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富的数字什么意思:天涯观察408期：谁是低俗

谁是低俗？

　　

　　坊间一直传言，政府要对低俗电视娱乐节目采取措施，果然，10月25日，国家广电总局下发了一份文件，叫做《关于进一步加强电视上星综合频道节目管理的意见》（简称《意见》），提出从2012年1月1日起，要提高34个电视上星综合频道新闻类节目的播出量，同时对部分类型节目播出实施调控，以防止过度娱乐化和低俗倾向。

　　

　　反对低俗，当然好。这个社会需要一种向上的正气，现在这个社会的整体风气确实是太低俗太无耻了。

　　

　　但是现在有两个问题。那就是第一什么样的文艺作品是低俗的？它的标准是什么？第二这个标准由谁来制定？由谁来执行？

　　

　　这两个问题不解决，这个“限娱令”就很难执行下去，就算是执行了，也不得人心，没有持久性。

第一：什么是低俗的，它的标准是什么？

不利于专制社会统治的事物即所谓低俗

　　

　　关于什么样的文艺作品是低俗的，这一点很难判别，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河南郑州搞性文化节，“虐恋”也堂而皇之走上舞台，你说“虐恋”低俗不低俗？在大多数人看来，这是低俗得不能再低俗的了，但是就是有一帮子人喜欢。我们能不能不让他们喜欢？好像也不行，只要没有伤害到第三者，作为成年人，只要他们两厢情愿，好像你也管不了。有人说：“为什么管不了？以前毛泽东时代不都管住了吗？”确实，毛泽东时代确实把这些在大部分人看起来不顺眼的事情管住了。但是它的代价非常大，因为这样的管制让我们大多数人失去了“自由”。你今天可以看一个“虐恋”不顺眼，你明天就可以看一对青年在公园里公开接吻不顺眼，你后天就可以看别人给女朋友写情书称对方“亲爱的”不顺眼。这不是讲笑话，大家可以回忆一下毛泽东的时代，那时候公园里是没有人敢于接吻的，谈恋爱，那个距离至少离开三米远；那时候写情书也没有人敢于用“亲爱的”这样的资产阶级的字眼，那时候只能称“革命同志”。

　　

　　你看别人不顺眼就要封杀对方，到最后，我们封杀的事情就会越来越多，最后多到所有的人都没法子继续生活下去。这就叫丧失自由。丧失自由的最终结果是丧失生活的乐趣乃至丧失生命。传统中国是不讲个人自由的，你看孔夫子的论语，里面从来没有提到过与自由相关的字眼，他只谈如何控制这些人民，他只谈集体，不谈具体的人的权利。西方有自由的传统，他们从古希腊时代就非常注重个人自由，而中国人没有这个传统。我们只有一张张模糊的面容，我们没有个性。我们古代的美术作品，那里面的人物都非常刻板，缺乏个性，可能就与我们的这种不注重个体权利的传统有关。

　　

　　我们的传统是专制的传统，专制社会不能让大家讲个性，讲了个性，统治者就不好管理。“革命战士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把人民驯化得像一块块没有思想的砖，这个社会就好管理。你看看希特勒的阅兵式就知道，他们的阅兵式办得是最好的，所有士兵完全整齐划一，像一个个没有生命的机器零件。没有意志的机器零件才能创造这样宏伟的场面。但是可笑的是，希特勒拍了一部表现大阅兵与大游行的大型纪录电影，名字却叫《意志的胜利》。不过想想也能想通，希特勒所谓的意志的胜利，是指专制者意志的胜利，把全国人民都变成了一部庞大机器上的一颗永不生锈的螺丝钉，这确实是领袖意志的一种巨大胜利。阅兵式、开幕式、团体操表演搞得最好的国家，肯定是专制国家，因为这样的艺术就是对他们国家性质的最好诠释。

　　

　　对于什么样的艺术是低俗艺术，每个人有不同的标准，希特勒的看法与犹太人的看法肯定不一样。所以这个标准在哪里，实在难以确定。你如果一定要定一个标准，最后肯定就会把一个国家弄成一个没有任何个人自由的可怕监狱。美国原来是一个清教徒的国家，他们本来对黄色淫秽的东西查禁得很严，二战后，年轻一代追求一种新生活，性观念开放，后来有个大法官就裁定黄色淫秽出版物也是公民自由表达的一部分，从言论自由的角度出发，应该保护他们的表达权利。所以现在美国对黄色淫秽的东西是不禁止的。我们国家不是美国，我们的经济没有那么发达，我们的社会公平也做得不好，所以许多事没法子和美国比，在一个相对落后的国家，我们对色情文化进行一些规范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如果由对色情文化的规范延伸到对低俗文化压制，我觉得就不好了。

