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看新闻上海捷信保时捷4s:“逝去的美丽―― 川西高原的昨天与今天”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03 22:46:55
“逝去的美丽―― 川西高原的昨天与今天”
2004年9月25日讲座
主讲： 汪永晨
地点： 社科院法学所
录音整理及录入： 陈琳琳
本文由天下溪提供 转载时敬请保留相关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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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的忧患与媒介的责任》
我为什么关注环保
我是一个广播记者，为了做节目我到过很多地方。 93 年的夏天，我来到青藏高原采访。当时我的兴趣在于搜集各种声音，当在高原草坪上见到一群野牦牛从山坡上奔跑下来的时候，我情不自禁的跟着它们在海拔 4700 米的高原草坪上奔跑起来，进行录音。那一群披着黑黑的长毛的生灵对于我的出现没有任何反映，仿佛我与在它们身旁与它们一切奔跑下来的其他的野生小动物一样，它们依旧进行着自己的嬉戏。那一刻，我切实的体会到了什么是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也真切的感受到了与都市生活完全不同的自然的味道。
随后，当我和朋友准备走到河边洗手吃饭的时候，我们沿路发现一直延伸到河边的血迹。就在那条清澈的河水旁，我看见了一只刚刚被淘金者猎杀的牦牛，牛角朝天！仿佛是在进行天问：人类为什么要杀我？或许在平时里我可能会想不过是杀了一只牛而已，但是，刚刚还经历了与它的同类一同从山坡上奔跑下来，再看见那洒满河滩的鲜血，那一刻我也忍不住想要质问：为什么人类要杀我们的朋友？
当时我就下了个决心，这辈子要跑这些自然保护区，不仅要把这里的美丽告诉我的听众朋友，还要让更多的人知道这里现存的问题。
到了 94 年春天，在江苏徐州乡下采访时听到了一个很感人的真实的事情，当地一个小学的学生在校长的教育下都非常爱小鸟，原来是 40 年前当校长还是学生的时候抓过一个猫头鹰，当时的老师告诉他说小鸟是人类的朋友，从那一刻起这个观念就已经在他的心理生了根发了芽，所以当他成为老师后就这么教育他的学生。后来一个叫周飞的学生为了保护家门前树上正在孵化的小燕子，还曾经恳求父亲等到小燕子长大飞走后再盖家人已经等了三代才能够盖起的房子。农村小孩对自然的热爱让我深受感动，当时全国“希望工程”正开展的如火如荼，规模浩大。所以当一个朋友赞助了一万元后，我们接了 30 个穷学生、 10 个老师到北京来参加活动。虽然我们提供了包括路费在内的所有费用，但是在来的路上，这些学生和老师为了省钱竟然在 30 多个小时内没有吃一粒米，喝一口水。后来在活动过程中，我们得到了很多各种各样的帮助与支持，有个人的、有单位的。这件事给我的启示就是其实很多人都有想做好事的想法，例如对自然的关爱、对他人的帮助等等，只是很多时候不知如何付诸行动，但当他们知道有人正在做这类事情的时候，就会愿意给与帮助。
通过上述两个事情，一个被猎杀的野牦牛和爱小鸟的穷孩子，我感觉到作为记者应该肩负传播一种文明、沟通一种渠道的作用，同时也应该让更多的人关注这个内容。所以今年我们也举办了保护区摄影展，希望有更多的人通过这种形式来了解我们保护区的实际情况。
1 消失的冰川、脆弱的高原
1 ) 三年间的巨大反差
98 年我参加第一支女子长江源探险队来到长江源头地，发现当地冰川融化得非常厉害，同时高原也荒漠化得很迅速。有一个朋友在 95 年的同一季节到达同一地点的时候当地还是像冰川博物馆一样非常丰富，为此当时他们还立了一块标牌，心想冰川可以保存很久，但是三年后他与我同去时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标牌了，随行的一位科学家说是冰川融化给冲走了。不仅如此，冰湖也已经变成了砾石滩。在长江上游周围有 300 多条冰川，这些冰川和高原草甸共同养育着这个水源地，但是在短短几年间，这个高原地区的地质变化已经非常明显。有过高原经历的人都知道，在高原上行走一定要踩着草甸上，即使只是几根草，但是它一样能够支撑着你不会陷在泥水里。原因就是高原草甸的生长是年复一年，它们盘根错节。但是由于过度放牧和全球气候变暖，目前高原草甸的破坏很严重。举个例子而言，就是在去的路上，帮我们驮行李的牦牛沿路只能靠啃食地皮来度日，因为高原已经没有草，它们没有足够的吃食。据说当中央电视台很早前拍摄《话说长江》的时候曾经到长江源头格拉丹东雪山，当时 100 多公里的路大概要走 10 天，沿途中央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只看到了三户人家，可是等我 98 年再去的时候，同样的 100 多公里，走了 9 天，每天看到的都不止三户。人口增长的速度太快。还有，因为长江源头的 300 多个冰川汇集成为江源的网状水系，而且 95 年去过的朋友表示很容易就可以漂下来，所以我们计划是回程坐皮筏，但是等到我们真的开始坐上皮筏的时候，发现大部分原本有水的地方都已经变成了砾石滩，而当地向导很多时候为了避免家养的习惯走草原的狗走多了砾石滩受伤都要抱着自己的狗行走，所以当时回程的时候每天早晨起床大家都很发愁，因为水不够大，有些时候还要几个人抬着皮筏往下走。最后我们不是漂下来而是抬着皮筏走下来的。
不过也有一件不知道是否算得上是欣慰的事情，就是当地的民风还是那么的纯朴。我们遇到了一户住在离源头仅 3 公里远的人家，他们家养的牦牛、羊，都已经放到冰川上了，也不知道能否吃饱。不过话说回来，虽然高原人口越来越多，但是见到汉人的机会还是很少，所以他们都还很纯朴，我们送给妇女一个口红，可是她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就用来涂在脸蛋上了。
2) 哭泣的科学家
当时我们组织参加长江源头第一支女子探险队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 98 年的长江大水，很多人探讨说长江大水的原因是因为上游砍树。因为四川、云南有大量的森林工业在砍树，那年夏天之后的 98 年 9 月 1 号，林业部就发布了禁止砍伐天然林的《天然林保护工程》文件，简称天保工程。但是我想仅仅是因为砍伐森林么？江源的情况怎么样呢？听朋友讲，青藏高原号称世界第三极，是生态环境非常脆弱的地方，如果它那个地方气温有一两度的变化，那对全球而言就是四五度的变化。有一个科学家朋友则有过这样一个特殊的教训：曾经为了要研究高原冻土，他在一个布满高山草甸的小山坡上挖掘了一小片冻土样本回来分析其植被等情况，但是等到两年后他再去那个曾经满眼绿色的小山，他发现已经变成一片寸草皆无的荒山。原因就是他挖走了一小块地方的草皮，导致这个脆弱的生态平衡就遭到了破坏。当时这个科学家不禁跪在这个山坡前痛哭，他说“我本来是希望了解你、保护你，但没有想到反而害了你、破坏你。”
现在很多人提环境保护，为什么保护？怎么保护？其实很多人都不清楚，像这样做研究的科学家也会无意间造成伤害，所以大家的认识还是非常浅，需要进一步加深。很多人都说我都去一些很美的地方，好像很好，其实我是希望有更多的人可以和我一起，大家一起去看去想，为什么自然现在还是这么美，但是人类达到后地方的自然环境就会发生很大的变化，而且多数都是恶劣的变化？这些常识能够让我们知道我们为什么要保护它、怎样去保护它的。
2 我们征服得了自然么？
1) 自然的真正价值
就像洪水，我们绿家园活动组织的讲座第一讲就是《洪水变洪财》。大家都叫洪水为洪水猛兽，但是事实上洪水是大自然自我调节的一种形态，就像尼罗河，尼罗河有一个阿斯旺大坝，很多人旅游认为一定要去，但是实际情况是尼罗河的下游能够养育那么多的人，那么富饶，就是因为尼罗河的洪水每年冲积出来的平原――尼罗河三角洲，但是现在因为修建了阿斯旺大坝，阻断了洪水的奔腾和流泻，导致很多的渠水变窄，更重要的是血吸虫病复发。还有湿地，它就像是一个大缸，在洪水季节，负责储存宝贵的淡水资源，在 60 年代，中国大搞围垦造田、填湖造地，向这些湖海要田要粮，但是有经济学家算过，假如用 10 来算一个湿地的经济价值，其实它的种植经济作用只占了十分之一，而它的调节气候、生物多样性等方面的价值则占了十分之九。但是人们却只要他那十分之一的经济价值，最终结果导致小水小灾变成了大水大灾，结果损失更加重大。
2) 发威的神山
