台,苏联解体后的各联邦先后完成了民主化。

 

这种“休克式”民主改革与“渐进式”民主改革,尽管过程和手段不一样,但结果是一样的。现在俄罗斯与中国、巴西和印度并称为“金砖四国”,国民经济平均每年以6%左右的速度增长,成为全球最为活跃的经济体之一。这种发展势头,是十几年前无法想像的,这是体制创新带给这个国家的活力。回过头再看俄罗斯,它已经达到了用政治改革促经济改革的目的。前苏联的真正死因(2)

 

 

 

其实,撬开前苏联的专制铁幕,早在赫鲁晓夫时代就开始了。1953年赫鲁晓夫接过了权力大棒,但手上却没有权力,权力全捏在贝利亚手里。1953车3月5日斯大林去世时,贝利亚是扶灵人之一。

 

斯大林去世后,赫鲁晓夫面临的问题,还不是如何改革斯大林所遗留下来的庞大帝国,他首先需要的是权力。继任之后,赫鲁晓夫无法以“斯大林的继承人”身份,取得改革所需要的权力,因为贝利亚、卡冈诺维奇、莫洛托夫的“元老”资格比赫鲁晓夫正统得多。

 

贝利亚对赫鲁晓夫构成的威胁最大,他控制着情报机关和秘密警察,他的势力甚至已经渗透到了军队,他是斯大林进行极权统治的头号工具,西方甚至把贝利亚称为“斯大林的另一个我”。

 

幸亏赫鲁晓夫找了他的临时盟友:布尔加宁、朱可夫、马林科夫。他们决定先发制人,向贝利亚发动突然袭击,就象我们当时捉拿“四人帮”一样。克里姆林宫内有一支庞大的、效忠于贝利亚的武装警卫,赫鲁晓夫从乌拉尔调来两个近卫师,并把扣压贝利亚的任务,交给朱可夫元帅和空军司令莫斯卡连科。在这个反贝利亚的政治联盟里,居然聚集了11个元帅和将军。

 

贝利亚是在政治局会议上被逮捕的。开会了,马林科夫突然宣布:“我们现在讨论贝利亚的问题。”贝利亚当时就坐在赫鲁晓夫的右边,听到这话吃了一惊,他抓住赫鲁晓夫的手,以一种受惊的表情问道:“尼基塔,这是怎么回事呀?你们在嘀咕些什么呀?”赫鲁晓夫说:“注意听吧,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接着赫鲁晓夫发言,谴责贝利亚利用保安机构,企图夺取政权,反对主席团的其他成员。他说:“我建议中央主席团解除贝利亚部长会议副主席、内政部长以及他担任的一切政府职务。”马林科夫按动了秘密按钮,向等候在隔壁房间里的将军们发出了信号。朱可夫第一个走进会场,然后是莫斯卡连科。马林科夫对朱可夫元帅说:“作为苏联部长会议主席,我要求你们把贝利亚关进监牢,以待调查对他的控诉。”朱可夫拔出手枪,贝利亚伸手去拿公文包,被赫鲁晓夫顺手抓住他的手臂,以防他反抗。

 

据说贝利亚是立即被处决的,而处决消息半年之后才予公布,就象林彪当初摔死了,中国老百姓一直蒙在鼓里。贝利亚的罪行是:“祖国的叛徒”和“帝国主义间谍特务”,没有辩护,也未经审判,贝利亚和他的6个同党被秘密处死。赫鲁晓夫谴责斯大林违反社会主义法制,诛伐政治异己,他自己却以同样的手段,开始了他的改革生涯。

 

或许我们难以责备赫鲁晓夫,因为当时的法制本来就荡然无存,而且贝利亚这个人确实该杀。苏联人把他与希特勒的秘密警察头子希姆莱相提并论,这两个人都阴险毒辣、残酷冷血,鹰钩鼻上夹着一幅眼镜,连相貌都极其相似。斯大林的女儿在回忆录中说:“贝利亚是巧言令色的侍臣中一个杰出的现代标本,在他的身上随处可见东方式的背信弃义、谄媚逢迎和弄虚作假。”

 

她说:在她父亲临终告别时,她看到房间里有许多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人人都被将要发生的事吓坏了,这时她看到了贝利亚走过来了。当时贝利亚非常激动,他那张即使在最好时刻也使人厌恶的脸,此时被强烈的情欲——野心、残暴、狡猾、对权力无止境的贪婪扭曲了。他走向病榻,久久注视着垂死者的脸。我父亲时时睁开眼睛,到了这种时候,他还在急于使我父亲相信,他是所有人中最忠心耿耿的。(赵启强 《赫鲁晓夫和他的秘密报告》)

 

前苏联领导人的更迭,走不出暴力怪圈,从来就没有光明正大地搞过权力交接,都是在血腥的权力斗争中完成的。继任者都倡导改革,借改革清除异己,这一点现在回过头看,看得更清楚。这种建筑在暴力夺权基础上的政权,覆亡和崩溃只是时间问题。赫鲁晓夫最大的改革措施,就是建立了一套“集体领导”的决策机制,这项措施,让这个帝国出现了短暂的“回光返照”。但这种改革,仍不过是在专制屋檐下筑起的一个空巢,大厦将倾,安有完卵?前苏联的真正死因(3)

