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到洛杉矶航班:葛亮:《玫茵堂藏中國銅器》有銘部份校讀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03 09:50:23

《玫茵堂藏中國銅器》有銘部份校讀

(首發)

葛亮

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 碩士生

 

汪濤先生新作《玫茵堂藏中國銅器》(Chinese Bronzes from the Meiyintang Collection,London: Paradou Writing, 2009. 以下簡稱《玫茵堂》)[1]收錄了瑞士玫茵堂所藏中國銅器157件(組),其中有銘者 34件(組)。作者將銘文照片(少數為拓本、摹本)在書後集中列出,頗便觀覽。這批有銘青銅器大多是首次著錄,部份已著錄的銘文也是初次以照片的形式呈現,殊為難得。我們將全部銘文校讀一過,為部份照片不清者做了摹本,並附上簡要的說明。由於此書在國內不易見到,我們將書中的銘文圖像及原釋文一併列在下面,以供參考。

九 商代中期獸面紋斝

《玫茵堂》9摹本

銘文位置:口沿內

原釋文:“耳”或“垣”

按,《保利藏金》11-12頁“亘 (耳)斝”(《新收》1582)與此斝器形、尺寸、紋飾全同。從《保利藏金》所附拓本看,《玫茵堂》的摹寫是準確的。《集成》447有“鬲”,據《青全》1.50整器照片,其銘文當旋轉180度作與此銘應是一字異體。

《保利藏金》第12頁 《集成》447(已旋轉)

十一商代晚期 獸面紋角【已著錄】

《玫茵堂》11《集成》8531=《金匱》初17.13

銘文位置:鋬內

原釋文:XX父戊角

按,此銘又載《金匱》初17.13、《集成》8531、《流散》300(摹本)等。 或可釋為“丩干”。對比《金匱》及《玫茵堂》器形照片,可知兩者當為一器。而《金匱》拓本筆劃多有失真,或許經過填描,尤其是“干”字上方的一豎筆,在《玫茵堂》照片中明顯不存在,其他筆劃也失去筆鋒,引用時須加注意。

十七商代晚期—西周早期 帶蓋獸面紋觶

《玫茵堂》17

銘文位置:器蓋同銘(僅此一張照片,未標明器蓋)

原釋文:鳥

二十一商代晚期—西周早期 獸面紋盉【已著錄】

《玫茵堂》21

銘文位置:蓋內

原釋文:易卦

按,從上揭照片看,銘文筆劃頗多可疑之處,似為後刻。字可釋作“七六七六七六”,相當於《周易》經卦的離坎。[2]《彙編》1125收錄有一件父乙盉(摹本),蓋銘同為 “七六七六七六”:

《彙編》1125蓋  《彙編》1125器

據《彙編》記載,此器見於日本奈良寧樂美術館;《玫茵堂》第50頁則說《玫茵堂》21本為日本某私人收藏,曾借予奈良寧樂美術館,兩者應該就是同一件器,只可惜 《玫茵堂》失收器銘。《彙編》所收蓋銘筆劃兩側有許多小點,看似是陽文拓本,現據照片可知字為陰文,《彙編》1125器蓋皆為摹本。此盉銘又載《綜覽》盉30(僅器,拓本)、《集成》9372(蓋摹本,器=《綜覽》)等。《綜覽》不收蓋銘,或許也是對其真偽有所懷疑。

《集成》9372蓋  《集成》9372器=《綜覽》盉30

二十四戰國 提梁盉 【已著錄】

《玫茵堂》24摹本

銘文位置:肩部

原釋文:杲厚厚

按,此盉又載《彙編》975、《新收》1944等,李學勤先生對此也有介紹[3]。《玫茵堂》摹釋有誤,據《玫茵堂》第55頁照片,我們重新摹寫如下:

 《玫茵堂》第55頁

字當從李學勤釋“樂孝=(孝子)”,又參看黃盛璋《新發現之戰國銅器與國別》一文。[4]目前發現的“孝子”合文皆屬晉系,此銘亦不例外。唯此“孝=”較一般“孝子”合文多出一“口”形,或許是由“孝”字下的兩斜筆譌變而來。