我曾经听到这样的一个故事，发生在白马雪山。白马雪山所在地原来叫中甸，现在为了知名度，改称香格里拉。很多人对此表示质疑，为什么用外国人的称呼来命名我们自己的地方，但是事实上现在改名字对当地而言可能还不是最大的问题。在掩映在云雾中的梅里雪山上曾经发生过一个真实的故事：就是前两年中日登山探险队在征服梅里雪山过程中遭遇一场雪崩，结果探险队队员全体遇难。事实上在他们进行攀登之前，当地的藏族老百姓和喇嘛就进行过阻止，因为按照当地人的说法梅里雪山是神山，不能践踏，但是登山队员表示作为征服者要登上每一个处女峰，为此，当地的藏民和喇嘛非常不满，方圆几百里的喇嘛海聚集在当地招来寺念经，说这是我们的神山不希望有人践踏。结果那次攀登就在要登顶的时候，遇到了大的暴风雪，当时中日两方队员在讨论的时候有的人就建议要回大本营，但有的人也说这个山没有人上过，希望他们是最早登上的人，现在好不容易爬到这个高度不能放弃。他们就回到了二号营地，当天夜里发生大雪崩把整个二号营地掩埋，结果 17 个人就永远的留在了那里。事后，遇难者家属来到附近想要看一看这座山，但是太古峰有 17 个雪山都掩映在云雾中，等了几天都看不到山的面貌，后来当地政府的人和喇嘛说你们是否可以帮忙念念经，果然喇嘛念经没多大会儿，就像大幕拉开一样，云雾就散开了。虽然很快又掩住，但是这个事情真的是让人不得不相信神山的称呼了。过了几年，日本人不甘心，通过中国体委表示还要攀登梅里雪山，要征服这座山。虽然期间民委曾经表示反对，要尊重当地少数民族的习俗，但后来无奈日本方面投入大量资金，最终又组成了一个中日登山队进行第二次攀登。这一次喇嘛们同样聚集在招来寺进行念经，只是这一次的经文里加上了一句咒说：“我们只是不希望他们践踏神山，但并不是要他们的命。”后来在攀登的过程中马上就要登顶的时候，比上次还要高的时候，当时全球的卫星定位系统和天气预报都显示第二天当地将发生大暴风雪，为此登山队中的中日双方队员有产生了争论，中方表示好不容易登到这里，应该回二号营地，但由于上一次遇难的 17 名队员中有 13 个日本人，所以这一次日本方面坚持以最快的速度退回到大本营，结果第二天晴空万里。
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征服雪山？我们为什么不能留下一座神山。其实去年在中国业余登山队在珠穆朗玛峰登顶的时候，很多电视台就说我们征服了珠穆朗玛，但是马上也有的人就质疑：人家珠穆朗玛峰该刮风就刮风、该下雪就下雪，你怎么征服它了呢？不过就是你们征服自己爬上去了。很多人说我们这些环保主义者较真，但是我们较的什么真呢？其实我们不过是想说：自然可以征服么？
3 自然保护区的古树和山民
1) 大山的眼泪
不知你们是否注意到，今年泥石流、山体滑坡造成的死亡率是整个洪水死亡率的 70% ，为什么会发生如此多泥石流、山体滑坡的情况？我们管被砍伐后的树桩叫大山的眼泪，如果我们现在去白马雪山、梅里雪山，会看到很多这样的地方，成片成片被砍伐过的山区。那么大山流过眼泪后会怎么样呢？事实上大范围砍伐树木的结果就是泥石流、山体滑坡加剧，造成了更大的人员伤亡。
为什么今年洪水不是特别大，但是山体滑坡和泥石流造成的死亡率如此之大？举例而言，大家都知道金沙江是长江的上游，但在江水流到云南境内虎跳峡这个地方的时候，它的主流因为两岸的树木砍伐严重，山体滑坡和泥石流加剧，已经被人戏称为第二个黄河。因为人为的过渡干扰、虫灾、火灾等因素，当地山区情况不容乐观，而且由于地势高海拔高寒的原因，如果植被一旦破坏，重新的生长将是非常的缓慢。如果树木砍伐，至少我们这一代人就不会再看到它古树参天的样子。
2) 保护者的困惑
自然之友在 96 年的时候曾经搞过一个拯救、保护滇金丝猴的大型活动。当时的情况是在滇金丝猴生长地区的德钦县正在进行林区砍伐，我们知道情况后在中央台进行报道，后来当地政府官员特地跑到北京来说，中央都在说他们砍树了，但是他们没有办法，因为很穷，不砍树就没有生活来源，所以来北京求助北京人的帮助。围绕这个事情，很多有识之士，为了保护滇金丝猴愿意出把力。后来为此德钦县得到了中央拨给的一年几千万的财政补助，以保护住那片原始森林。这是春天发生的事情，但是等到夏天第一次大学生绿色夏令营代德钦县举行的时候，他们非常遗憾的听说，德钦县拿到钱不再砍树了，但周围的几个县听说德钦县砍了树得到了中央的重视给了一大笔钱，所以本来没有砍树的县也举起了斧头。当时我们真的是特别困惑，不知道自己作为保护环境的人这么做是对了还是错了？我们都很关注滇金丝猴，我们都希望留住那片原始森林，但是我们该怎么做才能够起到保护的作用呢？
3) 茨里的故事
我们现在都在提倡环境保护，但是很多时候处在环境保护区的当地居民因为环保要求而没有了生活来源，例如靠山吃饭的山民。那他们怎样生存？如何让环境的保护与人类的生活共存也是我们需要面对的问题。 1999 年我到一个森林保护区采访，当地的森林工人已经在家呆了一年，他们都是壮劳力，但是已经没有他们能做的事情，每个月的收入来源只有单位发的几百元的补助，他们表示也想种树，但是没有钱。后来在路上我遇到警察，看到了一个刚刚被抓起来的藏族小伙子，他叫茨里，刚刚 31 岁。他是因为猎杀了国家二级保护动物藏羚羊而被逮捕，按理是要判几年。警察说当他们带走茨里的时候，村子里很多人都跪在地上求警察少判一点时间。因为茨里去猎杀动物也是无奈之举。原来茨里家是世代的猎户，后来到了他这一代，有了森林工业，他就可以去砍树、卖力气，有了稳定的收入。但等到天然林禁罚后，正式的林木职工还有每个月 300 ― 500 元的生活补贴，而他就没有了任何的收入，但是家里上有 80 岁的老人，下面还有三个孩子，他的妻子由于高原病白内障不到 30 岁就双目失明。所以茨里没有办法又重新捕猎，这一次是捕到了羚羊，被人举报。警察带走茨里的时候乡亲们跪在地上说他是个好人、好儿子、好父亲，为他求情。
多人不知道臭氧层空洞的危害，我在青藏高原生活了 40 天回北京后体检，就是白内障。其实臭氧层空洞对人的眼睛和皮肤的伤害很大，所以才要提倡保护臭氧层。
我的广播节目里经常介绍说如何进行环境保护，所以当我在广播节目里讲茨里的故事后，有听众给我打电话、写信说我在同情一个偷猎者时，我无言以对，我是在同情茨里，我想知道茨里的母亲、妻子、孩子在他被关起来后怎么生活。我知道野生动物不能乱杀、树不能乱砍，但是他们要怎么生活？当政府一方面提倡环保的意识，同时也要让人们有可以进行环保的基本生存条件。我希望把茨里的故事讲给一些官员听，希望他们在做一些决策时可以考虑得更加全面一些，现在在进行“反坝”的过程中，很多地方政府说：“我们很穷，你们吃饱了穿暖了是在欣赏风花雪月，而我们却在饿着肚子光着屁股。”也有人说，我们要怎样衡量一个人对生活的满意度和幸福观？云南的一些少数民族他们认为每天喝喝酒唱唱歌就是幸福，如果让他们达到我们的生活水平的确需要很多年，但是像我们一样住楼房开汽车就一定幸福么？树是不能砍，但是生活在树周围的人们生活怎么办？
我曾经做过一个节目，内容是讲一个农村里一家四个孩子，因为苛捐杂税，要定 4 份少年报、 4 份小学生手册，因为当地有指标。后来这些孩子根本上不起学，当时我和崔永元在一个办公桌坐对面，我们俩就资助了这个家庭的孩子上了学。但是这样能够帮得了多少呢？
4 “疯狂”的水电站工程
1) 听不见的领导层
今天我刚刚看到了一个水电站移民靠捡水电站工人的垃圾来维持生活的片子，真的是很希望一些领导可以看到这类的片子。现在有这样的一个比喻，说在中国， 100 个科学家顶不上 1 个处长， 1000 个科学家顶不上 1 个司长，所有的科学家顶不上 1 个部长。所以在很长的一个阶段我个人的目标是打动处长、抓住司长、靠近部长，争取能够让他们知道这些。不过有些时候我也真的是很奇怪，像现在我们“反坝”的声音这么大，媒介上按理说报道很多，但是今年四月份我们自然之友的成员之一给中央写了一封信说明这些情况后，前两天我们刚刚得到反馈说很多中央高级领导并不知道这些事情。怎么让领导层听见百姓的声音呢？
2) 活佛也保护不了的神山与神湖
四川木格措是一个风景很美的地方，附近有一个七色海，雪山和高山湖泊掩映在一起，满山的高山杜鹃，在当地被老百姓称为神湖，但是非常遗憾的事，去年开始我们得知木格措要修水电站。这就意味着七色海要被抽干，山林要被破坏。我们很多的媒介、 NGO 对此进行了大量的工作，但是今年我们得到的通知还是说木格措修建水电站的环评通过了。位于木格措附近的仁宗海、霸王海，据说去年当地老百姓给温家宝写信表示说反对修水电站，温家宝做出了重新调查的批示，而重新去调查的人回来坚持认为可以修。所以当地的水电站工程还是动工了。今年我们再去那里，当地的老百姓基本上不怎么敢接受我们的采访，因为上面已经发话不准对这件事发表任何看法。
仁宗海是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我们得以由当地林业局工作人员亲自带去，目的是上级部门要在这里修水库给与的赔偿款当地认为太少，希望我们记者可以与当地水电部门讨价还价，而非要保护住这片美丽。但据当地居民介绍，仁宗海周围有很多碱性的山泉，是吃草吃叶子的野生动物维持体内酸碱平衡必需的水分来源，所以这个地方的野生动物非常多，不能够破坏。但是等我们去的时候，已经开发的很厉害的，山泉被毁、树木被砍，而且事实上当地的环评根本就没有得到批准。后来我们通过记者沙龙向各个媒体发布了这个消息，南方周末、焦点访谈又到那个地方进行采访，从焦点访谈拍摄回来的照片我们可以看到，当地山林里受到国家保护的冷杉，在当地水电部门急于砍伐的情况下，被用炸药满山的轰炸，结果一个山都炸秃了。如果是普通老百姓，砍一棵冷杉则是要判两年刑的。而政府行为呢？后来在强大的媒体的压力下，仁宗海的水库修建停工，而且把施工队伍全部撤出。
不过非常遗憾的是，今年不知道是打动了哪一级官员，仁宗海工程现在又开始全面开工，而且现在离距离仁宗海还很远的地方就不许外人进入了。我们打着林业部一个内部杂志的旗号，但是看管的人说必须拿四川投资公司的人的批条才可以进入，所以这里面我们又开始迷惑，他们的牌子上明明挂着的是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保护站，但进入却要经过四川水利投资公司的同意。我们去年看还非常漂亮的山溪今年就已经干枯了。
