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注销和吊销的含义:记中国当代著名画家周彦生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8 13:40:22
随意·写意·创意

  --记中国当代著名画家周彦生

  郭军

  有的人说,无论哪一位画家,在提笔之前,面对一张白纸,思想感情是比任何时刻都丰富,都饱满,甚至用他一生的感受凝聚在一杆画笔上,手到意到;而当他完结了一幅作品,将自己的印章当成一个句号戳盖在某个角落的时候,画家的心里是比任何时刻都单纯和干净,宛若一张没有任何线条色彩的白纸。

  画家完成一种意境的创作过程,同时也在完成一个人生回味的过程。因此,有功底、有成就的画家,必然珍惜每一次泼墨,流连于每一次提笔,其个中的乐趣和伟大,只有画家才能真正体味。


  当代美术界里一直流传着一句话--"南方周彦生,北方何家英";当代美术史里独立成篇有一章鉴赏阐述周彦生的画法、理论;当代各个美术学校凡是考工笔画的学生,都有过临摹周彦生工笔画的习作……画家总是藏在画的背后,周彦生总是藏在自然的背后;画家总是走在画笔的跟前,周彦生总是走在时光的前面。当我们欣赏周彦生的一幅幅国画,无论是局部还是整体,都能感觉到周彦生在对话,不是说周彦生在跟我们对话,而是我们在倾听他跟自然对话的过程中,我们的灵魂也得到了一次对话。

  在周彦生的花鸟画里,终于令人明白,画是可以倾听的,静物跟随着世界运转,万物花开,一个被他定格下来的姿态,不仅仅定格了某个时空的意境,这是画内的意境,更重要的是,它们令人遐想联翩,用一种静的意境来牵引人们的无限动的想象力,这是画外之意境。所谓"言有尽而意无穷",绘画的表现语言在周彦生的笔下创造了无穷的意味。从工笔画到写意画,周彦生将言与意的交融,将线条与水墨的交融,达到了物我两忘,有我无我的境界。

  认识周彦生,你会发现,你不仅认识一位享誉画界的国画大师,你还认识了一位有趣睿智的人生启蒙者。

  "被命运拾获的宠儿"

  作为广州美院的一位教授,周彦生的职责是教书育人;作为中国当代著名画家,周彦生

  的职责是继承并且弘扬中国画的精髓。这两种不同身份的不同职责,占据了周彦生一生的内容,如果拿周彦生的人生比作他画的一幅画来看,这二者就是他的主体部分,而留白给他个人的包括娱乐、爱情、物质生活等等,充其量只在他画的边缘。周彦生太痴迷了。懂得他的人都会发出这样的感叹,他痴迷于教书育人,他痴迷于自己的艺术世界,他痴迷于人生的领悟,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经历过匮乏,他经历过失落,他懂得享受丰厚的人生,他争分夺秒地享受他的艺术生命。

  "我是被命运拾获的宠儿"。周彦生经常这样对朋友说。因此,不了解他的人,以为他享有今天的成就和声誉,除了努力之外就是天才加幸运,而了解他的人,就会知道他是对人生心存着感恩,他在成就今天这一切之前,付出了别人意想不到的血汗,他在幸运与不幸的夹缝中乐观忘我地走到了今天。

  一九四二年农历八月十八日,周彦生出生在河南省漯河市东郊梨园周村的一个农民家里。这里除了盛产著名的牡丹之外,还盛产著名的"穷",尤其是他出生的那个年代,正好是中华民族灾难深重的年代,精神物质双重匮乏。虽然周彦生是这个家庭里姗姗来迟的一个男丁,但是在这样的穷日子里,再宝贝也无法享受优越的童年生活。大人们从只能节衣缩食给他相对好的,可是,要知道,这所谓相对好的条件,仅仅限于"以面糊糊充饥"。根据周彦生的家人回忆,他在两岁的时候还不会走路,骨瘦如柴。可以想见,连最基本的人生技能--走路,都是迟到的,那么教育呢?思想呢?或许就是这种带有宿命的成长,使周彦生大半辈子都有着一种对抗命运、追赶时光的紧迫感,就像从不浪费一粒来之不易的粮食一样,从不浪费一刻来之不易的光阴。

