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中医院大学国医堂:《论语》的那些事儿之一

《论语》的那些事儿之一

阳货欲见孔子

     孔子从XX学术讨论会回到家里，书僮小丹帮他脱下礼服，小心的挂起来。这是老人家唯一出门穿的衣服，上一次没挂好，掉在地上，沾了一点土，被老人家好骂了一顿。书僮把它挂好了，又拿一个鸡毛掸子轻轻刷了刷。低声问：“先生，您是喝咖啡还是茶？”孔子挥挥手，说：“你先下去，我静一会。”

    老夫子确实想静一会。刚才在会上太吵了，特别是少正卯的那些“粉丝”，提的问题刁钻古怪不说，还让立即回答。“太可恶了。”少正卯这家伙，老想争“学术超男”这个名头，攻击起来不择手段。孔子闭上眼想养一下神，可怎么也静不下来。于是，又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一转脸，眼睛不由得亮了：桌子上竟然放了一个烤乳猪！

    孔子走近，仔细看了又看，紫红色的肉皮，油汪汪的，起明发亮。可以肯定外面抹的一定是蜂蜜，糖色绝对没有这么好的效果。这么好的乳猪!“又可以吃几天细脍了。”孔子想。可是，……这阵子闹金融危机，加上少正卯的捣乱，他作学术报告讲演的次数、报酬双双骤然下降。现在一个上午的报告才有半条胙肉，——在早先，两条呢。所以，他早就安排过要勒紧腰带过日子，谁这么大胆子，一下子买了这么大一个火腿。孔子想要发作，转念一想，不对，自家人买的应该直接拿到厨房里，怎么放到这里呀。莫非是有人送礼？这礼物太重了，要抵上几十次报告的报酬呢。是谁送这么大的礼呢？

    从桌子到门口是八步；

    从门口到桌子也是八步。

    孔子走了N个来回，头都想大了，也没有找到北。

于是他喊来书僮，指了指桌上的火腿。书僮马上说：“啊，先生说它呀。是两个仆人送来的，说是阳老板让送的。对了，名片在旁边放着。”

    孔子哑然失笑。哪有送礼不留名的。真是关心则乱。这么多年养气的功夫不知道哪去了。他回到桌前，一瞅，火腿旁边放了一个竹板，孔子一边去拿，一面不忘教训小丹：“阿丹呐，什么名片，这叫名刺，或者叫名帖也行。我们是要复礼的，要心如古井，别老是整那些新潮的、时髦的名词儿。”“是，夫子。”小丹急忙改口，叫“先生”也有新潮之嫌的。孔子拿起那竹板，金黄金黄的，还打了蜡，鎏金似的。这么名贵的家伙，可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仔细一看，除了一些新潮的头衔外，上面还规规矩矩地刻着两个小篆字：“阳货”。

    孔子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怎么是这家伙。”

    这个阳货，是鲁国大夫季平子的家臣，季氏曾几代掌握鲁国朝政，而这时阳货又掌握着季氏的家政，替季氏打理里里外外的一切事物。是季氏家的CEO。也就暴发了，还成立了自己的阳氏集团，倒腾一些房地产什么的。就经常不断地去和当官的、有名的人打交道，来提高自己的人气。他已经找人联络了好几次，先是邀请他喝茶，后来说是想和他“小酌两杯”，再后来邀请他去参加沙龙里的party。孔子几次都婉言拒绝了。这一次又送礼来了，分明是要诱我回拜！

     孔子叫道：“阿丹！”小丹麻利地跑过来，恭恭敬敬地说：“什么事？先生。”“叫两个人把这东西退回去！”“是。夫子！”小丹要转身，又犹犹豫豫地说：“可是……，夫子已经‘三个月不知肉味’了。”孔子摆摆手，“我考量一下，明天再说吧。”小丹退了出去。

    从桌子到门口，是八步。孔子想，退掉，此乃嗟来之食，不可食也。

     从门口到桌子，也是八步。孔子又看见那只烤乳猪，似乎在滴油。

    孔子走了N个来回，头都想大了，也没有找到北。

    当一个名人太难了。干脆，不想了。明天再说。

    谁知第二天，这事竟然被一些媒体报道出来了。说是阳货给孔子送了一个大烤乳猪。并进行了各种论述，有的说，这是学术界和产业界的第一次碰撞，有的说名人效应怎么怎么着。当时全国最有名的两大媒体，飞蚊满天网和蜘蛛八卦网还联合进行了一次问卷调查，题目分别是：

     A：“孔子该不该回拜阳货？”

     B：“孔子会不会回拜阳货？”

     结果是：A卷调查了三七2N1人，认为“该”的占99.9%。理由是，孔子是讲“礼”的，礼是“尚往来”的，如果你“来而不往”那就“非礼也”。只有一个人投了弃权票，这人是一个叫连江的“引车卖浆者”：他拉着一个流动食品车,专门在大街上买大碗白口水和烤野薯——那时候，红薯土豆还没有人工栽培，都是从山上挖来野生的所以叫野薯。他说：“什么‘空子’、‘溜子’，‘洋货’、‘土货’，我哪管得了那些。吾所知者，钱隆也，赚钱，生意兴隆。”

