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嘉b150m d:孔尚任与《桃花扇》悲剧的深层意义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8 02:10:47
孔尚任与《桃花扇》悲剧的深层意义 zt 文章提交者:六猫 加贴在 中国历史 铁血论坛 http://bbs.tiexue.net/bbs73-0-1.html [ 摘要 ] 孔尚任处在清代走向盛世的时代,但眼前却是抹不掉的历史悲剧现场。孔尚任的 《桃花扇》反映了一段真实的历史,体现了作者源于明代遗老和 本身感受 的历史观 。表面上看《桃花扇》讲述的是一个以战争故事为框架的爱情故事,但实际上国家兴亡的部分占了更大比重。 南明三忠的命运因其内在的深刻悲剧性更能打动观者的心灵。 在《桃花扇》中固然可以逃避政治,寻求无政治压力的桃花源,但还是逃脱不了整个人生、现世的纷扰。作者对人生的苦恼、伤感渗透于作品的字里行间。 [ 关键词 ] 孔尚任 《桃花扇》 悲剧意义  
一 孔尚任的《桃花扇》传奇借儿女之情抒兴亡之感,表明它注重的是历史的“兴亡之感”,由于《桃花扇》反映的是南明兴亡的历史,故要总结的是亡国的历史教训。这意味着经过改朝换代的动乱与变革之后,作者想借男女爱情故事来阐述其从对历史的反思中获得的教训和感慨。就教训而言,他力图给清朝提供治政之道。这一点,孔尚任多次强调说明他经世致用的抱负:  传奇虽小道,凡诗赋、词曲、四六、小说家,无体不备。至于摹写须眉,点染景物,乃兼画苑矣。其旨趣实本于三百篇,而义则春秋,用笔行文,又左、国、太史公也。于以警世易俗,赞圣道而辅王化,最近且切。今之乐,犹古之乐,岂不信哉?《桃花扇》一剧,皆南朝新事,父老犹有存者。场上歌舞,局外指点,知三百年之基业,堕于何人 ? 败于何事?消于何年 ? 歇于何地 ? 不独令观者感慨涕零,亦可惩创人心,为末世之一救矣。(《桃花扇·小引》) 1  “警世易俗,赞圣道而辅王化”,“惩创人心,为末世之一救”等都是在很多小说戏曲的序跋文里很容易看到的套话,我们不能仅从这几句就断定“感化”是《桃花扇》这部历史剧的整个思想内容和现实意义。其次,就感慨来说,孔尚任作为士大夫文人,可以像历代许多文人一样写咏怀诗或咏史诗,抒发故国之思、兴亡之感、身世之叹。明末清初经过“舆图换稿”、山河易姓的文人士大夫亲眼目睹了很多残杀的悲剧和人性堕落的场面,比如吴伟业,他经历过“我生亦何为,遭时涉忧患” 2的时代,处于报国无门,无所依归的精神状态。吴伟业的诗歌与戏曲创作的出发点是为了自我,为了抒发胸中的块垒。这种寄情之作,不论内容是否可议,就其所标榜的“惆怅兴亡系绮罗” 3的说法来看,其艺术方法直接启发了“借离合之情,写兴亡之感”的孔尚任。  但是,孔尚任的兴亡之感不致于像吴伟业胸中的惆怅、孤独,结果“沦落成愚贱”的地步。吴伟业“遭时涉忧患”,孔尚任却生于顺治五年,顺治驾崩的时候,他已十三岁了。从他十四岁那年起,圣祖康熙就当了皇帝。由此可见,孔尚任的青少年时代,正是国家走向盛世的时代,没有像吴伟业那样直接经历易代与异族入主的巨变,没有体验到世态凉炎、人生的空幻和生命的短暂,因而他可以保持旁观者的立场。《桃花扇》剧中老赞礼讲:“当年真是戏,近日戏如真。两度旁观者,天留冷眼人”(加二十一出《孤吟》)当年的旁观者看到的是当时南明朝像曲折生动的戏剧一样的疾变,现在回头却可以更清楚地看到历史留下的真实。