第二：低俗标准由谁来制定，谁来执行？

政府主导也未尝不可，但前提是人民的政府

　　

　　这个如何判定低俗文化的话语权是极重要的，谁掌握了这个话语权，谁就能把握主流文化的发展方向。我们政府一直非常重视这个话语权，小民们如果也想得到这个话语权，估计是不行的，他们不会放手。毛泽东说：文艺为工农兵服务。这个话本身当然也没有什么错，但是由谁来代表工农兵说话？这就很成问题。文革时期的文艺一片萧条，不是毛泽东的话错了，而是这个话语权在谁手里，没有搞明白。既然是文艺为工农兵服务，那就应该让工农兵选出他们信得过的人进入文化局，由这些下层人民相信的人，来主持文艺节目的筛选工作。但是在毛泽东的时候，官员并不是人民选的，所以当官员想要讨好上级的时候，他们就搞极左。你毛主席不是喜欢为下层人民服务的文艺吗？他们就天天给你看《白毛女》，《红楼梦》就封掉了。这样搞来搞去，最后就搞出了八亿人民看八个样板戏的结果。

　　

　　政府主导文艺节目的筛选，当然也没有什么错，不管什么事情都要有个负责的人出面吧，无政府主义肯定不行。但前提是这个主持筛选的人，必须是人民选的。人民选的，人民才会相信他。但是不幸的是，一直到今天，我们这些主持文艺节目筛选的人，也还没有一个是人民选的，他们都是上级任命的。谁让他当了官，他就会听谁的，这是古今中外不易之理。不管真心还是假意，美国官员对人民的服务就相当好，他们不敢摆架子，前几天看一张照片，奥巴马和他老婆到超市去买南瓜，和普通的夫妇一样。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他们是人民选的，他不讨好人民，下一次人民就不选他了。我们的文艺官员，没有一个是人民选的，所以他们不会为人民说话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我们的文艺部门不为人民说话，他们还霸占着文艺作品是否低俗的话语权，那自然就会引起大家的不满了。这一次搞“限娱令”，网上一片骂声，有人把这个政策与当年批《海瑞罢官》相提并论，也有人把这一政策的制定者与希特勒相提并论。这就说明人民群众对一小撮官僚阶级霸占公共话语权是非常不满的。

　　

　　人民是不满的，官员又不愿意放弃权力，所以这个矛盾就很难调和。从目前情况来看，我们沿用过去的那种体制，由官员来决定该让老百姓看什么，这已经是越来越不得人心了。这个政策的制定是盲目的，这个政策的执行是混乱的，这就注定这个政策是不能持久的。

　　

　　因为有以上两个大问题，没办法解决，所以现在搞这种“限娱令”是不应该的，这样的政策只能让百姓们特别是青年们对政府产生更多的痛恨，说实话，如果一个政府不在意自己能做多少年了，自然可以搞这样的一些得罪年轻人的政策，如果你是一个有长远规划的政府，这样的事情不能做，这些事太得罪人。得罪青年的政府，不会有好下场。说实话，我不太想得通他们为什么要出台这样愚蠢的政策。

人民与官员想不到一块

真实历史也可能被现实低俗化利用

　　

　　政府可以代替民众来决定大家该看什么电视节目，但它的前提是民主。没有民主，人民与官员的意见就会不一样。

　　

　　作为政府来说，维护政权本身的稳定，宣传政府的合法性、正义性，这都是可以理解的。就是美国政府，他们也需要三天两头借助媒体来宣传自己的政策，没有人民对这些政策的支持，不管什么政府都维持不下去。但是美国政府宣传自己的政策并没有通过自己主导的媒体，彻底地说，在美国，媒体是独立的，政府是不允许办媒体的。你不能一边收纳税人的钱，一边用这个钱来办几个报纸、电视台来为你政府自己吹嘘。你政府做得好不好，人民都看在眼里，你自己办报来吹嘘自己，那是非法的。但是在我们国家，这个方面没有理清关系，政府现在仍然还是媒体的最大老板，政府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这样就很不好。官方说他们的发言是代表人民的，但是人民会不会认可，那就不一定了，也可能广大人民恨不得一个鞋子扔过去。咸菜是很喜欢能够扔鞋子的新闻发布会的，向领导扔鞋子还没有性命之忧，这就叫文明社会，这就叫人民当家作主。但是我们现在还没人敢扔鞋子，这个方面需要进步。