在路上我们遇到了当地非常有名望的一个活佛，他说神山神湖是不能践踏的，但是现在他也不能说什么了，因为上面已经有人给他打过招呼不能多说话。悲哀的活佛！
3) 强行退休的都江堰
关于都江堰紫坪铺大坝的修建， 1991 年国家环保局召开的专家会议讨论是否要修建紫坪铺大坝，多数专家都否定了，但是四川政府表示宁愿不要遗产都要修紫坪铺大坝。大家都知道都江堰世界上惟一的无坝工程， 2600 多年的历史，其修建原理非常的先进，外国专家甚至声称这是天外来客修的，而眼下我们国内却一定让它退休，来修所谓的紫坪铺大坝。
紫坪铺到鱼嘴最精华的四六分成的地方只有 6 公里，当地部门说修大坝不会影响这个历史遗迹，但是这 6 公里的概念是盘山公路，我说洪水是按照你的盘山公路行进么？现在为了枯水季节的水流调剂已经给当地的河流分布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至于都江堰附近的鱼嘴，现在改名叫杨柳湖。曾经也风风火火的要进行修建。后来之所以停工，是经过北京的 NGO （自然之友、地球村、环境研究所等）一轮的运动，与媒体一起打的一个很大的胜仗，保护住了这个都江堰的一部分――鱼嘴。所以我们也说，中国公众参与的程度通过 NGO 这种机制现在可以说是开始了。还有人说得更大一点，就是中国的民主进程通过环保可以说是我们进入的比较容易的一个方面。
4) 被钉死的“诺亚方舟”
还有那个在 19 世纪被英国植物学家称为诺亚方州的在峨嵋山附近的大渡河峡谷。峡谷一般分崖谷、峡谷、张谷，而大渡河峡谷拥有世界上非常罕见的众多的崖谷，所以很快就被批准为国家级地质公园。可是我们今年去的时候，地方政府又是表示宁愿不要地质公园也要开发，说：“我们不能再这么穷，水不能这么白白流掉。”所以当地现在也要建设水电站。我们也不是反对他们修水电站，因为当地老百姓也是要生活，但是现实情况时，因为修建水电站而造成了山体滑坡的危险，他们就用水泥和钉子把大山给钉住了。所以这样的一个峡谷就这样被钉住了。
5 真正的富裕是什么？
1) 水电站修建给居民带来的……
我们为什么要办保护地摄影展，就是太多的人不知道环境保护的意义。就如我们到怒江采访，很多人表示愿意修水电站，他们不知道修水电站究竟是什么。很多人说我们也不希望现在我们生活好了而别人过贫穷的生活，我们希望他们也发展。但是是一种什么样的发展？是把那么漂亮的大山都钉起来的发展么？为了发展经济、摆脱贫困都开始进行水电站、水坝的修建，即使是国家环境保护区也偷偷进行环境的破坏和山林的砍伐。对这些行为我们作为 NGO 组织尽力去与媒体朋友合作进行曝光以期进行保护，但更多的时候真的感觉无能为力。我们举办保护地摄影展的目的是为了让更多的人了解为什么我们提倡环境保护，大家都有希望每个地方经济发展的想法，但经济发展怎么与环境保护相协调相一致就是需要大家来共同思考的问题。
以瀑布沟水电站为例，修建它就会让整个汉原县全部被淹掉，几十万人口，作为中国最著名的花椒产地，当地的人民生活的曾经非常富裕，他们说：“我们种一年的粮可以吃三年”。可现在他们必须搬迁，而且搬迁给的住处与一开始给老百姓看的样板房完全不一样。有的老百姓不肯搬，结果就被找来专门的人强制搬迁。而住在城里的人，他们的房子卖给政府按 300 元 / 平方给，可是等到搬迁的地方房子就要 500 元 / 平方，差的 200 元 / 平方他们去哪里要？而且就如一个牙医所说，我在这里有自己地方开诊所，搬家后到楼房里我到哪里开我的诊所，以后的生活怎么办？还有一个当年汉原县地下党总书记的遗孀，家里有一个百年的房子，姑且不论已过世的老书记对国家政府的贡献，这个房子本身也算是一个文物了，但是一样是给 300 元 / 平方米打发了事。还有一个五保户，邻居说她可以从政府那里得到 10 元的补助，我们问是每个月么？结果邻居说是每年！所以她自己也说只给 300 元 / 平方米怎么生活？所以当地居民对于搬迁后的生活都很茫然不知所措。
2) 脆弱的地壳
我们现在反对水坝的原因有二：自然多样性的破坏和地震的诱发。我刚刚看过一个纪录片说全世界有 100 多个地方因为修建水库而诱发地震。而中国占了其中的多少呢？ 20 个。川西和云南处于活跃的地震带，在这些地区任意开发水坝的后果不堪设想。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地震带上我们还要修水电站，而且怒江要求 13 级，今年云南的鲁甸才发生过 5 级多的地震，周围就有 22 个水坝出现了裂缝，威胁着下游人的生命安全，而现在丽江和金沙江都要修 13 级以上、十几米高的大坝。真的不敢想象未来会发生些什么。我曾经看过一个温泉的，在 30 年里它记载了 8 次大地震，包括丽江的那一次，据说当年丽江大地震，这个温泉测出来后，工作人员进行了常规汇报，但是因为他是太基层的一个研究员，所以他只能汇报而不能发布信息，结果他因为汇报准确而得到将近 1000 元，但是因为信息没有发布，那一次丽江大地震不仅造成了周围几十个水电站的大坝有不同程度的损失，达到 500 多亿的损失，还有 300 多条生命的代价。结果这个研究员说虽然他拿到了 1000 元钱，但这也将是他永远的遗憾。因为这眼温泉能够指出相对准确的地震发生的地理位置，很多天前他就报告了上级。但是眼下，这眼这么重要的温泉靠什么来维持它的科研呢？是温泉的澡堂和卡拉 OK 歌厅来维持它的科研人员的工资。
6 无奈的中国江河
1) “迷茫”的长江
大家也都知道，当初建三峡的主要目的即经济效益，三峡大坝的一个很重要的功能就是为了通航，但是所有科学家的研究都没有想到，由于水位的升高，每天早晨的雾气散不出去了，所以每天早晨都是大雾锁江，他们所希望的那种通航不仅没有增加，而且每天反而减少了几个小时。
不知大家对今年重庆的大水有什么样的想法，我询问了一个朋友说是否与长江三峡有关系，他说由于修坝，一个长江支流的水在进入长江的过程中流速减慢，枯水季节还好，丰水季一到，水就很容易漫出来。至于长江第一坝――葛洲坝，现在污染情况非常严重。在水流湍急、水位很深的转弯处，一个成年妇女只要站在水面垃圾上就不会沉下去，可想而知垃圾的厚度。
2) “痛哭”的三江并流
下面我还要提到的是中国西部的三江并流情况。今年二月份我们去怒江采访的时候当地的老百姓还认为修水坝好，因为政府说他们这里太穷要帮助他们就是要修水坝，但是漫湾水电站在 70 年代修建的时候，当时的工人就许愿给当地的老百姓说“大坝修好之日，就是你们的幸福之时”，可是现在呢？大坝建成了，百姓的补偿完全没有得到。原来这个地方有很好的水田，而且当地的山林里有一种很好的虫胶，按照当地老百姓的说法就是在修水坝以前我们的生活非常的踏实，可是修水坝以后老百姓流着眼泪说一天才能够捡一两毛钱的垃圾，明天不知道吃什么，所以用他们的话说油灯就要灭了。曾经有个采访的记者想要到一个村民的家里去看一看，这个村民拒绝了，为什么？他说“太惨了，不能看”。现在从中央到省里都有专门批示要解决这个地方问题，因为这里的老百姓生活得太苦了。我刚刚听到一个温家宝的讲话，说像这样引起社会大范围关注，而且有环保不同意见的大工程要慎重研究，所以这个大坝的建设还在争论之中，在今年 7 月世界遗产的争论过程中，中国有 3 个遭到质疑，其中就有三江源并流。
要成为世界自然遗产要包括四个标准，有很多的遗产只符合其中的一条、两条、三条，而三江并流是罕见的四个标准都符合的地方。其中金沙江的虎跳峡，今年由于山体滑坡，整个虎跳峡的山路被切断，可是就是在这样的地方还要修 8 级的水电站。这里还有一个和水电站无关的事情，但是说出来还有非常让人遗憾， 2003 年非典后我又去虎跳峡，发现在它最精彩的地方竟然修了个厕所。虽然从人体必需的角度我们可以理解，但是非要在江边么？这是中甸的部分修了个厕所，结果丽江的部分修了个水泥桥。很多外国人坐在江边上哭泣，他们觉得这么美的地方你们怎么这么不爱惜呢？这样的地方全世界都难找，可是我们想要把这么漂亮的大自然鬼斧神工造就的奇迹拍摄下来的时候，非要附带上你们人类修建的厕所。三江并流是 2003 年 7 月 1 号被批准为世界自然遗产，而到现在刚刚一年就已经被黄牌警告过两次了。其中一次就是因为过渡旅游。现在的丽江城里到处都是小摊贩，我想几年前去过的朋友再去恐怕就不会认识了。
现在民间很有多口头禅，其中就有“草楼、银桥、金路、钻石坝”，就是说修楼赚点草钱，修路赚点银子，而修大坝赚的可就是钻石。我在北京郊区听说农民自己掏钱投资建设的一条路 80 万，其中 40 万交给地方政府进了他们的腰包， 20 万交给了投资商，最后用在修路上的只有 20 万。那么这才是银路，可想而知钻石坝呢？今年审计统计非法挪用的钱是 221 个亿，同时我看到了另一个报道是每年全国最大灾害就是夏天的洪灾，造成的损失总计为 15 个亿。还有报道介绍，水电公司开一个三天的会，要 300 万。其中一个官员中午午休要住五星级的宾馆，而且马桶和床要根据他的体形重新制作。这和我们在很多保护区里看到靠捡垃圾为生的老百姓吃不饱穿不暖的情况相比，实在是反差巨大！
3) “舍己为人”的汉江
根据科学测量，从 1954 年到 2002 年间，汉江的水位已经下降了十几米。尽管如此，轰轰烈烈的南水北调的工程也已经开展。
4) 皇帝也保不住的瀑布