    B卷调查了一堆625人。认为“不会”的占99.9%。理由是，孔子是讲“等级”的，不同等级的人是不会见面的。“道不同，不相与谋。”剩下那0.1%的人，认为应该在会与不会之间。此人是研究《易经》的专家，开了一个叫“如日”的卦馆，——后来算卦测字的被称为“日者”，就是从他开始的。此人很牛，看看他卦馆里那副对联就可知一二：“展开半仙八卦口，说动三国六巷人。”他拿着蓍草，摆弄了好大一会儿，得一卦“蒙第四”。他念了几句什么“蒙，亨。匪我求蒙童，蒙童求我”，什么“再三渎，渎则不告”，说“应该在会与不会之间”。怎样是会与不会之间？他神秘一笑，说：“此乃天机，不可泄也。”。

    孔子密切的注视着事态的发展。这天，他安排了两件事：一、派两个学生去阳货门口盯着，看阳货什么时候出门，打听他干什么；二、把乳猪切了下酒。

    第一天吃了猪头。那两个学生报告说阳货没出门。小丹呢，用切烤乳猪扒出来的骨头，砸碎，煮出汤来，熬萝卜丝，叫来颜渊，打牙祭。

    第二天吃的是左前蹄。阳货猫在家。

    第三天吃的是右前蹄。阳货猫在家。

    第四天吃的是左后蹄。阳货猫在家。

    第五天吃的是右后蹄。阳货猫在家。

    第六天只剩下“猪肋”，先吃了左肋。阳货还是猫在家。孔子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病了。

    直到第八天，太阳八竿子高时，负责在“阳宅”盯梢的两个人，急急忙忙地来报告：“阳货出去了。赶着他的马车，带着他的美眉，参加一个新楼盘发售仪式。”

    孔子一听，马上安排“备车，回访阳货。”小丹高兴极了，新楼盘发售仪式又热闹，还有礼物：有果冻，还有巧克力。他抱着拜匣，跟着夫子。

    冉有驾着牛车，出了门。孔子说：“去阳货家。”小丹一愣，“先生，有没有搞错？阳货出去了。”这小哥，吃了几天骨头汤熬萝卜，钙补多了，气变硬了，对孔子变得“敬而不畏”起来。

    孔子不说话。冉有挥动鞭子，吆喝一声：“驾”，老牛耸耸肩，车子“吱呀”一声滚动起来。后面立即明里暗里跟了一大批狗仔，有骑电驴子的，也有跟着跑的。

    到了阳货那金碧辉煌的大门口，孔子吩咐：“阿丹，拿拜匣过去，就说我来拜访。”小丹迟疑地说：“可是，他不在。”

    孔子说：“去！速去速回。”

    小丹明白了，跳下车，跑到大门口，高声说：“保安！谁是负责公关接待的！”

    里面出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一看是个小孩，说：“干什么的，大呼小叫的！”

    小丹拿出一张名帖，扬了扬，说：“速去通报！孔夫子拜访！”

    那人眼睛一亮，又迟疑地说：“可是，阳老板去参加会议了。”

    小丹把名帖递给他，说，“那你告诉他，孔夫子来过了。”

    小丹回到牛车旁。孔子也下了车，在踱步。小丹说：“夫子，阳货不在。”

    孔子立刻上了车，吩咐冉有：“打道回……家。”

    第二天，各大媒体对孔子回拜阳货进行了铺天盖地的报道。飞蚊满天网报道说：孔子回拜阳货，打酱油而已。蜘蛛八卦网对此发表评论说：孔子此行，既礼数周全，又实现了不见的目的，无愧乎大智慧者的运作。

该网还特别提到“如日”的卦：“应该在会与不会之间”，太准确了，简直神乎其技。有人专门对他进行了采访，答复是：“孔子是灰色的。”

    但也有对孔子此行不以为然：“既无诚意，何必此一行乎？”一时间，此事就成了舆论的中心。

第二天，孔子洋洋上街。不巧和阳货“遇诸涂”，即不期而遇。阳货对孔子说：“过来，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孔子过去。阳货说：“一个人怀里揣牛黄狗宝，能用于治病救人，价值千金。却迷失用途，不去帮人，当石头玩，这是你说的‘仁’吗？”

    孔子说：“话可不是这样说。要办好事是要有时间点的。太急了，是不智，这难道不对吗？”

阳货说：“不对。日月匆匆流逝，时间是不等人的。”

    孔子说：“喏。吾将仕。”

    孔子和阳货见面，当街谈论了那么长时间。这足以使舆论界掀起新一波的高潮。各大媒体报道说，孔子即将出任阳氏集团的高级战略顾问，负责集团企业文化事业的发展。

    孔子到底去没去阳氏集团任职，这是一个秘密。谁也不知道。大家知道的是，阳氏集团的股票噌噌长了起来。请孔子作报告的邀请函又雪片一样飞到门里，报酬一下子升到了三条胙肉。而大家意想不到的是那个叫“如日”的卦馆，生意特别的火起来，而且卦金一下子由二十文涨到一百文。

    有人总结说，孔子与阳货，见与不见，什么时候见，在什么地方见，都是策划好了的，而且拿捏的十分到位。

    后来，孔子的弟子们在编辑《论语》时，郑重其事地记下了这件事：

    阳货欲见孔子。孔子不见，归孔子豚。孔子时其亡也，而往拜之。遇诸涂。谓孔子曰：“来！予与尔言。”曰：“怀其宝而迷其邦，可谓仁乎？”曰：“不可。好从事而亟失时，可谓知乎？”曰：“不可。日月逝矣，岁不我与。”

孔子曰：“喏。吾将仕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