 

 

 

除掉贝利亚,赫鲁晓夫和他的盟友暂时舒了一口气。他们达成了集体领导的协议,希望用集体智慧,代替个人迷信,用克里姆林宫的脑子,代替斯大林的脑子。

 

接下来,赫鲁晓夫要向斯大林留下的帝国挑战了。1956年2月24日,苏共“二十大”选出了135名中央委员,闭幕式结束之后,代表们准备收拾行李回家,可临近午夜,所有中央委员和代表接到通知,赶到克里姆林宫开会。代表们异常紧张,预感到将有非同寻常的事件发生。

 

他们等来了一个身围肥宽的人,此人跨着无节奏的步子走上讲台。他两腿粗短,双肩壮实,显得臃肿笨拙。但他有一双和列宁一详细小而敏锐的眼睛,这是一个有着巨大生命力的人。此人正是苏共中央第一书记尼基塔·赫鲁晓夫。

 

做报告之前,赫鲁晓夫诡秘而胆怯地告诫与会者:这份报告不能拿到党外去宣传,更不能到报刊上去发表,不应当向敌人提供弹药,不要向敌人宣扬我们的家丑。开场白之后,赫鲁晓夫开始了长达7个小时的秘密报告,这个报告的题目是《个人迷信及其后果》,内容是谴责被他称为“历史上最凶暴、残忍的罪犯”——斯大林。

 

苏共代表们惊呆了。因为10天前,“二十大”开幕式上,全体代表和来宾还肃立默哀,悼念他们的“父亲和导师”。赫鲁晓夫用一双小手,掀开了历史铁幕,让代表们看清楚了幕后的世界:人类历史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统领着世界共产主义阵营的领袖国家,原来是一个靠个人独裁和政治恐怖来维持其统治的,斯大林利用秘密警察,犯下了历史上任何一个暴君都相形见绌的罪行。

 

赫鲁晓夫公布了一系列血腥的数字。苏共17大选出的139名中央委员和候补中央委员,有70%的人在1937-1938年被逮捕和处决;17大共有1,996名代表,其中有1,108名因“反革命活动”遭逮捕枪决。这场大清洗中,5个元帅中被处决了3个;海军和空军首脑被枪决;所有的舰队司令员只有一人得以生还。

 

被镇压的还包括列宁时代的几位政治局委员:布哈林、加米涅夫、季诺维也夫、托洛茨基、李可夫。政治局中幸免于难的,只有斯大林的亲信加里宁和莫洛托夫。在列宁建立的第一届苏维埃政府的15名人民委员中,竟有9人死于斯大林的大屠杀,而幸免的6人中,除列宁和斯大林自己,其余4人都是在大清洗之前去世的。可以说,斯大林枪毙了第一届苏维埃政府的全体人民委员。

 

大清洗仅针对斯大林的政敌吗?不,政治恐怖从来是针对全体被统治者。在1930年代,斯大林为了强制推行农业集体化运动,竟有150万农民被枪毙,或者被流放到西伯利亚。斯大林为了使农民屈服,接连两个春季不给拒绝加入集体农庄的农民发放种子。农民无法播种,被迫流入城市,沿路乞讨,饿死街头。

 

这是一个领袖对自己的人民发动的战争。被斯大林直接戕害的共产党员高达70万,这个数字,比马克思的科学社会主义问世以来,各国反动派杀害的共产党人加起来还要多。

 

与会者惊呆了,世界惊呆了。赫鲁晓夫作完报告的当天,已经是2月25日凌晨,西方知道苏共临时举行秘密会议的消息,但不知道会议内容。直到几个星期后,美国国务院才获得赫鲁晓夫秘密报告全文的英文文本。一时间,社会主义面临着它有生以来最深刻的危机,全世界都在猛烈攻击共产暴政。(赵启强 《赫鲁晓夫和他的秘密报告》)前苏联的真正死因(4)

 

 

 

赫鲁晓夫关于斯大林的这份秘密报告,首先摧毁的不是苏联自己,而是它旁边的其它共产党国家。在那里,开始酝酿一场灾难性的风暴。

 

当各国共产党在秘密会议上传达赫鲁晓夫的秘密报告时,共产党人被其中许多惊人的情节惊呆了。苏联人民在极权统治下生活了20年多年,这一切是真的吗?难道斯大林是一个暴力狂、迫害狂、偏执狂?难道社会主义也存在独裁者?