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我曾经到内蒙科尔沁旗下一个叫响沙的地方种树，其实很多人对沙漠并不了解，认为沙漠就是一片荒凉，其实不然。沙漠生物的多样性也非常丰富，而且地下水资源丰富，很多时候就会形成地下河。而响沙这个地方之所以闻名，则是因为它还有一个瀑布。据说当年康熙听说沙漠里有瀑布还专程移圣驾过来看。可是这个地方在 96 年的时候因为其他地方都在修水电站，所以当地的水利部门说我们这里也要修，可是沙漠里的水是季节性河流，与降水量和天气的变化非常有关系。但是当地部门完全没有进行任何科学的估算，就把瀑布的那块岩石炸掉了，借着那个水势修了个水电站。但是从修起来的那一天起它就从来也没有用过，因为它的那个水量根本就不够发电的。但是这个皇上到过的地方却在也不存在了。
7 黑颈鹤的故事
1) 无从抉择的执法者
提到草海，大家或许也不会陌生，那里是中国特有黑颈鹤每年 10 月到第二年 3 月的居住地。黑颈鹤夏天生活在青藏高原，冬天生活在云贵高原。在当地，居民和黑颈鹤的关系非常的好，经常是农民在种田而黑颈鹤就在旁边，人与自然的相处非常的和谐。当地的儿童每年有 6 个月的时间可以每天有黑颈鹤陪伴上下学。如果我们非要用城市里的 GDP 来衡量的话，当地人的生活的确是非常穷的。文革期间填平草海后曾经发生很大的环境气候变化，发生了很多生态危机，后来进行了恢复，现在虽然已经有改善，但是当地的种植情况还是很差，当地农户开玩笑说“种下去 28 斤种子，收 26 斤粮食”，就是收得还没有种的多。有人拿这种科斯特地貌的情况开过一个很形象的玩笑，就是有一个人早晨在山里开田，忙了一天准备走的时候他想看一看自己的工作，结果发现自己明明开了三块田却怎么看都只有两块。他找了很久还是没有找到，后来没有办法准备走，拿起自己的帽子发现原来第三块田在帽子底下。就是说在这种地质条件下开田就像在石头缝里开田一样非常辛苦。
当地老百姓有另一种生活方式，就是开发小煤窑。当地 40 万居民只能靠小煤窑来为生。曾经有一个参与制定“关停并转 15 小”政策的官员到草海挂职，当时就感觉非常为难，因为如果按照政策“关停并转 15 小”的话，当地居民就要向大山要田，那样山又被破坏了，所以真的是很难去抉择。到底怎么办？虽然这几年我们听到的是说这个地方的小煤窑已经关掉，但实际上在网上最新的消息表明在这个 6 岁的孩子就要担负起生活重担的地方，煤窑依旧在燃烧。
2) 饿着肚子的保护者
云南的大山包也有黑颈鹤，那里的黑颈鹤与人的相处也非常的好。我们在当地遇到一个农民，背上背着一大篮的高山杜鹃，说是生火用的柴。他从早上 6 点钟出发翻过两座大山才能找到的柴火，我们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是准备拍摄夕阳了。在海拔 3000 米的地方，当地人舍不得生活取暖，也不喝热水。这些柴火是用来烤土豆的。当时陪我一起的当地森林公安表示按照规定砍伐高山杜鹃的人是要被抓起来的，但是这些老百姓也要生存，所以没办法抓。我曾经在当地为了录黑颈鹤的声音早晨 3 点多就去湖边等，当地的早晨非常的冷，雾气很重，人一出去头发就会因雾气而结出冰花。当时我出去的时候穿了厚厚的十几件衣服，而陪我一起去的当地的一个老农刘朝海则只穿了一件的卡的外衣和一件剪去了袖子的笛卡外衣做成的坎肩，当时我全神贯注在录黑颈鹤的声音，但是等我回来和我们录音员一起整理这盒录音带的时候发现同时还有另一种更大的声音，就是刘老汉牙齿打战的声音，嗒、嗒、嗒。可是就是这个刘朝海，在这个当地老百姓有半年吃土豆另半年不知道吃什么的地方，一直坚持做义务投食员。在大雪天黑颈鹤找不到吃食的时候，把志愿者买来的土豆和苞米喂给这些黑颈鹤。其实他自己的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我们去的时候他的夫人不到 50 岁已经得了肺癌，窝在床上，见到他回去的第一句话就问：“雁鹅喂了么？”去年春节我接到刘朝海的信说他的夫人已经去世，他还在喂黑颈鹤。
在当地， 50 元钱就可以让小孩子上半年学， 100 元就可以上一年。我去之前在参加一个妇女会议的时候征集到一些捐款，所以到了那里就资助了一些当地女孩子读书，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在我登上汽车准备离开的那一刹那，听见背后一个非常清脆的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在叫：“我可以上学了！”或许对一个城里的孩子而言上学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是对于这个小女孩上学竟然成为一种奢侈。
在拍摄黑颈鹤的过程中，我们还遇到一个当地的老汉，他一见到我们就说：“我是共产党员，没有我吃得也要喂黑颈鹤”。原来当地宣传保护黑颈鹤，这个老汉认为自己是共产党员就要起带头作用。可是那一天我们看到了什么，就在这个老汉的家里，他们一天中唯一的一顿饭就是稀的可以当镜子照的带着皮儿的荞麦熬的粥！
8 种树的故事
壶口，当年大禹治水就死于壶口。现在那里的山都荒了，十年九旱，当地老百姓也说着：“种 28 斤种子，收 26 斤粮食”的口头禅。早几年开始，我们在这里开展了绿家园活动，开始之初由于联系到了省政府高官搞的形式很大，而且有点形式化的意味，但是发现带来的效果却是很好，一方面吸引了更多的人关注，当时有很多公司、个人参与，在过程中还发生了一个小趣事，就是一个原本打算参加这个活动一个小学生因为生病去不了了，就托自己的老师带去 50 元钱说找一个当地人帮忙种树。在活动现场，这个老师把这个小孩子的想法说出，把钱给了一个当地老汉。结果当时在场的记者们表示光是种树也不行还要找人护树，所以就凑出了 1000 元也交给了那个老汉，后来其他公司的代表见状也纷纷集资，最后政府方面官员坐不住了也从上到下一级一级的开始出钱，最后这个拉一次马只能赚个一两元钱的老汉手里竟然有了一万多元。不过这些树木的确长势很好，还有两个加拿大朋友种的树，他们每年都回来看，现在已经长得很高。同时，通过这个活动，当地老百姓对植树也有了认同感，所以现在这个活动持续性很好，已经种了很多树。
大家去过北京西山的朋友稍微注意一下就经常会发现山上有大沟，是怎么造成的呢？就是门头沟煤矿的施工把地下都挖空了。几十年前在当地有很著名的京白梨。 99 年昆明世博会这种梨非常受欢迎，但是现在看一看，京西种京白梨的山上都是大的裂缝，结果煤没有了，梨也没有了。
9 无奈的科学家
1) 悲伤的小白鹅雁
在东洞庭湖，每年的冬天都会有上万只的雁鸭类鸟类飞来过冬。小白鹅雁就是其中的一种，这种鸟类现在在欧洲已经灭绝了，可是在我们的东洞庭湖，每年还会飞来几千只。世界鸟类研究对这种鸟类的迁徙和繁殖还有诸多的未解之谜。
而在当地，当地人猎杀雁鸭类鸟类的情况非常严重，他们用一种闷死的方法猎杀这些鸟然后拿到市场上去出售。在 98 年的时候，有一个也从事环保的鸟类科学家朋友在当地市场上发现了一只幸存的还奄奄一息小白鹅雁，就买下来救活，然后环志，希望可以通过它了解小白鹅雁的迁徙情况，解答世界鸟类研究学者对这种生物的诸多困惑。后来 99 年他苦苦找寻未果，到了 2000 年的时候，他终于在湖边发现了这只环制的小白鹅雁拖家带口的回到了东洞庭湖边。发现的那一瞬间，他喜形于色，而且兴奋的神情与表现让所有周围的人都为之震撼。当时，我恰好与他一起，那一刻真是非常感动。但是到了第二天，大家一起去拍日出，又见到了这样的场景：很多当地人用土枪打，用土法闷这些鸟。当时我问了这位科学家朋友，“如果你看到你环志的小白鹅雁被人打死拿到市场上卖，你会怎么办？”这位科学家想了很久，说：“我会把它买下来，做成标本，以后告诉我的孩子，这里曾经有过小白鹅雁”。
2) 孤独终老的琪琪
现在世界上有 4 种淡水豚，长江豚是其一。在印度、巴基斯坦有红河豚、恒河豚，我到过印度时问当地的朋友我可以看到恒河豚么？当地人说只要你到了恒河，就能够看到恒河豚。可是我们的长江， 87 年曾经政府组织的大范围搜寻活动，持续了几天也只是用肉眼看到了 7 只。自 2002 年 7 月 4 日最后一只人工饲养的白鳍豚――琪琪去世后，世界上认为白鳍豚已经灭绝，为了证明这个中国特有的物种仍然存在，去年，长江白鳍豚研究室在白鳍豚活动的区域进行了 10 天的搜索，结果一无所获。
在喂养琪琪的过程中，曾经组织过捕新的白鳍豚给琪琪做伴侣。但是由于在过程中发生了一些波折，最终琪琪也没有找到自己的伴侣，最后在人工饲养了 22 年后孤独的死去。
10 中国特色的标牌
去过国外的朋友可能会印象深刻，就是在国外有非常普遍的动植物标牌，向人们介绍这种动植物的特点等。中国这几年也有的，但是都非常简单。去年我到松山爬山的时候也有看见非常详细的，当时还非常高兴，心想不愧是国家级的自然保护区，结果我走进一看，真的是哭笑不得，在那牌上写着：“属乔木，木质坚硬、悉尼，可做火车车厢、家具等使用。”在这个国家级的自然保护区里，它传达给游客的信息是这些美丽的树木对我们而言很有利用价值。
最后的几句话
我在 97 年到过贡嘎山，那时我满眼看到的都还是绿色，而 2002 年我再一次来到的时候，我看见黄黄的沙土已经盖满了山顶。
地球上绿色的地方很多，但大家从太空卫星拍摄的照片上看中国这个版图，却有了太多黄色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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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转自《天下溪》
