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华通公路集团:唯适之方能释之——与狄仁杰对话人才的自存之道(上)(与古人对话之六)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08 17:56:13

与古人对话之六:唯适之方能释之——与狄仁杰对话人才的自存之道(上)

人才在官场首先是自存自保,才谈得上建功立业。官场自保之道,过去说得很少,特别是正统的行为规则不足以使人才自存,又焉能成功。本章着重谈了如何在险恶肮脏的官场中生存和保护自己,并不失正直和进取。

 

王二:各位观众,今天作客我们演播室的嘉宾大家可能都很熟悉,他是唐朝高宗和武则天时期的名臣狄仁杰先生。欢迎你,先生。来的道上还顺利?

狄仁杰:顺利。时空列车快而稳,正点。接到你的邀请时,我正和太后纹枰手谈。

王二:她老人家凤体怎样?

狄仁杰:圣躬安。最近你们电视台正在播放连续剧《武则天》,她看后表示满意,认为基本符合史实。只有一点意见:演武后的演员不如她本人漂亮。

王二:呵呵,太后真可爱。说到这部电视剧,那里头您老也风光了一把。帝祚传李,国号复唐,老先生功莫大焉!令小子赞而叹之的是这一场“革命”,几乎是不流血就成功了。能让武老太将吃到嘴里的肉吐出来,不容易呀。

狄仁杰:(微笑)事有必至,理有固然。

王二:今儿请先生来,想就人才的自存之道,进行一番探讨。

狄仁杰:君亦有感于兹乎!我本来以为到了你们这个个体张扬的现代社会,人才们不会象我们那时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了。

王二:时代不同了,事情都一样。在领导者与人才这对关系中,领导者永远是主导的、支配的方面。过去我们老听说什么用人之道,那就是对领导者讲的。但实际上人才如何被领导用,如何发挥应有的作用,甚至如何生存,如何在激烈复杂的官场中自保,却说的很少。

 

首先是生存和自保,然后才是发挥作用

 

狄仁杰:君言大善!不过叙述的顺序似可调整一下,首先是如何生存、如何在官场中自保,不被消灭,不被驱逐出局,尔后才能谈如何发挥作用。政治从来就是肮脏的,官场如炉,如绞肉机,官场规则也从来不写在教科书上。少学孔孟,我们受到的都是什么教育呢?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正邪如冰炭,汉贼不两立,忠心报国,致君尧舜,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舍生取义,杀身成仁,文死谏,武死战,等等。这些东西当然都不错,可是在官场上,这些都行不大通。作为一种价值取向,当然是对的,但是做为一种行为规则,也许正是取败的根源。而那些无耻小人,什么巧言令色,曲意逢迎,口蜜腹剑,文过饰非,朋党比周,构陷忠良,乔装打扮,弄虚造假,等等,却似乎是天生而来,无师自通,且屡战屡胜,长盛不衰。至于处于中间地带的那些圆滑之辈,虽然装聋作哑,唯唯诺诺,模棱两可,见风使舵,却左右逢源,成了政界不倒翁,虽为官毫无建树,人生却落得个圆满结局。每览古今,吾长为一叹!

王二:闻公言于我心有戚戚焉!但是,往事已矣,我们总不能老是旧戏新唱吧!应当总结经验教训。据我考证,您老一定于此有所经验。您看,您是高宗时就因建言而发迹的吧,其后历经宦海沉浮,中间受来俊臣诬陷几至杀头灭族,居然活下来,并成了武则天的顶梁柱,(翻书)噢,在这儿,太后“谓之国老,”“群臣莫及”,“入见,常止其拜,曰:‘每见公拜,朕亦身痛。’”您老去世后,“太后泣曰:‘朝堂空矣。’自是朝廷有大事,众或不能决,太后辄叹曰:‘天夺吾国老何太早邪!’”而且最可贵的是您虽然去世了,但是您提拔的那些人继承了您的遗志,完成了李唐复辟的大业。定谋于生前,成功于身后,您的功夫超过了生前不称帝的曹操,功绩比得上萧何、张良、韩信的总和!综观您的一生,确实是达到了一个人臣的高峰,不但“功盖一时,”而且“人不及之”。您是怎么做到这些的?

 

孔孟之道不足以在官场中存身

 

狄仁杰:功过是非,已经不是我的兴趣所在。但是子之言“总结经验教训”,吾深以为然。要不然我们这些忠良们一个一个前仆后继地跌倒,智商也太低下了。我有一个观点:适之才能释之。也就是说,只有先适应官场的环境和规则,才能释放人才的应有作用。

王二:善哉适之方能释之!很巧,您说到了两个人的名字,一是古人,您的前人,汉朝名臣张释之,一是近人,著名学者胡适之。我的问题是:胡适之方能张释之?怎么样适应才能张扬释放人才的作用?

狄仁杰:胡适之,我知道。不就是那个主张“多研究点问题,少谈点主义”的人么?

王二:正是。

狄仁杰:甚好。要总结研究良臣的自存之道,我的体会,第一点便是“有能”。差不多也就是先生这句话:“多研究点问题,少谈点主义”。

王二:何意?

