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垦丁自由行攻略:“巫”的宗教与艺术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6 11:51:17

从原始的图腾崇拜和万物有灵论,经过氏族制后期的祖先崇拜,到殷朝奴隶所有者时代,便发展为趋向一神教之本质的巫教。巫教的骨干是殷朝国家权力的实际掌握者,其教主为“阿衡”;自成汤到太甲时的伊尹,大戊到河亶甲时的伊骘、巫咸,祖乙时的巫贤,武丁时的甘盘,都是巫教“阿衡”。当时巫的势力很大,其主要的职司是奉祀天帝鬼神、主持婚丧嫁娶、为人祈福禳灾,并兼事占卜星历之术。历史发展到后来,巫的职权才逐渐缩小,演变成为社会上以装神弄鬼替人祈祷为职业的巫师。就以人死办丧为例,巫的活动是很盛大的。当时人们迷信人死亡是鬼魂离开人间到阴间生活,所以丧礼中首先要进行的就是以告别为内容的仪礼,其主持者大多是巫觋。告别之前,首先要确定人是不是真正死了,魂魄是不是真正要离开人间了。为此就要举行招魂仪式来试探。《礼记》注释中有对这种仪式的大致描述:“复,招魂复魄也。……使人升屋北面,招呼死者之魂,令还复身中,故曰复也。……男子呼名,妇人呼字,令魂知其名字而还。”即招魂者拿着死者衣裳爬上屋顶招魂,呼喊着死者的名字,求其复生。人假死,死而复苏的事是常有的,招魂仪式的产生可能是出于复苏的希望,想招魂魄归来,同时也是以呼唤死者名字表示挽留,来表达惜别之情。因此《礼记》说,这种招魂仪式“复,尽爱之道也。有祷祠之心焉。望反诸幽,求诸鬼神之道也”。
  最能表现丧葬中巫的特点的,要属“哭踊”即哭着舞蹈。哭踊作为丧仪的内容,可能是来源于两种情况:一是悲伤动作的美化,由哭泣时的捶胸、顿足等动作的舞蹈化而来。《礼记》中说:“辟踊,哀之至也。”另一来源可能是出于慰藉鬼魂、取悦于鬼魂而表示惜别之情,演出平时大家喜爱的歌舞。南洋诸岛古老民族的丧仪中,就有出于这种动机在丧仪中跳舞的;我国民间(如福建、台湾)现代仍残留有类似情况,道士在为死者鬼魂“超渡”的仪式中,要演出“目莲救母”或其他打诨的节目。《礼记》虽出自后代,但文中所述却并非历史偶发,而是源远流长。其中所述有注意到第一种情况,但却忽略了后一种情况,如子游与有子的一段对话:“有子谓子游曰:‘予壹不知夫丧之踊也。予欲去之久矣。情在于斯,其是也夫。’子游曰:‘礼有微情者。有以故兴物者。有直情而径行者,戎狄之道也。礼道则不然,人喜则斯陶,陶斯咏,咏斯犹(身体摇动),犹斯舞,舞斯愠,愠斯戚,戚斯叹,叹斯辟,辟斯踊矣。’”子游的解释,只讲生者的悲伤造成了“辟踊”的出现,其实,以故兴物的“戎狄之道”可能是更原始的东西,更早期的丧仪中的歌舞,为送别死者而演出,可能是更主要的。据说后来的国君和士也都参加这种丧舞,“士备入而后,朝夕踊”。
  在殷商时代,巫作为一种专门职业是同鬼神经常打交道的,祝宗卜史等一些名目,也是从巫派生的。但是我们不要简单地说巫都是骗子,实际上当时的知识分子就是巫。例如,《吕氏春秋》说:“巫彭作医,巫咸作筮。”《史记》说:“昔之传天数者,……殷商巫咸。”《尚书》说:“在大戊……巫咸乂王家。”其他如《楚辞》、《山海经》和《诅楚文》都曾提到巫咸,证明巫不仅婆娑降神,而且天文历法、医药、卜筮等皆出于巫。天文历法在今天人看来纯粹是科学,而在古代并不是这样,其中夹杂着浓厚的宗教迷信因素。比如春秋时天文学家裨■、梓慎都擅长占卜;司马迁是汉太史,著名的史学家,曾参加制定太初历,但他仍自谓“文史星历,近乎卜祝之间”。这都是历史证明。从殷虚卜辞可以看到,殷代历法是一种阴阳历:有闰月,闰月最初置于年终,称十三月,后来改置年中,一年只有正月至十二月。月有大小,大月三十日,小月二十九日,一年之中大小月相错。关于天文,已有日食、月食的记录。纪日用干支相配的方法,从甲子至癸亥,凡六十天一周,在殷虚甲骨文字中曾发现刻写完整的干支表。这一切都不能不说是巫的宗教所创生的人类文化成果。