正是这种真实给他一种极为浓厚的人生悲伤感。这种悲伤感来自于对生命的短暂和世事的沧桑的感慨。这种悲伤感弥漫在整部作品中,使它负载着厚重的思想内容。  孔尚任在康熙二十八年( 1689 )写的《过明太祖故宫》云:“匆忙又散一盘棋,骑马来看旧殿基。夕照偏逢鸦点点,秋风只少黍离离。门通大内红墙短,桥对中街玉柱欹,最是居民无感慨,蜗庐僭用瓦琉璃。”《拜明孝陵》:“夕阳红树间靑苔,点染钟山土一堆。厚道群瞻今主拜,酸心稍有旧臣来。石麟碍路埋榛草,玉殿存炉化纸灰。赖有白头中使在,秋晴不放墓门开。”(《湖海集·己巳存稿》)这种感叹人世无常、光阴流逝的咏怀诗在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里并不陌生。就如这阕宋代婉约词: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晏殊《浣溪纱》)  词人抒发了对时光流逝的惋惜之情,怀旧之感,同时蕴涵着眷恋和怅惘,是一种既似冲淡又似深婉的哀愁。人间生死,同花开花落一样,不由自主,所以说“无可奈何”。旧地重游,前程往事,若幻若真,所以说“似曾相识”。这种人世无常的感慨与孔尚任的两首诗歌表面上有着相似之处。  但实际上,孔尚任对山河易主的沧桑之感和家国之痛已经日复一日地淡去,再没有吴伟业那样嫉恶如仇、慷慨激昂的情绪。他不再停留在亡国之痛上,而是隐隐约约地抒发自己郁结难解的时代情结,使自己骚动不安、抑郁不平的心灵得到些许安顿。所以从表面来看,或许觉得孔尚任《过明太祖故宫》和《拜明孝陵》与晏殊《浣溪纱》所抒发的惋惜之情、怀旧之感非常类似,但事实上孔尚任的 “ 无可奈何 ” 与晏殊的 “ 无可奈何 ” 是两回事。  具体而言,孔尚任正处在清代走向盛世的时代,但这盛世是付出巨大的代价才得到的。他看到的是战争留下的痕迹。康熙二十四年( 1685 )正月,孔尚任被诏入京后不久,奉命前往淮扬,疏浚黄河海口。他在江南一带滞留三年之久,接触不少南明遗老。《湖海集·己巳存稿》中有一首《白云庵访张瑶星道士》:  淙淙历冷泉,乱石路频转。久之见白云,云中吠黄犬。篱门呼始开,此时主人膳。我入拜其床,倒屐意颇善。著书充屋梁,欲读从何展。数语发精微,所得已不浅。先生忧世肠,意不在经典。埋名深山巅,穷饿极淹蹇。每夜哭风雷,鬼出神为显。说向有心人,涕泪胡能免?  张瑶星道士是在《桃花扇》里最后出现并引导男女主人公入道的重要人物,是身在清朝,心在明朝的遗老代表。孔尚任在淮扬三年亲自访问遗民,亲眼目睹遗迹,这些经验给他的人生观带来极大的变化。面对“每夜哭风雷”的遗老的孔尚任,我们不难推测到:他所感到的人生无常正是经过时势巨变后汉人所普遍感受到的物是人非的时代悲伤。再看他的另外一首诗歌《梅花岭》:  梅枯岭亦倾,人来立脚叹。岭下水滔滔,将军衣冠烂。(《湖海集·己巳存稿》)  梅花岭有史可法的衣冠冢。作者的感受与众不同,他的友人邓汉仪说:“登高之会,人如观涛,诗以较胜,先生独以感慨出之,又觉不同。 ” 由此可见,对他来说,南明历史不仅仅是过去的一段历史故事,它还活生生地存在于意识中。《桃花扇》续四十出《余韵》:  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以前“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的青春繁华,“容易冰消”短暂而脆弱,只剩下青苔碧瓦堆。