  关于幼年教育,周彦生几乎是一片空白。如果说要有的话,那就是故土的山山水水,花花草草所赐予的。那个时候,开门就是野草山坡,黄土沟壑。由于大人们都忙于生计,每天子夜母亲就起床磨面,五更父亲就担担上路做卖面的生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含辛茹苦地支撑着,根本顾不上理会周彦生。所以,对于小小的他而言,自然界就是他的一本教科书,山坡就是他的练习本,天籁就是他的音乐课,这一切来自大自然的启蒙,或许就是周彦生此后能在自然中获取灵感和独特触觉的一种源泉。

  贫穷,有的时候会成为一种机遇。年少的贫穷,至少为周彦生提供了亲近自然、了解自然奥秘,掌握自然节律的一次又一次机会,从而成就了这位花鸟画大师。

  此外,周彦生在少年时代便懂得了对生活永远保持一颗感恩的心。幼小的他就经受过了生与死的考验。那是他刚满六岁那年,由于营养不良,他的个头很瘦小,只有肚子却大得很不正常,每天都像小鸭子一样跟着大人来回走动,大人叫他的时候,他总是抿嘴笑笑,就像一个乖巧的小不点。当然大人也没在意他那不正常的"大肚子"。初秋,小彦生的"大肚子"被确诊为黑热病,危及生命,急坏了四十挂零的周家夫妇。为了拯救儿子,父母徒步数百里求医问药,甚至找过神父、投过巫婆、拜过和尚,请过道士,吃炼丹、喝圣水,这些能做的都做了,还是无济于事。

  如果轻言放弃,那么说不定中国从此就会失去了一位优秀的国画大师了。周彦生之所以一直强调自己是"被命运拾获的宠儿",不仅在于他往后在绘画事业的努力得以认可,更在于老天爷并没有让他过早就离开这个色彩斑斓的世界,父爱母爱以及共产党的爱,拯救了周彦生。当时,八路军在漯河设有一家难民医院,这一线生机,使父母喜出外望,背着孩子前往八里外的漯河找八路军看病。军医仔细检查之后,给周彦生打了针拿了药,还送了二罐牛奶。周彦生绝处逢生,碰上了大救星。就这样,父母带着周彦生一连走了五次,直到那家医院迁走了……然而就这五次,这种当时认为不治之症的病被解放军的军医给治好了。周彦生得以顺利地度过了少年一"劫"。

  贫穷与瘦弱,锻炼了周彦生吃苦的耐力。也许我们不能说,每一个有成就的人都必须经历过这样的历练,可是,往往经受过这些历练的人,由于更懂得珍惜生命,从而更懂得珍惜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每一次实现梦想的机会。周彦生的半生,就是在每一种珍惜中珍惜,在每一个梦想中梦想。所以,他比别人总是要多一点。

  二 跟着绘画的野心长大

  周彦生从小就喜欢画画,尤其是画大自然,画花画昆虫。大概因为从小就与这些为伍,它们的生物习性和形态在周彦生的眼里每一刻都呈现着不同的特点,这是人们肉眼所看不出来的。父亲眼见周彦生这么喜欢画画,从来不阻止,还竭尽全力让儿子练习各种书法。直到上小学,周彦生的姐姐让他跟教图画的牛老师习画。蝴蝶、荷花、麦苗等等周围的一切,都进入了周彦生稚嫩的笔尖里。牛老师对于小周彦生的画画天分从小就认定了,他记得有一次,周彦生在墙壁上画了一个大大的桃子,比他的人还高,用色鲜艳均匀,而且形状十分生动。牛老师站在这个大桃子的前边,心里充满了希望。或许对于孩子来说,这些无意识的图画恰好照见了他的内心,他渴望绘画的野心。