狄仁杰:意为你首先要是能吏,能干事的人。荀子曰:“人主者,以官人为能者也;匹夫者,以自能为能者也。”能用人,君之道,能干事,臣之道。朝廷设一官必有一事,那你领一县则治一县,管一事则治一事,既有点本事,又小心敬业,毫无怠忽,有良好的业绩,这就有了官场立身之基了。你想,君主用人,首为任事。你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哪能立得住脚。南先生在齐宣王时滥竽充数还行,一到齐缗王继位,要一一听之,就只好跑了。你要有点吃饭的真本事,最好是无人可代,那就往往会在政治动荡中安身立命。

 

要有真本事而不是滥竽充数

 

王二:说到这儿,我也想起了近代一个故事,就是袁世凯的再起。袁世凯这个人怎么样咱们先不说,但却是一个治事之能吏。由于太有本事,慈禧一死,清王室就不敢用他,让他回河南老家养病去了。但革命党武昌起义,清王朝岌岌可危,实在支撑不住了,只好请袁出山。

狄仁杰:袁世凯者,窃国大盗也,不足为训。我可以再举吾朝太宗李世民的例子。当他还为秦王时,因为功高又廉洁,不巴结宠幸,太子建成、其弟元吉和后宫嫔妃都欲置他于死地,其父高祖李渊受这些人蛊惑,也对他很不好。有一次,高祖带领建成、世民、元吉去打猎,高祖令三个儿子比赛骑射,建成将自己的一匹马送给世民,说:“此马甚骏,能超数丈渊,弟善骑,试乘之。”世民就骑上它去逐鹿。突然马蹶——也就是马疾驰中突然停止且前腿低后腿高,这很容易把乘者抛出去,乘者非伤既死,但世民征战多年,马上功夫很好,一下子跃立于数步之外。马起来,复乘之,这种情况共发生了三次。世民就对旁人说:“建成想以此杀我,死生有命,又有什么伤害呢?”没想到后来这句话传到建成耳中,他就让后宫嫔妃造谣于高祖说:“秦王说他有天命,马上为天下之主,怎么会骤然死去!”高祖大怒,先召建成、元吉商议,然后召世民来,怒斥他:“天子自有天命,非智力可求,你求的怎么如此之急!”世民摘下帽子,磕头,请求交司法机构调查办理。李渊怒气不解,正欲对世民采取措施,但恰此时有十万火急的军情报告:突厥入侵了!高祖闻之,就象演戏似的,立即改怒容为笑脸,说了一大堆辛劳勉励世民的好话,请他戴上帽子,与他共商对敌大计。最后命世民、元吉带兵出征打突厥,并亲自在兰池设宴为世民送行。以后,高祖“每有寇盗,辄命世民讨之,事平之后,猜嫌益甚。”1你看,秦王李世民那时也还是一个儿臣,而且继位之争更残酷,在形势极为不利的情况下,要不是有军事才能,还不早让高祖给收拾了,以后哪还有贞观之治!

王二:不过,我们这个时代还有一副对子,叫:“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横批:“不服不行”。好像能干不能干,全凭领导一句话。而且你越能干,越不行。因为大家都不干,就你一个人干,一是太乍眼,二是肯定得罪人。结果“非我族类”,大家伙上下齐努力,必欲驱之而后快。

狄仁杰:(微笑)此乃和平时期的一种常见现象。你不用急,这种情形坚持不了太长时间,其治必乱。到了危亡之秋,又显出英雄本色了。而且,我后面还有好几着,足以应付这种形势。

王二:噢?请继言之。

狄仁杰:这第二点,曰“宜时”。

王二:请加以解释。

 

狄仁杰为什么不反对武则天革命

 

狄仁杰:也就是审时度势,适应时代或形势的变化。我于此有最深的体会。皇后武则天先是夺正宫而杀亲子,然后干预朝政,然后临朝称制,然后篡改国号,这件事对我们那时所有的人的观念都是一个巨大的挑战:这是背天理、乖治道、谬纲常、违人伦的大逆之行也。当此之时,做为臣子,必然面临重大的选择:或逆之,或助之,或从之。而我是选择从之的。因为我经过认真的思考后认为:君者男性,常道也,但事有非常,百千年中保不齐会有一个女中豪杰来挑战男性的统治地位。武后者,女中豪杰也。其性格刚强,明察善断,把握大局,胸襟宽广,胜高宗多矣,望之颇似人君,为治应能惠民。另外,你若逆之,必然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如长孙无忌、褚遂良等,不过他们是三朝重臣,而且负有托孤之任,不得不如此耳。但是不能助之,助之者必为周兴、来俊臣之行,吾不齿也。关键是在这样一个剧烈的动荡之秋保存自己,用自己的努力保持正常的统治秩序,安邦、保民、平定边乱、发展经济,并且在时机合适的时候复辟大唐,使这辆偶尔跑偏的马车复归正道。吾不负李氏矣!

