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loss是什么意思:感动农民的打工故事

唱歌的男人

　　◎海棠依旧

　　林东到这座城市找工作，找了许久，终于在一家物业公司找到份保安的工作。

　　在小区当保安是轻松的，腰上配着对讲机，手里拿着电棍，走在小区的每条小路上，晃悠来晃悠去。

　　这天，按照惯例，林东来到菜市场门口巡逻。这里经常聚集一些小摊小贩，一字排开，密密麻麻的，再加上光顾来的一些顾客，整个场面闹哄哄的。看到林东来了，这些人就一哄而散。等林东走远了，

　　他们又蜂拥而至，的确让人头疼。

　　那些小摊小贩走了后，林东一眼瞥见前面有一部三轮车。车上坐着一位男人，蜷曲着一双腿，手握麦克风唱着郑智化的《星星点灯》。

　　林东以前很喜欢听郑智化的歌，沧桑的歌声从那个男的嘴里唱出来，

　　林东的心里涌起了伤感。再看看那男人的脸，简直恐怖之极。好像被火烧过后留下的痕迹，斑驳陆离，让人不忍看第二眼。

　　林东细细打量了男人一眼，看到男人边上站着一位花白胡子的老人，估计是男人的父亲。老人满脸的皱纹，面前放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有别人施舍的一些零钱。此时正值买菜高峰期，林东拿着零钱扔进了盘子里。要在平时，碰到这些乞丐，按照规定，是要把他们赶出去的。但刚才，林东一眼瞥见那个男人那张脸的时候，只觉鼻子一酸，加上那首沧桑的歌曲，把林东带到了往事的回忆中。

　　林东的生活也是充满着坎坷，找工作时的处处碰壁，家里病床上躺着的老父亲……让他心里有了一股怜悯之心。他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10块钱的钞票，跟在别人的后面扔进了老人面前的盘子里。

　　林东把钱扔篮子以后，做贼似的匆匆离开这地方。走在路上，林东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回过头来，只见一位干部模样的男人笑眯眯地对林东说：“这样的人影响城市市容，应该把他们赶出去。更为可恶的是，他们骗取了市民的同情心，在这里不劳而获。你不知道，昨晚我在路上碰到他们，那男的根本就不是残废，我看到他下来走路了。

　　你说这样的人还让他在这里骗别人钱？这年头，唉，骗子太多了……”

　　干部模样的男人说完，往前面走了。林东的脚步犹豫着。赶吧，

　　他的脚好像灌了铅似的实在挪不动脚步；不赶吧，对不起自己的这身保安服。

　　正在林东左右为难的时候，他一抬头，看到前面他们的保安队长走过来了。林东心里一阵慌乱，如果队长走到这边，发现林东对这件事情没做出处理，林东不但会遭到批评，还有可能被扣工资。眼见保安队长的脚步越来越近了，林东赶紧转过头去，想把行乞的父子俩赶出小区。

　　远远的，林东看到他们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林东的心里松了口气。他看到老人收拾好行李，伸出一双干枯的手，费力地推着三轮车往边上的小路走去。车上刀疤脸男人则麻木地坐在上面，一动不动。

　　为了证实刚才干部模样男人说的话，林东悄悄地尾随在后面跟了上去。他看到老人把车推到一条小巷，然后往后面看了看，跟车上的男人嘀咕着什么。林东躲在角落里，这时，他看到车上的男人一纵身跳了下来，然后把老人扶上车，慢慢地推着老人往前面走去。

　　好啊，果然是出来骗人的。林东看到这里，心里一股怒火“腾”地冒了上来。要怪就怪自己看走了眼，自己被骗没关系，居然用这样的方式出来骗取别人的同情心，老子不好好教训你才怪。

　　·想到这里，林东从后面快步追了过去，他要把这两人叫到派出所，让他们交代清楚。就在林东快追上他们的时候，他听到前面传来了他们父子俩的说话声，只听男人对老人说道：“爹，让您受苦了，是我没本事……”“孩子，别说了，要不是那场大火毁了你这张脸，你也不会处处找工作碰壁；要是当初你不在那个小作坊打工，脸也不会烧成这样，而老板又跑得无影无踪。唉，怪我们命苦啊。爹拖累你了，要你出来骗人，爹知道，你心里其实不好受啊……”