  是的,从小周彦生对于绘画就滋生出了野心。这种野心表现在他对画画的狂热中。他读书的时候,每到假期,就会跟要好的同学一起尽情感受大自然的美好。青的山,绿的水,红的花、白的鹭,黄的鸭……颜色、味道、形状等等,构成了周彦生假期的一道道感官的盛宴,当然,享受这些丰富,他比别的小伙伴们都多了很多的心眼,他不仅要将自然尽收眼底,还要把它们牢牢地印刻在心上,等回到家,就将这些印刻在记忆里的自然,逐一用自己的画笔"拓印"下来。

  如今有的人分析鉴赏周彦生的花鸟画,说他的画"虽只撷取了园林山野中的一个个小小角落,却让人们在花蕊草芒和蜂游蝶舞之间,感受到了宇宙间运行的生机以及大自然神秘的生态谐和。"这不是没有道理的。殊不知道,周彦生每每走笔作画,胸中怀的都是满个大自然的壮美之景,这是从小就在他内心的版图上定格了,一提笔,就是某个角落某个时刻的放大而已。

  与其说对于大自然从宿命般的喜好,是周彦生从事花鸟国画的一种必然之源,不若说自然界从小就培养了周彦生独特的审美情趣。这些朴素的生态,这些有着自然之道的节奏,在周彦生的画里显得格外地丰富,足以构成了一个世界。周彦生就是在这个世界里边畅游、沉醉、自足。

  中学期间,周彦生画画的热情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学校班主任和图画老师的美术启蒙教育,在这所学校里,周彦生除了画花卉、草虫,还开始了铅笔素描的练习。尤其是当班主任郜老师发现他喜欢绘画以及发觉他的表现美的艺术天分之后,就不断介绍名家的画作给他,鼓励他认真学画,潜心观察。郜老师曾经说过:"无论身处何种简单的环境,只要心里有着对绘画的钻研精神,像齐白石那样,即使乡下人也可以成为大画家。" 就是这一翻话鼓励了周彦生,也使得他画画的野心不断膨胀。

  随着年岁的增长,读书花销也逐渐增多,家里的经济收入没能好好改善,却又要负担不断加重的学习开支。周彦生并没有轻易放弃自己的学业,在家庭的支持下,紧巴巴地珍惜着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他除了完成功课之外,业余还要练画画,所以,他比任何同学都需要时间和精力。深夜,同学们都已经进入梦乡,周彦生却倒满的一盏灯油,开始画。一直到灯油尽了,还不肯停笔,就连在睡梦梦到什么好意境,也会蹦起来,挑灯弄墨,捉梦,生怕到天明梦消失了,就再也画不出来了。少年是个做梦的年龄,而他经常在梦里作画,以至于分不清楚是梦在画里还是画在梦里。

  痴迷于绘画到了这个地步,周彦生不得不承认,那杆画笔就是命运的一把枪,而他甘做人质,在画笔的"威胁"下,动弹不得,欲罢不能。

  可以说,真正将画画当作自己的专业,还是从他16岁那年收到河南艺术学院的录取通知时才开始。他至今还不会忘记他在临到学校学习前,那位对于他绘画起到指引作用的吴奉先老师,将自己珍藏了几十年的《马骀画宝》赠送给周彦生,上面写着"凤毛麟角,愿彦生同学勤奋学习,学有所成"。这幅画跟吴老师的殷殷教诲,将周彦生送进了艺术专业的门槛。每逢遇挫折气馁的时候,周彦生就会想到这位老师,更会浮现出那幅画上奔腾的马。

  周彦生如今回想起过去那些关于绘画的野心或者说信念,都会感到一种温暖,对于周彦生来说,无论贫穷还是饥饿,都不是冷酷的人生,怀有信念和兴趣的少年时光,是一种温暖的百感交集的成长。

  三、"牡丹王"周彦生

  在周彦生的学生当中,他最关注的就是那些既有艺术天赋,却由于不得已的原因靠自学画画的人。每次看到这类学生,他都会联想到自己的过去。可以这么说,周彦生在36岁考上广州美术学院之前,靠的都是自学,自己摸索。由于国家遭受三年自然灾害,全国为数不少的高校下马,河南艺术学院也在这个行列之中,刚考上的不满二十岁的周彦生又被迫离开了他心爱的画室、老师,回到家乡当一名生产队的记工员。

