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应全面放开生育

刘忠良

7月17日刚打开博客，就看到石述思“为什么反对全面放开二胎”的文章。作为一家大报要闻版主编，笔者发现他的人口思想几乎完全停留在计划生育宣传的水平，似乎没有任何进步。当然，这也不能怪他，我也曾经支持过计划生育，包括现在的大多数反计划生育者也曾经支持过计划生育。为什么会这样呢？在这于计划生育从小学到大学、从农村到城市、从街头到巷尾的全方位的宣传教育，在这样的背景下，有几个学生尤其是小学生可以逃过计划生育宣传的影响呢？我们多数国人的人口思想，如其说是自己的人口思想，不如说是计划生育的思想灌输。下面的论述，我要反驳一下石述思的思想，其实是反思那些无数次被灌输的谬论，石述思也是这些被灌输思想的受害者，只不过是由于思想上的“先入为主”导致我们多数人感觉不到自己的思想受伤害。

石述思认为：“过快的人口增长和落后的生产力发展水平、日益失衡的资源存在尖锐的矛盾。 改革开放33年后，生产力水平取得巨大提升，但人口与资源的矛盾却并未根本缓解，甚至有恶化的趋势。”

在二战后，全世界爆发婴儿潮，广大发展中国家的人口发展模式由于和平的到来和经济社会医疗的发展，由高出生率高死亡率演变成高出生率低死亡率，这时全世界人口快速增长，无论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都不例外。按照石述思的说法，是不是全世界都应该强制计划生育或全世界都实行一胎政策？尤其是发展中国家，经济落后，是不是更应该都推行强制一胎政策？他们没有，唯独中国这样做了。

如果说人口增长过快，那美国在最近300年间是人口增长最快的国家之一。1700年，北美殖民地仅有25万人口，如今美国人口3.1亿，三百年间美国人口增长了1000多倍。据富兰克林说，那时白人妇女生八个孩子，中国妇女什么时候达到过平均生育八个孩子？

1804年世界人口只有10亿，中国人口约占世界的40%。2010年世界人口为69亿，中国人口已经降到世界的19%，而新生人口仅占世界的10%，而且面临继续下滑的趋势，这意味着中国比重将持续降低到世界的10%以下。2010年世界人口比2009年增长8327万，然而国家统计公报显示，2010年中国人口仅比上年增长626万人，仅占世界人口增长的7.5%。而印度人口现在每年增长1800万人，占世界每年人口增量的近1/4。1901年印度（不包括巴基斯坦和孟加拉国等地）人口为2.38亿，当时中国人口4.26亿，是印度的1.8倍。现在印度人口12亿，中国人口13亿，中国人口仅是印度的1.1倍，且很快就会被印度超过。美国人口在1800年为530万，今天为3.1亿，增长了57倍，但同期中国仅增长2.3倍还不到。相比于美国，相比于印度，相比于全世界，谁人口增长更快？二百年间中国人口占世界比重下滑一半，而新生人口下滑3/4，谁生的孩子多了？？

2010年的《世界人口数据表》显示：2010年全球平均每个妇女生2.5个孩子，发达国家为1.7个，欠发达国家为2.7个，最不发达国家为4.5个，而扣除中国后的欠发达国家为3.1个。在已经大力鼓励生育的情况下，2010年香港澳门台湾平均每位妇女仅生育1.0个孩子，连排世界倒数前三名。纵览全世界，从哪里可以看出华人或中国人爱生孩子？？而近十几年来中国平均每位妇女仅生育1.35个孩子左右，不仅低于发达国家，连其他发展中国家的1/2都不到。如果要强制计划生育和一胎政策，应该全世界先实施，最后才应该轮到中国。

如果说资源环境问题，日本德国等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也面临这样的问题，但后来随着发展，情况反而变好了。现在英国伦敦的空气质量，要比1850年好的多，现在伦敦人口是1850年的多少倍？如果说人口与资源环境的矛盾，是不是日本、德国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或英国在1850年应该减少人口？？发达国家的历史表明，一个国家的资源环境问题存在一个“倒U”发展规律。如果资源环境问题一突出就要减少人口，那全世界每个国家都应该学习中国。

在经济全球化的今天，资源也已经全球化，所谓资源压力是一个伪命题。日本绝大多数资源靠进口，远比中国的进口比重高，是不是现在日本应该限制生育或减少人口？恰相反，日本现在正想尽办法鼓励生育。

石述思说：“对二胎政策最欢迎的是两个群体：一是先富人群，他们别说二胎，从个别人包养二奶的热情看，N胎都能抚养，但在缺乏信仰和制度保障的前提下，其后代面临未富先奢的危险，甚至是移民潮的先行军，导致社会资源使用的不公加剧甚至浪费；二是奉行多子多福哲学的广大农民兄弟，充满生子改变命运的冲动，但鉴于现在阶层分化加剧，贫富差距拉大，贫二代上升通道越发逼仄，每年高考弃考人群剧增，终演化成社会负担的可能大增。”