 

现在一切都动摇了,人们变得恍恍惚惚。他们低着头,躲避着资产阶级政客们咄咄逼人的攻击。东欧共产党人的处境更加尴尬。波兰工人党总书记贝鲁特无可奈何地说:“我们怀着悲伤的心情,得知了斯大林做坏事的消息,我们波兰人民曾经多么崇拜斯大林啊!”但稳定压倒一切,东欧共产党想竭力挡住这股冲击波,他们不准公开刊登赫鲁晓夫的秘密报告,只是改换了几个以“斯大林”命名的街道。(赵启强 《赫鲁晓夫和他的秘密报告》)

 

但人们还是走上了街头。他们听到了西方广播和声情并茂的蛊惑,受欺骗的人们,愤怒地推倒了斯大林的巨型塑像,吐上唾沫,砸个粉碎。有群众集会,公开声讨斯大林的专制和独裁,控诉斯大林扼杀党内民主,把国家政权变成了国家的恐怖机关。赫鲁晓夫披露出来的这种专制独裁和恐怖政治,点燃了人们心中的怒火,他们开始对这个制度产生极度的厌恶感。

 

而在世界另一边,赫鲁晓夫却成了英雄。是他给了社会主义当头一棒,是他揭开了这个体制的“伤疤”。在他们看来,揭露了斯大林,就等于揭露了这个富丽堂皇的制度,其实充满了禁锢和愚昧,尽管许多人为此痛苦不堪,但赫鲁晓夫却是唯一的胜利者。因为他从此获得了权力,推动改革所必须拥有的权力。

 

苏联人们还没来得及冷静思考,就匆匆忙忙地开始了改革。产生这一悲剧的原因是什么?这些罪行到底是个人犯下的,还是社会主义政权的天生“痼疾”?如果是后者,意味着苏联足有两代人陷入了一场历史大骗局。然后,幼稚的苏联人们最终相信了前者。他们要求赫鲁晓夫彻底清除个人崇拜,重建社会主义。

 

他们宁愿把改革家的称号送给赫鲁晓夫。他们在赫鲁晓夫震耳欲聋的改革呼声中,更加确信,斯大林的残暴,只是社会主义的一次短暂
(5)

 

 

 

在克里姆林宫厚厚的专制墙壁上,赫鲁晓夫第一次在上面戳开了一个窟窿,开始有一些新鲜空气灌进来,苏联人们的精神为之一爽。

 

苏共“二十大”以后,大规模的平反运动在苏联启动,几乎释放了全部被关押的政治犯,为1935-1955年死于集中营和监狱的绝大多数人恢复了名誉,数百万囚徒重返家园。20年后,中国也出现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平反运动,其手法跟1956年的苏联如出一辙。

 

赫鲁晓夫亲自下达指示,成立了近百个特别委员会。每个委员会包括1名检察院代表、1名中央委员会代表、1个获得释放的党员。这些委员会拥有极大的权力,他们走访了每一个集中营、每一座监狱,重新审查各个案件:看申诉书,和“犯人”谈话,然后直接宣布释放。到1956年8月,全苏联有几百万人获得了自由。

 

赫鲁晓夫在苏共历史上,是一个极为复杂而又富有争议的人物。他举止粗鲁,目中无人。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可以脱掉皮鞋敲打联合国的演讲台,他还敢把斯大林的水晶棺抬出列宁墓。但我们必须承认,他同时粗中有细,敢爱敢狠。他第一个挑开了苏联政体上的专制“脓包”,并发誓要医治独裁者给这个国家留下的创伤。仅这一点,在历史盖棺论定的时候,就无法否定他的勇气和对苏联做出的历史贡献。

 

但他还是在同一个“专制屋檐”下出没,在这样的环境中推行新政,注定了他的历史局限性,也注定他将成为悲剧性的政治人物。正如我们所料,赫鲁晓夫并没有彻底清除所有的历史罪恶,除了否定斯大林、处决贝利亚之外,他没有从制度本身去寻找造成这种政治恐怖的根源,并没有废除特权集团的特权,也没有废除戕害过无数生灵的秘密警察制度。

 

几十年来,苏联的秘密警察无处不在,象一个幽灵渗透到社会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连最高领导人的家庭生活,都摆脱不了秘密警察的盯梢。按照斯大林的规定,领导人家里的工作人员必须是国家公安部的雇员。斯大林的女儿说:这些工作人员给他们家造成一种“准军事”的气氛,她的家庭生话完全处在秘密警察的命令和支配之下。这种情况在政治局成员、政府主要官员的家庭里都存在。

 

这些“工作人员”夜以继日地监视着他们的主人,这些警察在各个领导人的周围,形成了另外一个“宫廷”,成为一种凌驾于他们主人之上的主宰力量。一位曾经跟随斯大林30多年的警卫员,叫尼可拉·符拉西克,他目不识丁,粗鲁无耻,最后竟然成了一个具有幕后操纵大权的人物。没有他的批准,莫斯科大剧院的演出进行不下去;文艺界推出一部电影、歌剧或小说,需要得到他的准许;甚至在建的一些建筑物造型,他都可以发出“忠告”或指令。(赵启强 《赫鲁晓夫和他的秘密报告》)

 

这似乎跟中国古代宫廷里的“宦官干政”没有多大区别。当一个帝王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的时候,他身边的人一走出宫廷,就足以向所有人发号司令,天下为之震慑。这是帝王权力的一种外延和泛滥。

休克”,它的生命力依然澎湃有力。要知道这一天,距离1991年苏联政权全面倾覆,只有短短35年时间。(6)