  尽管如此,对画画的热爱已经像村口的那棵石榴树一样牢固地扎根并且总是向他招手。周彦生随身带着速写本,只要一有空闲就掏出来,他相信只要有他周彦生,只要还有这宇宙万物,他就能画出来。凭着这样在逆境中画画的毅力,周彦生后来只身闯洛阳,在经历过当服务员、清洁工、烧炉工等等职业后,终于以自己突出的艺术专长被洛阳市青少年工聘为美工。这对于周彦生来说,无疑就是他绘画事业的一个很关键的转折点,他在这里将自己的绘画热情挥洒到淋漓尽至。

  洛阳市青少年俱乐部原是闻名海外的周公庙旧址,那里的古典建筑,耸立的老树、精致的亭台楼阁等等,都成为周彦生免费的"模特",他在这里工笔画得到了很好的练习,更为重要的是,庙里众多的六朝碑刻不乏名家真迹,使周彦生在这些大家的艺术感染下,长久揣摩,便领悟到了很多艺术的道理,虽然这些道理都是零散而不成系统的,但是周彦生以自己敏感的艺术领悟力,将它们一点一点运用到了自己的绘画当中,也自成了一些与别不同的风格。

  周彦生与画的缘分,不能说是天定,但是无论如何我们都可以解读为宿命的某个投射。周彦生从事的国画事业中,古今多少著名花鸟画家都必然会画到牡丹。由于画的人多,相对而言能画得脱颖而出,那绝对是一道挑战古今的难题。周彦生的优势在于,成长在素有牡丹之乡的河南洛阳,从懂得分清楚颜色、花瓣开始,牡丹就伴随着周彦生的每个季节,所以,他最懂得牡丹的语言。国花与国画的双重隐喻,在周彦生的绘画生涯里纠缠不休,互相牵引。

  到了洛阳工作后,周彦生开始对牡丹进行钻研。所谓"国色天香",说的不是女人,而是花中女王牡丹。周彦生钟情于这种国色天香之中,就像观察一个小孩的成长一样,他关注牡丹每一个从含苞待放到吐露芳华一直到怒放到凋零这样的过程中的每一个细节,在这些细节里,几乎每一个时刻,都使周彦生产生了惊喜,而他迅速地捕捉到了牡丹的每一种表情,每一种姿态。十几年之间,周彦生骑着一架破单车,走遍了洛阳的所有公园,看遍了每一多牡丹的每一个生长细节。那个时候,"细节决定成败"这句话还没有流传,可是,在周彦生的绘画理论里,早就已经是一句"座右铭"了。

  有人这样形容周彦生的牡丹:"周彦生的牡丹既长在古代又长在现代,他笔下的一朵牡丹就集合了牡丹芳华的一生。"周彦生正是因为对牡丹各种音容笑貌,信手拈来,朝夕之间,风晴雨露,从枝干到叶子到花瓣到花蕊,甚至肉眼看不到的树根,周彦生都了然于胸。在他的生命里,牡丹就是他的一个"红颜知己",相互懂得,相互认定。除了观察牡丹,为牡丹写无数的生之外,周彦生还大量地借鉴名家的技巧和方法,从中创造自己独特的风格。

  谈到周彦生的牡丹画法,如今人们都觉得那是不可复制的,每一朵花都烙上了"周氏画法"的印记。周彦生在学习参造大量名家的画法后,尤其是学习于非闇怎样画工笔牡丹的表现方法,白描牡丹的勾勒,探试牡丹不同品种不同颜色的着染和谐调。纵观周彦生的绘画艺术,八大的离奇抽象,任伯年的超脱自如,于非闇的精到绝伦,潘洁滋的晋唐风韵他都兼而有之。广采博取,拓宽了周彦生艺术的路子。

