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子束加工的缺点:谈死亡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8 13:55:26
死亡不可避免,天灾人祸,可能导致死亡,寿终正寝是自然死亡,战斗牺牲是最具政治意义的死亡,病患顽疾难治是偶然的死亡。
人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有时是自己被逼走上那条坚毅决绝的英勇就义路,以死报家国,有时是主动抗击,不幸战亡,名垂千古。轻于鸿毛的死是为了一己私利,夺取他人利益,当人民的寄生虫,吃喝一辈子,享乐一辈子,最后病死。
有的死可惜可叹,譬如夭折,有的死欢天喜地,譬如老来高寿无病静坐而死,有的死有余辜,譬如坏人被毙,有的死万万不该,譬如科学家不幸被整死。
哀莫大于心死,心若死,躯体犹健,亦是空壳,行尸走肉罢了。活着就要心活体健,才是实实在在的活着,心若不死,人就不会自杀,不会选择死亡,心若死,人很可能极度绝望,可能选择轻生,这是不明智的,愚蠢的,生命只有一次,选择死亡,万世不得轮回,别犯糊涂,远离死亡,亲近生命,重新振作,才是应有的选择。
因为活着来之不易,人人惧怕死亡,只是到了非死不可时,人才麻醉自己的灵魂,坦然面对。不留一个怕死鬼的恶名,不让自己紧张的厉害。怕也没有用,不如不怕,显得自己勇敢。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一生无所追求,只是好逸恶劳,贪图享乐的人是活不久的,迟早会因自己的心情空虚,百无聊赖,追求刺激,纵欲过度而死亡的,而心忧未来,为自己生存前景着想,辛苦努力的人是会长命的,因为他是积极能动的,劳动肯干的,向上进取的,这样,他就能不断消除忧虑,带来安定,在忧患与安定中动态平衡,至老不衰,刚健有力。
教人送死,自己贪生,是卑劣的,古有替父从军,宁可战死沙场,也不惋惜,因为自己挽救了父亲的生命,是值得的,孝道即是如此美丽,把死的危险留给自己,把生的希望送给亲人,是令人崇敬的。那些以死来蛊惑他人为自己卖命送命,给之以财产,其用心险恶,令人厌恶。人命关天,生命权益大于一切,当某地官员慰问牺牲消亡战士家属时,对其家长说了一句,“恭喜你生了一个好儿子”时,我们不禁惊怵,这是只应深深内疚,感同身受,保护工作没有做好,造成不必要的生命损失,理应自责,惭愧,共同缅怀,引以为戒才是,这位官员的说法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大为诟病,他应说对不起,孩子的父母,您们受损失了,向您们来道歉来了,岂敢大言不惭的说,向您道喜了。官员自个儿不敢上火场,就乱恭维一句,岂不知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真令人生气。
人类的悲剧在于终究都会死,人类的喜剧在于存在即幸运,活着即幸福,死亡很可怕,幸好它未有定期,而是活期,人们才拼命保守生命,将生命延续到最远的尽头,希冀天长地久,人命长寿。把死亡看作一种回归天堂,死的舒服一些,不要痛苦,不要纠结,自然随心的静待花落,笑对生命结束,这样才是最舒服的死亡和百姓的死亡观。生来求痛快,死亦求舒服,人之常情。上天堂也应是快乐的启程,而不应是痛苦的启程。
死亡不在乎有多伟大,平凡也是一种人生享受,伟大的死亡是牺牲,平凡的死亡是剧终,都有奋斗的一生,就在那最后一刻英雄产生,就在那长长的尺度上塑造了平凡的生命,亦是一种生命的成功。怎样死不是最值得追求的,怎样生才是最值得向往的。
这样和孩子谈死亡


新华网 ( 2003-08-26  )来源: 家庭与生活报
不少家长反映和孩子谈论死亡是一件很难启齿的事,尤其是对年幼的孩子。
那么应当如何回答这一问题呢?儿童问题咨询专家赵远虹认为:不同年龄段的孩子需要不同的答复。
6到7岁的孩子一般不认为死亡是一个生命的终结,有可能会认为“死”只不过是一个暂时睡着了的现象,现在不吃不喝,不喘气了,过一段时间他还会再醒来。