　　“爹，什么都别说了。”男人说完，声音哽咽起来。

　　林东听了他们父子的对话，怔怔地站在那里，说不出一句话。

绝味鱼泡

　　◎王国龙

　　市富豪食府的旁边最近开了一家家乡菜馆，家乡菜馆门面窄小，设施简陋，端菜倒水的全是下岗的中年妇女。但它有一道特色菜——绝味鱼泡，味道异常鲜美，开张没多久就吸引了各路食客。

　　正所谓一招鲜赢遍天，家乡菜馆的生意一天比一天火暴。而原来热热闹闹的富豪食府，生意却逐渐冷清下来。这天傍晚，家乡菜馆食客盈门，老板刘川正在前厅和后厨来回忙乎，忽见两个穿卫生制服的人走了进来。他赶紧迎上去，来人向他出了工作证，并递给他一张通知单，说接到群众举报，怀疑绝味鱼泡里放有违禁配料，为了查明事实，对店主和消费者负责，特来取样，请予以配合。

　　几天后的晚上，做绝味鱼泡的厨师王木水骑自行车回住处，拐进一条小巷时，前面突然闪出两个壮汉，挡住了去路，不等他反应，其中一个壮汉已经开了口：“王厨师别怕，我们老板请你去喝茶。”

　　这个老板不是别人，正是富豪食府的纪炳才，他吩咐服务员上一杯顶级碧螺春，然后笑眯眯地对王木水说：“王厨师受惊了，开门见山吧，我非常欣赏你的厨艺，想高薪聘请你到我富豪来，薪酬可以是你现在的两倍。”

　　王木水不假思索地说：“谢谢纪老板抬举，我和刘川老板不是一般的雇佣关系，我不能做见利忘义的事，对不起了。”说完，抱一抱拳走了。

　　却说纪炳才做餐饮十几年，在市里有些名气，如今却被旁边一个小餐馆一道鱼泡抢了风头和生意，心里很不服气。他叫手下买来一份绝味鱼泡，亲自尝了一口，这一尝心头不禁一颤：味道果然非同一般。

　　这样一道菜在旁边热卖，今后自己的生意还怎么做？于是他首先想到“仿”，令食府里的几个厨师仔细研究绝味鱼泡的主、配、调料，然后每人仿做一份，可做出的味道相去甚远。

　　纪炳才想，做出这么美味的鱼泡要么就是厨师有超常的厨艺，要么就是放了什么特殊配料。因此“仿”不成就“搅”，以“群众”的名义向卫生部门举报，希望查出一点“罪证”，名正言顺黄了它。结果两招没有达到目的，便使出第三招——“诱”，用高待遇诱惑王木水跳槽，

　　没想到这个王木水榆木脑袋不开窍，宁睡鸡窝不宿凤巢。

　　但纪炳才没有就此善罢甘休，他通过一番内查外调之后，再一次把王木水请了去。

　　纪炳才满脸堆着笑，说：“我知道刘川于你有恩，曾经在你最困难的时候帮过你，但你已经为他廉价打了三年工，吃的是下脚菜，住的是地下室，工资还是三年前的标准。你的一道绝味鱼泡早就成了他的摇钱菜，一份卖120元，暴利啊，可他对你却这么抠，难道要你为他还一辈子情？这个刘川是不是太自私太不近人情？”

　　纪炳才的这第四招叫“挑”，挑起王木水对刘川的不满。听了这番话王木水默不作声，纪炳才趁热打铁，说：“常言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总不能在他的小菜馆干一辈子吧？那岂不是误了你的大好前程，你到我富豪来，舞台就大多了，一个天一个地，前途无量啊。”

　　王木水心存顾虑，说：“话虽这么说，但我开不了这个口；再说我走后，家乡菜馆不就垮了？我于心不忍，别人也会戳我的脊梁骨，骂我不仁不义。”