  中国传统花鸟历来遵循着这样一种精神:以写生为基础,借物抒情,托物言志。虽然画的是实物,实际上却表达了自己丰富的内心世界,静物世界能准确地反映画家的思想感情,对于一位画家而言,首先要有物我两忘的境界。正如古代杜甫绝句"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的意境一样,花与鸟都跟人的感情一起,是艺术家赋予自然感情,当然也是自然界给予艺术家运用感情的每一次机会。周彦生闲时喜欢看王冕的梅花,他的《墨梅图》的题诗"吾家洗砚池头树,个个花开淡墨痕。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表明了他在元朝实行民族歧视政策的年代里,不甘心受民族压迫、不愿与统治者合作的政治态度和他自己的抱负。比起王冕,周彦生已经觉得自己很幸运了,生于当代,可以舒展自己的理想抱负,能够借鉴传统留下来的精华,吸纳中外各种丰富的表现手段。以至于他能总结整理出自己的一整套从写生、构图、勾线到敷色的方法。周彦生认为,牡丹花之所以称为国花,在于她的雍容华贵,好似《西霜记》里的崔莺莺,而不是小红娘;有些画家不敢画,怕落俗,乃在于只注重牡丹的五彩缤纷,而乎略牡丹的文雅、端庄。

  周彦生理解中的牡丹,乃是不落俗套的牡丹,因此,他笔下的牡丹也是不落俗套的。所谓意志高远,正是这个心高气盛的周彦生,敢于挑战古今名家大师画牡丹的传统主题,倾注了自己个人的性格和精气神。

  "我的牡丹既不岭南也不北方,是我自己的。我成长在牡丹的故乡洛阳,对她情有独钟。我从1970年就开始画牡丹,一是喜欢王雪涛的,二是喜欢于非的工笔,有关他们的年画买了一大堆。但王雪涛喜欢用干画法,我觉得花润,所以选用了湿画法。画画就是画感觉,我喜欢牡丹的高贵、典雅,此外,我还借鉴了日本的色彩:红、黑、白的感觉。中国画的传统'法规'是随类赋彩,而我是随意赋彩。"

  "随意赋彩",这大概是周彦生毕生的绘画精髓。有的人说,周彦生实在狂妄,竟然挑战"法规",作画每每根据自己的创作需要、意境和调子来设计花的颜色,浓淡冷暖。有的时候甚至大胆用色,倾注自己的情思和感情。周彦生从来不理会这些,他自顾自地按照自己的理解去画牡丹,直画得叫人喜出望外,直画得叫人拍案惊奇,直画得让人感到了满园春色。

  人们称周彦生为"牡丹王"。

  周彦生的牡丹不但高悬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一九七九年创作的《满园春色》入选全国第五届美展并被河南画报刊为封面;八二年创作的《天香秀色》为硕土研究生毕业创作,被选入《中国当代研究生国画选》。其他被印作年画、屏条、杂志封面、插图,编入各种画集的牡丹画作更是数不胜数;流传欧美、日本、港台、东南亚各大博物馆、收藏家珍藏的作品多得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记得在广州有一次拍卖会上,居然有行家拿出模仿他的牡丹画拍20多万,争相竞拍的收藏家很多竟然也不细究真伪。在收藏家的眼中,只要一朵盖上了周彦生名字的牡丹,就是珍品,就值得收藏。如果说句对艺术不尊敬的话来,那就是,周彦生的牡丹做成了一个著名品牌。无论周彦生是否认可这种坊间说法,事实却是这样的。

  "牡丹王"周彦生画出了牡丹的灵魂,画出了牡丹的风华绝代。

  四、向大师走去

  在洛阳的十多年绘画生涯,周彦生在沉默中等待着某种机遇。虽然在洛阳,他的名气已经很大,"牡丹王"称誉并没有令他满足。从某种角度来说,周彦生还是感到"饥饿"。是的,艺术上的"饥饿"。如果说绘画是周彦生的精神粮食,那么,这便是他一生中都离不开的"主食"。

