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准生成吉布斯自由能:国粹里渗出的那滴爱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04 05:43:17
如果非要把梅兰芳在国粹里压缩成一张照片,那是一张美人照。
这个美人一直在舞台上,寻找她的霸王。
冬皇孟小冬在现实里寻找他的美人,但是,他的眼里只有国粹里的那张照片。
一个男扮女装的旦角,一个女扮男装老生,阴差阳错的找到了对方。爱了散了别了恨了忘了走了远了。一场颠鸾倒凤的梦境,一个风花雪月的传奇,在国粹里渗出的几滴泪,滴滴答答的从我的眼角流过。
现实中的梅先生盯着舞台上的那个梅兰芳在看,那么魅惑那么妖娆那么顾盼生辉,他爱她吗。舞台上的梅兰芳睨视现实里口鼻方正的梅先生,她认识他吗。梅兰芳一定在梦里错乱了。
想起京剧票友卡在嗓子眼的挤出那一声好,怎么着听上去也是一种自从得了神经病神经好多了的自嘲。
想起电影梅兰芳,想起电影中章子怡的版的孟小冬,清纯的国色天香迈着四方阔步硬邦邦的走路行礼作揖,我总一种大白天星星掉下来砸在脑袋上的担忧与惶恐。
孟小冬二十岁那年,已经是京剧界的腕儿了,那个时候三十三岁的梅兰芳已经是红的没有地方找到一点绿色了,他们相识了,相爱了,住在一张床上切磋技艺了。我是很好奇,如果我有机会,我会和学着宋代诗人周邦彦,趴在李师师和宋皇上的床下,听听这一对璧人的墙根,我倒是很想听听他们到底在床上切磋什么。也许我也能写出一首红遍大江南北的《少年游》。
斯人已去,传奇已去,留下的只是猜想。其实我一直想知道,梅兰芳和孟小冬两个人,到底爱对方哪一个角色。是一个尘世里的男人爱女人,还是舞台上的老生爱着舞台上的美娇娘。在分分合合的六年时间,孟小冬没名没分的做着梅兰芳的女人或许是男人。
她们不相爱,又让他们爱谁呢。
舞台上,美娇娘梅兰芳眼里都是各色暧昧敬仰色迷的眼神,甚至一些恨不得生吞活剥他角色的权势,舞台下是哼哼呀呀呀的、生旦净末丑的同行,名气与角色挡住了他伸向外面世界的眼神。他的身体属于尘世,他有两房夫人,他的男根需要他为家族为性别完成娶妻生子传宗接代的任务。他需要爱,需要很多的爱,填补从小被扭曲的的心,缝合角色撕裂的空洞,可是,他爱谁呢。
他爱孟小冬,爱那个舞台上那个字正腔圆硬朗洒脱的须生冬皇,因为他俩从根上是同病相怜的天涯人,他俩爱在了角色上,他们互相倾诉,互相倾听对方心底的心声,他们爱着,爱在了对方的痛处。
如果说梅兰芳缺失爱,好像也不公平。那么多人爱着梅兰芳,像沙子堆积成山一样多的人爱着两个角儿,爱着舞台上的那个俏娇娘的梅兰芳,爱着国粹里的梅兰芳,可是谁知道,梅兰芳满眼望上去的沙子一般的爱,他是多么的虚空,多么的无奈,也许他只需要一棵草的绿色,滋养他的爱,可他不能说,他说不出来,他没有机会说。说了,也没人能懂他。
他宁肯活在舞台上,那里至少有她的霸王爱她。
至少,在梅兰芳和孟晓东相爱的六年时间里,无论分合,那是他们一生最怀念的时光。他们在爱情里互相缝补着性别错乱的伤痕,伤痕扩散着尘世带给他们异样的病痛。在他们相爱的时光里,他们被压抑的情绪,压抑在角色里的错乱暂时被爱遮盖了,暂时忘记了自己,忘记了舞台,忘记了这样那样,他们像装在透明玻璃瓶的一对蜜蜂,光明着前途,禁锢着出路,但现实随时会轻易的打碎那只玻璃瓶。
当他们走下舞台时,打开世俗的瓶盖后,他们没有能力应对那些纷繁。
想起一个男人。海明威妄想一直站在大海的甲板上,面对天空,面对强大的鲨鱼,他是英雄,面对一个个爱慕他强健身体名气的女人,他是一个自信的男人,是一条不屈的汉子。正是自信和不屈,最终的杀了他,一个男人走了,留下的是一个世界硬朗的文字。
梅先生的祖辈有人离世,孟小冬原本以为可以以正房的名义在公众面前露相,俗世不允许走下舞台的人说出名字,梅先生不敢,梅先生不敢面对俗世的面孔,含含糊糊的说辞,躲躲闪闪的身份介绍,伤害爱伤害着一个骄傲的女人的自尊。孟小冬走了。走下舞台的孟小冬显露出俗人的真面目,继续着梅先生的俗,在报纸上痛斥着尘世的俗,痛斥着舞台下俗人的爱,痛斥着装在玻璃瓶中的那个透明的爱。
离开了爱,离别了梅先生,孟小冬自此再也没有走上舞台,再也没有张口唱过一嗓子,一个老生在舞台下,死去,一个女人在尘世,寂寞的活着,日子着。
梅兰芳,我走了,本姑娘不嫁则已,要嫁我就嫁给一个地动山摇的男人。果然,孟小冬在一个女人夕阳到来的时候,在小岛香港从病床上扶起杜失势的杜月笙,完婚,取得一个女人的名份。
此时,孟小冬是一个多么完美的女人。用一纸婚姻完美自己。
呜呼哀哉。
孟小冬之于梅兰芳,冬皇见了先生迈着四方台步抱拳相问还是袅袅婷婷的埃拉无忧呢,我一直困惑着,我怎么就那么纠结呢。。
我想,两个人都在努力的挣扎脱离舞台,回到人群里,像人一样爱着。
可是离开舞台,就像一个优秀的作家离开文字,一个优秀的诗人离开诗歌,离开灵感,一条善游的鱼儿离开大海,一个善战的将军离开战场,只有寂寞的死路。顾城是,张爱玲是,米切尔是,屈原是,海明威是,很多很多的人都是。
舞台是梅先生的露珠,是冬皇世界里的一株顽强的草,是他把一滴露珠圆融成一轮圆月的光芒,是草叶上露珠闪烁的的光芒,他们知道怎么把这滴露珠变成阳光,把草叶茁壮成大树,努力着委屈自己,委屈一个男人的那一把胡子,一个女人娇媚的笑靥,委屈玻璃瓶中四溢的爱情,让一个人在角色和俗世里撕裂扭曲挣扎。
一声梅先生,常常泪满巾,被称为先生,而不是戏子,梅兰芳该是怎样的心情。
国粹滋养着舞台上的角儿,滋养着国民畸形的眼神,滋养着历史的沉疴,沉沦着人的道德底线,变异着人的性别,扼杀着人性。
哦,国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