王二:这也是你的高明之处。当然您遇武周革命,此乃变之大者。然而变化者无时无处不有矣。故曰:时移则势异,势异则事变。比如我们当代,闭关锁国不行了,计划经济不灵了,就要搞改革开放,市场经济。你再抱着老观念,坚持老办法,肯定是不行了。又比如过去人际关系讲究“君子之交谈如水”,现在你不搞点感情投资,不搞点吃喝请送,恐怕也不成了。现在只要不把钱往自己兜里放,就是清官。

狄仁杰:真的吗?我对你们时代的特点不是很了然,于此不敢贸然评论。我接着说第三点:倚靠

王二:何为“倚靠”?

狄仁杰:此甚易解。两层意思:一曰:背靠大树好乘凉,朝里有人好做官。二曰:拉帮结派,互相扶持。

王二:哇!此话好象不应从您的嘴里说出来。

狄仁杰:小子何幼稚耳!待我细细述之。先说第一层意思,上头要有靠山。朝中无人提携,平日何可擢升?上面无人扶持,做事何可立功?领导无人庇护,有事何可脱逃?这一点做得比较好的是晚清的曾国藩。曾国藩,你们说他是中国最后一个大儒,显然是一个道德君子。曾国藩是如何发家的?他的人生有关键的三步。一是二十多岁时第三次赴京参加会试,两榜下来,仅中三甲第四十二名,连个进士都不是,仅赐同进士。曾国藩的理想是进翰林院当差,因为清朝宰相一大半出自翰林,而凭他的成绩,是很难进翰林院的。由于他投靠御史劳崇光,在劳的帮助下,采取了特殊的手段,在第三榜即朝考中,位列一等第二名,终于如愿以偿地当了翰林院庶吉士。入朝后,曾国藩又投靠门师、宰相穆彰阿。为了得到穆的欢心,甚至连名字都改了(其人原名曾子诚)。此后仕途顺利,几年下来很快官至从四品。第二步是三十七岁当了侍郎,从从四品一下当了从二品,连升四级,位列卿二。这为曾国藩以后练勇打太平军立下不世之功创造了必要的身份条件。而促成他这一步成功的,是他的靠山穆彰阿。为了帮助得意门生这关键的一跃,穆彰阿调动自己多年的官场智慧,猜到了皇上对曾的考验内容,甚至不惜自己掏银子,买通太监,终于使曾国藩通过皇上的特殊考试,一下子成了清朝有史以来第三个三十多岁当得此级别官职的人。第三步是在湖南办团练,由此曾国藩成了清朝挽狂澜于既倒的大功臣,历史上的鼎鼎名人。清朝旧例,严格限制汉人带兵,更何况是一支编制之外的军队。而帮他成就这一步的,是他在北京拜的老师唐鉴、经常走动的恭亲王奕訢和内阁学士肃顺。唐鉴是当时有名的学问家,曾任地方大员和太常卿。退休后被咸丰帝召进京,两个月召见十四次。唐鉴极力向皇上推荐曾国藩领头办团练,在皇上犹豫不决的时候,位高权重的恭亲王和肃顺向皇上保证曾的忠诚和能力。这才使咸丰帝下了决心。终于成就了曾国藩的丰功伟业。

王二:不过您以上说的都是曾国藩的发迹史。而我们讨论的是人才的自存之道。

 

朝里有人好作官

 

狄仁杰:莫急呀!十数年的平叛中,在前方浴血奋战的曾国藩与湘军,一直遭到清朝统治者的猜忌,数次被各种流言打击。全凭曾的支持者如恭王和他在朝中的关系户们的保护支持,才不致出师未捷身先死,才能够终于大功告成,也才不致于被卸磨杀驴。其中最大的危机,就是攻下南京,太平天国终至灭亡时,曾国藩却被大臣参奏,御史弹劾,朝廷民间,物议沸腾。说他谎报胜利,贻误战机,放走敌首;放纵部下烧杀抢掠,私吞财宝,大发战争财;他的亲族在老家鱼肉乡里,荼毒百姓,是十足的劣绅。当然这些事都是真的,但清王朝的真正担心,是曾国藩的手握重兵。在招致攻讦的同时,清王朝在湘军的四周,布下了重兵。恰此时曾的后台恭王失势,于是曾面临着历史上众多功臣免死狗烹的凶险。只是由于曾应对还算得当,最关键的是恭王迅速复起,才算是过了这一关,功德圆满。曾国藩其人,得到了中国现代两位决定中国命运的大人物毛泽东和蒋介石的共同崇拜,岂无由乎!

王二:投靠大人物为奥援,为靠山,是所有政治人的共同特点。如果是“物以类聚,人 以群分”倒也罢了,我纳闷的是,正人君子们也要搞这一套。这与他们的道德观念是否矛盾?

 

投靠的三个原则

 

狄仁杰:小子何不开窍也!君子此为,皆为公也。曾国藩岂不明白穆彰阿的为人?此人在朝中拉派结党,党中鱼龙混杂。以至咸丰一上台,很快撤了穆的官,强令其退休。但是搞政治,为了达到目的是可以不计手段的。当然投靠,一要不卖身、卖友;二要跟对人,不要不加挑选,哪棵树大就往哪靠,要象选股票,还是要看一些基本面;三要注意不可太露痕迹,政治艰险,谁能保证永不翻船?曾国藩这几点做得就比较好,穆彰阿垮了,肃顺杀了,恭王失势了,他因为谨慎,没有受到诛连。

王二:闻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其实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事,也是政治的正常现象。林彪掌权,用的就是四野的人,邓小平掌权,二野的人就用得多。因为他熟悉。你干得再好,上面没人了解你,谁能提拔你?