  一九七九年,年满三十六岁,已是三个孩子的父亲的周彦生,在强手如林,百里挑一的争夺中考取了广州美术学院国画系花鸟画科研究生。这个消息传遍了洛阳市及河南省的美术界,大家在祝贺他的同时也敬佩他的毅力,毕竟,对于一个成家立业的男人来讲,放弃工作继续返回学校读书,这是件多么奢侈的事情啊。那个时候的周彦生,上有高龄的父母,下有三个背着小书包的幼子,爱人和他的工资加起来才七十元。可是,家人对他的选择却充满了理解,这是周彦生从小就埋藏在内心的梦想啊,谁也不能阻止他,也不容阻止。

  上个世纪80年代,处于改革开放前沿的广州,已经先行于内地城市一大步,灯红酒绿,繁华喧嚣,每一种都市语言都充满了诱惑,每一种都市色彩都充满了欲望。然而,周彦生对这些充耳不闻,一进入广州美术学院,就埋头学习,他只会用艺术充饥,用艺术解乏。

  如果将周彦生的艺术道路分成几个标志性的驿站,那么广州一站,无疑是周彦生最辉煌的一站,也是最为充实的一站。在广州,周彦生的美术天分可以说被这片热土激活了。由于南北生活环境的差异,周彦生占尽了优势,无论生活感受还是艺术感觉,都比别人多一些,南北的交杂、融会,使得周彦生的画有了更大的优势。这些年来,周彦生"移植"到岭南的"牡丹",在周彦生精心的呵护扶植下,并没有表现出"水土不服",相反,还随之带上了南方的风韵,更加别出心裁了。

  在广州,周彦生不仅使自己的艺术理论得到了系统的完善,并且在自己的创作道路上拓宽了领域。他从画牡丹这些静态的植物转向了画动态的鸟类。这是他到广州美术学院后,导师布置的学习任务。为此,周彦生花费几个月的时间到动物园写生,研究多种鸟类的特征,观察山禽水鸟的飞鸣食宿。为了画好各种鸟类,周彦生拿出了在洛阳画牡丹、研究牡丹的经验,用同样的方法去琢磨鸟类的日常生态以及捕捉一些生动精彩的表情。

  相对而言,动物比植物更富有表现力,但是在画中,动物却比植物更难准确表现,鸟类的姿态、眼神,甚至翎毛等细节一点不同就全盘不同。周彦生在广州几年间,基本上与花鸟为伴,画就的光是鸟的速写和默写就数以千计,除了向大自然学习,周彦生还常去图书馆、自然博物馆向鸟类学者、行家请教,遇到鸟类专著,图片,资料,他总是不惜高价,尽其所有,倾囊而购。为了详尽捉摸鸟类的生活习性,他还在自己的画案边、窗台上养了几只鸟,平时倾听鸟语,观赏鸟态。很多时候,夜阑人静,人们都已经在梦乡里了,为了看看深夜里鸟的睡态,他还悄悄潜近鸟笼凭借微弱灯光仔细观察。当然,有的时候也会突击鸟笼,察其惊态。

  在周彦生笔下的鸟,亦动亦静。尤其是对于鸟的翎毛的细节灵动之笔,为他的花鸟画增添了特殊的魅力,也是他"周氏笔法"的得意之处。站在周彦生画的鸟前,无论是何种形态,都能让人体味到一种情趣,一种意趣,从一只鸟中,人们往往会获得一种自然界的自由和可爱的向往。这就是周彦生创造的花鸟世界。

  广州美术学院教授,著名美术评论家迟轲在评论周彦生的画:"工笔重彩的花鸟画曾在宋代达到世界画艺的峰顶,而近几十年来,除追踪赵佶的于非阎成为一代宗师,以及他的数位门人各有成就之外,内地的画坛上,这门艺术似有冷落的趋势。可喜的是近十几年间,有一批初露头角的中青年画家,潜心苦学勇于探索,在精研传统的基础上,开辟工笔花鸟的新途。周彦生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佼佼者周彦生却并没有满足在工笔上的成就,并没有拘泥于工笔花鸟画的画法,还开始了他的写意花鸟画。