    =

採自《戰國古文字典——戰國文字聲系》

《新收》1944定名“樂嗣子盉”,或是漏看“孝=”字上部“?”形所致。

《彙編》975  《新收》1944

二十五商代殷墟中晚期 獸首觥

《玫茵堂》25 

銘文位置:器蓋同銘(僅此一張照片,未標明器蓋)

原釋文:冊亯伋(?)[5]

按,此銘習見,其中第三字(以下作“△”)在“冊亯△” 銘中多作人倚刀()或人背手持刀()之形,與所謂 “??”字()有別,亦不應釋“伋”。《玫茵堂》25之△與《集成》10526之△形近,前者在人形與刀形之間的筆劃雖有殘缺,但還是有明顯的橫劃,或許後者對應的筆劃也是兩橫,兩橫上的“一筆”似為泐痕。此觥器蓋同銘,可惜《玫茵堂》只收了一張銘文照片,否則可以一併觀之。

《集成》10526

二十九西周中期 龍紋卣【已著錄】

《玫茵堂》29《流散》144

銘文位置:器內底

原釋文:作父乙寶尊彝X

按,此卣銘又載《集成》5269、《流散》144(摹本)等。

三十商代晚期—西周早期 獸面紋卣【已著錄】

《玫茵堂》30《集成》5170  《彙編》786

銘文位置:提梁內

原釋文:守宮作父辛

按,此卣銘又載《流散》138,《流散》曰“此器銘文及圖像均未見著錄”。《集成》5170有一件“守宮作父辛卣”,從拓本看,極有可能正是此器。《集成》5170“銘文說明”以《彙編》786為舊著錄之一,據《彙編》記載,此器曾在日本大阪。可惜《彙編》786僅有摹本,難以確定其與以上兩件拓本的關係。

三十一西周早期 帶流鳥紋卣【已著錄】

《玫茵堂》31

銘文位置:器蓋同銘(僅此一張照片,未標明器蓋)

按,此卣銘又載《彙編》1151、《集成》4939、《流散》127(摹本)等。各著錄書多器蓋皆收,但對器蓋的記載並不統一,未知孰是。若以《集成》4939為是,則《玫茵堂》31、《流散》127皆為蓋銘。《玫茵堂》本可提供器蓋關係的準確信息,卻只收了一張銘文照片,且未標明器蓋,實在可惜。

《三代》14.4.3蓋、《彙編》1151 器、《集成》4939.1(蓋)=《玫茵堂》31=《流散》127

 

《三代》14.4.3器、《彙編》 1151蓋、《集成》4939.2(器)

五十四西周早期 竊曲渦紋罍【已著錄】

《玫茵堂》54

銘文位置:口沿內

原釋文:戈

按,此罍銘又載《集成》9754,字象戈上附彤沙之形,當從陳劍先生釋“翦”。[6]

六十一商代殷墟晚期 獸面紋尊

《玫茵堂》61

銘文位置:器內底

原釋文:亞眉X父乙

按,原釋“眉”之字劉釗先生釋“眢”[7],陳劍先生指出其左半当是“睫”(《说文》作“”)的表意初文,在甲骨文中讀為“兼”,[8]可從。為便於指稱,仍隷作“眢”。“亞”、“眢”、“圥*”複合銘文此為初見,“亞”、“眢”複合銘文見《集成》 1865、1866,唯字形稍譌。

《集成》1865

六十五商代殷墟晚期 鶚紋方彝

《玫茵堂》65

銘文位置:器內底

原釋文:握(?)生

按,原釋“握”之字當釋“靜”。下一字與“靜”所從的“ 生”差距較大,《金文編》“生”字下所收形之字實為“”[9]之上部,並不可靠。從此字左右斜筆的形態看,或當為“之”字。這件鶚紋方彝定在商代晚期當無問題,但其銘文字形卻接近西周中晚期風格,尤其是後一字,與之相近的“之”字皆見於西周中晚期器,如:

縣妃簋(《集成》4269) 散氏盤(《集成》10176)

該銘仍當存疑。

六十七商代殷墟晚期 獸面紋方彝

《玫茵堂》67

銘文位置:器內底

原釋文:史

六十九商代殷墟晚期 獸面蟬紋鼎【已著錄】

《玫茵堂》69

銘文位置:器內壁

原釋文:父乙X

按,此銘又載《集成》1547、《流散》43等。

七十商代殷墟晚期 獸面紋鬲鼎【已著錄】

《玫茵堂》70《集成》1004

銘文位置:口沿內

原釋文:“東”或“東夷”

按,字或當釋“重”。此鼎銘又載《集錄》R181(A31)、《集成》1004等,拓本略有變形,對比《集錄》與《玫茵堂》器形照片,可知兩者確為一器。

七十二商代殷墟晚期 乳丁龍紋鼎【已著錄】

《玫茵堂》72

銘文位置:器內底(deep in the interior)

原釋文:丁(?)

