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自来水阿米巴虫:天涯观察388期：捅破“红楼”那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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捅破“红楼”那层纸

　　10月11日，网友发帖称湖南衡阳市司法局局长万春生在该局召开的党委会上，因为“进干部”的问题打了副局长廖曜中，当地官方介入调查。当事人廖曜中证实了纠纷确曾发生，并称将去长沙上访。万春生12日下午证实，他和司法局副局长廖曜中已签署和解声明，双方经过组织和同事的调解，已互相致歉，握手言和。

　　

　　正副局长因人事安排大打出手，这对于表面上看起来一团和气的政府部门可谓“惊世骇俗”之举。原本，官家之事，无论波诡云谲的权力斗争，还是涉及公共之事的政府决策，全然都在封闭体系之中运行，外人往往不得而知。虽有“宫闱秘事”通过小道消息流传，但毕竟在形式上，组织仍力图向外界展现出公正严明、一派和谐的外在形象，而官员也不至于愚蠢地将私人冲突暴露于公共空间之中，自毁形象。

　　

　　所以，这类事情的出现，往往能够引起围观者的惊呼。“大水冲了龙王庙”，城管大战公安，民警大战交警，局长大战副局长……这对于平时难得一见权力运作实况却又无处不遭受权力欺压的普通民众来说，恰恰是一场难得一遇的好戏。围观者的心态，如果不是幸灾乐祸，至少也有解气之感。

　　

　　原来，平时人模狗样的官员也会如街头莽汉一般大打出手，而且打起来又是如此没有风度，哪里还有丝毫政法干部的形象？况且，互殴的缘由中又充满着令人振奋的腐败现象。原来，副局长还是不免遭到正局长权势集团明目张胆的“欺压”，官至副局长之尊仍然只有上网上访求助一途，跋扈的权力者也有可能沦为弱势群体。

　　

　　前者消解了官员在公众面前力图塑造的严肃感，围观者因此更强化了对于一般官员道德堕落的观感；后者则又将一个朴素的道理摆在公众面前：只要权力不受制约，每个人都有可能沦为弱势群体，说出这个众人皆知的道理时，每个普通人心头都不免产生了一种平衡感。只是，这种平衡感也只可能靠权力体系偶尔的疏忽才能获得。

官员互殴，组织着急

“春光”乍泄，一损俱损

　　

　　因为，这个表面上看起来是官员因私人冲突大打出手的事件关乎的却是整个组织的形象。

　　

　　在当下的中国，不但组织视自身为一整体，民众也视公务员个体以及单个部门为组织有机组成。因此，官员之间的个人冲突事关组织整体形象，某些公务员的个人表现也事关公众对于政府整体的观感。这种状况的出现实际上也与政府不断膨胀的全能主义思维有关，当政府力图控制一切社会领域之时，那么所有社会领域出现的问题的责任势必都要推给政府来承担，原本单个人的过失同样被放大为整个政府的缺失、官员之间因私人恩怨而产生的不堪举动也势必影响整个官僚体系的官员形象。

　　

　　尤其是，当这个政府也垄断了对于道德话语的解释权，试图将自身塑造成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统治者，并且为自身树立明显难以达到的高版本的道德标准时，官僚体系的一举一动就更容易将自身的虚伪面目展现出来。这恰恰是组织控制社会时始料未及的，现在组织也只能独自吞食恶果。

　　

　　因此，不论官员之间存在的是私人恩怨还是施政理念矛盾，不管是不是正副局长之间有一方因弱势而遭到欺压，还是双方因利益不合而“狗咬狗”，公众都不会仅仅将此看做两个人的冲突，或是一个部门的内讧，而会将此作为窥探整个权力体系的窗口，并理所当然的认为组织形象就是这副模样。

　　

　　所以，事情发生之后，组织才会积极介入。是是非非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损害组织的形象，更不能因为彼此的冲突而损害了组织的严肃与庄重，以及维持这种严肃的神秘感。所以，组织自然也会本着和事佬的态度在双方之间进行调解，而不会过问太多的是非。

