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河世界第12困难:吴敬琏:寻租膨胀无以复加 改革需要顶顶层设计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3 16:59:47

  加快推进政治体制改革

  《中国改革》:我们注意到,要求改革的呼声日渐高涨。而且,大家对于改革的目标,已经形成了共识,那就是建立法治的市场经济,为此必须限制权力对经济活动的干预。这不仅仅是经济改革,而且是政治改革才能解决的问题。

  吴敬琏:的确正如邓小平所说,只搞经济体制改革,不搞政治体制改革,经济体制改革也搞不好。有些人认为,中国改革的特点和优点,就是先搞经济改革,后搞政治改革。这并不符合历史事实。实际上两者是同时发动的。只不过前者的推进相对比较容易,而后者却因涉及官员们自身的权力和利益,因而步履维艰罢了。经济改革来说,它的真正启动是1980年9月发出的“中发(1980)75号”文件,允许农民搞土地承包制。而在几天以前,1980年8月18日,邓小平关于党和国家领导制度改革的讲话(“8·18讲话”)就明确提出:“政治体制改革同经济体制改革应该相互依赖,相互配合。”1986年,邓小平20多次提出要进行政治改革。他指出,不搞政治改革,经济改革也难于贯彻。不过,这两次改革都没有能够推行下去。邓小平逝世以后,新一代领导人在邓小平的追悼会上再次提出政治改革的问题。1997年的中共十五大提出了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的口号,2002年中共十六大又重申了这样的主张,还提出建设民主政治和提升政治文明的问题。

  然而,必须清醒地认识到,我们的政治体制改革并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即使当年做出过正式决议的党政分开措施也没有得到贯彻。作为建设现代中国的一系列普适性的宪政要素:法治、民主以及财产权等基本权利保障的制度层面和法律层面的进展更是十分缓慢。例如,《物权法》《反垄断法》等市场经济的基本法律,都用了13年的时间才得以出台。对于现代市场经济,即“非人格化交换”占主要地位的现代市场经济来说,没有合乎公认正义的法律和独立公正的司法,由于合同的执行得不到保障,几乎是寸步难行的。

  中国是一个有长期专制主义传统的国家,又经历过长期列宁-斯大林式政治经济制度的实践,实现这种转型的任务尤为繁重和艰巨。虽然中国经济体制的市场化已经取得长足的进展,但是,市场经济是一套配置稀缺经济资源的机制,然而仅仅靠它本身并不足以自行,需要其他方面制度安排的配合和支撑。否则,市场自由交换秩序就得不到保证,就会出现混乱,权力的介入还会造成“丛林法则”支配市场,使整个经济变成了一个寻租场。政治改革的任务,不仅是要减少和消除对资源配置和价格形成的行政干预,使市场机制有可能发挥基础性作用;更艰巨的任务,在于建设一个能够为市场机制提供支持的法治环境。没有这样的制度平台,就难以摆脱公权不彰、规则扭曲、秩序紊乱、官民关系紧张的状态,难以使经济和社会生活进入和谐稳定的正轨。除了有一个GDP大国的形象外,还会有一个什么样的形象呢?

  不仅要进行改革的顶层设计,还要进行它的顶顶层设计

  《中国改革》:在中共中央关于“十二五”规划的建议中,提出“改革顶层设计”的概念。这个提法引起了各界的热议。你怎么看这个新提法?

  吴敬琏:中共中央的建议提出“要更加重视改革顶层设计和总体规划”,“大力推进经济体制改革,积极稳妥推进政治体制改革”。这些,可以理解为体现党政领导的某些意图。引起热议,自然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据我所知,“顶层设计”是信息系统规划设计中经常使用的一个重要概念。它意味着在规划设计一个信息系统的时候,首先要确定这个子系统的主体结构,然后才能进行它的各个子系统的设计,否则,各个子系统之间就很难沟通、兼容和联动。