赵远虹说,面对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应当注意一个原则,那就是教育者尽量不要主动向孩子解释这个问题。如果他问到了,一定要正面回答。回答时要简单明了,避免含糊不清和欺骗的回答,比如“他走了”,“他睡着了”等等。当孩子没有正面问到的时候,尽量不要讨论这个题目,因为孩子的成熟度有异,教育者如果在孩子身心尚未准备好的情况下提到这个问题,反而会使孩子受到不必要的惊吓。会引起谈论此类话题的较多机会是家中有宠物死亡,或在看电视的时候。
教育者在回答问题前需要注意两点:第一,不要因为你自己内心的恐惧和避讳,而不谈论这个题目。第二,当孩子来提这个问题时要认真倾听,从而判断孩子究竟想知道什么。只要满足了孩子想知道的那一点就可以结束谈话。判断时可用反问的方法,如“你说呢?”“你认为人死了去哪里呢?”“你认为天堂什么样呢?”这么做,有80%孩子就会很满意了。
还有一个问题是孩子经常提到的,就是问:“妈妈(爸爸或其他亲人),你会死吗?”因为孩子对时间的概念还不成形,如果家长直接答说“会”,将使孩子误以为近期就会发生。所以在回答该问题时务必加上“要很老很老很老才会死”。通过多次强调“很老”这个字眼,使孩子觉得时间还很长,不会因为他的亲人受到死亡威胁而不安。赵远虹说,我们成人往往会忽略孩子的视角,对一个幼儿园的孩子来说,一个初中生就已经“很老”了。
“如果家长自己处于悲痛之际,没有办法谈论这个问题时,就要跟孩子如实讲:我现在还不能谈,等我可以谈的时候再谈,好吗?切记不要做空口的承诺,一旦孩子不了了之了,就让他不了了之。”赵远虹表示这种特殊情景需要家长特别注意。
7到9岁的孩子已经对死亡有了较客观的认识。他们与成人世界沟通的渠道扩展很多,也可从多种媒体获得丰富的信息,对父母的依赖性减少,已知死亡是永久的离别,对在自己身上也会发生的客观事实是认同的态度。
但他们多多少少还是具有一些幻想的成分,也往往对死亡的可能性把握不准,比如他在电视上得到消息说,广东刮台风,伤亡若干人,他虽然在北京,但因为对自然知识的掌握有限,也会莫名其妙地感到恐惧。但这不是缺点,成人不应该取笑他。赵远虹建议,可按情况给孩子提供一些有关书籍。孩子需要冒险的时候,你就教给在各种各样的情况下他应该怎么应付,教给他如何战胜困难。
10到12岁的孩子对死亡的态度接近成人。值得注意的是,他们的反应有时很冷漠或无所谓,但是同时会把内心的悲哀转化成一种非正常的暴怒或暴力行为。
进入青春期的孩子已具备抽象思维能力和理智判断能力。他们对死亡的看法虽然跟成人没有很大差别,但是他们的感情世界明显动荡不安。一方面,他们很难接受死亡造成的既成事实;另一方面死亡带来的惊恐会造成情感上的长期困惑。
现在社会上有一个问题比较值得注意:不少父母因为工作繁忙,把孩子都托给祖父母照看。因为许多老人自身对死亡就有种恐惧感,他有可能自觉不自觉地常对孩子讲起这种事情。在赵远虹的咨询中就碰到过这样的案例。因为小孩子对许多词汇只能按照字面上的意义理解,比如“你真气死我了”,“你不吃饭我就打死你”等等,一旦事情发生,小孩子就会误以为自己对老人的去世负有很大责任。
赵远虹特别强调说,如果孩子一直生活在祖父母身边,祖父母是他生活的第一养育人,那么老人的死对孩子的打击就比较大,孩子日常的生活和行为都可能发生极大变化,有几种典型的现象会出现:如身体常常不适,喜欢独处,沉默寡言,学习成绩大幅度下降,情绪无常,百无聊赖等等。家长要有很大的耐心对待此类孩子,尽可能通知所有与孩子日常生活有关系的人员,如教师、十分信任的某一亲戚朋友,一起进行关注。(韦澄)
谈死亡问题
来源:新浪 编辑:杜洁莹
谈死亡
http://book.sina.com.cn 2003年11月04日 19:53 新浪读书
“我要弟弟写封信给妈妈,把心里想要对妈妈说的话写下来。我希望趁他对妈妈还有记忆时写下来,以后大了可以看,把妈妈永远留在心中……”
把妈妈永远留在心上
今天是奶奶的祭日。
所以爸爸一早就把大听桌子上的东西挪开,先摆两瓶鲜花,再将奶奶的照片放在中间。然后公公、婆婆、爸爸、妈妈和你,一起在前面鞠了三个躬。
奶奶逝世已经三年了,就在三年前的今天傍晚,九十三岁的奶奶,永永远远地离开了我们。