http://www.brooks.ngo.cn/040925_zl01.htm
2004年9月25日讲座
主讲： 汪永晨
地点： 社科院法学所
录音整理及录入： 陈琳琳
本文由天下溪提供 转载时敬请保留相关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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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的忧患与媒介的责任》
我为什么关注环保
我是一个广播记者，为了做节目我到过很多地方。 93 年的夏天，我来到青藏高原采访。当时我的兴趣在于搜集各种声音，当在高原草坪上见到一群野牦牛从山坡上奔跑下来的时候，我情不自禁的跟着它们在海拔 4700 米的高原草坪上奔跑起来，进行录音。那一群披着黑黑的长毛的生灵对于我的出现没有任何反映，仿佛我与在它们身旁与它们一切奔跑下来的其他的野生小动物一样，它们依旧进行着自己的嬉戏。那一刻，我切实的体会到了什么是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也真切的感受到了与都市生活完全不同的自然的味道。
随后，当我和朋友准备走到河边洗手吃饭的时候，我们沿路发现一直延伸到河边的血迹。就在那条清澈的河水旁，我看见了一只刚刚被淘金者猎杀的牦牛，牛角朝天！仿佛是在进行天问：人类为什么要杀我？或许在平时里我可能会想不过是杀了一只牛而已，但是，刚刚还经历了与它的同类一同从山坡上奔跑下来，再看见那洒满河滩的鲜血，那一刻我也忍不住想要质问：为什么人类要杀我们的朋友？
当时我就下了个决心，这辈子要跑这些自然保护区，不仅要把这里的美丽告诉我的听众朋友，还要让更多的人知道这里现存的问题。
到了 94 年春天，在江苏徐州乡下采访时听到了一个很感人的真实的事情，当地一个小学的学生在校长的教育下都非常爱小鸟，原来是 40 年前当校长还是学生的时候抓过一个猫头鹰，当时的老师告诉他说小鸟是人类的朋友，从那一刻起这个观念就已经在他的心理生了根发了芽，所以当他成为老师后就这么教育他的学生。后来一个叫周飞的学生为了保护家门前树上正在孵化的小燕子，还曾经恳求父亲等到小燕子长大飞走后再盖家人已经等了三代才能够盖起的房子。农村小孩对自然的热爱让我深受感动，当时全国“希望工程”正开展的如火如荼，规模浩大。所以当一个朋友赞助了一万元后，我们接了 30 个穷学生、 10 个老师到北京来参加活动。虽然我们提供了包括路费在内的所有费用，但是在来的路上，这些学生和老师为了省钱竟然在 30 多个小时内没有吃一粒米，喝一口水。后来在活动过程中，我们得到了很多各种各样的帮助与支持，有个人的、有单位的。这件事给我的启示就是其实很多人都有想做好事的想法，例如对自然的关爱、对他人的帮助等等，只是很多时候不知如何付诸行动，但当他们知道有人正在做这类事情的时候，就会愿意给与帮助。
通过上述两个事情，一个被猎杀的野牦牛和爱小鸟的穷孩子，我感觉到作为记者应该肩负传播一种文明、沟通一种渠道的作用，同时也应该让更多的人关注这个内容。所以今年我们也举办了保护区摄影展，希望有更多的人通过这种形式来了解我们保护区的实际情况。
1 消失的冰川、脆弱的高原
1 ) 三年间的巨大反差
98 年我参加第一支女子长江源探险队来到长江源头地，发现当地冰川融化得非常厉害，同时高原也荒漠化得很迅速。有一个朋友在 95 年的同一季节到达同一地点的时候当地还是像冰川博物馆一样非常丰富，为此当时他们还立了一块标牌，心想冰川可以保存很久，但是三年后他与我同去时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标牌了，随行的一位科学家说是冰川融化给冲走了。不仅如此，冰湖也已经变成了砾石滩。在长江上游周围有 300 多条冰川，这些冰川和高原草甸共同养育着这个水源地，但是在短短几年间，这个高原地区的地质变化已经非常明显。有过高原经历的人都知道，在高原上行走一定要踩着草甸上，即使只是几根草，但是它一样能够支撑着你不会陷在泥水里。原因就是高原草甸的生长是年复一年，它们盘根错节。但是由于过度放牧和全球气候变暖，目前高原草甸的破坏很严重。举个例子而言，就是在去的路上，帮我们驮行李的牦牛沿路只能靠啃食地皮来度日，因为高原已经没有草，它们没有足够的吃食。据说当中央电视台很早前拍摄《话说长江》的时候曾经到长江源头格拉丹东雪山，当时 100 多公里的路大概要走 10 天，沿途中央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只看到了三户人家，可是等我 98 年再去的时候，同样的 100 多公里，走了 9 天，每天看到的都不止三户。人口增长的速度太快。还有，因为长江源头的 300 多个冰川汇集成为江源的网状水系，而且 95 年去过的朋友表示很容易就可以漂下来，所以我们计划是回程坐皮筏，但是等到我们真的开始坐上皮筏的时候，发现大部分原本有水的地方都已经变成了砾石滩，而当地向导很多时候为了避免家养的习惯走草原的狗走多了砾石滩受伤都要抱着自己的狗行走，所以当时回程的时候每天早晨起床大家都很发愁，因为水不够大，有些时候还要几个人抬着皮筏往下走。最后我们不是漂下来而是抬着皮筏走下来的。
不过也有一件不知道是否算得上是欣慰的事情，就是当地的民风还是那么的纯朴。我们遇到了一户住在离源头仅 3 公里远的人家，他们家养的牦牛、羊，都已经放到冰川上了，也不知道能否吃饱。不过话说回来，虽然高原人口越来越多，但是见到汉人的机会还是很少，所以他们都还很纯朴，我们送给妇女一个口红，可是她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就用来涂在脸蛋上了。
2) 哭泣的科学家
当时我们组织参加长江源头第一支女子探险队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 98 年的长江大水，很多人探讨说长江大水的原因是因为上游砍树。因为四川、云南有大量的森林工业在砍树，那年夏天之后的 98 年 9 月 1 号，林业部就发布了禁止砍伐天然林的《天然林保护工程》文件，简称天保工程。但是我想仅仅是因为砍伐森林么？江源的情况怎么样呢？听朋友讲，青藏高原号称世界第三极，是生态环境非常脆弱的地方，如果它那个地方气温有一两度的变化，那对全球而言就是四五度的变化。有一个科学家朋友则有过这样一个特殊的教训：曾经为了要研究高原冻土，他在一个布满高山草甸的小山坡上挖掘了一小片冻土样本回来分析其植被等情况，但是等到两年后他再去那个曾经满眼绿色的小山，他发现已经变成一片寸草皆无的荒山。原因就是他挖走了一小块地方的草皮，导致这个脆弱的生态平衡就遭到了破坏。当时这个科学家不禁跪在这个山坡前痛哭，他说“我本来是希望了解你、保护你，但没有想到反而害了你、破坏你。”
现在很多人提环境保护，为什么保护？怎么保护？其实很多人都不清楚，像这样做研究的科学家也会无意间造成伤害，所以大家的认识还是非常浅，需要进一步加深。很多人都说我都去一些很美的地方，好像很好，其实我是希望有更多的人可以和我一起，大家一起去看去想，为什么自然现在还是这么美，但是人类达到后地方的自然环境就会发生很大的变化，而且多数都是恶劣的变化？这些常识能够让我们知道我们为什么要保护它、怎样去保护它的。
2 我们征服得了自然么？
1) 自然的真正价值
就像洪水，我们绿家园活动组织的讲座第一讲就是《洪水变洪财》。大家都叫洪水为洪水猛兽，但是事实上洪水是大自然自我调节的一种形态，就像尼罗河，尼罗河有一个阿斯旺大坝，很多人旅游认为一定要去，但是实际情况是尼罗河的下游能够养育那么多的人，那么富饶，就是因为尼罗河的洪水每年冲积出来的平原――尼罗河三角洲，但是现在因为修建了阿斯旺大坝，阻断了洪水的奔腾和流泻，导致很多的渠水变窄，更重要的是血吸虫病复发。还有湿地，它就像是一个大缸，在洪水季节，负责储存宝贵的淡水资源，在 60 年代，中国大搞围垦造田、填湖造地，向这些湖海要田要粮，但是有经济学家算过，假如用 10 来算一个湿地的经济价值，其实它的种植经济作用只占了十分之一，而它的调节气候、生物多样性等方面的价值则占了十分之九。但是人们却只要他那十分之一的经济价值，最终结果导致小水小灾变成了大水大灾，结果损失更加重大。
2) 发威的神山