狄仁杰:小子明白一点了。我再说倚靠的第二点:拉帮结派,互相扶持。我说的帮派,是好官们要团结起来,形成健康派系。君子不党,误人深矣!吾览史书,每为忠良被难而掩涕叹息。但是何以如此呢?盖忠良往往势单力薄,且不成帮派,而小人往往成群结队,沆瀣成党,力量太悬殊了。故好人也要打破陈旧的道德观念,也要团结起来,形成势力,这样才能在险恶的官场上保持不败。这一点好官们切记,切记!

 

好官们要团结起来

 

王二:您是如何做的呢?

狄仁杰:(微笑)既思之则行之。我告诉你,我自己也搞这一套。我当了宰相后,推荐擢升了夏官侍郎姚元崇、监察御史桓彦范、太州剌史敬晖等数十人,率为名臣。有人对我说:“天下桃李,悉在公门矣。”我说:“荐贤为国,非为私也。” 有一次太后问我:“朕欲得一佳士用之,谁可以?”我问:“不知陛下欲何用之?”太后曰:“欲用为将相。”我对曰:“文学蕴藉,那么苏味道、李峤是很好的。必欲取卓荦奇才,则有荆州长史张柬之。其人虽老,宰相才也。”太后擢柬之为洛州司马。数日,又让我推荐人才,我说:“前荐柬之,尚未用也。”太后曰:“已提拔啦。”我说:“臣所荐者可为宰相,非司马也。”太后乃提升柬之为秋官侍郎,后来,用为宰相。当时张柬之已八十岁了。正是形成了一个健康力量的派系,才能与张昌宗、张易之、武氏诸人抗衡,才能保证太子的继位和国家的稳定。你说复唐兵不血刃,不确,是动了刀的,杀了人的,但基本平稳。而我所以能安心辞世,也是因为留下了这支队伍。

王二:曾国藩于这一点做得也很好。曾与太平军作战在外,在朝中却有一个与之同声相应、同气相求的帮伙为之奥援。此辈常为曾通报朝廷消息,当其被谗受讥时,除了他的靠山出来为他撑腰外,也靠他的同志为他止谣弥谤,使他不受伤害。曾国藩领兵后,曾经接受王夫之后人赠送的一把宝剑。曾的政敌造谣说此剑乃明朝永历皇帝所赐,王夫之曾持此剑与清军为敌。咸丰帝由此起了疑心,甚至怀疑到曾国藩谋反。多亏曾的亲家、在翰林院供职的袁芳瑛为曾在皇帝面前说明真实情况,并保证曾对清王朝的耿耿忠心,才使曾渡过一难。

 

曾国藩、左宗棠都受帮派之利

 

狄仁杰:帮派之利,在左宗棠身上有更充分的显现。左宗棠其人恃才傲物,虽然只是湖南巡抚骆秉璋的一名四品师爷,却自恃权大功高,在湖南官场颐指气使,终于因为要求官居二品的总兵樊燮向他请安被拒、破口大骂樊“王八蛋,滚出去”一事,被樊的姻亲、湖广总督官文向皇上参了一本,称左为“劣幕”,把持湖南,为非作歹。咸丰帝接奏,批示“可恼可恨”,要求细加查明,若果属实,可就地正法。在这危难关头,左宗棠的官场帮派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其后发生了在清史上堪称一绝的“救左运动”,可以说是一出惊心动魄、精彩叠出的大戏!其中的导演兼主演,是时为湖北巡抚的胡林翼。胡与左是文章好友,武战同壕,胡夫人的的兄弟,又是左宗棠的女婿。公情私谊,砸了骨头连着筋,自当休戚与共,伸以援手。胡从其干妹妹、官文的六姨太那儿得到消息后,先火速向左通报消息,左赶快找借口向骆秉璋辞职,被胡安排到襄阳避风头。胡同时发信给朝中帮伙郭嵩焘和王闿运,让其密切注意朝廷动向,相机帮助。此时皇上派了一位叫富阿吉的钦差专赴湖南调查此案。胡林翼设计,以大船配四位妓女,令这位钦差欣然弃官船登此船,一路莺歌燕舞,从北京到武昌竟走了三个月。胡林翼在武昌设宴接风,席间软硬兼施,一方面为左宗棠鸣冤叫屈,一方面以向皇上参奏富阿吉出京以来骚扰民间、奸淫民女、耽于安乐,有意拖延行程等罪状相要挟,迫使富阿吉停留武昌,止步不前,向皇帝上折为左宗棠辩诬。而此时官文也没闲着,他又向皇帝上折,再数左的罪状,请杀左宗棠以儆效尤。咸丰帝接到两份截然不同的奏折,不知如何是好,便与权臣肃顺商量。这时王闿运在肃顺家当家庭教师兼幕僚,他极力向肃顺说左的好话,肃答应出力保护,其计一为劝皇上就此事特旨垂询曾国藩、胡林翼的意见,二让王闿 运告诉郭嵩焘联络几个翰林向皇上上书为左辩护,三是自己再出面为左美言。曾、胡二人接旨上书,当然说尽左的好话。时为南书房侍读的郭嵩焘又以一个巨资购得的西洋鼻烟壶为诱铒,争取到当时最有名的翰林潘祖荫为左宗棠上书辩诬,拿人手短,潘祖荫竟写出“国家不可一日无湖南,湖南不可一日无左宗棠”的名句。咸丰至此,心中已是化怒为爱,肃顺趁机又建议对左重用。咸丰终于下诏左宗棠以四品京堂候补,随同曾国藩襄办军务。并如左宗棠所请,罢了樊燮的官。