可是有关的记忆即永恒存在,让人们回想不绝,“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  明末清初与《桃花扇》类似的故事都来自于民间传闻或遗民口述;“族兄方训公,崇祯末为南部曹。予舅翁 秦光仪 先生,其姻姬也。避乱依之,羁栖三载,得弘光遗事甚悉。旋里后数数为予言之。证以诸家稗记,无弗同者,盖实录也。” 4孔尚任是如此极力主张自己的创作是“实录”。可是剧作家在历史剧创作过程中,必须先具备对于历史的理解与认识,在写作过程中才能以自己的历史意识诠释历史。所以优秀的历史剧要有作者对历史的解读才能诞生。康熙三十八年( 1699 ),孔尚任五十二岁,这年完成的《桃花扇》是历史给他留下的人生哲学的结晶。孔尚任正处在清代走向盛世的时代,这盛世却是付出巨大的代价才得到的,眼前处处都是抹不掉的历史悲剧现场。《桃花扇》反映的是刚刚过去,还未从当时人们记忆里消失的一段真实的历史,因此从《桃花扇》中,我们可以看到作者孔尚任的历史观,源于明代遗老和本身的人生感受。他已经没有吴伟业那样嫉恶如仇、慷慨激昂的情绪,但是,又不像晏殊一样消极地“无可奈何”。而在《桃花扇》的结局,我们可以看到他对历史的解读、对人生的感悟。    二 
从表面上看《桃花扇》讲述的是一个以战争故事为框架的爱情故事,但是从篇幅上看有关男女之情的只有 15 出,其它 25 出都是有关南明的建国和败亡的过程。因此,实际上国家兴亡的部分占了更大的比重。 5从《辞院》开始,主要描写南明兴亡的过程,在此最重要的人物是南明三忠:史可法、左良玉、黄得功。这三个人物都是英雄,却都非完美、超俗的英雄。相比之下,史可法不但在中国历史上被称作民族英雄,而且在《桃花扇》里也远比其它两个人物更受推崇。但是对于这位失败的英雄,许多史书却追究他失败的原因。  史道邻有救时之才, 而无救时之量。 锁钥江淮,咽喉南北,是岂一手一足之烈哉!上至军国大事,下至钱谷簿书,皆只手独办,此杨 颙 之所以进谏于诸葛也。若能开诚布公,广集 羣 力,善调四 鎭 ,不令生嫌,以自撤其藩篱,亦何至以维扬为孤注,遂一败不可收拾哉!(《石匮书后集》第 24 卷《史可法列传》)  张岱批评史可法没有救时之量,《桃花扇·争位》也描写此事。面对四镇之间的不和,他只说“罢,罢,罢!老父已拼一死,更无他法。侯兄长才,只索凭你筹划了。”结果被批评为“如高杰者,何足为北门锁钥。史公疏于计,可恨也” 6他的过失就是不能调和四镇之间的冲突(即分裂和对立),结果他一个人承担了防卫扬州一战。  【普天乐】撇下俺断篷船,丢下俺无家犬。 叫天呼地千百遍,归无路,进又难前。  那滚滚雪浪拍天,流不尽湘累怨。…… 你看茫茫世界,留着俺史可法何处安放?累死英雄,到此日看江山换主,无可留恋。(第三十八出《沉江》)  他虽然是非凡的人物,但不是全能的、完美的人物,无法避免错误、过失,因而也会受到批评。《桃花扇》没有摆脱历史上对史可法的评价,但是《桃花扇》更注重描写的是不可逆转的历史现实,还有历史给非神的英雄造成的悲剧。值得注意的是史可法所受的批判,是没有救时之量,而不是道德上的问题。在《桃花扇》里,他还是忠诚的化身。  亚里斯多德所说的悲剧错误( hamartia )或缺陷,不一定是不道德的行为,可能只是一个坚强的人物处于一种难以防卫的地位上而已 7。