　　

　　另一方面，不管怎么说，作为中共党员，作为人民公仆，官员的个人修养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况且官至局长，宦海沉浮，什么该公开什么不该公开，矛盾应该在何时激化以什么方式激化，自然都有自身的计较。一般情况下，一团和气是双方最佳的博弈策略，“狗咬狗”的结局只会是两败俱伤，官员们早已从泛滥的腐败案件中吸取了教训。然而，此次为何会导致匹夫一怒，丝毫不顾组织的形象而大打出手？

　　

　　在更多的信息呈现之前，我们仅能据此推测：正局长安插人员，而主管副局长不同意，主管副局长或因不会做官或过于耿直而遭官场忌恨，正局长感到权威受损，一怒之下，拳打脚踢，余下正局长一党则上前协助，副局长遭受欺压，打110报警未果，组织协调不满意，转而开微博求助网民，自称自己是个讲义气正气的人，声称上访向更高组织讨要说法。据说现在双方已经签订协议，握手言和，但小道消息还是传出，廖副局长对此并不满意：“废纸一张，毫无意义”。

　　

　　不管这种猜测是否属实，副局长显然比正局长更了解舆情。然而，即便副局长存在委屈，组织也定然会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否则一再纠缠，岂不将官场烂污展现给一般民众？副局长纵然不想善罢甘休，公众也希望这场大戏能够高潮迭起，组织会干么？

官员打打闹闹又如何？

纵权“买欢”，不讲伦理

　　

　　不管此事结果如何，有些政治伦理却不得不讲。

　　

　　原本政府决策，自有一套程序保障其运行。如果按照程序正常运作，官员之间的冲突只可能是私人冲突，在公共决策上的意见不合自然另有一套组织原则来加以调节，根本就不会出现公堂之上正副局长互殴的丑剧。更何况，按照整个政府的组织原则，任何人在公开场合斗殴，而且这种斗殴涉及滥用职权，都应该由公安机关检察机关介入加以调查，然而在官大于法的现实背景下，倍感委屈的副局长也唯有上网上访一途。

　　

　　更关键的是，公共决策不能也不应该是官员个人意志的体现，其最终仍要回归到民意。因此，一切决策，都毫无理由私密运作，只将结果公之于众，公众也只有费力盯住，才会发现“萝卜招聘”等决策暗门，而更多的滥用职权之事则隐藏在树荫之下。所以，安插人员上岗，即便副局长能够与正局长你好我好，民众又何能同意？

　　

　　至于说官员打架，作为人，总有发怒时，原本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在西方，议员在国会上扔鞋、唾骂、大打出手大有人在，这不过是民主社会生存之常态。只有在一个权力私密运行、特权横行无忌的社会，官员打架才会显得极为不寻常。也只有在一个政府试图垄断一切社会领域，并将自己打造成一个全能而从不犯错的统治者，并用“八荣八耻”等道德理念来灌输民众的社会，官员互殴才会让人们眼前一亮。

　　

　　然而，悲哀的是，殴且殴了，打且打了，骂且骂了，民众又能怎样？明知道这其中存在各种贪污腐败滥用职权作奸犯科之事，又能怎样？明知道这种违背政治伦理的官员实该无颜占据高位，但除了愤怒，又能怎样？

　　

　　君不见，“我爸是李刚”依旧猖狂，挖萝卜坑量身招聘的父亲照样官运亨通，雷声隆隆的“为党说话还是为人民说话”官员低调复出，带领队伍强拆私宅、组织强盗拘押公民的官员步步高升……这是一个怎样的时代？

结束语

　　

　　诸位，看戏吧，戏终有散了之时，荒诞终有不复存在之日。我们拭目以待。

出品：天涯观察编辑部 策划：金波 美工：盼盼 本期责编：周零壹 主笔：凯风2010 邮箱：yiwen@tianya.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