中国人管死人的生日叫“冥诞”,称先人逝去的那一天为“祭日”。爸爸觉得祭日比冥诞来得重要,因为奶奶生的那一天,我还没来到这个世界;奶奶死的那一天,我和你妈妈都到了床前。
同样的二月,同样的十八号,也就有着同样冬天的寒冷和短短的日照,连公路上萧疏的景象都跟三年前一样。所以祭日使我们更能回想当时的情景,使我们更能回到当年的伤心。
对的!回到当年的伤心。有时候,我们要忘掉不好的往事,有时候却要重温碎心的一刻。
就在不久之前,我收到一个马来西亚高中女生的来信,她的妈妈死了,弟弟只有六岁,你知道她要弟弟做什么事吗?她叫弟弟擦干眼泪,用笔写下当时的心情。
“我要弟弟写封信给妈妈,把心里想要对妈妈说的话写下来。我希望趁他对妈妈还有记忆时写下来,以后大了可以看,把妈妈永远留在心中……”那女生在给我的信里这么说。
我一边看她的信,一边掉眼泪,立刻回信给她,说才失去母亲不久的我,可以感受她的伤恸,更惊讶以她那么小的年龄,居然会想到要弟弟记下心情的方法。
所以,“祭日”也是“记日”,是让我们加深对死者记忆的日子。随着岁月流逝,当我们对死者的印象逐渐淡忘的时候,如果能利用每个祭日想一想,那记忆就能停留得更长久。
亲爱的女儿!当你走过奶奶照片的时候,就驻足看看奶奶吧!那是奶奶到华府旅行时,在国会大厦台阶上拍摄的。当时她八十八了,还很能走,你瞧!她笑得多开心。
也利用这一天,在你的脑海里找奶奶的影子吧!跟那马来西亚小男孩一样,奶奶死时,你还太小,只怕以后记忆会愈来愈模糊,所以应该趁着奶奶逝世才三年,想办法加深对奶奶的印象。
想想奶奶怎么疼你;想像奶奶每天一大早,怎么和婆婆一起把你的小床推到她房间,照顾你;想想你到医院看奶奶,奶奶临终张开眼,看看你的那一刻。也想想,你那天,才坐进车子就痛哭失声。
当然,我不是要你再去哭。落泪的日子已经过去,我们已经从丧亲的悲痛中走出来。就好比我们卷起袖子,看以前受伤的疤痕。那疤痕不再痛,但能使我们回想到受伤的一刻,也在心里告诫自己,下次要小心了。
亲爱的小丫头,你知道要告诫自己的是什么吗?
是当你留不住奶奶,悲伤奶奶逝世的时候,要想想还有公公婆婆在眼前,甚至想想有父母在身边,而好好把握机会,多跟我们聚聚。
惟恐以后散了,今天就多聚聚吧!
对远行的亲人挥完手,就回身搂搂身边的亲人吧!
这才是在奶奶祭日,你真正应该学习的啊!
季羡林医院中谈死亡 自称不配国学大师桂冠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1月07日05:20 中国新闻网(来源:北京娱乐信报)

季羡林先生在医院中
编者按:季羡林先生备受关注的《病榻杂记》本周已正式上市。这本书收录了季先生自2001年以来、特别是自2003年住院至今撰写的90多篇文章,计20多万字。书中有他的人生各阶段回忆,也有回忆父母、老师和亲友的文章。本版特选摘关于季羡林先生住院治疗的一段文字,他在书中记录了自己在医院的所思所想,让人对九十高龄的季先生有了更深入和全面的了解。
疾病
“静夜醒来,看到自己手上和脚上的这一群丑类,心里要怎么恶心就怎么恶心;要怎样头痛就怎样头痛。然而却是束手无策。”
中国人常使用一个词儿“癣疥之疾”,认为是无足轻重的。我觉得自己患的正是“癣疥之疾”,不必大惊小怪。在身边的朋友和大夫口中也常听到类似的意见。
但这仅仅是事情的一面,事情还有另外一面。水泡的声威与日俱增,两手两脚上布满了泡泡和黑痂。然而客人依然不断,采访的、录音、录像的,络绎不绝。虽经玉洁奋力阻挡,然而,撼山易,撼这种局面难。客人一到,我不敢伸手同人家握手,怕传染了人家,而且手也太不雅观。道歉的话一天不知说多少遍,简直可以录音播放。我最怕的还不是说话,而是照相,然而照相又偏偏成了应有之仪,有不少人就是为了照一张相,不远千里跋涉而来。从前照相,我可以大大方方,端坐在那里,装模作样,电光一闪,大功告成。现在我却嫌我多长了两只手。手上那些东西能够原封不动地让人照出来吗?这些东西,一旦上了报,上了电视,岂不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了吗?因此,我一听照相就觳觫不安,赶快把双手藏在背后,还得勉强“笑一笑”哩。
这样的日子好过吗?