斯大林死后,苏联也有“右派”和“左派”之争。赫鲁晓夫被斯大林的追随者骂作“右派”,维护斯大林的“左派”和主张改革开放的“右派”之间的斗争,从来就没有停歇过,而且愈演愈烈。

 

“匈牙利事件”差点葬送了赫鲁晓夫的政治前途。斯大林的名誉被搞臭,赫鲁晓夫是急先锋。人们对斯大林的厌恶的情绪,很快蔓延到东欧共产党国家。1956年10月23日,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爆发大规模示威游行,20万名大学生和群众要求亲斯大林的“格罗政权”下台,局势很快失去控制。布达佩斯市委书记被杀,各地发生多起残杀共产党人的恶性事件。11月1日,匈牙利宣布退出华约组织。同一天,苏军开进布达佩斯,造成2,000多人死亡,几万人受伤。

 

匈牙利事件,给苏联“左派”找到了攻击赫鲁晓夫的借口。他们把东欧动乱的责任,全部推到了苏联“右派”头上。赫鲁晓夫的地位变得岌岌可危,在“匈牙利事件”前后半年的时间内,他保持沉默,甚至开始在一些公开场合,一再表明自己是一个坚定的列宁斯大林主义者。直到1957年,赫鲁晓夫才打破沉默,从防御转入进攻。

 

赫鲁晓夫抛出“杀手锏”,将国家的经济管理权力下放,这也是赫鲁晓夫经济改革计划中的最核心内容。这项改革措施,是对上层官僚集团的一次毫无情面的宣战,因为经济权力一旦下放,某些人的既得利益将丧失殆尽。以布尔加宁、马林科夫、莫格托夫为代表的“左派”,立即展开反扑。这场斗争,现在回忆起来,同样极富戏剧性。

 

1957年6月17日中午,布尔加宁往赫鲁晓夫家里打电话,说要紧急召开中央主席团会议。赫鲁晓夫说应该与往常一样,预定主席团会议时间,他看不出有什么必要现在就召开这个会议。两人在电话里争执起来。布尔加宁说:“我们要求召开。”赫鲁晓夫问:“您说的‘我们’是谁?”布尔加宁说:“在这里吃午饭的一些人。”赫鲁晓夫反驳:“根据党章和主席团惯例,不存在任何中央委员可以加入‘午餐集团’!”

 

赫鲁晓夫拗不过布尔加宁,还是来到了克里姆林宫。在那里,赫鲁晓夫看到了布尔加宁、伏罗希洛夫、莫洛托夫、马林科夫、卡冈诺维奇、别尔乌辛和米高扬,都正襟危坐,表情严肃。赫鲁晓夫仍然坚持刚才在电话里的态度。冲突立即尖锐起来。赫鲁晓夫说:这天不能开会,是因为他要接见一个匈牙利记者代表团,然后接见一名日本记者,这是事先已经安排好了的。

 

几乎所有人都质问赫鲁晓夫:“为什么你一个人接见匈牙利人,要去大家都去。”赫鲁晓夫回答说:“如果主席团这么决定的话,大家都可以去,只是整个主席团接见一个记者代表团,是不正常的,从来没这个先例。”(赵启强 《赫鲁晓夫和他的秘密报告》)

 

结果,匈牙利的记者们被这种超规格的接见,惊得目瞪口呆。他们不知道,在这次接见的背后,刚刚发生了一场权力斗争。

 (7)

 

 

 

赫鲁晓夫的改革计划,从一开始就遇到了阻力。改革与每个人的利益息息相关,利益又象一根敏感、硕大的神经,延伸到政治局、主席团。主席团11人的每次会议,实际上就是一场利益的争夺。

 

1957年6月18日,在3人缺席的情况下,主席团8个成员继续召开,由布尔加宁主持。会议谴责赫鲁晓夫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插手对外政策;指责他发起“赶超美国”的运动,说这是搞冒进,是为了他个人在国内外出风头。会议甚至提议:赫鲁晓夫应该辞职,由莫洛托夫担任党的第一书记,由马林科夫担任部长会议主席。只有米高扬一个人支持赫鲁晓夫,处于2对6的劣势。赫鲁晓夫当时的策略是,竭力干扰主席团作出决议,以便争取时间,动员中央委员会成员前来开会。

 

赫鲁晓夫的几个支持者来了,有朱可夫、勃列日涅夫、福尔采娃等,尽管他们没有表决权,却有发言权。后来担任文化部长的福尔采娃,在赫鲁晓夫的暗示下,在会议上作了一篇长达6个小时的发言,目的很清楚,就是拖延时间。在这段时间里,赫鲁晓夫调来了以科涅夫元帅为首的20名中央委员列席主席团会议。这种做法,遭到了“左派”成员的强烈反对,伏罗希洛夫咆哮道:“你们是不是要把坦克也调进来?”赫鲁晓夫轻描淡写地反驳:“按照布尔什维克早期的传统,每一位中央委员都有权出席政治局会议,你们为什么害怕中央委员?”