　　纪炳才早有准备，说：“我替你想好了，刘川那里我去说服，我相信他一定会明大理，从你的前途出发，放你高飞。至于家乡菜馆，你不必担心，我同意你将绝味鱼泡的厨艺教给刘川，我们公平竞争。”纪炳才的如意算盘是：不管王木水把什么真功夫教给刘川，顾客谁不认“正宗”？王木水做的绝味鱼泡才是正宗的，再加上富豪食府的名气档次、

　　服务和环境，家乡菜馆岂是对手。

　　几天后的晚上，送走了菜馆最后一批客人，刘川叫过王木水说：“你收拾一下，明天到纪炳才那里报到吧。”王木水心中有数，肯定是纪炳才对刘老板胡搅蛮缠，软硬兼施，却故作吃惊地问：“为什么？”刘川说：“我想了很久，也只能走这步棋了。”王木水这时心里也不是滋味，

　　一股正义感涌了上来，不禁动情地说：“除了家乡菜馆，我哪里也不去，我不信他能一手遮天！”刘川叹了口气说：“孩子，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去了，家乡菜馆也许能勉强维持；你不去，家乡菜馆就没有清静的一天。但是，今后不管什么原因，什么时候，你愿意回来我都欢迎。”

　　话说到这个分上，王木水没有再言语，怀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家乡菜馆。

　　纪炳才目的达到，非常得意，在全市各媒体大张旗鼓做起了广告，并在富豪食府门前拉起了横幅：热烈欢迎王木水厨师加盟本食府，本食府推出正宗绝味鱼泡。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食客们都跟着王木水走，一时间富豪食府热闹非凡。相反，被纪炳才釜底抽薪的家乡菜馆冷清异常，尽管也做绝味鱼泡，但食客寥寥。

　　然而，好景不长，还不等纪炳才笑出声来，就不断接到食客的埋怨和投诉，说绝味鱼泡味道大不如前，纪炳才不信，自己尝了尝，结果千真万确，鲜美的味道荡然无存。问题肯定出在王木水身上，身在曹营心在汉，纪炳才强压怒火，叫过王木水质问道：“我待你哪一点比刘川差？你肯为刘川尽心尽力死心塌地，为什么不愿为我好好做事？”

　　王木水有口难辩，他明白每一份绝味鱼泡自己都是精心烹饪的，而且工艺和在家乡菜馆时完全相同。他不能自己砸自己的牌子，断自己的前程，再说也要对得起纪炳才给他的报酬。难道是个别食客有意挑剔、找茬？

　　与此同时，意想不到的是食客倒流，家乡菜馆一天比一天红火，食客都说，绝味鱼泡还是家乡菜馆的“绝”。

　　食客的流向证明了一切，王木水做的绝味鱼泡远远不如刘川做的有滋有味。

　　王木水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老天的报应，报应他忘恩负义？

　　三年前春节前夕，王木水从一个煤矿到这个城市中转火车。他在国道下了汽车，乘摩托车到火车站，行到一个僻静处，意外发生了，摩托车司机突然回身抢他的包，他下意识地争夺，慌乱中摔到车下，包却被抢走了。包里严严实实放了七千块钱，那是他半年多下井采煤的血汗钱。

　　王木水无脸回家见父老乡亲，他甚至想寻短见。在凛冽的寒风中，在冰冷的地上他躺了整整一天。天黑了，他漫无目的地走向国道，一栋小屋里亮着灯，他想进去要点吃的。

　　小屋是一个菜馆，主人叫刘川，刘川先做了一碗热腾腾的肉丝面，看他狼吞虎咽地吃下去，然后开始慢慢开导他。两天两夜后王木水给父母打了个电话，说实在买不到车票，过年回不去了，寄了四千块钱让他们好好买点年货，另外他在外面一切都好，不要挂念。