《桃花扇》里描写的男性——南明三忠,包括侯方域、杨文聪等——全都是有缺点的人物。黄得功是一个冲动而缺乏头脑的将领,他的盲目与傲慢导致史可法联合明朝防御战线的失败,而他对南明朝廷的愚忠则又毁掉了另一位忠义将军左良玉。左良玉也被批评作是“无学无术”、“坐观成败”的将军 8。南明三忠每个人都不免因过失、傲慢而受到责备。但是,与史可法一样,在这二位英雄身上所发生的称为“悲剧”的那种特定的事件,与其道德状况并无多大关系。  《桃花扇》的悲剧,不是在 李香 君、侯方域拆散时开始,而是在南明三忠的的冲突、分裂时才真正开始:“南朝三忠,史阁部心在明朝,左宁南心在崇祯,黄靖南心在弘光。心不相同,故力不相协。” 9从此分裂开始,史可法因投降的将士陷入而孤立,左良玉因儿子左梦庚谋反而孤立,黄得功因自己的副将田雄的所作所为而孤立。这种孤立意味着英雄的孤独。这些不能拯救世界的孤独的个人在《桃花扇》里以血烘托了其处境的悲壮。  桃花扇,乃 李香 君面血所染。 香君之面血,香君之心血也。因香君之心血,而传左宁南之胸血,史阁部之眼血,黄靖南之颈血。(第三十七出《劫宝》总批)  李香 君坚守贞节而血溅扇面,南明三忠也为了自己的信念流血。在《桃花扇》里“血”意味着牺牲,此牺牲的代价是毁灭或者死亡的悲剧。为了保住自己的贞节, 李香 君不肯屈辱于权奸,不惜毁坏自己的容貌。左良玉愤怒呕血致死。史可法以血泪说服投降的将士。黄得功被田雄射伤了腿,并因此失去弘光皇帝,这一过失让他拔剑刎死。  南明三忠的命运让观众或者读者感到焦虑、怜悯,最后以血代表的牺牲将死亡推向崇高的境界。从南明三忠的分裂开始让人感到紧张,到他们因周围的人的背叛而感到焦虑,我们感受到了三忠的孤独,而对他们产生怜悯,当他们死亡或者毁灭时感到崇高美。因此,我们可以说南明三忠的命运比男女主人公的命运更能打动观众或读者的心灵,使他们沉湎到南明历史气氛中,感受那内在的深刻的悲剧。    三 
孔尚任《桃花扇》中那一把扇子可谓不可缺少的小道具 10,我们从这小道具中,可看到男女之情的整个过程和作者寄托的人生悲哀。我们先看下面作者揭露的桃花扇的内涵。  独香姬面血溅扇,杨龙友以画笔点之,此则龙友小史,言于方训公者。虽不见诸别籍,其事则新奇可传,《桃花扇》一剧感此而作也。南朝兴亡,遂系之桃花扇底。(《桃花扇》本末)  孔尚任从听来的面血溅扇的故事得到启发才写成《桃花扇》。但作者为何讲“南朝兴亡,遂系之桃花扇底”呢?我们可以猜测孔尚任有意给一把扇子赋予某种命意。我们先探索一下作者安排的扇子的命意。两个主人公初次见面时,侯方域将一把宫扇作为订情之物赠给 李香 君,从此无名的扇子变成男女之情的象征物。因此扇子的第一重意义就是男女之情。第二,桃花不只指代 李香 君,也意味着南明政权。“姬面血溅扇,杨龙友以画笔点之。”扇子变成不肯屈辱于权奸的一种武器。而一个女人为爱情挣扎的过程就是南明走向败亡的过程。因此,离合之情如何转化为兴亡之感,就是桃花扇由定情信物一变而成忠贞象征的过程。  值得注意的是扇子里画的桃花与全篇以桃花源为隐喻的关系是桃花扇的第三重命意。可是,桃花源本身也含有两个意思:其一,男女爱情的乐园。这源于天台山故事,相传东汉人刘晨、阮肇入天台山采药,迷路求食,入桃花源,遇二仙女成其婚。其二,躲避乱世的理想国。陶渊明《桃花源记》写“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进入桃花源。因而桃花源又往往代表了一个没有剥削压迫的乌托邦世界。