 

朱可夫元帅始终站在赫鲁晓夫这边,他说:“坦克是听我朱可夫的命令调动的,可现在在门外的是中央委员,而不是坦克!”朱可夫确实没有调动坦克,可他调动了国防部的喷气式飞机,将全国各地的中央委员空运到了莫斯科,来加强赫鲁晓夫的势力。这位在“二战”中立下赫赫战功的元帅,又一次充当了苏联的救星,一直以来,他死死地控制着军队。

 

会议上又增加了30名中央委员,马林科夫等人仍坚决反对中央委员列席政治局会议。赫鲁晓夫说:“中央委员会是唯一有资格做出重大决定的机构,是党的最高权力机关!”在以后继续进行的4天会议中,主席团收到了83名中央委员发出的一项书面要求,他们要求的不再是主席团接见他们,而是要求主席团向中央委员会汇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这种情况下,“左派”联盟只好同意召开中央全会,并准备在全会上为争取多数而斗争。

 

这次全会一直开到了6月29日。会上有60人发言,150人送条子要求发言,这是苏联历史上第一次真正的中央全会,畅所欲言,言无不尽。这次中央全会的气氛和结果,完全被逆转:马林科夫、莫洛托夫被宣布为“反党集团”。这一天是一个标志性的日子,意味着斯大林时代,在苏联已经一去不复返。党章第一次战胜了长官意志,130人的中央委员会第一次战胜了11人的党中央主席团。赫鲁晓夫在主席团内的政治斗争中,直接向中央委员会求援,强化了这一组织的权威性。这一事件,成为苏联政治生活中的一个转折点。(赵启强 《赫鲁晓夫和他的秘密报告》)

 

这就是著名的“六月事件”。4个月后,朱可夫元帅被解除职务,理由是在“六月事件”中,他曾对一些人说:“必要时,我朱可夫要号召军队和人民,同马林科夫、卡冈诺维奇、莫洛托夫反党集团算账!”他可以利用军队反对马林科夫、莫洛托夫,就同样可以利用军队反对赫鲁晓夫。这是赫鲁晓夫谋求党、政、军三权于一身,面临的潜在障碍。他必须找一条理由,让朱可夫元帅提前退休。

 

此后,赫鲁晓夫成为继斯大林之后,第一个握有对党和国家绝对权力的统治者,新的独裁阴影,似乎又将笼罩苏联。早在1904年,托洛茨基就预言了这一状况:“党的组织取代了党本身,中央委员会又取代了党组织;最后,独裁者取代了中央委员会……”这在斯大林时代已成为事实,他的继任者还会在这个专制泥潭里继续打滚吗?

 

“六月事件”之后,斗败了的“左派”集团成员卡冈诺维奇,曾打电话给赫鲁晓夫,他哭着对赫鲁晓夫说:“希望您大力谴责过的清洗、镇压、蹲监狱、枪毙,再不会重演。”赫鲁晓夫回答说:“之所以要把你们清洗出中央委员会,正是为了避免重演这样的历史。”赫鲁晓夫最终把马林科夫等“左派”集团成员留在了党内,他说:“马林科夫曾经帮助过我,对党的上层民主改革做出过一点贡献。”

 

 (8)

政治承诺,象是政治家与人民之间签订的一份合同:人民给予政治家支持,政治家给予人民幸福。但如果政治家不能在短期内履约,迅速交货,这份合同书,极可能变成一把双刃剑。

 

1956年,苏联人民对赫鲁晓夫充满了敬意,因为他掀开了历史的铁幕。1957年,人民对赫鲁晓夫的敬意变成了希望,希望他能用已经获得的权力,给他们搭建一个没有秘密警察、没有集中营、没有消费品匮乏的理想社会。为了兑现这些愿望,人们并不在意赫鲁晓夫把“集体领导”还原为“个人统治”,因为在大多数人看来,改革需要权力。

 

面对人民的支持,赫鲁晓夫非常感动,发誓不让他的人民失望。他开始给苏联人民描绘一幅蓝图。这幅蓝图看起来,唯美唯涣,叫人激动不已。那个曾经远去的共产主义“世外桃园”,似乎将再度降临人间。在赫鲁晓夫为核心的苏共中央领导下,苏联人民重新燃起了跑步进入共产主义的希望。当时的苏联,重新开始亢奋。

 

赫鲁晓夫当着2亿人民的面高调宣布:要在7年时间里,超过美国的生产水平。他的规划是这样的:1)在即将来临的这个社会里,分工将被取消,人们可以自由发展个人才能,并根据个人爱好选择职业;2)按需分配原则将实现,从1975年起免费供应午餐,从1980年起一日三餐免费吃饭,一年四季免费供应衣服;3)那时将实行社会自治,国家从而失去存在的必要性;4)最令人头痛的住房问题将得到解决,人们将住进“公社宫”。

 

赫鲁晓夫描绘的“公社宫”等同于人间天堂。每座“公社宫”面积4万平方米,居住2,000到2,500人。它的底层是各种服务行业,那时已不需要货币,供求双方不再存在买卖关系。人们将一切物品堆放在一楼,供楼上的居民任意取用。二楼的一部分是儿童室,一部分居住老人,三楼是已婚者住宅,四楼是青年和独身者的单身宿舍。