我曾经听到这样的一个故事，发生在白马雪山。白马雪山所在地原来叫中甸，现在为了知名度，改称香格里拉。很多人对此表示质疑，为什么用外国人的称呼来命名我们自己的地方，但是事实上现在改名字对当地而言可能还不是最大的问题。在掩映在云雾中的梅里雪山上曾经发生过一个真实的故事：就是前两年中日登山探险队在征服梅里雪山过程中遭遇一场雪崩，结果探险队队员全体遇难。事实上在他们进行攀登之前，当地的藏族老百姓和喇嘛就进行过阻止，因为按照当地人的说法梅里雪山是神山，不能践踏，但是登山队员表示作为征服者要登上每一个处女峰，为此，当地的藏民和喇嘛非常不满，方圆几百里的喇嘛海聚集在当地招来寺念经，说这是我们的神山不希望有人践踏。结果那次攀登就在要登顶的时候，遇到了大的暴风雪，当时中日两方队员在讨论的时候有的人就建议要回大本营，但有的人也说这个山没有人上过，希望他们是最早登上的人，现在好不容易爬到这个高度不能放弃。他们就回到了二号营地，当天夜里发生大雪崩把整个二号营地掩埋，结果 17 个人就永远的留在了那里。事后，遇难者家属来到附近想要看一看这座山，但是太古峰有 17 个雪山都掩映在云雾中，等了几天都看不到山的面貌，后来当地政府的人和喇嘛说你们是否可以帮忙念念经，果然喇嘛念经没多大会儿，就像大幕拉开一样，云雾就散开了。虽然很快又掩住，但是这个事情真的是让人不得不相信神山的称呼了。过了几年，日本人不甘心，通过中国体委表示还要攀登梅里雪山，要征服这座山。虽然期间民委曾经表示反对，要尊重当地少数民族的习俗，但后来无奈日本方面投入大量资金，最终又组成了一个中日登山队进行第二次攀登。这一次喇嘛们同样聚集在招来寺进行念经，只是这一次的经文里加上了一句咒说：“我们只是不希望他们践踏神山，但并不是要他们的命。”后来在攀登的过程中马上就要登顶的时候，比上次还要高的时候，当时全球的卫星定位系统和天气预报都显示第二天当地将发生大暴风雪，为此登山队中的中日双方队员有产生了争论，中方表示好不容易登到这里，应该回二号营地，但由于上一次遇难的 17 名队员中有 13 个日本人，所以这一次日本方面坚持以最快的速度退回到大本营，结果第二天晴空万里。
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征服雪山？我们为什么不能留下一座神山。其实去年在中国业余登山队在珠穆朗玛峰登顶的时候，很多电视台就说我们征服了珠穆朗玛，但是马上也有的人就质疑：人家珠穆朗玛峰该刮风就刮风、该下雪就下雪，你怎么征服它了呢？不过就是你们征服自己爬上去了。很多人说我们这些环保主义者较真，但是我们较的什么真呢？其实我们不过是想说：自然可以征服么？
3 自然保护区的古树和山民
1) 大山的眼泪
不知你们是否注意到，今年泥石流、山体滑坡造成的死亡率是整个洪水死亡率的 70% ，为什么会发生如此多泥石流、山体滑坡的情况？我们管被砍伐后的树桩叫大山的眼泪，如果我们现在去白马雪山、梅里雪山，会看到很多这样的地方，成片成片被砍伐过的山区。那么大山流过眼泪后会怎么样呢？事实上大范围砍伐树木的结果就是泥石流、山体滑坡加剧，造成了更大的人员伤亡。
为什么今年洪水不是特别大，但是山体滑坡和泥石流造成的死亡率如此之大？举例而言，大家都知道金沙江是长江的上游，但在江水流到云南境内虎跳峡这个地方的时候，它的主流因为两岸的树木砍伐严重，山体滑坡和泥石流加剧，已经被人戏称为第二个黄河。因为人为的过渡干扰、虫灾、火灾等因素，当地山区情况不容乐观，而且由于地势高海拔高寒的原因，如果植被一旦破坏，重新的生长将是非常的缓慢。如果树木砍伐，至少我们这一代人就不会再看到它古树参天的样子。
2) 保护者的困惑
自然之友在 96 年的时候曾经搞过一个拯救、保护滇金丝猴的大型活动。当时的情况是在滇金丝猴生长地区的德钦县正在进行林区砍伐，我们知道情况后在中央台进行报道，后来当地政府官员特地跑到北京来说，中央都在说他们砍树了，但是他们没有办法，因为很穷，不砍树就没有生活来源，所以来北京求助北京人的帮助。围绕这个事情，很多有识之士，为了保护滇金丝猴愿意出把力。后来为此德钦县得到了中央拨给的一年几千万的财政补助，以保护住那片原始森林。这是春天发生的事情，但是等到夏天第一次大学生绿色夏令营代德钦县举行的时候，他们非常遗憾的听说，德钦县拿到钱不再砍树了，但周围的几个县听说德钦县砍了树得到了中央的重视给了一大笔钱，所以本来没有砍树的县也举起了斧头。当时我们真的是特别困惑，不知道自己作为保护环境的人这么做是对了还是错了？我们都很关注滇金丝猴，我们都希望留住那片原始森林，但是我们该怎么做才能够起到保护的作用呢？
3) 茨里的故事
我们现在都在提倡环境保护，但是很多时候处在环境保护区的当地居民因为环保要求而没有了生活来源，例如靠山吃饭的山民。那他们怎样生存？如何让环境的保护与人类的生活共存也是我们需要面对的问题。 1999 年我到一个森林保护区采访，当地的森林工人已经在家呆了一年，他们都是壮劳力，但是已经没有他们能做的事情，每个月的收入来源只有单位发的几百元的补助，他们表示也想种树，但是没有钱。后来在路上我遇到警察，看到了一个刚刚被抓起来的藏族小伙子，他叫茨里，刚刚 31 岁。他是因为猎杀了国家二级保护动物藏羚羊而被逮捕，按理是要判几年。警察说当他们带走茨里的时候，村子里很多人都跪在地上求警察少判一点时间。因为茨里去猎杀动物也是无奈之举。原来茨里家是世代的猎户，后来到了他这一代，有了森林工业，他就可以去砍树、卖力气，有了稳定的收入。但等到天然林禁罚后，正式的林木职工还有每个月 300 ― 500 元的生活补贴，而他就没有了任何的收入，但是家里上有 80 岁的老人，下面还有三个孩子，他的妻子由于高原病白内障不到 30 岁就双目失明。所以茨里没有办法又重新捕猎，这一次是捕到了羚羊，被人举报。警察带走茨里的时候乡亲们跪在地上说他是个好人、好儿子、好父亲，为他求情。
多人不知道臭氧层空洞的危害，我在青藏高原生活了 40 天回北京后体检，就是白内障。其实臭氧层空洞对人的眼睛和皮肤的伤害很大，所以才要提倡保护臭氧层。
我的广播节目里经常介绍说如何进行环境保护，所以当我在广播节目里讲茨里的故事后，有听众给我打电话、写信说我在同情一个偷猎者时，我无言以对，我是在同情茨里，我想知道茨里的母亲、妻子、孩子在他被关起来后怎么生活。我知道野生动物不能乱杀、树不能乱砍，但是他们要怎么生活？当政府一方面提倡环保的意识，同时也要让人们有可以进行环保的基本生存条件。我希望把茨里的故事讲给一些官员听，希望他们在做一些决策时可以考虑得更加全面一些，现在在进行“反坝”的过程中，很多地方政府说：“我们很穷，你们吃饱了穿暖了是在欣赏风花雪月，而我们却在饿着肚子光着屁股。”也有人说，我们要怎样衡量一个人对生活的满意度和幸福观？云南的一些少数民族他们认为每天喝喝酒唱唱歌就是幸福，如果让他们达到我们的生活水平的确需要很多年，但是像我们一样住楼房开汽车就一定幸福么？树是不能砍，但是生活在树周围的人们生活怎么办？
我曾经做过一个节目，内容是讲一个农村里一家四个孩子，因为苛捐杂税，要定 4 份少年报、 4 份小学生手册，因为当地有指标。后来这些孩子根本上不起学，当时我和崔永元在一个办公桌坐对面，我们俩就资助了这个家庭的孩子上了学。但是这样能够帮得了多少呢？
4 “疯狂”的水电站工程
1) 听不见的领导层
今天我刚刚看到了一个水电站移民靠捡水电站工人的垃圾来维持生活的片子，真的是很希望一些领导可以看到这类的片子。现在有这样的一个比喻，说在中国， 100 个科学家顶不上 1 个处长， 1000 个科学家顶不上 1 个司长，所有的科学家顶不上 1 个部长。所以在很长的一个阶段我个人的目标是打动处长、抓住司长、靠近部长，争取能够让他们知道这些。不过有些时候我也真的是很奇怪，像现在我们“反坝”的声音这么大，媒介上按理说报道很多，但是今年四月份我们自然之友的成员之一给中央写了一封信说明这些情况后，前两天我们刚刚得到反馈说很多中央高级领导并不知道这些事情。怎么让领导层听见百姓的声音呢？
2) 活佛也保护不了的神山与神湖
四川木格措是一个风景很美的地方，附近有一个七色海，雪山和高山湖泊掩映在一起，满山的高山杜鹃，在当地被老百姓称为神湖，但是非常遗憾的事，去年开始我们得知木格措要修水电站。这就意味着七色海要被抽干，山林要被破坏。我们很多的媒介、 NGO 对此进行了大量的工作，但是今年我们得到的通知还是说木格措修建水电站的环评通过了。位于木格措附近的仁宗海、霸王海，据说去年当地老百姓给温家宝写信表示说反对修水电站，温家宝做出了重新调查的批示，而重新去调查的人回来坚持认为可以修。所以当地的水电站工程还是动工了。今年我们再去那里，当地的老百姓基本上不怎么敢接受我们的采访，因为上面已经发话不准对这件事发表任何看法。
仁宗海是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我们得以由当地林业局工作人员亲自带去，目的是上级部门要在这里修水库给与的赔偿款当地认为太少，希望我们记者可以与当地水电部门讨价还价，而非要保护住这片美丽。但据当地居民介绍，仁宗海周围有很多碱性的山泉，是吃草吃叶子的野生动物维持体内酸碱平衡必需的水分来源，所以这个地方的野生动物非常多，不能够破坏。但是等我们去的时候，已经开发的很厉害的，山泉被毁、树木被砍，而且事实上当地的环评根本就没有得到批准。后来我们通过记者沙龙向各个媒体发布了这个消息，南方周末、焦点访谈又到那个地方进行采访，从焦点访谈拍摄回来的照片我们可以看到，当地山林里受到国家保护的冷杉，在当地水电部门急于砍伐的情况下，被用炸药满山的轰炸，结果一个山都炸秃了。如果是普通老百姓，砍一棵冷杉则是要判两年刑的。而政府行为呢？后来在强大的媒体的压力下，仁宗海的水库修建停工，而且把施工队伍全部撤出。
不过非常遗憾的是，今年不知道是打动了哪一级官员，仁宗海工程现在又开始全面开工，而且现在离距离仁宗海还很远的地方就不许外人进入了。我们打着林业部一个内部杂志的旗号，但是看管的人说必须拿四川投资公司的人的批条才可以进入，所以这里面我们又开始迷惑，他们的牌子上明明挂着的是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保护站，但进入却要经过四川水利投资公司的同意。我们去年看还非常漂亮的山溪今年就已经干枯了。
在路上我们遇到了当地非常有名望的一个活佛，他说神山神湖是不能践踏的，但是现在他也不能说什么了，因为上面已经有人给他打过招呼不能多说话。悲哀的活佛！
3) 强行退休的都江堰
