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埋线大约多少钱:女人的武器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30 14:20:39

女人的武器

                   ——陆波(原创)    

   这样的场景总会让人感动:月光从山岙里缓缓升起来,狗的吠叫声时远时近,风从并不密封的门窗里吹进来,使煤油灯的火苗摇曳不停。男人斜卧在炕上吸着旱烟,吧嗒吧嗒。女人侧身坐在炕沿上,一针一针地纳千层厚的白面子鞋底,长长的棉线在女人的指缝间咝咝作响,棉线长得像是没有了头。女人往顶针上使劲的时候,嘴角就会往一边歪斜过去,斜出两汪浅浅的酒窝。灯光下,男人眯起眼睛望着自己的女人,一股暖意持续不断地涌动,仿佛炕前火盆上搁着的那只铜水壶里的热气,咕噜咕噜直冒腾。

类似的事情还发生在烧火做饭的时候。经过庄稼地里一天的劳作,浑身散透着一种甜美的慵倦,男人泡一壶滚烫的浓茶,给女人倒一壶白水。女人接过碗一口气喝了,然后洗菜、切菜、涮锅、淘米、烧火……动作连贯而流畅,像一首歌曲,并不因为略有停顿而显得生涩。男人坐在灶前小板凳上,一口一口慢慢呷着紫砂壶里的热茶,嘴里嗞嗞有声,趁女人烧菜的工夫,往灶膛里添柴火。当一条柴爿将燃尽时,添进一条新柴爿。待新添柴爿发出火焰,原先那条刚好变成一条完整的火红炭条,于是夹出来放在一个罐子里闷着,留作冬天取暖用的火种。这时,女人问道:放辣子吗?男人说:放。女人又问:多放?少放?男人仿佛犹豫了一下,回答:随便。女人嘟哝了一句,似乎是说男人的话等于没说,等于废话。男人笑笑,说:水锅里烫一壶酒吧。女人却烫下两壶酒,说:今天我也喝一碗。油烟和水气慢慢把女人包裹了起来,女人的脸在雾气里若隐若现。男人满脸欲望地盯着女人,觉得自己的女人变得像田螺姑娘或者七仙女那样美丽而飘渺起来,不免陷入深深地陶醉之中。

城里女人不纳鞋底,也不大在灶前烧菜。她们喜欢织毛衣、编围巾。她们显得更加乖巧,也似乎更多了一点心计。她早已为你买好了半斤天蓝色的绒线,但还是认真地问你:冬天来了,我给你织一条围巾吧,喜欢什么颜色?男人正躺在沙发上翻一本内容贫乏得无聊透顶的八卦杂志,头也不抬,说:随便。女人知道男人肯定会说随便,男人对许多事情总是很随便的,不像女人那样较真。女人于是开导道:天蓝的颜色很好,雪地一片白,你的围巾却是天蓝色,人家还以为一片蓝天落到你脖子上了呢!男人被这个奇异而生动的比喻吸引了,终于把目光从杂志上转移过来,但他很快就发现其实女人的手里早已攥着一捆天蓝色的绒线了。女人接着又说:天蓝代表思念,你围上天蓝色的围巾,就会想我了。男人听了这话,就把手中的杂志随手扔了,情情愿愿腾出双手给女人缠起了绒线。绒线在男人手中一圈一圈少下去,对面女人手中的绒线团却像男人的温暖心情,越来越充盈和膨胀起来。

女人的武器无处不在,温柔与温情,娇媚与妩媚,美丽与魅力,女人的武器无时不在闪烁着耀眼的光辉。当女人为你浆洗缝补风尘仆仆的远行衣衫时,当女人在夜半为你的案头递上一小碗热乎乎的甜羹时,甚至当你愁眉不展、怒气冲天的时候,女人的莞尔一笑,都是无形而威力无比的武器,让你不得不与瞬间乖乖缴械,而一个从心理上被缴了械的男人,就是普天之下最容易掌握和对付的人,他会变得像小学生那样听话,他仰望女人的目光一如小学生仰望讲台上的老师,老师的形象光芒万丈。

岁月像一个不倦的行走者从我们的大门外渐渐远去,咚咚咚的脚步声震得男人们的心里无限失落,难能可贵的温情与无情的岁月携手而去,留下无以弥补的空白。美丽不再,温柔不再。人老珠黄,爱驰色衰。男人和女人们在对悠久传统的追忆中开始了思考,男人认为女人失去了应有的附丽,就像失去了思想和力量的男人一样苍白和干瘪了。女人则显出了更多的伤感,男人老了,男人不行了,于是悲从中来,泪如雨下,然后用一次性手纸抹去脸颊上滚滚而下的热泪,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里,却不料垃圾桶立即敏感地作出了反应,说:女人啊,你把自己最后一个武器也给抛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