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蜂汇金 信用贷:对我国当前若干经济问题的看法（二）

2009-11-30 | 

    时近年底，各类媒体热门于对09年我国经济生活的总结与评价以及对新一年的展望。我把最近一个月来媒体采访时关注的主要问题及我的回答粗略地整理如下：

     1、你和史晋川教授的打赌已经过去快一年了，你现在怎么看待你们的“输赢”？你认为中国经济是否已经复苏？

     我仍然坚持我的看法，也就是中国经济的真正复苏要等到明年。虽然，从GDP的增长看，中国经济似乎已经走出了低谷。但我们知道，今年以来，拉动中国经济增长的主要力量是政府投资，它至多表明我国政府在这轮衰退中对宏观经济的调控是积极有效的。而一个国家的经济是否复苏，关键要看社会投资的信心是否恢复。有两个重要的经济指标，可以作为社会投资信心的参照，那就是居民消费价格指数（CPI）和工业品出厂价格指数（PPI)。而09年前10个月，我国的CPI和PPI一直处于负增长的区间。这两个指标的下行，说明消费者和投资者的信心仍然没有恢复。而在消费者和投资的信心没有恢复之前，我们无法指望一个国家的经济能够真正复苏。改革开放三十年来，这两个指标只在98年和99年出现过负增长，那正是东南亚金融危机导致我国经济衰退最严重的时候。我预计，我国的CPI大约将在明年2月开始转正，而PPI的转正则可能在二季度甚至下半年。只有到那时，才谈得上中国经济的真正复苏。

    2、如果中国经济还没有复苏，那中国的股市和楼市为什么会在上半年以来走出一轮火爆的行情？你怎么看待这个现象？

     这个道理其实非常简单，凯恩斯早在七十多年前就已经精辟地分析过这一现象。凯恩斯说，在经济危机中，政府往往指望通过大规模的流动性投放（其实就是货币投放）来拉动实体经济的增长；但这通常是很难凑效的，因为在消费者和投资者的信心没有恢复之前，人们不可能把钱投到实体经济中去；结果大量货币涌入投机性的市场，追逐短期的套利机会；这时投机市场就会像一个陷阱，把政府投放的货币全部吸纳进去。凯恩斯把这种现象称作“流动性陷阱”。而“流动性陷阱”，也被凯恩斯视作经济危机或经济萧条最严重的表征之一。现在我们再回过头来看今年中国的股市和楼市，其行情火爆的重要原因就是上半年我国商业银行高达七万多亿贷款投放。对这点，其实国内市场人士都是有共识的。只不过，很少有人把它放到“流动性陷阱”的框架中来分析。如果运用凯恩斯“流动性陷阱”的理论来看待这一现象，我想告诉大家的是：中国股市和楼市目前的火爆行情，恰恰说明中国的实体经济还没有真正复苏。

     3、大量的货币投放是否会导致通货膨胀？现在有很多人担心我国将面临一个恶性通胀周期，你怎么看？

     通货膨胀的定义是“流通中的货币超过经济增长的需要所引起的物价水平的全面上涨”。毫无疑问，超量的货币发行会引发通胀；超过的量越多，引发的通胀就会越严重。因此，应该说这种担心是不无道理的。但我们需要注意的是，货币的超量发行只是引发通货膨胀的必要条件。换句换说，如果没有货币的超量发行，肯定不会发生通货膨胀；但如果存在货币超量发行，却未必一定会引发通货膨胀。这是因为通货膨胀的真正爆发，还需要一个充分条件，那就是超量发行的货币必须进入消费品市场和投资品市场。正如我们以上的分析所提到的，如果一个国家的经济还没有真正复苏，消费者和投资者的信心还没有恢复，那么超量发行的货币就不会进入以消费品市场和投资品市场为代表的实体经济，而只会徘徊于股市和楼市等带有较大投机性质的市场中。这就是我们前面提到“流动性陷阱”。这就是为什么同样面对七万亿的银行信贷投放，我们会看到股市和楼市火爆，而同时又会看到CPI和PPI冰冷的原因。因此，根据我的预测，在我国实体经济真正复苏之前，我们不会遭遇较大程度的通货膨胀。衡量通货膨胀的重要指标是CPI，我预测CPI明年将在2%以内运行。一般认为，CPI如果突破5%，则会出现明显的通货膨胀。而这大约会出现在2012年。至于恶性通胀，通常的标准是CPI的年涨幅达到或超过10%。中国未来会不会出现两位数以上的恶性通胀？现在判断还为时过早。其中一个重要因素，是政府货币政策的变化。因为在非金本位的现代信用货币制度下，政府可以完全操控流动性的供给。这就意味着，中央银行既可以在它认为需要的时候向市场注入大量的流动性，也可以在它认为需要的时候从市场大量回收过剩的流动性。总结一下，我对这个问题的看法是：中国目前虽然存在着通货膨胀甚至恶性通货膨胀的可能性，但在短期内还不会爆发；在一个较长的时间段内，比如3-5年，会不会爆发通货膨胀或者恶性通货膨胀？这在很大程度上将取决于政府未来货币政策的正确性。