　　

　　就低俗文化这个方面来说，领导的观点和小民的观点差距就很大。小民心里可能都扔了好多回鞋子了。我们的主旋律电影基本上可以说都是些垃圾，前几天看到一个消息，《建国大业》在美国搞首映式，居然一个观众都没有。在大陆因为可以组织学生、公务员去捧场，所以还没有那么寒酸，但要说大家喜欢看，那就是胡扯了。建国当然很了不起，老一辈革命家的事迹当然也很动人，但是我们的电影拍得太差。想要让大家看到一些什么样的内容，其实上面早就规定好了，不能让你们看到的东西，虽然肯定是历史上明明白白的事情，也不会让你知道。他们的电影都是经过伪装的，他们把人民群众当成二傻子在糊弄，糊弄一天两天可以，你糊弄了几十年，现在资讯这么发达，你还想再糊弄下去，我看有点难。

　　

　　革命是很鲜活的，充满了矛盾与混乱，革命者，也是普通人，也有他的弱点，也有他的可笑之处，革命者内部的残杀有时比对敌斗争还残酷。这些都是很好的素材，为什么不能表现？在延安的时候，开党的大会，陈赓口渴了，就直接跑上主席台，拿过毛泽东的杯子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毛泽东也只是笑笑。朱德、贺龙都喜欢打篮球，没事就跟当兵的一起玩，大家就叫他们老朱老贺，他们传球不到位，一样骂他。林彪长得瘦弱，像女人，在江西苏区的时候，演文明戏《玩偶之家》，林彪就男扮女妆，演娜娜，他一上台，大家就大笑。革命年代，没什么等级，你毛泽东敢搞什么等级，敢摆什么架子，大家早把你赶跑了！革命年代，是浪漫的年代，一方面是残酷的死亡，一方面是人类聪明才智的充分释放。没有这样的一种轻松的氛围，就搞不起来革命的。现在我们的主旋律电影，毛泽东一上来，就是巨手一挥，说话官气十足，那是不符合历史事实的，那不是革命者的作风，那是政府官员的作风。

　　

　　可以说我们的所有主旋律电影电视，都有虚假做作的问题。人民群众没有话语权，但他们并不是傻瓜，他们可以用脚投票，不看你们这些垃圾作品。现在政府老在谈反对低俗文化，如果真正让人民来投票的话，我看我们的主旋律多半是人民眼中最低俗的东西。

真限娱还是真防民？

冬天来了……

　　

　　低俗文化有没有？当然有，这是客观存在。在咸菜看来，像赵本山、小沈阳，成天挖苦残疾人之类的弱势群体，这就是低俗。你如果是一个心智健全的人，你就知道赵本山是个很混蛋的人，他宣扬的那一套伦理就是弱肉强食，谁弱小，他就嘲笑谁，以此获得上层阶级的宠爱。至于有一些下层小民喜欢他，那都是些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主。

　　

　　对这些真正的低俗，我们的政府不去处理，天天盯着青年人的娱乐，今天这样限制，明天那样限制。那些娱乐性的节目确实不够高雅，但是如果有人愿意看，只要没有宣扬弱肉强食之类的剥削阶级伦理，我看没必要限制。我们的娱乐节目泛滥，不是因为青年们不上进，而是因为你们的主旋律没有什么引人上进的东西，他们只好退而求其次去看那些快餐娱乐的节目了。

　　

　　毛泽东说：“百花齐放，百家争鸣。”这个口号是对的，但是如何实现？毛泽东搞来搞去，最后搞的还是一言堂。要真正实现这样的口号，我看还是要搞民主，要让人民选举官员，要让人民有权通过独立的媒体随时监督政府。人民有权监督政府，这样的情况下文艺才可能丰富多彩起来。离开了这一点，这个文化，你建设来建设去，最后也还是死人文化。

结束语

　　

　　中国只有以儒家文化为代表的专制传统，而没有尊重个体生命的民主传统，所以在中国要真正实现艺术创作的自由，要真正实现人民群众批评政府的权利，我们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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