所谓富人喜欢多生孩子，这是个被炒作起来的伪命题。生两个孩子，这是维持人口平衡的最低最低标准，生两个就叫超生这是强盗逻辑。有兴趣的朋友可以查一查，有几个富人生两个孩子以上，或二奶生两个孩子？新华网2006年4月13日的新闻：2004年末上海户籍人口总数为1352万，三年总超生才1171例(每年平均390例)，富人超生才有84例(每年平均28例)；人口550万的大连市，三年才有12例(每年平均4例)富人、名人超生。富人超生纯粹是炒作出来的。富人生一个孩子，一个孩子继承一双父母的遗产；生两个孩子，遗产分一半，哪一种情况更可能降低贫富差距？？连幼儿园的小朋友都会计算这样的问题。中国内需不足而投资或投机过剩，富人多生孩子，就可以拉动内需，多为中国培养人才。请看看那些出国留学的人，除公费的之外，有几个是穷人出身？再看看过去中国开国领导人中留过洋的，谁是穷人出身？富人多生，就可以为中国多培养人力资本。的确，有一些富二代很奢侈，但这被媒体严重炒作放大了，难得富二代都是如此吗？比如哇哈哈宗庆后的女儿，我看不出她这位富二代有什么不好。富人不多生孩子，必然把钱花到其他地方，如炒房者，如奢侈品，如养狗。新京报《高校教授10万元葬爱犬》：2007年7月22日，成都某高校林教授为狗做葬礼，两天“丧事”花去10万多元。如果说中国孩子耗费资源，难得狗就不耗费资源？广州的非洲人，或义乌的阿拉伯人，他们可以随便生孩子，难得外国人在中国生孩子就不耗费资源？

再说农民。现在社会化养老已经覆盖到农村，而许多年轻人给父母多少钱？现在连老农民都“明白”，养孩子可能是啃老，而“国家”给的钱的比孩子给的还要多。在计划生育宣传下，在现在养老方式下，“传香火”已经成了被处处打击的封建落后思想，而“养儿防老”已经变成“国家养老，孩子是负担”，说农民喜欢多生孩子，那已经是过去了。

现在的农村年轻人，还有几个还想呆在农村？他们多数都跑往城市。但生孩子的是谁？无论城市还是农村，生孩子当然是年轻人，你以为是老太太啊？老头子老太太再喜欢多要孩子，有用吗？关键孩子看年轻人。城市年轻人不用说了，他们的生育意愿很低。那农村的年轻人呢？城市对农村的年轻人来说，收入不高，没房子，生活压力大，养孩子成本很高，有几个来自农村的年轻人还能付出实际行动生二胎或三胎？？有，但很少，不能以少数代替多数吧？俄罗斯也有一个家庭生十几个孩子的，你不能为此就说俄罗斯人现在很爱生孩子吧？如果这样，那俄罗斯总统为什么还表彰奖励生四个孩子的父母？

现在城市年轻的生育意愿已经很低，一些农村的多生一个，这是对中国未来年轻劳动力急剧减少和重老龄化的福音。如果生二胎就算多了，那中华民族干脆从地球上消失好了。任何一个民族，只要她生孩子数目持续低于2.1，她一定会走向灭亡，只是时间早晚的事。

如果说劳动人口多就便宜，那是不是把中国分成几半中国人就贵了？如果说劳动人口多就便宜，那是不是美国人比加拿大人便宜？现在中国的就业压力，重要原因是由于贫富差距、低工资、广大劳动者收入低、政府社会保障投入低等造成的国内消费不足，城市化和第三产业发展不足、民营企业与中小企业发展不足、政策法律环境、垄断、金融、高行政成本高地价房价高税费成本等造成的就业岗位创造不足，及教育结构与市场需求不匹配、大学生就业结构与产业企业结构不匹配、独生子女就业心里等所造成的，与人口多少无关。

再说教育问题，或者说农民孩子的教育问题，是国家的失职。联合国规定，教育投入要占GDP的6%，而中国长期仅占2%，这是农民的问题还在国家的失职？现在中国的教育、医疗、社保等公共资源投入世界倒数，而政府耗资的财力世界领先，这才是公共资源的短缺的根本，怎么可以把问题归结到少数超生者身上？养孩子是一项人力资本投资，但父母收益有多少？国家的一切财富一切社会资源，均来自劳动者的生产创造，而未来的劳动者就来自现在的孩子。多养孩子显然是多付出多为未来社会贡献资源。

石述思说“目前，呼吁二胎的理由主要有三点。

一是养老问题。1999年中国正式进入老龄化社会，目前正在向老龄社会——老人占总人口的10%迈进，随着国人的寿命延长，未来家庭会面对一对夫妻抚养8个老人的窘境，这个威胁的确存在，但非中国式养老的核心症结，一味放大似有掩饰国家福利制度不完善、总体投入严重不足之嫌。何况脆弱失衡的教育、医疗也难以承受孩子数量增长带来的巨大冲击。