    4、如果我国未来存在着很大的通货膨胀风险，那么现在投资房产是不是一个明智的决策？因为我们知道，房产通常是通胀中最稳定的资产形态。

     是的，房产通常是抗拒通胀最有效的资产形态，这没有错。但投资不但取决于资产形态，而且还取决于投资时机。而且，投资时机往往比资产形态更重要。比如，一个优质的股份公司，它具有很强的盈利能力，但在二级市场上，由于众多投资者的追求，它的股价往往也非常高，如果你在非常高的价位买入，股价下跌造成的损失可能远远大于它给你的分红。因此，按照巴菲特的投资理念，永远不买“好”的，而只买价值被低估的。从这一投资理念出发，我认为现在并不是投资房产最好的时机。为什么这样说？第一，今年上半年以来，中国各个城市尤其是一线城市的房产价格都出现了明显的上扬，而且创下历史最高水平；第二，正如我们前面分析的，这轮房产行情是建立在流动性泛滥和流动性陷阱的基础上的，而这一基础是非正常的，或者说是不稳定和不扎实的，随着实体经济的复苏和资金的回流，很可能导致房价的下跌；第三，更重要的是，随着通胀预期的加剧，政府对货币政策的调整将越来越具有可能性。综合这三点，我认为，我国楼市价格的走向明年将面临很大的不确定性，风险在不断积聚，因此我并不认为现在是投资房产最佳的时机。

    最近，黄金国际价格的不断走高事实上是美元持续走低所导致的结果，我不认为它是黄金内在价值的上升。人类放弃金本位货币制度，一方面是因为黄金的储存量太小，无法承载不断扩大的商品贸易规模；另一方面是因为各国政府把货币政策尤其是货币发行规模作为调控宏观经济的重要工具；只要这两个前提不改变，恢复金本位制度就是天方夜谭。如果黄金不作为货币基础，那么它就是一般商品。作为一般商品，它就必须服从一般的供求规律。从这点看，我认为未来黄金价格的上扬甚至都赶不上原油。

    6、人民币对美元的汇率是否还会上升？有多大上升空间？人民币汇率上升对中国经济有什么影响？对房地产市场有什么影响？ 

    如果按照人民币与美元的实际购买力（即购买力平价，简称PPP），在未来10至20年间，人民币汇率将有巨大的上升空间。根据世界银行近年来测算的结果，人民币对美元的购买力平价大约在2：1左右。人民币汇率的上升将使我国出口产品的价格变得昂贵，不利于我国的对外贸易。但考虑到国际金融危机以后，我国经济的对外依存度将逐步减少，因此这种不利影响也将逐步减少。事实上，即使人民币不升值，世界各国不断针对中国推出的反倾销措施，也将削弱中国制造在成本上的优势。因此，我觉得现在已经到了中国政府主动考虑人民币升值政策的时机。人民币升值，对提升中国人民的消费水平和生活水平是大有益处的。正是基于这点，我不看好中国的房地产价格。我们做一个假设，如果10年以后人民币对美元的汇率上升至2：1，那么每平米3万元的价格就相当于1.5万美元。而每平米1.5万美元，可以在美国的大多数城市买到最好别墅。因此，人民币汇率的上升，最终将制约我国房地产价格的疯狂上涨。