 

届时,共产主义社会将改变一切,唯独家庭将得到持久性的稳固,一夫一妻制将永恒不变。那时候,将不再有离婚,不再有私通,不再有朝三暮四的邪念。总之,那时的苏联社会消除了落后和贫困,消除了愚昧无知和自私自利,更不会有暴力和犯罪。一切都是美好的。一个“可以享受到的社会主义”已经历历在目。

 

1960年初,一位印度政治家问赫鲁晓夫:“苏联何时才可以进入这种天堂般的共产主义?”赫鲁晓夫回答:“我们有一切理由相信,在1975年和1980年达到我们的目标。”(赵启强 《赫鲁晓夫和他的秘密报告》)

 

时间已经证明:赫鲁晓夫当时开出的是一张空头支票,成为了一个历史笑柄。他不过是为了当时的政治需要,放出的一颗政治烟雾弹。即使是50年后,把前苏联所有联邦国家的GDP加起来,也不过1万亿美元,而美国是13万亿,连一个“零头”都没赶上。2005年俄罗斯的GDP是6,718亿美元,还不及韩国和墨西哥。

 

是革命害了苏联,是共产主义“乌托邦”害了苏联人民。从1917年十月革命一声炮响,到现在已经整整90年,如果一心搞建设,现在的苏联将是多么令人自豪。

 

 (9)

赫鲁晓夫要完成他与苏联人民签订的“共产主义契约”,必须解决农民的收入问题。斯大林采取强制手段,把农民赶进集体农庄,就象当年我们被赶进“人民公社”一样,使得农村经济长期处于停滞状态。苏联农民用消极怠工,报复了斯大林的鲁莽行为。

 

这是一场几十年的灾难。1953年,苏联人口比1913年的沙俄时代,增加了20%,可粮食总产量和牲畜存栏数却不及沙俄。1950年代的苏联人,比1913年的俄国人吃到的面包和肉要少20%。赫鲁晓夫说:“在农业方面,我们已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赫鲁晓夫的农村改革,动作极其威猛,他发动了一个“开荒种地”的群众运动,动员了100多万人,增加了几十万台拖拉机,使播种面积扩大了3,500万公顷。在此基础上,还出台了一系列的惠农政策,包括提高农产品的价格;允许发展私人畜牧业;降低农民所得税;将大型农业机械直接交给农民使用等。当时的西方媒体高呼:“赫鲁晓夫正在与他的农民共度蜜月。”

 

然而,赫鲁晓夫的农业改革,最终没有获得成功。是官僚主义吞噬了本应美好的一切。1960年是苏联第6个五年计划的最后一年,农业产量竟低于计划的25%,集体农庄向国家提供的谷物竟比1953年还要少。1962年因粮食减产,饲料不足而大量宰杀生猪,结果使生猪存栏数降到了1957年的水平。赫鲁晓夫只好急剧提高生猪的收购价格,肉价上涨,又引发连锁反应,黄油、牛奶、蔬菜等副食品价格一路高涨。没有什么比物质匮乏、物价上涨更能激起民愤,赫鲁晓夫再次成为社会指责的目标。(赵启强 《赫鲁晓夫和他的秘密报告》)

 

赫鲁晓夫曾经放松国家对农庄的控制,给农庄以更大的自主权。然而,下放的权力并没有交到生产者手里,而被农庄主截留。农庄主成为农村改革的特权新贵。1958年,一些农庄主席的收入,比农民的收入高出五六倍之多。当时农场主高高在上,贪污腐败、弄虚作假,无恶不作,就象我们现在的乡长和书记。

 

1961年,赫鲁晓夫召开农业会议,对下级机构的官僚主义进行了无情批判:为了虚报成绩,大量屠杀小牛和奶牛,来完成肉类生产计划。在吉尔吉斯,州委会第一书记居然号召各区主席和集体农庄主席,从店铺购买黄油转卖给国家,借此表明完成了生产计划。这位第一书记,后来被提升为苏联内政部长。直至事情败露后,赫鲁晓夫才撤消了他的职务,并被开除党籍。

 

从许多事情上,可以看出赫鲁晓夫对官僚主义疾恶如仇,发现一个,惩办一个,毫不手软。但他把官僚主义盛行的原因,归结于某些领导人的堕落和犯罪,并没有从源头上改革滋长官僚主义的政治体制。赫鲁晓夫不停地处分人、撤换人,当政6年,竟撤换了4位农业部长,最后实在没人了,只好让一个农场场长,来当他的最后一任农业部长。

 

赫鲁晓夫的失败,似乎是必然的。

 (10)

农业不是赫鲁晓夫改革的唯一部门。赫鲁晓夫也曾磨刀霍霍,直指官僚主义和高度集中的经济体制。

 

集中管理,遍及社会的各个层面。中央集权要求企业和社会无条件地服从中央,计划性和指令性主宰了一切,人们的思想和行为,完全被禁锢。每个人的职业、单位和薪酬,都由上级有关部门规定好了,甚至一个人小时候上哪一所幼稚园,老死后进哪一个火葬场,都有统一的计划安排。