静夜醒来,看到自己手上和脚上这一群丑类,心里要怎么恶心就怎么恶心;要怎样头痛就怎样头痛。然而却是束手无策。水泡长到别的地方,我已经习惯了。但是,我偶尔摸一下指甲盖,发现里面也充满了水,我真有点毛了。这种地方一般是不长什么东西的。今天忽然发现有了水,即使想用针去扎,也无从下手。我泄了气。
我蓦地联想到一件与此有点类似的事情。上个世纪50年代后期全国人民头脑发热的时候,在北京号召全城人民打麻雀的那一天,我到京西斋堂去看望下放劳动的干部,适逢大雨。下放干部告诉我,此时山上树下出现了无数的蛇洞,每一个洞口都露出一个蛇头,漫山遍野,蔚为宇宙奇观。我大吃一惊,哪敢去看!我一想到那些洞口的蛇头,身上就起鸡皮疙瘩。我眼前手脚上的丑类确不是蛇头,然而令我厌恶的程度决不会小于那些蛇头。可是,蛇头我可以不想不看,而这些丑类却就长在我身上,如影随形,时时跟着你。我心里烦到了要发疯的程度。我真想拿一把板斧,把双手砍掉,宁愿不要双手,也不要这些丑类!
左右考虑,思绪不断,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在病中了。
结论一出,下面的行动就顺理成章了:首先是进医院。
死亡
“我虽已经痴长九十二岁,对人生的参透还有极长的距离,今后仍须加紧努力。”
我心中并没有真正达到我自己认为的那样的平静,对生死还没有能真正置之度外。
就在住进病房的第四天夜里,我已经上床躺下,在尚未入睡之前我偶尔用舌尖舔了舔上颚,蓦地舔到了两个小水泡。这本来是可能已经存在的东西,只是没有舔到过而已。今天一旦舔到,舌头仿佛被火球烫了一下,立即紧张起来。难道水泡长到咽喉里面来了吗?
我此时此刻迷迷糊糊,思维中理智的成分已经所余无几,剩下的是一些接近病态的本能的东西。一个很大的“死”字突然出现在眼前,在我头顶上飞舞盘旋。在燕园里,最近十几年来我常常看到某一个老教授的门口开来救护车,老教授登车时心中作何感想,我不知道,但在我心中,想到的却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事实上,复还的人确实少到几乎没有。我今天难道也将变成了荆轲吗?我还能不能再见到我离家时正在十里飘香绿盖擎天的季荷呢!我还能不能再看到那一个对我依依不舍的白色的波斯猫呢?
