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隆能量医学集团标志:巴黎圣母院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5 09:05:39
                                                        巴黎圣母院
                                              人大附中高一10班  杨照雨

在巴黎圣母院前,一丝似有若无的错觉划过心头,蓦然使我想起千里之外摆在家里写字台左边的一本欧洲主题的笔记本。它的封面就是一幅极写实又极梦幻的圣母院素描,那温厚舒适的触感仿佛还逗留在指尖,而我此时此刻却是千真万确地面对着实实在在的巴黎圣母院,线描的黑色轮廓第一次延展成彩色,质地如油画的画面。我淹没在五颜六色的人群里,用同样欣赏的目光欣赏同样的建筑,然而远比在台灯下注视那幅素描更加无助。因为那座能捧到手里的圣母院是我的,这座雄伟的大理石建筑却是我无法染指的。它那不容置疑的威严姿态把我冷冷推出它的世界,明明白白地告诉我它不属于我,我也不属于它。也许我能走近它,走进它,呼吸它沉淀千年的古老气息,甚至抚摸那冰凉沉默的石块;但我终归只能是一个匆匆走过、如浮光掠影般的过客,漫长时间里无数穿过它身体却没走过它心灵的尘砂中的一颗。小巧的事物太容易给人归属感,大的很少能。

    所以我只好用膜拜的目光仰望着那华丽绝伦的彩窗,看它们变幻出和谐精致的几何图案,看它们展示无数脍炙人口的圣经故事。而我几乎只能认出穿蓝红相间袍子的耶稣。视线再往上移是圣母院的顶端,精巧又大气的花纹优雅地上拱,高得仿佛和我隔了几个世纪。我望着无法触及的宏伟穹顶感到喉咙一阵发紧,心里如屏住呼吸一般安静,他们说这种感觉叫敬畏。

    恰好赶上了弥撒,我们从外围流动参观的人群中逃了出来,蹑手蹑脚地溜到正对着弥撒台的座位——就像强闯圣地的异教徒;尽管礼拜的座位可以随意坐,尽管周围的人们虔诚的目光里绝不会映出我的脸,但我依然觉得自己就是一颗油珠,无论是多么屏声静气地渴求不知不觉地融入,最终还是要浮出水面。我感到最凌厉的目光刺穿我的身体:我深知那道目光其实来自我自己。毕竟对认同和融入最敏感,最心知肚明的除了自己没别人了。

    长长的条椅是温暖的棕黑色,但在石块建筑的阴寒中坐上依然略觉冰凉坚硬,不自觉地瞥过轻声呢喃的信徒,瞥着台上绿衣银发的主教,垂下眼凝视着双脚前横着的木条,看起来有些像踏板,但我轻易地猜出它的真正用途。我记得烟雾缭绕着的寺庙里,表情仿佛亘古不变的金色佛像前的圆形跪垫,破旧而普通;我记得功德箱里油腻黯淡的钱和看起来同样油腻的老板气的人大声地说笑,潦草地跪拜。但我的脑海里同样地也有不同的景象,如果我用力回想的话,一张模糊的面容也会刹那间浮现,合十的双手抵着平凡的脸,垂下的长睫毛仿佛脆弱小鸟的细羽。也许我见过这张脸,也许我没见过;但这就是我心中虔诚的符号,也是我心里最神圣的跪姿。现在摆在眼前的跪板既陌生又熟悉,一切关于宗教和信仰的记忆和想法如同涨潮般涌上我脑海的岸。

    一个梳着马尾身穿蓝色袍子的女人出现在绿衣主教的身后,我等待着下一段听不懂的法语。然而等来的是有力柔和、直通心灵的歌声,她恰到好处的嗓音在圣母院里缓缓流溢回荡,也似乎流溢在我的全身。既高亢得冲至天灵盖直达云霄,又饱满得仿佛能沉入心底的深潭;一样清亮的高音,一样婉转的旋律,但却绝对与那些华丽张扬的唱腔迥然不同——这怕就是天籁了。这声音漫过那些冰冷决绝的大理石,找到每一个蜷缩在角落的心灵,找到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我。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所有心中萦绕着这圣歌,所有此时眼见天堂降临的人都被毫无置疑地接受了。再没什么语言比美来的更博大有力了,美就是一切的归属,美就是最神的神迹。我坚信宗教的光芒是真真切切地普照过我的全身;我知道巴黎圣母院再不只是几块石头垒起的空洞建筑,因为我听见了它穿越千年依旧令人动容的倾诉,因为我带走了它无形的一部分,留下了永恒的感动——这是我们的私语,无数的私语赋予了巴黎圣母院矗立至今的意义。

    我回望着涌入圣母院的人潮,看那精致雪白的雕塑变得模糊,渐渐视线里只剩下几座尖塔,突兀地伸向天空,就像挥舞作别的双臂;近处几只鸽子迈着碎步,飞起,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