关于都江堰紫坪铺大坝的修建， 1991 年国家环保局召开的专家会议讨论是否要修建紫坪铺大坝，多数专家都否定了，但是四川政府表示宁愿不要遗产都要修紫坪铺大坝。大家都知道都江堰世界上惟一的无坝工程， 2600 多年的历史，其修建原理非常的先进，外国专家甚至声称这是天外来客修的，而眼下我们国内却一定让它退休，来修所谓的紫坪铺大坝。
紫坪铺到鱼嘴最精华的四六分成的地方只有 6 公里，当地部门说修大坝不会影响这个历史遗迹，但是这 6 公里的概念是盘山公路，我说洪水是按照你的盘山公路行进么？现在为了枯水季节的水流调剂已经给当地的河流分布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至于都江堰附近的鱼嘴，现在改名叫杨柳湖。曾经也风风火火的要进行修建。后来之所以停工，是经过北京的 NGO （自然之友、地球村、环境研究所等）一轮的运动，与媒体一起打的一个很大的胜仗，保护住了这个都江堰的一部分――鱼嘴。所以我们也说，中国公众参与的程度通过 NGO 这种机制现在可以说是开始了。还有人说得更大一点，就是中国的民主进程通过环保可以说是我们进入的比较容易的一个方面。
4) 被钉死的“诺亚方舟”
还有那个在 19 世纪被英国植物学家称为诺亚方州的在峨嵋山附近的大渡河峡谷。峡谷一般分崖谷、峡谷、张谷，而大渡河峡谷拥有世界上非常罕见的众多的崖谷，所以很快就被批准为国家级地质公园。可是我们今年去的时候，地方政府又是表示宁愿不要地质公园也要开发，说：“我们不能再这么穷，水不能这么白白流掉。”所以当地现在也要建设水电站。我们也不是反对他们修水电站，因为当地老百姓也是要生活，但是现实情况时，因为修建水电站而造成了山体滑坡的危险，他们就用水泥和钉子把大山给钉住了。所以这样的一个峡谷就这样被钉住了。
5 真正的富裕是什么？
1) 水电站修建给居民带来的……
我们为什么要办保护地摄影展，就是太多的人不知道环境保护的意义。就如我们到怒江采访，很多人表示愿意修水电站，他们不知道修水电站究竟是什么。很多人说我们也不希望现在我们生活好了而别人过贫穷的生活，我们希望他们也发展。但是是一种什么样的发展？是把那么漂亮的大山都钉起来的发展么？为了发展经济、摆脱贫困都开始进行水电站、水坝的修建，即使是国家环境保护区也偷偷进行环境的破坏和山林的砍伐。对这些行为我们作为 NGO 组织尽力去与媒体朋友合作进行曝光以期进行保护，但更多的时候真的感觉无能为力。我们举办保护地摄影展的目的是为了让更多的人了解为什么我们提倡环境保护，大家都有希望每个地方经济发展的想法，但经济发展怎么与环境保护相协调相一致就是需要大家来共同思考的问题。
以瀑布沟水电站为例，修建它就会让整个汉原县全部被淹掉，几十万人口，作为中国最著名的花椒产地，当地的人民生活的曾经非常富裕，他们说：“我们种一年的粮可以吃三年”。可现在他们必须搬迁，而且搬迁给的住处与一开始给老百姓看的样板房完全不一样。有的老百姓不肯搬，结果就被找来专门的人强制搬迁。而住在城里的人，他们的房子卖给政府按 300 元 / 平方给，可是等到搬迁的地方房子就要 500 元 / 平方，差的 200 元 / 平方他们去哪里要？而且就如一个牙医所说，我在这里有自己地方开诊所，搬家后到楼房里我到哪里开我的诊所，以后的生活怎么办？还有一个当年汉原县地下党总书记的遗孀，家里有一个百年的房子，姑且不论已过世的老书记对国家政府的贡献，这个房子本身也算是一个文物了，但是一样是给 300 元 / 平方米打发了事。还有一个五保户，邻居说她可以从政府那里得到 10 元的补助，我们问是每个月么？结果邻居说是每年！所以她自己也说只给 300 元 / 平方米怎么生活？所以当地居民对于搬迁后的生活都很茫然不知所措。
2) 脆弱的地壳
我们现在反对水坝的原因有二：自然多样性的破坏和地震的诱发。我刚刚看过一个纪录片说全世界有 100 多个地方因为修建水库而诱发地震。而中国占了其中的多少呢？ 20 个。川西和云南处于活跃的地震带，在这些地区任意开发水坝的后果不堪设想。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地震带上我们还要修水电站，而且怒江要求 13 级，今年云南的鲁甸才发生过 5 级多的地震，周围就有 22 个水坝出现了裂缝，威胁着下游人的生命安全，而现在丽江和金沙江都要修 13 级以上、十几米高的大坝。真的不敢想象未来会发生些什么。我曾经看过一个温泉的，在 30 年里它记载了 8 次大地震，包括丽江的那一次，据说当年丽江大地震，这个温泉测出来后，工作人员进行了常规汇报，但是因为他是太基层的一个研究员，所以他只能汇报而不能发布信息，结果他因为汇报准确而得到将近 1000 元，但是因为信息没有发布，那一次丽江大地震不仅造成了周围几十个水电站的大坝有不同程度的损失，达到 500 多亿的损失，还有 300 多条生命的代价。结果这个研究员说虽然他拿到了 1000 元钱，但这也将是他永远的遗憾。因为这眼温泉能够指出相对准确的地震发生的地理位置，很多天前他就报告了上级。但是眼下，这眼这么重要的温泉靠什么来维持它的科研呢？是温泉的澡堂和卡拉 OK 歌厅来维持它的科研人员的工资。
6 无奈的中国江河
1) “迷茫”的长江
大家也都知道，当初建三峡的主要目的即经济效益，三峡大坝的一个很重要的功能就是为了通航，但是所有科学家的研究都没有想到，由于水位的升高，每天早晨的雾气散不出去了，所以每天早晨都是大雾锁江，他们所希望的那种通航不仅没有增加，而且每天反而减少了几个小时。
不知大家对今年重庆的大水有什么样的想法，我询问了一个朋友说是否与长江三峡有关系，他说由于修坝，一个长江支流的水在进入长江的过程中流速减慢，枯水季节还好，丰水季一到，水就很容易漫出来。至于长江第一坝――葛洲坝，现在污染情况非常严重。在水流湍急、水位很深的转弯处，一个成年妇女只要站在水面垃圾上就不会沉下去，可想而知垃圾的厚度。
2) “痛哭”的三江并流
下面我还要提到的是中国西部的三江并流情况。今年二月份我们去怒江采访的时候当地的老百姓还认为修水坝好，因为政府说他们这里太穷要帮助他们就是要修水坝，但是漫湾水电站在 70 年代修建的时候，当时的工人就许愿给当地的老百姓说“大坝修好之日，就是你们的幸福之时”，可是现在呢？大坝建成了，百姓的补偿完全没有得到。原来这个地方有很好的水田，而且当地的山林里有一种很好的虫胶，按照当地老百姓的说法就是在修水坝以前我们的生活非常的踏实，可是修水坝以后老百姓流着眼泪说一天才能够捡一两毛钱的垃圾，明天不知道吃什么，所以用他们的话说油灯就要灭了。曾经有个采访的记者想要到一个村民的家里去看一看，这个村民拒绝了，为什么？他说“太惨了，不能看”。现在从中央到省里都有专门批示要解决这个地方问题，因为这里的老百姓生活得太苦了。我刚刚听到一个温家宝的讲话，说像这样引起社会大范围关注，而且有环保不同意见的大工程要慎重研究，所以这个大坝的建设还在争论之中，在今年 7 月世界遗产的争论过程中，中国有 3 个遭到质疑，其中就有三江源并流。
要成为世界自然遗产要包括四个标准，有很多的遗产只符合其中的一条、两条、三条，而三江并流是罕见的四个标准都符合的地方。其中金沙江的虎跳峡，今年由于山体滑坡，整个虎跳峡的山路被切断，可是就是在这样的地方还要修 8 级的水电站。这里还有一个和水电站无关的事情，但是说出来还有非常让人遗憾， 2003 年非典后我又去虎跳峡，发现在它最精彩的地方竟然修了个厕所。虽然从人体必需的角度我们可以理解，但是非要在江边么？这是中甸的部分修了个厕所，结果丽江的部分修了个水泥桥。很多外国人坐在江边上哭泣，他们觉得这么美的地方你们怎么这么不爱惜呢？这样的地方全世界都难找，可是我们想要把这么漂亮的大自然鬼斧神工造就的奇迹拍摄下来的时候，非要附带上你们人类修建的厕所。三江并流是 2003 年 7 月 1 号被批准为世界自然遗产，而到现在刚刚一年就已经被黄牌警告过两次了。其中一次就是因为过渡旅游。现在的丽江城里到处都是小摊贩，我想几年前去过的朋友再去恐怕就不会认识了。
现在民间很有多口头禅，其中就有“草楼、银桥、金路、钻石坝”，就是说修楼赚点草钱，修路赚点银子，而修大坝赚的可就是钻石。我在北京郊区听说农民自己掏钱投资建设的一条路 80 万，其中 40 万交给地方政府进了他们的腰包， 20 万交给了投资商，最后用在修路上的只有 20 万。那么这才是银路，可想而知钻石坝呢？今年审计统计非法挪用的钱是 221 个亿，同时我看到了另一个报道是每年全国最大灾害就是夏天的洪灾，造成的损失总计为 15 个亿。还有报道介绍，水电公司开一个三天的会，要 300 万。其中一个官员中午午休要住五星级的宾馆，而且马桶和床要根据他的体形重新制作。这和我们在很多保护区里看到靠捡垃圾为生的老百姓吃不饱穿不暖的情况相比，实在是反差巨大！
3) “舍己为人”的汉江
根据科学测量，从 1954 年到 2002 年间，汉江的水位已经下降了十几米。尽管如此，轰轰烈烈的南水北调的工程也已经开展。
4) 皇帝也保不住的瀑布
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我曾经到内蒙科尔沁旗下一个叫响沙的地方种树，其实很多人对沙漠并不了解，认为沙漠就是一片荒凉，其实不然。沙漠生物的多样性也非常丰富，而且地下水资源丰富，很多时候就会形成地下河。而响沙这个地方之所以闻名，则是因为它还有一个瀑布。据说当年康熙听说沙漠里有瀑布还专程移圣驾过来看。可是这个地方在 96 年的时候因为其他地方都在修水电站，所以当地的水利部门说我们这里也要修，可是沙漠里的水是季节性河流，与降水量和天气的变化非常有关系。但是当地部门完全没有进行任何科学的估算，就把瀑布的那块岩石炸掉了，借着那个水势修了个水电站。但是从修起来的那一天起它就从来也没有用过，因为它的那个水量根本就不够发电的。但是这个皇上到过的地方却在也不存在了。