  目前,报刊上流行着一种并不十分确切的说法,认为中国30多年来的改革一直没有一个清晰的目标和总体规划,至今还在“摸着石头过河”。其实,陈云和邓小平先后提出“摸着石头过河”,是在改革初期既没有传统的理论可作依据,也没有现成经验可资借鉴的情况下的一种没有办法的办法,或者叫做“次优选择”。后来,情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在2011年7月国际经济学会(IEA)世界大会所作的讲演中详细介绍了中国经济改革的目标确定和总体方案形成的过程。早在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国家体改委就已在许多学者的参与下,制定了在中国建立社会主义商品经济(即市场经济)的框架性总体设计方案。1993年中共十四届三中全会《关于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若干问题的决定》,更是一套受到中外有识之士好评的经济体制改革方案设计。1997年的中共十五大,又对所有制结构的调整和完善做出了总体规划。这些规划设计的执行,带来了上世纪90年代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和繁荣。可惜的是,近年来经济改革总体规划的执行放慢,导致了一系列问题的发生。至于政治体制改革,在上世纪后期以来也做了许多有益的探索,目标和路径都日益明确,问题只在于如何坚定、有序执行。

  现在,中共中央提出要“更加重视顶层设计和总体规划”,“大力推进经济体制改革,积极稳妥推进政治体制改革”,这可能意味着在经济体制和政治体制上要进行系统改革的某种意向。这当然是很值得欢迎的。

  《中国改革》:你在参加“顶层设计”讨论时,特别强调了要做经济改革和政治改革的“顶顶层设计”。这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呢?

  吴敬琏:在中共中央提出“十二五”建议以后,学界讨论得比较多的是财政、金融、社会保障乃至住房改革等方面经济体制改革的顶层设计。这种讨论当然是必要的,甚至是重要的。但是,在我看来,更加重要的是在这些部门顶层之上的“顶顶层设计”。也就是说,关于中国到底要建立一个什么样的社会的设计。

  正如我在前面说过的,1978年12月的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前后出现思想解放运动以来,在官、产、学三界有识之士共同努力下,中国经济改革和政治改革的这种顶顶层设计日益清晰。据我理解,这就是通过市场化、法治化、民主化的改革,建设富裕、文明、民主、和谐的中国。

  不过在近年来,社会上又出现了一些与之不相一致,甚至针锋相对的“顶顶层设计”。例如,有的人坚持主张“高举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伟大旗帜”,以阶级斗争为纲,建立“对党内外资产阶级全面专政”的经济和政治体制。也有人主张确立以强势政府对国民经济和整个社会加以驾驭和控制为主要特点的“中国模式”。对于这些主张,不应压制,而应当通过自由而切实的讨论,弄清思想,尽量形成共识。所以,我认为关键是需要“顶顶层”的设计。是要一个能够实现社会公正和共同富裕的法治的市场经济?还是要一个由强势政府控制国民经济和整个社会的国家资本主义,乃至权贵资本主义?这是我们面临的关键性问题。

  我在前面说过,改革的焦点是政府在市场经济中的地位和作用。因此,无论是经济改革还是政治改革,核心的问题都是政府自身的改革。这个改革确实最难。原因就是因为政府自身的改革将会触动政府和官员的权力和利益。换句话说,就要有勇气和决心,“革”自己的“命”。改革要取得突破,需要经济体制改革和政治体制改革配合起来推进。只有这样,才能从行政命令支配的经济,政府机关和党政官员的自由裁量权特别大的命令经济,转变为一个规则透明、公正执法的法治市场经济。这样,要实现这一改革,不仅仅需要在具体操作层面上的设计,还需要领导人具有长远目光,更需要很高的政治智慧和政治决断,打破特殊既得利益集团的阻碍和干扰,推进从威权发展模式向民主发展模式的转型。

  我们这一代人总有挥之不去的忧患意识,这与自己的经历中的家国多难有密切的关系。民族振兴是我们这一代人刻骨铭心的梦想。我曾经说过,我们个人的命运是同改革开放的命运联系在一起的。对民族前途自然就应当有一份责任和担当。虽然未来还有很大的不确定性,但是有了这样的现实目标,我们就能沿着这一改革的道路坚定不移地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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