这与天台山故事本无关系,但后世常把刘、阮所入之桃花源说成武陵源,这在古代文学作品中不乏其例。  因此,我们首先从男女爱情的乐园和避秦避难的理想国两种角度对桃花的意象进行分析。桃花源即武陵源在不少戏剧、小说里,是与理想女子相遇的地方,是摆脱封建社会的束缚,实现自由爱情的理想之地。《西厢记》第一折, 张 君瑞见到莺莺的场所普救寺就是他们两人的桃花源:“谁想着寺里遇神仙 !”“ 春光在眼前,争奈玉人不见,将一座梵王宫疑是武陵源。 ” 11韩国传统戏剧《春香传》也把李道令找寻春香家的路描写为通向仙境的路: “ 于是李道令乃与官仆,向香娘之家 … … 行寻一迳之斜,步穿桃李之溪,千峰露碧,白花红绽,宿鸟惊于林间,瞑云生于涧底。 … … 山水之明秀,风物之奇胜,俨然尘世之一仙乡也。 ” 12  如此一来,寻找桃花源仙境的历程就是男女主角追求爱情的过程。《桃花扇》对侯、李两个人的爱情描写也有因袭前人臼套的地方。第六出《眠香》:  【节节高】笙箫下画楼,度清讴,迷离灯火如春昼。天台岫,逢阮刘,真佳偶。重重锦帐香薰透,旁人妒得眉头皱。酒态扶人太风流,贪花福分生来有  以刘晨、阮肇入天台山采药,迷路求食,入桃花源,遇二仙女成其婚配的故事来形容侯、李合房的欢喜,则《桃花扇》也没有脱离爱情故事的套子。我们再来谈读桃花源的另一层含意,即避秦避难的理想世界。刘、阮遇仙女的空间已经失去了再也找不回来,因此它只不过是虚构的乐园而已。第一出《听稗》云:“重来访,但是桃花误处,问俺渔郎。 ” 爱情乐园是虚幻的,不可能存在于乱世里。在第二十八出《题画》中,李香君入宫后,侯方域回来自叹说:“这流水溪堪羡,落红英千千片。抹云烟,绿树浓,青峰远。仍是春风旧境不曾变,没个人儿将咱系恋。是一座空桃源。 ” 没有美人的桃花源是无意义的空间。  所以作者急着给我们寻找一条躲避乱世的桃花源的线索。“原是看花洞里人,重来那得便迷津,渔郎诳指空山路,留取桃源自避秦” 13而且剧中引导侯、李脱离世尘的重要人物,在《桃花扇·纲领》中作为“经星”的张瑶星也是渴望追寻乱世避难处的人物,但他在现实中无法实现愿望,最后决定寻找自己的桃花源来回避现实。第三十出《归山》:  【解三醒】眼望着白云缥缈,顾不得石径迢遥。渐渐的松林日落空山杳,但相逢几个渔樵。翠微深处人家少,万岭千峰路一条。开怀抱,尽着俺山游寺宿,不问何朝。  境隔仙凡几树桃,才知容易谢尘嚣。清晨检点白云署,行到深山日尚高。  这种“谢尘嚣 ” 的行为在不侍二主的时代气氛下,可以说表现了明末清初知识分子的一种时风。它与魏晋的隐逸同属一个范式,都体现为在野或具有在野意向的士大夫阶层的一种艺术品味或生活态度与文艺理想。但清初遗民的政治态度,并非是自己选择的,而是为现实所迫的无奈之举,所以不能等同于真正意义上的在野意识,只能说是相对意义上的超脱。第三十六出《逃难》下场诗:  
行路难时泪满腮,飘蓬断梗出城来,桃源洞里无征战,可有莲华并蒂开。  他们追求的只不过是无征战、没有政治压迫的空间而已,并非奢望“儿女浓情之消处”的桃花源。《桃花扇》的郁闷与忧郁都因此而生。作者通过作品表达出来的这种人生悲伤感,却比任何时代的口头或事实上的隐逸、归田更为沉重。在《桃花扇》中固然可以逃避政治,但还是逃脱不了整个人生、现世的纷纷扰扰,因而作者对人生的苦恼、伤感还是渗透于作品的字里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