王二:狄先生对近代史也如此清楚啊!

狄仁杰:不瞒您说,贵朝唐浩明先生写的话本《曾国藩》,我在地下拜读数遍矣!这是一本教人为官的好书。

 

结党要有守则

 

王二:但我对您的好人也要拉帮结派的说法还是有所疑虑。说到结党,过去人们都说结党营私,而您说也可以结党为公。我的疑虑是,第一,它会不会真的为公?因为既然是党,就不会纯而又纯,不会都是同志,总会有异己分子,总会有意志不坚定的人,这些人会不会败坏这个党的宗旨和目标?第二,即使是真的结党为公,而且确实一时为公,那么这种党是不是会永远为公下去?帮派的规律就是它不得势还好,如果一旦得势,慢慢会形成它自己的帮派利益,帮派成员成了既得利益者,利益往往是私利。这时,这个帮派就会蜕化变质,异化成为它的宗旨的对立物。

狄仁杰:(默思。少顷)君言有理,我思不及也。这个问题还得通过理论和实践进一步解决。

王二:让我们继续讨论。

狄仁杰:第四点曰“谨慎”。

王二:谨慎我明白,“诸葛一生唯谨慎,吕端大事不糊涂”。

狄仁杰:你的理解不大准确。盖“谨慎”一语,有两种解法,一说办事谨慎,一说做人谨慎。吾语“谨慎”,主要说的是做人谨慎,心存畏惧,谨言慎行。其实这一点,在我们那时的启蒙教材中,就有“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莫信直中直,须防仁不仁”、 “知足常足,终身不辱;知止常止,终身不耻”、“三思而行,再思而语”、“见事莫说,问事不知,闲事莫管,无事早归”、“饶人算之本,输人算之机”、“见客莫向前,做客莫向后”、“伤人一语,利如刀割”等等这样的教导,实为安身立命的箴言。何况官场,环境如此险恶,在上者易蔽而多猜,在下者奸众而善谗。洁身自好,尚难免被泼污水,如有瑕疵,何避难堪之祸!唯有谨慎,方能无祸不惹祸,有祸不为祸。

所以说居官之要,莫要于谨言慎行,举止戒浮动,说话戒夸张。上官及朋友有事相商,不可泄漏;同寅中或有所短,断不可宣之于口,使人抱终身之恨;更不可攻发人之隐私,此为祸更烈;同侪欢聚,多言不如慎言,说要事不如说闲事;触人忌讳者不可暴扬,有关公事者不可訾议。此中关系匪轻,当恂恂自守,藏聪明于浑厚。谨慎者,载福之容器也。

王二:谨慎的意义,我觉得还不仅如此。官场也是对人的重大考验,特别是对人的性情、思想、价值观和道德的考验。弄不好,为官者就会飞扬跋扈,利令智昏,最后得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战国时,魏国的公子牟出使秦国,任务完成后要回国,秦国的丞相、也是本为魏人的魏冉为他送行,临别时魏冉说:“您就要离开我了,难道不留下一句可以教导我的话吗?”公子牟说:“啊,要不是您提醒,我差点忘了一句要告诉您的话。您是否知道,为官本不求势力,但势却自己来了?有势并非为财,但财富却滚滚而来?有财本不为贵,但贵也不期而至?为贵本不等于骄横,可油然地变得骄横?骄横并不期望涉罪,可因骄必然获罪?有罪尚不愿死,但死却难免?”魏冉说:“对啊,我恭敬地接受您的教导!”