  跟巫的宗教联系最紧密的是巫的艺术。殷商时代的艺术以雕塑工艺和音乐舞蹈为最盛。雕塑艺术的发展,实与青铜铸造业的发达有关,而青铜铸造的首要方面是巫祝礼器的铸造。礼器上雕铸的各种花纹图案,看上去庄严神秘,给人以森严可怖的感觉,令人望而生畏,反映了统治者的艺术要求。对此我们在下节中专论。关于音乐舞蹈,当然它们是相互配合而发展的。有人认为,商代甲骨文中的巫字是由舞字演化而来,巫人是我国最早的舞蹈家。但更多人认为,甲骨文的巫字即“■”,其含义在于:上横和下横表示天地,左竖和右竖表示四方,意即贯通天地四方者为巫。由于巫在进行巫术活动时,要舞蹈娱神、通神或装神,所以“巫舞”便成为巫术活动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巫舞中的动作有的相当高难,不经过一定的训练是无法掌握的。再加上一些装神弄鬼的花招,于是便增强了巫舞的神秘感。相传“禹步”就是一种巫舞中特有的舞步。据说这种舞步来自治水英雄夏禹。由于他长年治水,双腿泡在水中得了病,走起路来迈不开步子,只能一点点地挪动,人们称这种步伐为“禹步”,是巫舞中的一种特有舞步。经发展后可能是一种比较美的小碎步,如快走急行,则似飘飘欲仙。巫人旋转急行,面部毫无表情,谎称是神附了体等等。他们就是以这种高难动作来加强舞蹈的神秘感,加强巫的特色。
  殷商时代的巫舞及其他宗教祭祀舞十分兴盛,真所谓“殷人尊神,率民以事神”。当时的宗教祭祀舞蹈场面盛大,人数众多。祭祀的主持者是巫,舞蹈或领舞娱神的也是巫。卜辞中保留了一些巫人的名字,多半是占卜问神,是否呼叫某个巫人来跳舞求雨。如:“乎(呼)多老舞。勿乎多老舞。王占曰:其生雨。”这里的“多老”就是求雨的巫人。甲骨文卜辞是商贵族记录宗教活动的档案,其中保存了殷人舞蹈活动的情况,比较多的是有关求雨的舞蹈。这是由于商代的农业已比较发达,是当时社会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农作物收成的丰歉,跟雨水是否及时、充足关系极大。久旱不雨,人们心急如焚,为了避免饥荒,便求助于神灵。由巫主持隆重的祭祀向上天求雨,并跳起求雨的舞蹈。甲骨文中有求雨舞的专用宇,写作“■”,是在舞字上加水滴落下形状的雨字头。《周礼》疏曰:“司巫……,若国大旱,则帅巫而舞雩。”这里的“雩”是旱祭的名称,也是求雨舞。据此,史学家认为商代甲骨文中求雨舞的专用字“■”,就是周代旱祭中跳的求雨舞“雩”。
  巫舞不仅仅用于求雨,有时还用于祭祀祖先,或出现在节日群众性舞蹈活动中。正如后世龙舞,既用于求雨,又是节日中引人注目的表演性舞蹈。甲骨文中还有一祭祀祖先的舞“濩”,它本是歌颂商汤开国功勋的乐舞,后人传说商汤救护了天下人。但是还有另外一种传说:《古今图书集成》引《尸子》曰;“汤之救旱也乘素车白马,著布衣,婴白茅以身为牲,祷于桑林之野,当此时也,弦歌鼓舞者禁之。”《通鉴大纪》:“待于桑林之社,天油然作云,沛然下雨,岁则大熟,天下欢洽,岁作‘桑林’之乐,名曰‘大濩’。”为了求雨解旱,商汤“以身为牲,祷于桑林之野”,果然成功,万民欢庆,作“桑林”之乐,名曰“大濩”。甲骨文的“濩”字确是大雨淋淋的形象。当然,商汤亲自到桑林求雨,这在历史上是可能的;但求雨果成,这就很偶然了,或者是后人演生;而人们作“大濩”之舞,则既有歌颂商汤和弘扬巫教的意义,又有欢庆丰收的喜悦。
  殷商时代的乐舞,在思想内容上,部分地由于受统治者欣赏情趣的影响而趋向淫靡、放荡;但另外方面,乐舞成了祭神、娱神的手段之一。《易经》载:“先王以作乐崇德,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相传原始时代产生的乐舞,如“云门”、“大韶”等都是歌颂氏族英雄的。到了殷商时代,用乐舞祭祀上帝和祖先,成了宣传宗教迷信的手段,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有些祭祀乐舞可能是辉煌盛大、庄严肃穆的,但有些则表现求雨或求免灾而不得时,就将那地位低下的巫放到烈日下曝晒(“曝巫”),或用火烧死(“焚巫”),以此祭祀。这种乐舞当然是阴森恐怖而野蛮的。不过应该看到,祀神、祈雨、祈丰年,还是为了求得较丰盛的衣食。祭祖先也是为了维系团结氏族,共同抵御自然界及其他氏族的侵扰,以及教育、繁衍后代等。他们的目的与人类求生存、求发展的基本要求还是完全一致的。只是在科学不发达的当时,在奴隶主有意利用鬼神来奴役奴隶的情况下,这一切都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透过“巫”的宗教与艺术,发掘人类积极的思想文化,乃是我们一代人的学术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