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寺卤煮酱肘子:与上次货币战争决斗！

与上次货币战争决斗！

与上次货币战争决斗！

梯米里.李  加图研究所兼职研究员

1896年，威廉姆斯.詹宁斯.布赖恩获得了民主党提名成为总统竞选人。他在提名演说的结尾处向金本位的支持者发出了戏剧性的挑战：“你不能压榨劳工，让他们带上荆棘的王冠，你不能把人类钉死在一个黄金十字架上。”

在这之前二十年，美国已经采纳了金本位的货币制度，也就是说黄金供应并未与经济增长速度同步，其结果是每年1.7％的通货紧缩。这对于农民特别不利，许多农民用抵押贷款来进行农业生产，因为通货紧缩而越发难以还清日益升值的美元贷款。

布赖恩呼吁回到内战之前盛行的金银复本位的货币制度。根据复本位制度，政府在规定的价格下兑换黄金或者白银。由于相对于黄金而言白银的价值急剧下降，所以布赖恩所呼吁的“白银自由铸币”政策本质上是要求通货膨胀的货币政策。

布赖恩的竞选对手是威廉.麦金利，他最终在大选中获胜。麦金利支持的是黄金本位，因此，美国又维持了金本位制度四十年。不过，虽然美国名义上保留了从紧的货币政策，但是由于改善了采矿技术，黄金供应得以大幅增加，所以实际上却发行了更多的货币，因此接下来的二十年里，价格是在上涨，而不是下降。

黄金供应量的扩张结束了通货紧缩。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布莱恩总统梦的愿望——通货膨胀政策反过来强化了旧有的观点：金本位对于货币制度的稳定至关重要。美国直到20世纪30年代初继续维持金本位制度，之后，美国和其他国家经历了严重的通货紧缩，促发了前所未有的经济大萧条。在大萧条发生后，富兰克林.罗斯福总统作出了一项有争议的决定即：废除金本位。他采纳了许多经济学家赞誉的更扩张性的货币政策，通过信贷增长来刺激经济复苏。

大萧条推翻了有关金本位和货币从紧的正统观点，取代正统观点的是菲利普斯曲线。菲利普斯曲线认为，各国政府面临通货膨胀和失业之间的取舍。人们普遍认为，通货膨胀是使人们充分就业和抵御另一次大萧条必不可少的一个小代价。这种货币从宽的政策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一二十年里运作相当有效，但美联储在20世纪60年代末开始过度使用通货膨胀政策。到了20世纪70年代，美国开始经历高通胀和高失业率，而这却是菲利普斯曲线认为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有关“滞胀”的原因引发了广泛争论，有人指责石油输出国组织抬高了油价，有人认为是赤字增加的结果，也有人坚持认为是美联储制造了太多的货币的结果。米尔顿.弗里德曼是这批人中最突出的一位，他把通过信贷扩张来刺激经济比作给一个不大会喝酒的人灌酒让他兴奋一样。他认为，短期内提高货币供应量确实可以提高产出，但是之后就会出现疲软期，也就是价格上涨和产量下滑。为了克服疲软期，中央银行则不得不进一步加大剂量，宽松货币，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货币宽松将不复有效。这如同一个人喝酒越来越多，酒量增加，以往的灌酒无法再让人兴奋起来一样。所以，从长期来看，通货膨胀的结果是高通胀和高失业率。

弗里德曼认为，要解决滞胀，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节制，美联储必须停止印刷这么多钱，国家需要经历类似戒酒一样的痛苦。在1979年，当卡特总统任命保罗.沃尔克为美联储主席后，他奉行了紧缩银根的政策。其结果正如弗里德曼预测的那样，是严重的经济衰退。而在这之后则是四分之一世纪时间里的低通货膨胀率和强劲的经济增长。

从历史上看，美国主要货币危机大约每隔40年发生一次，1896年、1933年、1971年、2008年，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巧合， 40年，是一个典型的决策者的职业生涯的长度。在20世纪30年代，几乎每个处于决策层的人都在过去几十年里面接受正统的从紧币政策的训练。只有在经历了几年严重的通货紧缩后，他们才开始认真考虑放弃了金本位制度。同样的，对于20世纪70年代的决策者，大萧条的阴影在他们脑海中一直挥之不去，这使得他们无法及时认识到通货膨胀的危害。而今天的决策者依然清楚地记得上世纪70年代的滞胀，其结果就是美联储里到处都是反对通货膨胀的“鹰派”。

我刚刚读完米尔顿.弗里德曼的《货币的危害》，这是米尔顿.弗里德曼20世纪90年代初出版的文集。众所周知，弗里德曼把大萧条归咎于美联储的通货紧缩政策，所以他肯定认识到通货紧缩的危害，但在《货币的危害》一书中，有关“大萧条”的分析只是一笔带过。连“流动性陷阱”这样的术语都没有出现在书中的索引之中，而且也没有中央银行在类似当下情况下如何作为的讨论，具体说就是没有讨论当传统的货币宽松政策未能引发经济复苏的时候，美联储该如何应对？

弗里德曼在1991年关注通胀具有特定意义，因为当时通货膨胀率仍然相对较高，存在美联储过度印钞的危险。但是如今，美联储已经在过去的一年中逐步减少通货膨胀。尽管如此，美联储中有相当多的一批人，外加保守派政治家，仍旧在担心通胀的危险，而不管失业率已经如此之高。

事实上，有证据表明，如果他今天还活着，弗里德曼本人将会支持温和的通货膨胀。在2000年，弗里德曼认为，当日本的名义利率下降到零，日本银行应该购买长期国债，进一步扩大货币供应量 ，这个政策主张与如今的宽松货币政策惊人相似。相形之下，美联储的反对通货膨胀的“鹰派”们则坚决反对宽松货币政策，他们警告说这样做将会引发通货膨胀。

货币政策制定者有一种倾向，他们总是在与上一次的经济危机作斗争，可是这样的话他们就会犯下与前辈们相反的决策失误。在20世纪70年代，美联储由于恐惧另一次大萧条，造成了十年滞胀。今天的美联储，由于害怕滞胀，是不是将会导致我们下一个不必要的长期和严重的经济衰退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