公子牟所说的为官者的人生轨迹:官--权势--财富--高贵--骄横--犯法--处死,是一个令人悚然生惧的轨迹。所以说谨慎,另一点就是考虑到做官的不要因官而祸。

狄仁杰:说得好啊!为人谨慎这一点,汉武帝晚期时的重臣霍光和金日石单做得是最好的。史载:霍光出入禁闼二十余年,出则侍奉武帝乘车,入则侍奉武帝左右,小心谨慎,未尝有过失误。霍光为人沈静详审,每出入宫中,上朝下殿,何处行、何处止都有一定之规。职位低的官员曾从旁偷看,发现他每天上下台阶的地方,也不差尺寸。金日石单在武帝左右,目不邪视者数十年。武帝赐他宫女,他不敢亲近。武帝欲纳其女为妃,金推辞这份荣耀。金日石单笃慎如此,武帝尤奇异之。日石单长子为武帝弄儿,武帝甚爱之。弄儿长大以后,不谨,自殿下与宫人戏耍,恰被日石单看见,日石单恶其淫乱,遂杀弄儿。武帝闻之,大怒,日石单顿首谢罪,详细陈述所以杀弄儿。武帝甚哀,为之哭泣,已而更加心敬日石单。霍光和金日石单得到了汉武帝的绝对信任,成为授以后事的托孤大臣。而二人不负武帝希望,特别是霍光,行伊尹故事,废昏立明,汉得中兴。

 

谨慎的霍光与不谨慎的孔融

 

王二:但历史上因为不谨慎而丢官甚至丢命的例子似乎更多。今人李国文先生有著作《中国文人的非正常死亡》,其中列数的二十余名历史上的名文人,也是名臣,其非正常死亡的原因大多是因为自恃才能高,或出身好,或时望重,或权力大,做人很不谨慎,结果不得善终。比如三国时的孔融。孔融是孔子二十世孙,出身既好,道德文章也是名重一时——现在我们的小学课本里还有孔融让梨的故事——又当了当时的将作大匠,相当于建工部长,于是众望所归,他又喜欢交朋友,写诗自称:“家中客常满,樽中酒不空,谈笑皆鸿儒,往来无白丁。”于是成了当时的文人领袖,在政治上影响也很大。但他为人不谨慎,自我感觉太好,说话不注意。有一次他与弥衡对话,弥衡说他是“仲尼不死”,他说弥是“颜回复生”,互相肉麻的吹捧。问题是朋友间胡说八道也就罢了,他还屡屡以带剌儿的话去讥讽曹操。一次曹操禁酒,孔融反对说:“尧正因为喝酒,才成为圣贤。桀纣虽然以色亡国,但也不能为了防范,不许以后的男女婚姻啊!”袁绍失败以后,他给曹操写了一封信,说:“武王伐纣,把妲己赐给了周公。”曹操给说愣了,问他“典从何出?”他回答:“以今度之,想当然耳。”他这是讥讽曹操打下冀州后,把袁绍那位漂亮的儿媳,给了自己的儿子曹丕。可想而知,曹操对孔融是多么恼火。于是,借着有人告发孔融有诲谩诽谤之罪,把他杀了。

狄仁杰:由是观之,人在发达前容易做到谨慎。关键是小有成功,就飘飘然起来。官场上的失败关,是容易过的,最难过的是胜利关。因胜利而亡的,吾其见多矣!

王二:是的。说谨慎,也多是对成功者而言。我们的毛主席,在中国革命即将取得全国胜利的七届二中全会上,对全党有一段警告:“因为胜利,党内的骄傲情绪,以功臣自居的情绪,停顿起来不求进步的情绪,贪图享乐不愿再过艰苦生活的情绪,可能生长。……全国胜利,这只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中国的革命是伟大的,但革命以后的路程更长,更伟大,更艰苦。这一点现在就必须向党内讲明白,务必使同志们继续地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作风,务必使同志们继续地保持艰苦奋斗的作风。”

 

人才最难过的是胜利关

 

狄仁杰:其言善矣!

王二:但是,在执政掌权的考验,也就是胜利的考验面前,还是有很多人打了败仗。

狄仁杰:所以要特别强调这一点。《易》曰:“安不忘危,存不忘亡,是以身安而国家可保也。”老子说:“虽贵,必以贱为本;虽高,必以下为基。”知惧而思诫,是有国有家者之福也。“高而不危,满而不溢”为仕途真功夫。

孔子有一次去参观周王的宗庙,看到一个祭祀的仪器,问守庙人:“这是什么仪器呢?”回答说:“这个叫做攲器,又叫做宥座之器,是一种盛水的容器,置于君王座位右边,有自我劝诫之意。”孔子说:“我听说这个攲器,装满水则翻覆,不装水则倾斜,装一半水就端正,是这样吗?”回答说:“是的。”孔子请守庙人试一下,果然是这样。孔子喟然而叹曰:“啊呀,怎么会有满而不覆的呢!”子路在旁边问:“敢问老师,有没有持满之道呢?”孔子说:“持满之道,抑而损之。”子路又问:“损之有道吗?”孔子回答说:“德行宽裕者,守之以恭;土地广大者,守之以俭;禄位尊盛者,守之以卑;人众兵强者,守之以畏;聪明睿智者,守之以愚;博闻强记者,守之以浅。这就是抑而损之之道。”

根据我的总结,在胜利后要做到谨慎,主要是处理好这几个问题:

一曰不居功。卫青以大功,被汉武帝封为大将军,八千七百户,三个儿子都为列侯。卫青一再辞谢,说:平西大捷,皆将士之功。我的三个儿子还在襁褓中,无功而封侯,不是有利于鼓励士气的奖励。于是武帝对各将士也论功行赏。当时众大臣都对卫青行卑下之礼,唯独汲黯见卫青不拜。卫青对汲黯反而更尊重,经常向汲黯请教国家大事。卫青有大功,尚不居功,何况好多居上位而未得其实的人呢!