　　这四千块钱是刘川预支给王木水四个月的工资，王木水在小菜馆打四个月的杂工。

　　四个月后，王木水做出一道大受欢迎的菜——绝味鱼泡，这时刘川舍不得王木水走，王木水也不愿走，这一做就是三年。

　　如今，王木水却经不住金钱的诱惑，帮助纪炳才来挤垮自己的恩人，老天能不报应吗？

　　纪炳才却不管什么报应不报应，恼羞成怒，指着王木水的鼻子下了最后通牒：“明天再做不出地道的绝味鱼泡，就给我滚蛋！”

　　这天晚上王木水没有下厨，而是来到家乡菜馆。他并不信什么老天报应，他想很可能是刘老板近来创新了工艺，做出味道更绝的鱼泡，把自己比了下去。

　　他站在刘老板旁边，看他烧起一口炒锅，至半热后下油二两，煸姜蒜，倒入鱼泡爆炒，喷少许料酒和陈醋，加鱼汤两勺，放入适量辣椒、胡椒、陈皮、盐、酱、糖，中火煮三分钟，调入味精，起锅装盘，最后撒上一些葱花，一份绝味鱼泡就大功告成了。

　　王木水看清楚了，用料和工艺同以前一模一样，莫不是怕他偷学不把新厨艺使出来吧？他将信将疑，拿过筷子尝了一口，就是那个味，地地道道，鲜美无比。

　　刘川说：“你来做一份吧，看看顾客的反应。”

　　一会，他做的绝味鱼泡端上了桌，结果顾客是一口接一口地叫好，王木水惊诧极了。

　　他赶紧跑回富豪食府，迫不及待地做了一份，生怕过一会手气又变坏了。

　　可是，同样的厨师、用料、工艺，仅仅是换了个地方，做出的鱼泡味道竟然大相径庭。

　　纪炳才机关算尽，到头来却是这样一个结果，不是老天惩罚他不仁，惩罚王木水不义，还会是什么？

　　这天一早，王木水打起背包离开富豪食府，来向刘老板告别，准备去煤矿挖煤，他无颜再在家乡菜馆待下去。

　　刘川拿下他的背包，说：“等我把谜底给你揭开，你再做决定吧。”

　　三年来，刘川每天一大早把鱼泡采购回来，洗净、去腥、煮至半熟，供王木水备用。绝味鱼泡味道为什么那么鲜美，关键就在准备工作，也就是第一道工序。而王木水每天上午十点左右才上班，第一道工序从来没有看过。

　　刘川示范给王木水看，只见他从鱼缸里抓出五条一公斤重左右的活鱼，去鳞、挖腮、剖肚、洗净血水，然后分别剁成三大块，全部倒入一口大锅中，锅中加水，用旺火煮。

　　同时这边将鱼泡洗净，在另一口锅中用开水焯一二分钟去腥。鱼锅开了，再将焯好的鱼泡倒入鱼锅中，加上锅盖，改用小火。

　　半小时后，锅里飘出一阵阵鱼香，这时他打开锅，将鱼泡一个个捞出。

　　王木水看明白了，原来诀窍就在这里，将鱼泡放入鱼中同煮，让鱼泡吸足鱼的鲜美滋味，然后再加工成绝味鱼泡。原来做绝味鱼泡的真正功夫不在自己手上，而在刘老板手里。

　　刘老板怎么会想到这道工序？看似简单，实则拙中见巧。

　　刘川解释说：“你开始做的鱼泡有点特色，但缺少鲜美的味道，我想改变一下，冥思苦想就想出这么个笨办法。一大锅鱼最多只能煮四份鱼泡，否则就不鲜了，所以成本高，利润微薄，你的待遇也就一直上不去。”

　　这时刘川又坦诚地说：“怪我小心眼，一直留了一手，没有把这道工序告诉你。现在好了，我心里坦然了，你是回富豪食府，还是去挖煤，自己决定吧。”

　　王木水百感交集，羞愧难当，他哽咽着说：“我想留在家乡菜馆，您还收留我吗？”刘川说：“你现在可以做地道的绝味鱼泡了，出去发展大有作为，在我这里委屈你了。”

　　王木水流着泪说：“今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鱼泡离开了母体的滋润，味道就没有那么鲜美；一个人不知图报，背离了做人的根本，活得还有滋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