 

赫鲁晓夫一向主张扩大企业的自治和独立。但中央各部委不愿意放弃对企业的控制,这样意味着他们将失去权力,失去权力所带来的诸多利益。名义上,工人阶级是社会主义国家的主人,但生产者和生产资料分离,劳动者与劳动成果分离,主人翁丝毫没有体会到“翻身做主人”的感觉。反而党群和干群关系恶化,党为人民服务,变成了人民替党服务。

 

在政治体制改革方面,赫鲁晓夫更无建树。他执政6年的主要精力,集中在经济改革上。他以为消除了政治恐怖,加上面包和黄油,人民便可以幸福。他不理解,除了这些,每个人还需要自由和尊严。吃得再饱的奴隶,始终还是奴隶,何况苏联从来就没有真正解决2亿人的“温饱”问题。

 

在赫鲁晓夫的改革词汇中,找不到政治体制改革的字眼;在他的政治承诺中,也找不到任何民主条款。他从来没有,也不打算用民主和法制,来改造苏联的官僚体制。1962年,赫鲁晓夫曾在政治改革上玩过一把,将苏联共产党分成两个组织:一个管工业、一个管农业,目的是想把苏共由“政治党”改造成为“技术党”。但这种做法,换汤不换药,只不过是“政治官僚”披上了“技术官僚”的外衣,但本质上还是官僚。这是赫鲁晓夫的历史局限性,也是他的经济改革计划收效甚微,最后夭折的根本原因。

 

赫鲁晓夫精力充沛,总是不断地四处巡游,寻找下级的毛病;他生性活跃,总想进行新的改革,什么都想变个样。官僚阶级对他切齿痛恨,自“收拾”了朱可夫元帅之后,他与军方的关系变得日益紧张。他还裁减军队,减少军官的薪金待遇,并让将军们去当农场的场长。有一次他竟然对他的军队说:“一辆坦克花钱太多,砰砰两声,坦克就毁了,一大把钱和那些好样的小伙子们也全都报销了!”将军们听了这话,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赫鲁晓夫对看不惯的东西,都希望彻底改变,但他周围的人并不这么想。无论党的、政府的、军队的领导人,希望保持稳定,稳定必须压倒一切。他们说,这个国家在动荡不安的斯大林时代,历尽磨难,大家革命了几十年,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安稳,何必要来回折腾呢?

 

赫鲁晓夫面对利益集团的消极态度,愤怒过、反击过,他几乎跟所有人都闹翻了。他跟党的最高领导成员闹翻了,因为他分掉了他们的权力;他跟经济、技术官员闹翻了,因为他不断地改组机构,使他们失去了地位;他跟将军们闹翻了,因为缩减了他们的部队和薪金;他跟基层官僚闹翻了,因为他老是窜来窜去,去视察、去挑剔、去批评、去发火、去骂人。(赵启强 《赫鲁晓夫和他的秘密报告》)

 

斯大林就没有“到处乱跑”的习惯,呆在克林姆林宫,利用遍布全国的、无孔不入的秘密警察系统,不停地制造清洗和屠杀。官僚们只要能躲过他的清洗和流放,便可平平安安的欺骗国家、稳稳当当地享受革命果实。因此,当许多官僚面对赫鲁晓夫无休无止的改革时,悄悄地萌生了对斯大林时代的依恋和怀念。

 

此时,赫鲁晓夫实际上已经失去了上层官僚对他的支持,而基层民众却抱怨他的改革措施不力,没有从根本上改变现行的政治和经济体制。无论是“左派”和“右派”,还是上层和基层,全都被他得罪光了。赫鲁晓夫的下台,只是时间问题。前苏联的真正死因(11)

 

 

 

 

1961年,已执政4年的赫鲁晓夫,已经感觉到危机四伏。但他并不打算退却,极力遏制斯大林主义的复活,想做最后的挣扎。1961年10月,苏共二十二大召开,赫鲁晓夫再次搞突然袭击,闪电般地亮出“杀手锏”,重提斯大林的个人迷信问题,而且揭露规模更大,不仅是斯大林,连斯大林的“亲密战友”也遭到公开批判。

 

赫鲁晓夫的发言临时转向,在大会上引起震动。几乎所有要发言的代表,赶忙改写已经准备好的发言稿,响应中央号召,揭露斯大林及其同伙所犯下的罪行。列宁格勒、莫斯科、格鲁吉业和乌克兰代表团联合提议:将装有斯大林遗体的水晶棺搬出列宁墓,因为把它放在那里,是对列宁的亵渎、对革命的亵渎。苏共二十二大闭幕前,通过了一项特别决议,决议全文如下:

 

“鉴于斯大林严重违背了列宁的遗嘱,滥用职权,对忠诚正直的苏联公民进行镇压,再将水晶棺保存在列宁墓是不合适的;斯大林在个人迷信时期的许多行为,已使得自己的棺木继续存放在列宁墓成为不可能。”