7 黑颈鹤的故事
1) 无从抉择的执法者
提到草海，大家或许也不会陌生，那里是中国特有黑颈鹤每年 10 月到第二年 3 月的居住地。黑颈鹤夏天生活在青藏高原，冬天生活在云贵高原。在当地，居民和黑颈鹤的关系非常的好，经常是农民在种田而黑颈鹤就在旁边，人与自然的相处非常的和谐。当地的儿童每年有 6 个月的时间可以每天有黑颈鹤陪伴上下学。如果我们非要用城市里的 GDP 来衡量的话，当地人的生活的确是非常穷的。文革期间填平草海后曾经发生很大的环境气候变化，发生了很多生态危机，后来进行了恢复，现在虽然已经有改善，但是当地的种植情况还是很差，当地农户开玩笑说“种下去 28 斤种子，收 26 斤粮食”，就是收得还没有种的多。有人拿这种科斯特地貌的情况开过一个很形象的玩笑，就是有一个人早晨在山里开田，忙了一天准备走的时候他想看一看自己的工作，结果发现自己明明开了三块田却怎么看都只有两块。他找了很久还是没有找到，后来没有办法准备走，拿起自己的帽子发现原来第三块田在帽子底下。就是说在这种地质条件下开田就像在石头缝里开田一样非常辛苦。
当地老百姓有另一种生活方式，就是开发小煤窑。当地 40 万居民只能靠小煤窑来为生。曾经有一个参与制定“关停并转 15 小”政策的官员到草海挂职，当时就感觉非常为难，因为如果按照政策“关停并转 15 小”的话，当地居民就要向大山要田，那样山又被破坏了，所以真的是很难去抉择。到底怎么办？虽然这几年我们听到的是说这个地方的小煤窑已经关掉，但实际上在网上最新的消息表明在这个 6 岁的孩子就要担负起生活重担的地方，煤窑依旧在燃烧。
2) 饿着肚子的保护者
云南的大山包也有黑颈鹤，那里的黑颈鹤与人的相处也非常的好。我们在当地遇到一个农民，背上背着一大篮的高山杜鹃，说是生火用的柴。他从早上 6 点钟出发翻过两座大山才能找到的柴火，我们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是准备拍摄夕阳了。在海拔 3000 米的地方，当地人舍不得生活取暖，也不喝热水。这些柴火是用来烤土豆的。当时陪我一起的当地森林公安表示按照规定砍伐高山杜鹃的人是要被抓起来的，但是这些老百姓也要生存，所以没办法抓。我曾经在当地为了录黑颈鹤的声音早晨 3 点多就去湖边等，当地的早晨非常的冷，雾气很重，人一出去头发就会因雾气而结出冰花。当时我出去的时候穿了厚厚的十几件衣服，而陪我一起去的当地的一个老农刘朝海则只穿了一件的卡的外衣和一件剪去了袖子的笛卡外衣做成的坎肩，当时我全神贯注在录黑颈鹤的声音，但是等我回来和我们录音员一起整理这盒录音带的时候发现同时还有另一种更大的声音，就是刘老汉牙齿打战的声音，嗒、嗒、嗒。可是就是这个刘朝海，在这个当地老百姓有半年吃土豆另半年不知道吃什么的地方，一直坚持做义务投食员。在大雪天黑颈鹤找不到吃食的时候，把志愿者买来的土豆和苞米喂给这些黑颈鹤。其实他自己的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我们去的时候他的夫人不到 50 岁已经得了肺癌，窝在床上，见到他回去的第一句话就问：“雁鹅喂了么？”去年春节我接到刘朝海的信说他的夫人已经去世，他还在喂黑颈鹤。
在当地， 50 元钱就可以让小孩子上半年学， 100 元就可以上一年。我去之前在参加一个妇女会议的时候征集到一些捐款，所以到了那里就资助了一些当地女孩子读书，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在我登上汽车准备离开的那一刹那，听见背后一个非常清脆的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在叫：“我可以上学了！”或许对一个城里的孩子而言上学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是对于这个小女孩上学竟然成为一种奢侈。
在拍摄黑颈鹤的过程中，我们还遇到一个当地的老汉，他一见到我们就说：“我是共产党员，没有我吃得也要喂黑颈鹤”。原来当地宣传保护黑颈鹤，这个老汉认为自己是共产党员就要起带头作用。可是那一天我们看到了什么，就在这个老汉的家里，他们一天中唯一的一顿饭就是稀的可以当镜子照的带着皮儿的荞麦熬的粥！
8 种树的故事
壶口，当年大禹治水就死于壶口。现在那里的山都荒了，十年九旱，当地老百姓也说着：“种 28 斤种子，收 26 斤粮食”的口头禅。早几年开始，我们在这里开展了绿家园活动，开始之初由于联系到了省政府高官搞的形式很大，而且有点形式化的意味，但是发现带来的效果却是很好，一方面吸引了更多的人关注，当时有很多公司、个人参与，在过程中还发生了一个小趣事，就是一个原本打算参加这个活动一个小学生因为生病去不了了，就托自己的老师带去 50 元钱说找一个当地人帮忙种树。在活动现场，这个老师把这个小孩子的想法说出，把钱给了一个当地老汉。结果当时在场的记者们表示光是种树也不行还要找人护树，所以就凑出了 1000 元也交给了那个老汉，后来其他公司的代表见状也纷纷集资，最后政府方面官员坐不住了也从上到下一级一级的开始出钱，最后这个拉一次马只能赚个一两元钱的老汉手里竟然有了一万多元。不过这些树木的确长势很好，还有两个加拿大朋友种的树，他们每年都回来看，现在已经长得很高。同时，通过这个活动，当地老百姓对植树也有了认同感，所以现在这个活动持续性很好，已经种了很多树。
大家去过北京西山的朋友稍微注意一下就经常会发现山上有大沟，是怎么造成的呢？就是门头沟煤矿的施工把地下都挖空了。几十年前在当地有很著名的京白梨。 99 年昆明世博会这种梨非常受欢迎，但是现在看一看，京西种京白梨的山上都是大的裂缝，结果煤没有了，梨也没有了。
9 无奈的科学家
1) 悲伤的小白鹅雁
在东洞庭湖，每年的冬天都会有上万只的雁鸭类鸟类飞来过冬。小白鹅雁就是其中的一种，这种鸟类现在在欧洲已经灭绝了，可是在我们的东洞庭湖，每年还会飞来几千只。世界鸟类研究对这种鸟类的迁徙和繁殖还有诸多的未解之谜。
而在当地，当地人猎杀雁鸭类鸟类的情况非常严重，他们用一种闷死的方法猎杀这些鸟然后拿到市场上去出售。在 98 年的时候，有一个也从事环保的鸟类科学家朋友在当地市场上发现了一只幸存的还奄奄一息小白鹅雁，就买下来救活，然后环志，希望可以通过它了解小白鹅雁的迁徙情况，解答世界鸟类研究学者对这种生物的诸多困惑。后来 99 年他苦苦找寻未果，到了 2000 年的时候，他终于在湖边发现了这只环制的小白鹅雁拖家带口的回到了东洞庭湖边。发现的那一瞬间，他喜形于色，而且兴奋的神情与表现让所有周围的人都为之震撼。当时，我恰好与他一起，那一刻真是非常感动。但是到了第二天，大家一起去拍日出，又见到了这样的场景：很多当地人用土枪打，用土法闷这些鸟。当时我问了这位科学家朋友，“如果你看到你环志的小白鹅雁被人打死拿到市场上卖，你会怎么办？”这位科学家想了很久，说：“我会把它买下来，做成标本，以后告诉我的孩子，这里曾经有过小白鹅雁”。
2) 孤独终老的琪琪
现在世界上有 4 种淡水豚，长江豚是其一。在印度、巴基斯坦有红河豚、恒河豚，我到过印度时问当地的朋友我可以看到恒河豚么？当地人说只要你到了恒河，就能够看到恒河豚。可是我们的长江， 87 年曾经政府组织的大范围搜寻活动，持续了几天也只是用肉眼看到了 7 只。自 2002 年 7 月 4 日最后一只人工饲养的白鳍豚――琪琪去世后，世界上认为白鳍豚已经灭绝，为了证明这个中国特有的物种仍然存在，去年，长江白鳍豚研究室在白鳍豚活动的区域进行了 10 天的搜索，结果一无所获。
在喂养琪琪的过程中，曾经组织过捕新的白鳍豚给琪琪做伴侣。但是由于在过程中发生了一些波折，最终琪琪也没有找到自己的伴侣，最后在人工饲养了 22 年后孤独的死去。
10 中国特色的标牌
去过国外的朋友可能会印象深刻，就是在国外有非常普遍的动植物标牌，向人们介绍这种动植物的特点等。中国这几年也有的，但是都非常简单。去年我到松山爬山的时候也有看见非常详细的，当时还非常高兴，心想不愧是国家级的自然保护区，结果我走进一看，真的是哭笑不得，在那牌上写着：“属乔木，木质坚硬、悉尼，可做火车车厢、家具等使用。”在这个国家级的自然保护区里，它传达给游客的信息是这些美丽的树木对我们而言很有利用价值。
最后的几句话
我在 97 年到过贡嘎山，那时我满眼看到的都还是绿色，而 2002 年我再一次来到的时候，我看见黄黄的沙土已经盖满了山顶。
地球上绿色的地方很多，但大家从太空卫星拍摄的照片上看中国这个版图，却有了太多黄色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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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转自《天下溪》
http://www.brooks.ngo.cn/040925_zl01.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