    7.但是，人民币汇率上升会不会产生当年日元汇率上升对日本经济的影响，即使日本经济长期一蹶不振？ 

    不会。原因在于中国和日本有完全不同的国情。日本国内市场狭小，战后至七十年代，日本国内市场基本饱和了。七十年代以后，日本的经济增长主要依靠国际市场。对于这种单一的外向型经济来说，本币的升值无疑是致命的。而中国则有着广大的国内市场和内生性需求。因此，人民币升值对中国经济的影响，远不会像日本那样负面。

    8、我们注意到今年上半年人民网对你的采访，你说在未来相当长的时期内，中国的支柱产业仍然是传统产业，能谈谈你作出这个判断的理由吗？ 

    首先，我们要搞清楚“支柱产业”的含义。对中国这么大的一个国家来说，要起到“支柱”作用的产业，首先必须要有足够大的产能和市场规模，要能够有效吸纳中国潜在的劳动力。正是从这点出发，我不赞成把高科技、新能源、新材料等等行业作为中国的“支柱产业”。这些行业的发展当然非常重要，但我们可以把它们称作“先导产业”，而不能视作“支柱产业”。当然，我们可以通过这些先导产业来改变支柱产业的增长模式，使它们的发展更有效、更先进。但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具体说是未来三十年内，以汽车、家电、住房为代表的传统工业消费品，以及它们的上游产业链，主要是以钢铁、建材、石油和电力为代表的重化工业，仍然将是拉动我国经济增长的主要力量。这是由我国的基本国情所决定的。

    9、我国的基本国情是什么？你怎么看待中国经济的长期发展趋势？ 

    有两个基本国情将决定我国未来三十年经济增长的趋势。第一，我国是目前极少数仍然保持着人口红利的工业化大国。根据预测，我国在2050年以前，人口的总规模仍然处于上升阶段，其峰值大约是16亿。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我国的人口总数还将增加3个亿。这么说，你的印象可能还不够深刻。如果换一个说法，在未来30-40年间，中国人口的增加将相当于一个美国和三个日本，你就应该明白它对中国经济的意义了。人口的增加是需要相应的生活资料和生产资料的增加来配套的，这就是人口红利对一个国家经济增长的意义。现在许多发达的工业化国家，其中包括欧洲和日本，人口都是负增长，你怎么指望它们的经济规模能够迅速扩大？第二，在过去半个多世纪中，由于我们的户籍制度阻隔了农村人口向城市的迁移，使中国成了世界上惟一还存在着大量农业人口的工业化国家。改革开放三十年中，我国的城市化率从百分之二十几提高到百分之四十几，按照一般的标准，百分之七十的城市化率才表明一个国家工业化的完成。那就是说，在未来，我国还将有5亿左右的农村人口走向城市。我们可以简单想一下，5亿农民加上新增加的三亿人口，都需要有新增的生活资料和生产资料来维持，这就是我为什么说，未来三十年，传统工业消费品及其上游产业链，仍然是拉动我国经济增长主要力量的原因。正因为这个原因，我认为中国经济在未来三十年内仍将处在一个高速增长阶段。具体说，中国经济完全有可能在未来三十年中保持年均8%左右的增长速度，根据这一增长速度以及人民币存在的升值空间，中国的经济总规模将在未来三十年中超过美国，成为世界第一大经济实体。

    10、最后，你能谈谈对股市的看法和预测吗？ 

    从中国经济长期增长的趋势看，中国的股市必然会反映实体经济发展。因此，07年中国股指创下的6000点的记录，必然会被不断刷新。我认为，随着中国经济的高速增长，1万点甚至2万点都是非常正常的。但是，这并不是说股市就没有风险，也不是说从现在开始中国股市就会进入大牛市一路涨上去。但总体上说，相对于目前的楼市和金市，我认为，股市的投资或投机机会更多一些。由于我认为中国经济的真正复苏要到明年，因此从现在开始到明年上半年，中国股市还会走出一波较为强劲的行情。从明年下半年开始，由于通胀预期不断加强，政府也许会调整近年以来扩张的货币政策，从而会触发股市的波动。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