王二:您有一个“以人为药”的故事,说的就是您当了大官后,保持清醒的头脑。通事舍人元行冲,博学多能,您很看重他。元行冲几次在大事上提出与您不同的意见,并说:“凡主持家计的人,必储蓄肉干肉酱以开胃口,人参、白术等药材以治病。我认为足下家里的珍味很多,我呢,愿意充当您家中缺少的药材。”

狄仁杰:当时我笑道:“我的药箱中,怎么可能一日没有你呢。”

王二:此所谓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狄仁杰:二曰谨奉职。我朝内史李昭德是有大功的,他不顾个人安危,恺言劝动太后抑制武承嗣,深得太后器重。太后尝谓:“吾任昭德,始得安眠。”他又巧妙地杀了酷吏侯思止,令我等称快。但李昭德后来恃太后委遇,颇专权使气,人多疾之。终于被人参劾,说他:“参奉机密大事,当时不表态,待事情将施行时,才提出否定意见。扬露专擅,显示于人,归美引愆,义不如此。”又有人专门写《石论》数千言,述昭德专权之状。太后于是厌恶昭德。贬昭德为南宾尉,寻又免死流窜。而同为我朝的娄师德做的就比较好。师德出将入相,在河陇任行军大总管,前后四十余年,恭勤不怠,民夷安之。其人性格沉厚宽恕。我们那个时代罗织纷纭,师德久为将相,独能以功名终,人以是重之。

王二:这“二德”的例子,我们上次与晏子先生也谈到过。

狄仁杰:三曰减脾气。人曰“官升脾气长”。李昭德官当大了,“鼻息所冲,上拂云汉。”岂不知这牛气哄哄,正是取败之始。君试思之,脾气大了,就听不进一点不同意见,就忍不了一点不如意的事情,就不能平和地与人交往,冷静地思考问题,恰当地处理事情,思偏,行乖,好谀憎直,岂能不败!且看娄师德是如何做的。娄师德任宰相后,仍然保持宽厚清慎,犯而不校。时与李昭德俱入朝,师德体肥行缓,昭德待之不至,怒骂曰:“田舍夫!”师德笑曰:“师德不为田舍夫,谁当为之!”师德弟被任命为代州剌史,将行,师德谓曰:“吾备位宰相,汝复为州牧,荣宠过盛,人所疾也,将何以自免?”弟长跪曰:“自今虽有人唾某面,某拭之而已,庶不为兄忧。”师德愀然曰:“此所以为吾忧也!人唾其面,怒汝也;汝拭之,乃逆其意,所以重其怒。夫唾,不拭自干,当笑而受之。”

 

娄师德“人唾其面而自干”

 

王二:是不是太过分了?你看,当了刺史,人唾其面,还要笑而受之,不拭自干。一般人也受不了啊!

狄仁杰:一般人能当官吗?一般人能成功吗?一般人能胜不骄吗?一般人能以功名终吗?

王二:不能也,

狄仁杰:既为其难也,当行其殊也。吾甚为骄焰者叹:你看他起高楼,你看他耍绣球;你看他楼塌了,你看他打蔫儿了。

王二:四曰呢?

狄仁杰:四曰不爱钱。士大夫若能寡欲,安于清澹,不为富贵所淫,则其视外物也轻,自然进退不失其正。但常人所谓“千里当官,为了吃穿”。当官不爱钱难,当大官不爱钱更难。吾朝太宗时的工部尚书张嘉贞不营家产。有人劝其买田宅,他说:我已贵为将相,何忧饥寒!若是获罪,虽有田宅,也没什么用。经常见别的大臣广占良田,身死之后,正是无赖子弟的酒色之资啊!这种做法是我所不取的。与我同时的裴行俭,出将入相,是一代名臣。他曾经命部下取犀角、麝香而丢失了;又有皇上赏赐的良马及马鞍,专使送来时骑得太快,马倒,鞍破。二人皆逃去,行俭使人召还,对他们说:“你们都错了,为什么这么轻视我呢!”待之如故。有一次打了胜仗,战利品中有一个玛瑙盘,直径二尺余,行简命拿出来给将士看。军吏王休烈捧盘升阶,跌而碎之,王惶恐,叩头流血。行俭笑道:“你不是故意的,何至于此!”不复有追惜之色。皇上将战利品及资产三千余物赏赐给行简,行简都分给将士,数日而尽。

王二:自古居相位者,没有听说死于冻饿的,而死于财、酒、色、气的,却无代无之。诸葛亮为丞相二十年,无尺寸之资增于家,自己未尝忧贫,竟以勤劳王事而卒,至今其名声如世享万钟而不绝者。唐代的元载为宰相,惟利是图,及其败也,抄家时仅胡椒就有八百斛。后人笑他,一生何可食胡椒八百斛,真是利令智昏到了极点。当官的都以为官至将相为人情之所荣,如不善自修,所谓荣也者,正是辱之基啊。

 

不忘本不仅仅是道德问题

 