按,此鼎銘又載《新收》1909。

七十三商代晚期—西周早期 扁足獸面紋鼎

《玫茵堂》73

銘文位置:器內底

原釋文:舌

按,此字頂部不分叉,與一般的“舌”字作、“告”字作皆有別,字口亦不平整,當存疑。

七十五商代殷墟晚期 龍形足方鼎

《玫茵堂》75

銘文位置:器內底

原釋文:“光”或“微”

按,此字當從劉釗先生釋“”,參注9。

七十六商代殷墟晚期 獸面紋方鼎

《玫茵堂》76

銘文位置:口沿內(inside the vessel below the rim)

原釋文:亞其

按,此銘字形、銹跡皆可疑,似為後刻。

七十七商代殷墟晚期 乳丁幾何紋方鼎(一對)【已著錄】

  《玫茵堂》77 《新收》270  《新收》269=《流散》38

銘文位置:器內壁(僅此一張照片,未標明為孰器)

按,此鼎銘又載《遺珠》9、《新收》269、270、《流散》38等,器為一對,《遺珠》9(=《新收》 269、270)收錄兩件拓片,《流散》38為一對中的另一件。

九十三西周早中期 獸面紋鬲

《玫茵堂》93

銘文位置:口沿內(on the interior wall of the rim)

原釋文:仲父丁

按,原釋“仲”之字當釋“弔”,用為“叔”。“弔父丁”器習見,“弔”字單複無別。

九十七商代殷墟早期 獸面紋簋【已著錄】

《玫茵堂》97

銘文位置:器內底

原釋文:子龔

按,此簋銘又載《集成》3078等。

九十八西周早中期 乳丁紋簋【已著錄】

《玫茵堂》98

銘文位置:器內(inside the vessel)

原釋文:X父辛

按,此簋銘又載《流散》82等。

百 西周早期簋

《玫茵堂》100

銘文位置:器內底

原釋文:X作父寶尊彝

按,原照片不全,上下皆缺。首字上部似从“人”从“子”,不識。原釋文將“父寶” 連讀,實則“父”下有日名,從殘存筆劃看或是“己”。

百二西周中期 獸耳方座簋

《玫茵堂》102

銘文位置:器內底

原釋文:X作寶簋子孫其萬年永寶

按,首字可摹作,左下角也可能是一圈,不識。

百三西周早中期 獸耳高足簋

《玫茵堂》103

銘文位置:器內底

原釋文:惟王七月初吉,辛丑,伯X于下宮錫X廿朋,用作寶簋,子子孫孫其萬年寶。

按,原釋“丑”之字當釋“亥”,“伯”下一字當釋“祼”,“錫”下一字當爲“貝” ,原釋“廿朋”合文當釋“二朋”,釋文可改作:

唯王七月初吉辛亥,伯祼于下宮,錫貝二朋,用作寶簋,子子孫孫其萬年寶。

“伯祼于下宮,錫貝二朋”,則受賜者即作器者為“伯”,不曰“某伯”或“伯某”而單稱“伯”者多見於“伯作某某器”之類的短銘金文,用於此處頗顯特殊。“下宮”在西周金文中為初見。《禮記·文王世子》:“公若有出疆之政,庶子以公族之無事者守於公宮,正室守大廟,諸父守貴宮、貴室,諸子諸孫守下宮、下室。”杜注曰“下宮,親廟也。”

