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蜂蜜的动物:他梦想的时代,已经到来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8 07:59:33

悲伤中的张培刚教授妻子和外孙。

    记者周超 摄

    昨日下午,张培刚先生追思会在华中科技大学举行。

    菊花扎成的花环包围着张培刚大幅照片。大师一直在慈祥地微笑,仿佛在聆听。

    就在前一天,中国经济学家年度论坛暨中国经济理论创新奖(2011)颁奖典礼,在北京大学举行,到场的300多名经济学界人士全体起立默哀。这是中国经济学界对一代大师张培刚的集体致敬。

    送行者还原大师凡人情

    记者刘睿彻 朱建华 李佳

    大师远行,弟子们从各处赶来送最后一程。

    发展经济学开山之作铭记在史册,大师的喜怒真情铭记于他们的心中。昨日,与发展经济学奠基人张培刚先生长别,众多悼念者向记者还原大师的凡人情怀。

    湖北的小康是“冬有暖气夏有空调”

    湖北达到小康的标准是什么?在张培刚这位经济学大师眼里,可以简单地概括为:“冬天有暖气,夏天有空调”。

    张培刚不提人均多少美元,简单通俗的定位,让省社科院研究员陈文科记忆深刻。

    比这更严重的是,陈文科每次去见张老师之前“要备课”。“我们一小时聊经济,一小时聊政治。如果不备课,回答不了老师的提问。”

    和学生同坐三轮车参加人代会

    昨日,武汉大学经济学院教授温端云从灵堂出来,泪痕未干。她1950年考入武汉大学经济系,“当时,张培刚老师是系主任,他对学生总是那么随和。”

    印象最深的是,1954年,她和张培刚一起参加武汉市第一次人民代表大会,温端云是学生代表。“那时,学校的车很少,张老师就自己想办法,坐不到公汽,张老师情急之下拦了辆三轮车。”师生一起赶到开会地点。

    像父亲般过问学习及感情

    方齐云是华中科技大学经济学院经济系主任,他是张培刚带的1983级研究生。

    “张老对我们如同父亲。”方齐云说,张老对待教学非常严格,他要求我们每周一次到他家里,汇报学习。“比如,这周看了什么书,有什么收获,有哪些思考等等。”问完学习,他会留学生们拉拉家常。“生活上有没有困难,个人感情进展如何之类。”方齐云说,张老如同关心自己的孩子一样,同学们聊起来毫不拘束。

    方齐云担任博导后,同样要求博士生定期汇报学习。“要向导师学习。不过,一周汇报一次,做学生的感觉压力太大。”方齐云改作两周一次。

    论文每一步向九旬导师汇报

    从长沙一所高校赶来的小夏,是张培刚2005级博士生。从向老师遗体鞠躬的那一刻,她的眼泪一直没有停过。因张培刚的身体原因,小夏报读张培刚的博士生,实行的双导师制,具体的工作由另一位导师担任。

    “我见张老的机会不多。”但在论文的开题、修改、定稿、答辩等每个阶段,她必须到张老家里汇报。尽管每次见张老要预约,汇报的时间有限,小夏仍感到获益匪浅。

    “张老虽然行动不便,但思路非常清晰,谈问题切中要害。他的声调平和,脸上总挂着笑,睿智,又带着点天真,像孩子。”

    “我不是张老的‘关门弟子’,今天来的还有2008级的博士。

    “无声”地指导他人带博士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彭星闾教授,已指导了多名博士生。他带博士的经验,最初是跟着张培刚教授学的。“大言无声”。当初,他找到张培刚希望学习怎样指导博士,“张老笑一笑,没回答我。但他指导的博士毕业论文让我参加了。”

    省人民检察院常务副检察长徐汉明,从法学跨到经济学读张老的博士,毕业时已49岁。谈起考博经历,他说:“为通过老师的考试,不仅坐车时背定义,就连上厕所的时间也要利用起来。”

    改变多名学生的人生轨迹

    华中科大经济学院教授张建华,本科读的是计算机专业。他“弃工从经”,源于被张老事迹和精神感动。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资源与环境政策研究所副所长李佐军,也是被张老改变了人生轨迹的人。他跟随张老读完硕士后,下过海,经历过“工农学商政”。“张老师对我不做研究去做其他事情不太满意,他认为我是做研究的料。”李佐军现在是国内活跃的经济学家之一。

