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星500r5l i7 6500:上访日记(续一)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9 07:39:32

上访日记(续一)

613(星期二)

   补记:昨天从吉林大学南校区回来以后,在宾馆附近一家复印社花2元钱买A4白纸20张,服务员还送了我5张,哈,这服务员真是厚道。回宾馆以后,拟写了几份《介绍信》以及《证明》。

 

                       

   兹介绍我文学院(前中文系)原59届毕业生XXX1958-1963双十一冤案当事人)前来贵院查阅并复印原一审二审判决书以及检察院起诉书等法律文书各一份,原来当事人持有的副本均已丢失;另外还要复印那个反动传单原件、左笔字笔迹鉴定以及那个匿名贺卡各一份,望给予方便。

    此致

吉林省XXXXX法院

            吉林大学文学院2011613

 

 《证明》的内容,有些地方与《介绍信》基本一致,如证明当事人的身份等,所不同的是还要求证明当事人从未骂过吉林大学领导、从未用作品、大字报污蔑党员干部、积极分子。之所以把它们写了好几份,是为了方便使用。本来从家里出发之时,我是带齐了吉林大学的毕业证、身份证等证件、以及许多有关申诉冤案方面的资料的,但为了好办事,我就想如果让吉林大学文学院出面就更好了。在这社会中,人微言轻,如果有个大人物出面,或具有影响力的单位出面,事情往往好办得多,我这么想,也就准备这么做了。不知为何,我也变得那么庸俗了。哈,这大染缸,我也被染色了!有什么办法呢?

 

   今天一早,我就乘坐315公交车来到吉林大学南校区。在东荣大楼文学院有一处指示说:盖章到XXXX号。我不就是来盖章的吗?于是我就查找“XXXX”——原来它就是党委办公室。出乎意外的是,名为党委办公室,里面却只有一张三人大少发,几个文件柜,一台电子琴,还有两张安放有电脑的办公桌,两位三十多岁的美女坐在电脑前打电脑。没有我想象中的党委书记的办公桌与党委书记。(后来我才知道,党委书记有自己专门的办公室。)

   我向靠近大门边的一位美女说:我要盖章——请在这《介绍信》和《证明》上盖个章。她接过一份《介绍信》看了一会儿说:这手写的不行。于是她拿出一本他们专用的铅印的《介绍信》来给我填写。她填写了姓名、去办什么事的时候,忽然停下来,皱着眉头说:不行,你已经毕业了,不是我们单位的人了。我们不能介绍。我说:不就是介绍我是文学院往届毕业生前来办事吗,有什么不可以?”“不可以的。我得叫书记来。这个美女,说话时细长的眉毛总是竖起来,露出凶相。说完话,她立刻从办公桌上拿起话筒,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又自顾自打电脑。

   趁这间隙,我问:请问您贵姓?”“张。我又说:请别生气,我冒昧地问一下,您的爸爸是不是原来中文系的张哲?我提这个问题是因为我想她这么故意刁难,是否有什么缘故。如果是张哲的女儿,又如果知道有这么一个与她爸爸有关的案子,刁难一下当事人,就不奇怪了。她回答说:不是,我是外面来的。

  不过,她也可能就是张哲的女儿,否则一见这案子,一见我这名字,为什么就那么凶巴巴的呢?再说了,她就是张哲的女儿,她会当着我的面承认吗?

   几分钟后,进来了一位大约五十来岁的成熟女性。美女向我介绍说:她是我们副书记,郝书记。

   郝书记非常慈祥和随和,进门后就站在美女办公桌的一边,而我倒还是坐着。她看了我拿出来的冤案资料以及要进行申诉等情况之后说:你的案子,五十多年了,你的那些资料上的人物、证明等等,我们都不了解,我们不能听一面之词。我如果是您的女儿,我一定会劝您别那么折腾了,也不会让您千里迢迢到长春来。我说:造成这冤案,中文系是有责任的,仔细看那些资料,一清二楚,不是我的什么一面之词,是他们听一面之词冤枉了我,我是给予驳斥。现在我不是来追究你们现在这些领导,我只要求给我开一个介绍信去法院复印一些丢失了的判决书、起诉书什么的,另外在这个'证明上盖个章,很简单,是举手之劳。

   郝书记想了一下,无可奈何地说:我们只能证明你是文学院的往届本科毕业生,我们只能这样。说完,就对美女说:给他打印一份证明吧。我听了,连忙插嘴说:除了证明是你们的往届毕业生,另外还要说明前来复印一些资料,这样总可以吧?我要求入党,这些资料党委都是要审查的,很重要的。”——我想,这样也就相当于一份介绍信了。