狄仁杰:五曰不忘本。陈胜、吴广相谓:“苟富贵,勿相忘。”其实我不是说“富易友”不对,也不是说“一阔脸就变”没有道理。你想地位变了,交往的对象当然与未发达时不同了,考虑的问题也不一样了,这时“易友”是正常的,况且你的深宅大院,警卫把门,秘书挡道,一般人谁能进得来。但是不要忘了贫贱之交。这不是道德的问题,而是通过贫贱之交的来往,可以时时提醒自己不忘当年,不忘自己成功多属侥幸,比自己有本事的人多着呢。另外可以满足感情的某种需要,因为现在的朋友基本是利益之交,从过去贫贱之交可以感受人的真正的情义。

王二:有人说:人能于做官时动静言色无异于做穷秀才时,则其立志操守之高可知。

狄仁杰:是的。不过此大难。

六曰不搞个人宣传。盛名不可居,为人所忌。到任时做一二事以市名,后将不继,前此皆假矣。进锐退速,名岂能久!况百姓愚而最神,所为为名也者,所为为民也者,百姓无不知之。我提携的宋璟,在广州做官时有官声,他走后当地百姓为他立碑,宋璟知道后向玄宗上书说:“我在广州没有特别的业绩,今天我当了宰相,那里有人想诌谀我。应当革除这种不好的风气,自我而始,请下旨禁止。”玄宗同意了。于是其他地方都不敢这样做了。说到这一点,我做得就不好。我在魏州任剌史时,做出一点成绩,魏州百姓为我立生祠。我就没能象宋璟那样采取明智的措施取掉。

王二:士大夫有三患:处已患在自是,临下患在自恃,事上患在自市。其实这个人宣传,也不过是自市的一种,以求晋升也。

狄仁杰:为政者惟尽吾分所当为而已。若有求誉之心,必有为其所不当为者矣。

七曰不易妻。吾时有谚语谓:“田舍翁多收一石米,尚思易妇。”汉光武时的大司空宋弘,位居三公,威容德器,君臣莫及。光武的妹妹湖阳公主新寡,光武与她谈论君臣,看她中意何人。湖阳公主属意宋弘,光武答应想办法。于是引宋弘谈话,让湖阳公主坐屏风后,光武问宋弘:“谚语曰:‘贵易交,富易妻’。这是人之常情吗?”宋弘回答道:“臣只听说‘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光武回头对公主说:“事情不成啦!”

王二:(微笑)我们时代倒有俗语: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又说:保持老婆终身制,推行情人股份制,引入小姐竞争制。

狄仁杰:子何谓也?老汉我听不大明白。

王二:总之是“糟糠之妻不下堂”吧!

狄仁杰:那就好。家有贤妻夫祸少呀!

王二:你接着说。

狄仁杰:八曰戒子弟。仕宦临政,最易骄纵者子弟。多少名臣,如汉朝霍光,我朝房玄龄,功冠当世,但是不教子弟,子弟成了衙内,恶霸,佞臣,骄奢淫逸,怙恶不悛,结果不但自己身败名裂,而且累及乃父乃族。霍光后代满门抄斩。玄龄儿子房遗爱为太宗驸马,先是与其兄争夺遗产,又参与谋反,终被斩首。言至此,吾亦伤心。我自己教子亦不善。我儿子景晖为魏州司功参军,贪暴为人患,老百姓气愤得将当年为我立的生祠也给毁了。

 

名父之子多败德

 

王二:清朝人赵翼有一篇《名父之子多败德》的读史札记,举了很多这方面的例子:

房(玄龄)、杜(如晦)为唐一代名臣,而玄龄子遗爱、如晦子荷,皆以谋反诛。狄仁杰子景晖,官魏州,以贪暴为民所恶,并毁仁杰生祠。宋璟直声震天下,而其子浑等,流荡无行,为物议所薄。李泌为贤相,而其子繁乃党于裴延龄……此皆名父之子,而败德坠其家声,不可解也。

狄仁杰:你看看,后人是怎么评价我的。在这一方面,做得较好的是李勣。李勣为司空、太子太师、英贞武公,太宗、高宗两代征高丽,直到李勣为统帅才平定。李勣病重不起,有一天,突然对其弟李弼说:“吾今日小愈,可共置酒为乐。”于是把子孙全部招集起来。酒喝到最后,对李弼说:“我自度必不起,所以想与你们告别。你们勿悲泣,听我说。我见房玄龄、杜如晦平生勤苦,但也不过是能立门户,遭不肖子孙荡覆无余。我的全部子孙,今天统统交给李弼你啦。我死后葬毕,你立即迁入我家,抚养孤幼,谨慎地考察照看。他们中如有志气不伦、交友非类的,都先挝杀,然后再报告上级。”说完李勣不复更言。按照他的规定,其子孙都很平安。

以上八端,实为胜利后保持谨慎的要点。

王二:实在是处世箴言!今天时间到了,我们下次接着再谈,如何?狄老先生住下了吧?这两天可走走看看。

狄仁杰:我是想游览参观一下。

王二:十分抱歉,我还得教课,不能陪您老了。

狄仁杰:贵电视台已有安排。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