    认为读武侠小说能增强记忆力

    现任国家发改委对外经济研究所所长张燕生,曾陪同重返教学一线的张培刚到昆明、成都等地,拜访张老在美国时认识的一些朋友。

    与张培刚同龄的一些人感慨:年龄大了,记忆力差了,搞科研不行了。“张老师说,可以多读读金庸的武侠小说,能得到治疗。”

    这位走进中南海讲过课的男儿,忆起导师,不能自已。

    他的学生横跨了数十年。满园的桃李,见证了同一位至谦至厚的恩师。

    他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武汉市市长唐良智作为学生代表发言。他回忆起投身张培刚门下、第一次见到大师时的情景:张培刚递过那本著名的《农业与工业化》,目光如炬。“先生热爱湖北武汉这片热土,投身武汉重大项目建设。他多次谈到,没有武汉的崛起,没有长江经济带的腾飞,就没有长江这条巨龙的腾飞”。

    传世

    研究怎样让“猴子”变“人”

    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院长周其仁前晚赶到武汉。听说先生去了,他自荐“有些话想讲”。他说,自己只是张先生的“旁听生”。1980年,张培刚在北京大学办公楼二层礼堂做外国经济学说的启蒙,他“蹭”进了讲堂。

    “先生的教诲,永远不能忘。”他说,先生早在上世纪40年代对中国经济现象的研究,领先世界提到“交易费”。周其仁慨然:“这是中国学子的独立与发现,观现在,中国的工业化尚未完成,这些经济观察仍有现实意义。”

    华中科技大学老教授李白超也赶来与张培刚作别。86岁的他,见证了那本传世之作《农业与工业化》的历史转机。

    上世纪80年代,中国就对外开放展开大论战。经济领域的著作在沉寂多年之后逐渐引起重视,华工老校长朱九思建议出版张培刚的《农业与工业化》。时任华工出版社副总编的李白超临时受命,“要快!”朱九思要求。

    李白超发现,著作中与马克思主义相关经济思想并提的,还有西方世界的其他思想,“在当时情况下,存在风险”。与张培刚商量后,这部分重新修改。这本世界性的拓荒论文,最终得以在中国首次出版。

    这本书为后人反复翻看、追捧。张培刚对发展经济学有一个非常生动的比喻:西方发达国家是已经由猴子变成的人;而发展中国家,是还没有变成人的猴子。狭义的发展经济学,其实就是研究怎样使这些猴子变成人。

    这本传世之作的营养,还在滋养后人。

    尊崇他为大哥的经济学者张五常发来唁电,称他从“幸”到“不幸”,从“不幸”到“幸”,“还是想办法把大哥放到他应该在的历史位置吧”,他说。

    作别

    他转身后,留下一个他梦想过的时代

    “他在我心中是一个英雄!”代表张培刚家属致词的叶虎先生,是张先生的姨侄,相当于“半子”。

    他说,跟张老夫妇一起生活了20余年,之前对张老一直有一种情感,说不清道不明。在获悉消息赶回武汉的飞机上,他无意间听到一首《英雄赞歌》,泪流满面。

    “随着姨父的离去,他的这个时代也结束了。”叶虎说。张培刚的墓地选在寿安陵园。巧,抑或不巧,距他不远处就是“哈佛三剑客”之一的韩德培墓地。

    “现在是我姨父梦想过的时代,全新的有希望的时代。”

    “张培刚奖”获得者、经济学家林毅夫说,后辈学人不必担心政治的干预对研究的干扰,同时看到中国的经济随着改革开放不断成长,在国际上重要性越来越大。中华民族复兴的号角已吹响。此时,他留下刻录过一个时代的背影。

    “立足中国,面向世界,开放式地借鉴人类文明的成果,探索一个贫穷落后的农业大国,如何转变为工业强国的可行途径!”这段话被镌刻在张培刚的墓上。

    在《我们应该向张培刚先生学习什么》一文中,林毅夫总结:“必须有一个以天下为己任,关心国家兴亡的责任感,因为只有真正关心我们这个时代、关心我们这个国家,才能把握这个时代所给予我们的机会。”

    中国的强盛,是先生留给我们的未完成课题。

    送别张培刚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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