  如果说工笔画是写实,以模仿、象形为基础的,那么写意画就是以传情达意为主,在造型上就不再拘泥于物象的形似,甚至追求"不似之似"与"似与不似之间",以便更好地抒情、言志,同时体现画家自己的艺术个性。周彦生在工笔的基础上开拓写意,是跟他对人生的理解逐渐成熟,自己的个性逐渐张扬密不可分。他的画里,充满了个性的语言,无论色调还是线条,无论布局还是细节,都是周彦生的语言。

  日渐成熟的周彦生,无论是画法还是人生理念都进入了一种沉稳期,这种沉稳反应在他的画中,就是荣誉和奖励。

  1982年6月,周彦生顺利通过毕业考试并获硕士学位,并以优异的成绩留在广州美术学院任教。二十多年来,周彦生除了倾尽自己所知所能教会自己的学生以外,自己的创作不断地成熟和丰富。

  连续入人选第六、七届全国美展、全国首届花鸟画展、首届全国中国画大展,并获铜奖、佳作奖和优秀奖,结集出版《周彦生工笔花鸟画选》、《周彦生工笔花鸟小辑》和《周彦生花鸟画集》先后赴台湾、马来西亚和吉隆坡举办个人画展,和关山月、黎雄才、陈金章、陈章绩赴新加坡举办《岭南国画作品联展》,他的艺术不但踏进中国美术馆庄严的殿堂,跨入全国美展的获奖行列,且流传海外,印成画集,为广大人民群众所喜爱。

  最近,周彦生又被评为"广东十大画家"。周彦生是一个低调的人,在公开场合,话不多,可是逢遇到作画的场面,就什么也听不到看不见了,只顾作画,所以,在一些记者采访他的时候,只是见他低头作画,大概,绘画就是他说话的方式,他用画来表达自己的思想感情。

  广州是个讲求市场经济的地方,有的艺术家会觉得这里不太适合艺术的生长。可是周彦生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广州的鲜活给绘画带来了生机,带来了灵感,所以"岭南画派"从来独树一帜,不可复制。当然,广州的务实有的时候对于艺术是一种伤害,尤其是有的画家为了自己作品的市场心浮气躁,投机取巧。周彦生最善于把持自己,收藏界的人早就知道,画家周彦生一心一意搞教学,不太在乎艺术市场的买卖,曾经有收藏家愿出20万元买他四尺整张作品,他都不为所动。"市场的过热会令画家产生浮躁,尤其是工笔画。"周彦生在中国美术馆40周年展览中看到,只有少数人还老老实实在传统工笔上下功夫。当然,周彦生不是一个老套的艺术家,他一贯赞成古为今用,洋为中用,他的创作特色是尽量使构图纯粹简单,讲究用色,当中也有吸收日本和西洋的东西,使视觉有一种震撼感。

  "我认为任何一种艺术都有标准,中国画就要姓'中',中国人民才答应。至于艺术市场,我不反对艺术品买卖流通,又不是剥削别人。有人欣赏是好事,但可悲的是为了卖画而画画,甚至有人要你画你不喜欢的东西,赚了多少钱也不是艺术。这就是画家与工匠、精品与行货的区别。如果艺术劳动没有得到尊重,只是为了钱,画一张卖一张,以后就再也画不出来了。我保留着一大批作品,不是一两幅,这是积累。"

  这就是周彦生的艺术标准,贯穿了他的整个一生。所以,无论是在学生还是方家当中,周彦生都很让人钦佩,不仅是他画品,更是他的艺品。有记者在采访广州美院德高望重的书画家陈金章教授时,问道:"有谁将来会发展成为当代大师级人物?"他当即就说出--周彦生。

  大师的称号,不仅意味着艺术造诣的登峰造极,更意味着人格的高山仰止。周彦生正在向大师走去。

  著名美学家王国维曾经说过:"天下有最神圣,最尊贵而无与于当世之用,哲学与美术是已。天下之人嚣然谓之曰无用,无损于哲学美术之价值也。"

  周彦生就是在这神圣的艺术殿堂中,实现了自己神圣的人生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