百四西周早中期 鳳紋高足簋 【已著錄】

《玫茵堂》104

銘文位置:器內底

原釋文:惟四月初吉,丁亥,王在周,格於大室。王篾曆,錫玄衣赤褎(?),對揚王休,用作文考父丙肆彝,其萬年寶。

按,此簋器蓋同銘,《玫茵堂》所收者已失蓋,上揭銘文為器銘,《集成》收為4166.1,誤將器蓋顛倒,當據改。敔簋的早期著錄,如《攈古》三之一15.2、《從古》6.10、《周金》3.45.2等器蓋皆收,並未倒置。據我們所見,最早誤以器為蓋的是《大系》92,此後的著錄如《銘文選》1.412等亦將其顛倒,《總集》2687則不誤。

《集成》4166.1  《集成》 4166.2

 

百六西周晚期 帶蓋瓦楞紋簋(一對)

《玫茵堂》106

銘文位置:器內底

原釋文:高(?)复尹作寶簋其萬年用。

按,原釋“高”之字當釋“京”,原釋“尹”之字當釋“父 ”。原釋“复”之字可摹作,其中上部與“良”的中上部相同,下从“ 夊”,大概就是“良”的誤字。人名“某良父”習見於西周晚期器。此簋本有一對,可惜《玫茵堂》只收錄了一張銘文照片,否則一併觀之,字或許可以得到確識。

 

百十四春秋晚期—戰國早期 鑲嵌紅銅青銅豆

 

《玫茵堂》114

 

《玫茵堂》第235頁

銘文位置:柄上

原釋文:楚叔之孫克黃之鋯

按,原釋“鋯”之字當釋“鎬”。青銅器自名“鎬”者多見於楚器,而豆形器自名“鎬 ”者則為初見,除此之外的“鎬”多為壽縣所出鑑形器[10]。豆形器柄之上的部份與所謂鑑形器形似,自名“鎬”或許與此有關。

豆銘大多在內底或內壁,個別在口沿(鑄客豆《集成》 4675-4680)、圈足上(上官豆《集成》4688)、外底(王子申豆《集成》4695)等,位於柄上者此為初見。“克黃”器又見淅川和尚嶺楚墓所出克黃鼎(《新收》499、500),其時代定在春秋晚期。

百十七西周中期 鳳鳥紋盤

《玫茵堂》117

銘文位置:器內底

原釋文:炊伯召作寶盤

按,原釋“召”之字可摹作,从“日”从“旨”从二點,其中除去“日”的部份又見以下兩例:

 

~造觶《集成》6488(《金文編》附錄下26摹作) ~仲尊《集成》5881

金文中另有一字,从“召”从二點,如:

  

蘇~妊盤 《集成》10118(《金文編》亦收入附錄下26)~遣簠 《集成》4516

以上兩種字形舊皆釋“冶”,不確。兩者皆用為人名,尚難確釋,但不應混同。

百二七商代晚期 “調色器”

 《玫茵堂》127

原釋文:朋

按,字一般釋“倗”。“倗”字多从正面人形或跪跽人形,从側面人形者多見於“倗舟 ”合文或“倗耳”合文,其單行者似僅有二見:

《集成》7384 《集成》9478

《玫茵堂》127的這個“倗”字足部象形程度較高,其人形、所荷物形與《集成》所收者皆有所不同。

百四七西漢早期 虎符

 

《玫茵堂》147

原釋文:為虎符左一,與以容太守。

按,原釋“以”之字當釋“上”,語序當作“與上容太守為虎符,左一”。此符銘形式與習見之漢代虎符不同,其真偽及時代值得討論,這裡只從文字的角度略作探討。

《歷代符牌圖錄》收錄了漢代太守虎符9件,其銘文格式相同,釋文如下:

1)與桂陽太守為虎符·桂陽右一

2)與常山太守為虎符·常山右一                 (以上右半)

3)與常山太守為虎符·常山左三

4)與張掖太守為虎符·張掖左一

5)與漁陽太守為虎符·漁陽左三

6)與長沙太守為虎符·長沙左二

7)與東萊太守為虎符·東萊左一

8)與廣陽太守為虎符·廣陽左二

9)與玄兔太守為虎符·玄兔左二                (以上左半)[11]

  

長沙太守虎符(左)  桂陽太守虎符(右)

1989年咸陽博物館徵集到一合完整的齊郡太守虎符,[12]其銘曰:

10)與齊郡太守為虎符·齊郡左[二]·[齊郡]右二

齊郡太守虎符

上揭銘文中“與□□(郡名)太守為虎符”一句皆為脊文,字跨中縫,單行剖半,合符方全。兩側脅文左右相對,地名、方位、序號俱全,執其一而知其所屬。合符時如脊文密合,脅文所載地名、序號一致,則可確認其為一合。這種銘文形式在漢晉虎符中幾乎沒有例外,所不同的只是銘文用詞隨時代、地名、受符者官職不同而變化。[13]秦虎符確有左右同銘且字不跨中縫的,如陽陵虎符,但秦時稱一郡之長為“守” ,漢景帝時改名“太守”,《玫茵堂》147為太守虎符,其製作年代不會早於景帝。對比上揭漢太守虎符,《玫茵堂》147將完整的文字分列兩側,並無脊文。脅文左書“為虎符左一”,右書“與上容太守”,於是執其左者不知郡名,執其右者不知序數。兩者一旦分開就無法明確其歸屬,合符時也就難以通過銘文判斷其是否為一合,這一點殊為可疑。此符銘正常的形制似當如下圖所示:

再者,符銘“上容太守”,而歷代皆無“上容”郡,只有“ 上谷”郡。上谷郡為戰國時燕國所置,歷經秦漢魏晉,至北魏废。[14]符銘“上容”可能是純粹的誤刻,但若此符銘不偽,如此明顯的誤刻出現在符節之類的信物上就很不合理了。那麼有沒有可能是用“容”為“谷”呢?“容”从“公”得聲,與“谷”古音相近,典籍中多有“容”與“谷”聲字相通的例子,可參《古字通假會典》【容與欲】、【容與裕】條,秦漢出土文獻中“容”與“谷”聲字相通的例子有:

《睡虎地秦簡·為吏之道》簡12:寬俗(容)忠信。

《馬王堆帛書·周易·頤·六四》:其容(欲)迪(逐)迪(逐)。

但是,漢代以後字詞關係已趨於穩定,郡名“上谷”典籍習見, 漢封泥又有“上谷太守”,將“上谷”的“谷”寫作“容”的可能性恐怕不大。

《封泥彙編》第55頁上谷太守章

另一方面,典籍中確有“上谷”、“上容”異文的例子,見於 《漢書·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

衆利侯郝賢、

功狀戶數:以上谷太守四從大將軍擊匈奴,首虜千級以上,侯,千一百戶。

始封:五月壬辰封,二年,元狩二年,坐為上容太守,入戈守財物,計謾,免。

王先謙《漢書補注》曰:

錢大昭曰:閩本“容”作“谷”。先謙曰:《史表》“容”作“谷”,“戈守”作“戍卒”,“計”上有“上”字,是。官本“谷”“卒”二字不誤。

這裡的“上容”是刊刻訛誤,還是有別的原因,尚可討論。

此外,虎符極少成對出現,如成對,必有特殊的原因,上舉齊郡太守虎符即是難得的一例,其出土地為咸陽“渭河以南秦都區灃西鄉李家莊村,此地是長安上林苑的區域”。[15]張延峰先生據此推測了三種可能:“一種是鑄成後尚未使用;一種是完全廢弃不用了;另外根據虎符一地一符,不得跨地區使用的特點,還有可能當時齊郡太守的軍權被朝廷收回,虎符也隨之收回存放。”[16]《玫茵堂》147正是完整的一合,其出土情況不明,當存疑。
百五六 西漢時期(按,當為新莽) 六博局紋鏡

《玫茵堂》156

原釋文:新有言(善)同(銅)出丹陽;涷治銀錫清而明;尚方竟(鏡)大(天)毋傷;巧工刻成文章;左龍右虎辟(避)不;朱鳥玄順陰陽;子孫備具居中央;長保樂富昌壽石如侯王兮。  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按,原釋文錯誤較多,新訂釋文如下(改動之處以下劃綫標示):

新有同(銅)出丹陽,湅(煉)治(冶) 銀錫清而明;尚方竟(鏡)毋傷,巧工刻成文章;左龍右虎辟(避)不羊(祥),朱鳥玄順陰陽,子孫備具居中央;長保[二]樂富昌壽敝今(金)石如侯王兮。  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此銘漏鑄一“二”字,此據同文例補。“新有善銅”鏡甚眾,李新城先生的博士論文《東漢銅鏡銘文整理與研究》對此有集中收錄,[17]可參看。程少軒兄指出:此照片當逆時針旋轉90度,以“子”及玄武居下為常。據首句“新有善銅出丹陽”可知此鏡時代當爲新莽。