这一次,张美女在郝书记想如何回话时,不断地给郝书记使眼色 。但郝书记没有理会,说:“好好。”

  张美女见郝书记答应了,又立刻竖起眉毛,凶巴巴地说:“郝书记,这不妥吧,他现在不是我们文学院的人,属于其它单位的,'证明’又不是'介绍信’,不能写去办什么事。他要入党,向哪个党组织提出的,由哪个党组织去调查,跟我们是无关的。”

    郝书记觉得很为难,同情地看了我一眼。但最后还是听从了美女的意见。于是美女就给我打印了一份身份证明:

 

                        

       XXX,男,19362月生,是吉林大学文学院(原吉林大学中文系)59届本科毕业生。

                                                          吉林大学文学院(章)

                                                            2011613

 

    在张美女给我打印这个《证明》的间隙,我对郝书记说:“我要联系几个退休老师,您有他们的联系的电话吗?”

   她说:“有啊”她领我到另一个办公室,请一位头发有点花白的男老师,给了我一本通讯录,里面有所有中文系的在职的和退休的老师的联系方式。我拿到这一本通讯录,非常高兴。接着,郝书记又陪我一起走到党委办公室。这时,张美女已经把《证明》打印好,并且盖好了章。

 

    拿着张美女给我打印的其实是毫无用处的《证明》(因为我本来就有吉林大学的毕业证),走出东荣大楼,感到十分后悔——不应该一开始就走进“党委办公室”,应该直接去“书记办公室”,跟党的书记好好谈,或者直接去“院长办公室”,跟院长好好谈,可能不会有这么一个糟糕的结果。看那郝书记,多么和气、多么温情、多么善良、多么有人性,可是那个美女,简直就是一个恶婆娘!

 

     从吉林大学回来,根据文学院给我的“通讯录”拨通了老同学张连第的电话。我买了半个西瓜1.6元/斤,共12元5角,作为今天的见面礼。

  到了张连第家,才知道他脑溢血复发,住院21天刚刚出院。他给我开门时,我见他走路都是颤颤巍巍的,一小步一小步,就像我1961年刑满释放回家的时候一模一样(参见《我在1961》)。他除了走路蹒跚,还话语不清,记忆衰退,有时候一边说,一边要问他老伴,帮助回忆。他在患高血压、脑溢血的同时,还患有糖尿病,他说他老伴的糖尿病更严重。他们两个在家里每天要自己注射胰岛素,他每天早晚注射两次,老伴每天早中晚注射三次。因此,他说,不能吃西瓜,凡是甜的有糖分的,都不能吃,叫我把西瓜带回去。送出的礼物,哪有收回去之理。我说,留着吧,你的孩子与孙孙都可以吃的。

   说到给我写证明信的时候,他很高兴。他告诉我说,这封信他写了整整一天,也是脑溢血刚出院,笔也捏不稳,一边写,一边想,有一些地方都是他老伴帮着说,一句一句写出来的。写错了,还改了许多地方。写了整整一天。我想,见一次面真是很不容易,我就拿出相机,让他老伴给我们两照了一张合影。大约半个多小时,他的女儿回来,三十来岁,很有礼貌的叫我“叔叔”,我是判断她一定是张连第的女儿,第一次见面。我不知道她是否知道我是五十年代他爸爸的老同学。接着,张连第要他女儿给她的几个哥哥打电话,一起聚餐。但是,回答都说很忙。于是,张连第就邀我与他老伴、女儿一起到一家名为“大鸭梨”的菜馆吃饭。临走时张连第叫我稍等,说要注射“胰岛素”。接着,他们两人都走进了房间。

   在“大鸭梨菜馆”,由他女儿点菜,五菜一汤。虽然张连第有高血压、糖尿病,而且,脑溢血才出院,还坚持要喝啤酒。他说,不喝啤酒,没有气氛。于是,我们都斟满了酒,频频碰杯,十分热闹。我一边享受,一边想,呵,我们人类的许多病,就都是这样的从“享受”中来的,为了这样的气氛而来的。我很感谢主人的热情款待,但我也很担心主人的健康。

   聚餐结束后,我扶着老同学的胳膊,一步一步的回到他的家中。他颤颤巍巍地走,没有喝醉,也像是一个喝得酩酊大醉之人。

   这一次,他完全是因为我这个五十多年没有见面的老同学的到来而“放纵”自己的,他脑溢血刚出院,本该是不应该喝酒的,即使是啤酒。

   我知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