其实,我并不是怕死。我一向认为,我是一个几乎死过一次的人。十年浩劫中,我曾下定决心“自绝于人民”。我在上衣口袋里,在裤子口袋里装满了安眠药片和安眠药水,想采用先进的资本主义自杀方式,以表示自己的进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押解我去接受批斗的牢头禁子猛烈地踢开了我的房门,从而阻止了我到阎王爷那里去报到的可能。批斗回来以后,虽然被打得鼻青脸肿,帽子丢掉了,鞋丢掉了一只,身上全是革命小将,或许也有中将和老将吐的痰。游街仪式完成后,被一脚从汽车上踹下来的时候,躺在11月底的寒风中,半天爬不起来。然而,我“顿悟”了。批斗原来是这样子呀!是完全可以忍受的。我又下定决心,不再自寻短见,想活着看一看,“看你横行到几时。”
然而黄铜当不了真金,假的就是假的,到了今天,三十多年已经过去了,自己竟然被上颚上的两个微不足道的小水泡吓破了胆,使自己的真相完全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自己辩解说,那天晚上的行动只不过是一阵不正常的歇斯底里爆发。但是正常的东西往往附于不正常之中。我虽已经痴长九十二岁,对人生的参透还有极长的距离,今后仍须加紧努力。

季羡林先生在医院中
廓清
“三顶桂冠一摘,还了我一个自由自在身。身上的泡沫洗掉了,露出了真面目,皆大欢喜。”
我现在想借这个机会廓清与我有关的几个问题。
辞“国学大师”
现在在某些比较正式的文件中,在我头顶上也出现“国学大师”这一灿烂辉煌的光环。这并非无中生有,其中有一段历史渊源。
约摸十几二十年前,中国的改革开放大见成效,经济飞速发展。文化建设方面也相应地活跃起来。有一次在还没有改建的大讲堂里开了一个什么会,专门向同学们谈国学。当时主席台上共坐着五位教授,每个人都讲上一通。我是被排在第一位的,说了些什么话,现在已忘得干干净净。《人民日报》的一位资深记者是北大校友,“于无声处听惊雷”,在报上写了一篇长文《国学热悄悄在燕园兴起》。从此以后,其中四位教授,包括我在内,就被称为“国学大师”。他们三位的国学基础都比我强得多。他们对这一顶桂冠的想法如何,我不清楚。我自己被戴上了这一顶桂冠,却是浑身起鸡皮疙瘩。
说到国学基础,我从小学起就读经书、古文、诗词。对一些重要的经典著作有所涉猎。但是我对哪一部古典,哪一个作家都没有下过死工夫,因为我从来没想成为一个国学家。后来专治其他的学术,浸淫其中,乐不可支。除了尚能背诵几百首诗词和几十篇古文外;除了尚能在最大的宏观上谈一些与国学有关的自谓是大而有当的问题比如天人合一外,自己的国学知识并没有增加。环顾左右,朋友中国学基础胜于自己者,大有人在。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竟独占“国学大师”的尊号,岂不折煞老身(借用 京剧女角词)!我连“国学小师”都不够,遑论“大师”!
为此,我在这里昭告天下:请从我头顶上把“国学大师”的桂冠摘下来。
辞学界(术)泰斗
这要分两层来讲:一个是教育界,一个是人文社会科学界。
先要弄清楚什么叫“泰斗”。泰者, 泰山也;斗者,北斗也。两者都被认为是至高无上的东西。
光谈教育界。我一生做教书匠,爬格子。在国外教书十年,在国内五十七年。人们常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特别是在过去几十年中,天天运动,花样翻新,总的目的就是让你不得安闲,神经时时刻刻都处在万分紧张的情况中。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一直担任行政工作,想要做出什么成绩,岂不戛戛乎难矣哉!我这个“泰斗”从哪里讲起呢?
在人文社会科学的研究中,说我做出了极大的成绩,那不是事实。说我一点成绩都没有,那也不符合实际情况。这样的人,滔滔者天下皆是也。但是,现在却偏偏把我“打”成泰斗。我这个泰斗又从哪里讲起呢?
为此,我在这里昭告天下:请从我头顶上把“学界(术)泰斗”的桂冠摘下来。
辞“国宝”
在中国,一提到“国宝”,人们一定会立刻想到人见人爱憨态可掬的 大熊猫。这种动物数量极少,而且只有中国有,称之为“国宝”,它是当之无愧的。可是,大约在八九十来年前,在一次会议上,北京市的一位领导突然称我为“国宝”,我极为惊愕。到了今天,我所到之处,“国宝”之声洋洋乎盈耳矣。我实在是大惑不解。当然,“国宝”这一顶桂冠并没有为我一人所垄断。其他几位书画名家也有此称号。
我浮想联翩,想探寻一下起名的来源。是不是因为中国只有一个季羡林,所以他就成为“宝”。但是,中国的赵一钱二孙三李四等等,等等,也都只有一个,难道中国能有十三亿“国宝”吗?
这种事情,痴想无益,也完全没有必要。我来一个急刹车。
为此,我在这里昭告天下:请从我头顶上把“国宝”的桂冠摘下来。
三顶桂冠一摘,还了我一个自由自在身。身上的泡沫洗掉了,露出了真面目,皆大欢喜。
信报记者赵明宇/整理
《病榻杂记》季羡林/著
新世界出版社2006年12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