 

这个决议第二天就执行了。1961年10月31日,当赫鲁晓夫宣布二十二大结束时,列宁墓里已不再有斯大林的遗体。斯大林的水晶棺被运到离列宁墓不远的地方。在那儿挖了一个坑,水晶棺放进去后,又浇灌了几大卡车水泥浆,把它完全覆盖。幕碑上只有区区几个字:“J·V·斯大林1879—1953”。移走斯大林水晶棺,对于当时世界的“两大阵营”来说,无疑是一声惊雷,其震撼力度丝毫不亚于“二十大”的秘密报告。

 

谁都知道,这是赫鲁晓夫对“斯大林主义”复活苗头的严重警告,从此苏联人可以放心地、公开地诅咒斯大林和那个时代的罪行。苏共“二十二大”之后,苏联的“伤痕文学”空前繁荣,数以千计的人以“回忆录”的形式,写下自己在专制统治下的悲惨经历,“集中营主题”成为当时苏联文坛的主流作品题材。

 

选择这个时刻,赫鲁晓夫再次拿斯大林开涮,这是他最后可以抓到的“救命稻草”。撬开斯大林的坟墓,这一骇人举动,确实缓解了赫鲁晓夫当时的政治颓势,但“非斯大林化”最终没有让他的改革起死回生。(赵启强 《赫鲁晓夫和他的秘密报告》)

 

若干年后,西方学者在分析赫鲁晓夫的改革时,把失败的原因归结为没有采取足够的恐怖手段,对改革的反对者进行打击和镇压。尽管赫鲁晓夫让许多人丢掉了官衔,但没有让一个人丢掉脑袋。这个观点出自西方,多少让我们感到惊讶和不安。

 

但我们又不得不承认,在权力斗争中,赫鲁晓夫的确没有斯大林心狠手辣。1937年,因为乌克兰共产党政治局通过了一项反对斯大林的决议。几天后,斯大林向他们发出一封邀请信,请乌克兰政治局全体委员,来克里姆林宫共商国事。委员们一走进克里姆林宫,就被内务部一网打尽,所有政治局委员被处决。这一招,赫鲁晓夫做不出来。 (12)

 

 

 

许多人在思考赫鲁晓夫改革失败的真正原因。有人天真地把失败原因归咎于他的性格,说他喜怒无常、反反复复,改革措施还没设计好,就仓促出台并付诸实施。但事实上,任何一项改革,从来就不存在一张预先描好的路线图。比如,中国的经济改革,就是边摸石头、边过河,谁也不清楚它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几次偏离轨道,几次被邓小平扳回。

 

赫鲁晓夫的失败,在于他的认识深度。一个不合理的制度、一个腐败的政权,要比一个残暴的统治者更有危害。赫鲁晓夫打倒了斯大林,打倒了贝利亚,打倒了马林科夫,但他打不倒这个曾经包容罪犯的制度。从这个角度看,赫鲁晓夫并没有与“斯大林主义”真正决裂。

 

美国前总统尼克松,在评价赫鲁晓夫的改革时说:“在赫鲁晓夫揭露斯大林体系的同时,却完整无缺地保留了斯大林的体系。尽管他从民族的心灵上消除了这个恶魔,但他从未消除掉自己身上的斯大林主义。”按照我的理解,赫鲁晓夫用水泥浆覆盖了斯大林的遗体,却未能覆灭斯大林时代所形成的官僚体制。

 

对此,俄罗斯诗人叶甫图申科,在苏共“二十二大”后写过一首诗,诗名叫《斯大林的继承者们》,面对当时“斯大林主义”的复苏,他向苏联人民发出了警告:

 

大理石不会说话/水晶棺在无言中闪光/默立的哨兵、脸色晒得红黑/当他们把他抬出列宁墓的大门/几缕青烟在棺木上环绕/一丝气息从裂缝中漏出/棺材慢慢地擦过哨兵的刺刀/……/棺材里的人,也不会说话/他沉默长眠/紧紧地握着他那经过防腐的拳头/他只不过装死/实际却在里面注视着/他只不过是打个盹,他还在筹划/也许在他棺材里,还有一部电话/他还和各式各样的人用电话交谈/……/我呼吁我们的政府,我请求他们/派二倍、三倍的哨兵来看守这个棺材/不要让他东山再起/我们已经把斯大林搬出了陵墓/但我们又怎么才能/从他继承者的心里把他搬走?

 

诗人的忧虑不是没有根据。“二十二大”后不过两三年时间,斯大林一步步从无人看守的坟墓里走出来,给赫鲁晓夫的改革敲响了丧钟。到1964年,赫鲁晓夫的许多改革,不论好坏,全都废止了。

 

1964年10月1日,苏联宇宙飞船“上升号”在拜库诺尔宇宙中心发射前,赫鲁晓夫还跟3名宇航员通了电话,祝他们凯旋归来。然而,7天后,当宇航员返回地球时,却再也见不到赫鲁晓夫肥胖短小的身影,他已经不再是苏共的最高领导人。(赵启强 《赫鲁晓夫和他的秘密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