百五七隋唐時期 神獸鏡

《玫茵堂》157

原釋文:盤龍麗匣,舞鳳新臺,鸞驚景見,日曜華開,團凝壁轉,月似輪迴,端形鑒遠,膽照光來。

按,“華”以作“花”為宜。與此鏡同銘者又見嘉德2007年秋拍成交一鏡:

 

本文的寫作得到了周亞老師的指導,並多次與中心師友討論,受益良多,謹致謝忱!

 

2009年12月11日



[1] 本文所用金文著錄簡稱以《商周金文總著錄表》之“本書引用書刊及簡稱表”為準(劉雨等編,中華書局,2008年),並增加以下幾種:

青全——中國青銅器全集編委會:《中國青銅器全集》,文物出版社,1993-1998年

遺珠——李學勤、艾蘭:《歐洲所藏中國青銅器遺珠》,文物出版社,1995年

新收——鍾柏生、陳昭容、黃銘崇、袁國華:《新收殷周青銅器銘文暨器影彙編》,藝文印書館,2006年

流散——劉雨、汪濤:《流散歐美殷周有銘青銅器集錄》,上海辭書出版社,2007年

[2] 參張政烺:《試釋周初青銅器銘文中的易卦》,收入《張政烺文史論集》,中華書局2004年,第561-580頁。

[3] 李學勤:《海外訪古續記•戰國文字札記》,《文物天地》1993年1期。收入李學勤:《四海尋珍》,清華大學出版社,1998年,第84-85頁。

[4] 黃盛璋:《新發現之戰國銅器與國別》,《文博》 1989年第2期。

[5] 原釋文中凡使用probably/may be等詞者,引用時加問號以示區別。

[6] 陳劍:《甲骨金文“”字補釋》,《古文字研究》第25輯,中華書局,2004年。收入陳劍:《甲骨金文考釋論集》,綫裝書局,2007年,第99-106頁。

[7] 劉釗:《釋甲骨文中从夗的幾個字》、《釋金文中从夗的幾個字》,收入劉釗:《古文字考釋叢稿》,嶽麓書社,2005年,第30-47、106-115頁。

[8] 陳劍:《甲骨文舊釋“眢”和“”的兩個字及金文 “”字新釋》,《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第1輯,復旦大學出版社,2006年。收入陳劍:《甲骨金文考釋論集》,綫裝書局,2007年,第177-233頁。

[9] 參劉釗:《釋甲骨文耤、羲、蟺、敖、?諸字》,收入劉釗《古文字考釋叢稿》,嶽麓書社,2005年,第10-13頁。

[10] 此外《集成》2478著錄一“鎬鼎”,僅存殘拓,器形未詳。

[11] 羅振玉:《歷代符牌圖錄》,中國書店,1998年影印本。

[12] 景明晨、劉曉華:《咸陽發現漢齊郡太守虎符》,《文博》1990年第6期。

[13]  參注11所引書。

[14] 地名“上容”又見寧夏彭陽出土的一件戰國戈,銘文為“二十七年晉上容大夫”(《集成》11215)。其中的“上容”學者或釋為“上谷”,吳良寶先生指出此戈應是楚系兵器加刻了魏國銘文,“晉”指魏國,“上容”在今河南魯山一帶,刻銘的時間是在戰國中期的魏惠王前元二十七年(《寧夏彭陽出土“二十七年晉戈”考》,《考古》2007年第10期)。此“上容”與漢代以後有的所謂“上容”郡並無關係。

[15] 劉曉華、李晶寰:《魯王虎符與齊郡太守虎符小考》,《文物》2004年第4期。

[16] 張延峰:《一合罕見的齊郡太守虎符》,《中國文物報》2008年4月2日第8版。

[17] 李新城:《東漢銅鏡銘文整理與研究》,華東師範大學博士學位論文,2006年,指導教師:詹鄞鑫教授,第42-46頁。

 

    本文收稿日期為2009年12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