从经济角度衡量，就是劳动力红利即将终结带来的恐慌，必须指出的是，现在红利没有终结，频发的民工荒完全是产业转型、整体升级带来的结构性短缺，而且专家所言N年后的危机是建立在中国经济原地踏步——继续身处世界产业链最低端，靠劳动力比较优势赚取血汗钱，而现实的国内外环境，都在逼使中国改变发展模式，因此未来对劳动力的第一要求不是数量而是质量。

最打动人心的是教育。独生子女引发的社会问题日益严峻，这些小太阳都是家庭的中心，自我意识强烈，抗挫折能力差，心灵脆弱，一旦进入社会难以承受竞争的重压。这都是事实。但假如应试教育体制不改，学校家庭社会对孩子的人格情感教育变成空中楼阁，结果家里本来一个读书机器，现在冒出两个，甚至负担还会加重。”

说道养老，石述思认为，健全养老制度加大投入即可。按照这样的说法，发达国家养老制度完善，投入很高，应该没有养老问题了。但现实却相反，那些经济不发达、养老制度不健全但生育率高人口结构年轻的国家养老压力最轻。养老人不是饲养动物，人的需要会跟经济的发展而逐步提高，老人也一样，所以说经济发展养老问题就解决想法纯粹是不把老人当人看。而制度只是个壳子，养老归根结底是工作的劳动人口养不工作的老年人口，而不是养老制度在养老人。老人手中的货币，只不过是一堆纸，还必须有劳动人口把它变成真正的财富，否则它只是一堆废纸而不能购买任何东西。无论任何养老方式，真正的依靠者和养老供给者还是孩子：不是自己的孩子就是别人的的孩子。如果整个国家社会都没有孩子，未来就没有劳动者，也就不会有人给你养老，一切养老方式也都无法存在。所以，养孩子，才是解决养老问题的根本出路。由于养孩子边际成本递减，人力资本投资收益高，养孩子风险远比其他投资方式低，且能解决老年依赖和感情需求问题，所以养孩子是最好的养老方式。而一胎政策，无疑让许多国民老来穷，养老压力沉重，甚至因独子死亡而老无所依，尤其是对农民和城市穷人更是如此。由于独生子女政策，未来劳动力严重短缺，必定会造成物价大幅上涨和服务价格飞涨，让老年人手中的货币大幅贬值。由于独生子女政策，造成中国未来重老龄化，经济不景气，使老年人的养老投资大幅缩水。由于独生子女政策，未来劳动人口比例大幅下降，养老空有制度而严重缺乏劳动力对其投入，社会化养老方式处于低水平的濒临破产的运转，老人获得的养老资金必定相对于不计划生育而大幅减少。由于独生子女政策造成中国未来劳动力大幅减少，财政收入增加困难，政府对医疗、养老等民生支出必定增长缓慢或下滑，让老人生活更加凄凉。

日本年轻人口减少，是不是日本也来个提高劳动者质量就可以赶超美国了？质量提高是有一个限度的。再者说了，一个国家，劳动力严重老化，质量只能降低，或者说很难提高。比如说一个家庭，父母辈是小学毕业，孩子是大学毕业。按小学毕业受教育年限6年、大学毕业16年计算，如果生一个孩子，这家人平均受教育年限是9.3年；如果生两个孩子，平均受教育年限是11年。哪一种情况总体劳动者质量更高？

按照石述思的说法，是不是中国应试教育不转变，中国人就别生孩子的了。或者，按照另外一些人说法，中国不发选票，也就不生孩子了。中国教育负担重，根源于中国教育投入太低，中国教育投入占世界倒数这才是问题。石述思不批评政府而批评支持放开二胎的人，转移视线吗？现在少生孩子，人均教育投入可能高了，如果中国政府教育投入还这样低。但是，现在少生孩子，未来老龄化严重，教育投入必然被挤压，因为少生孩子不能提高教育投入。反而由于老龄化严重，养老压力大，人口老化，人口质量反而降低或难以提高。

2010年人口普查统计，中国0-14岁人口已经降到16.60%，按照国际标准这被称之为“严重少子化”，中国人口已经形成危险的倒金字塔结构。根据最新的人口普查数据，上海社会科学院教授梁中堂估计中国近十几年来的总和生育率在1.3到1.5之间，美籍华裔科学家易富贤估计在1.35左右，北大学者李建新、郭志刚等亦认为近十几年中国的总和生育率低于1.5。2000年人口普查数据显示中国总和生育率只有1.22，2005年1%人口抽查显示总和生育率也只有1.33。按照国际标准，总和生育率在1.5以下被称为“超低生育率”。按照1.3的总和生育率计算，人口每过一代（约30年）减少40%；1.4的总和生育率人口每过一代减少35%；1.5的总和生育率人口每过一代减少30%。实际上，考虑到中国儿童性别比严重失衡，比如2008年0-4岁儿童男女性别比为123.26:100，1.3的总和生育率就会使中国下一代的人口再生产资源降低50%，1.4的总和生育率会使其降低45%，1.5的总和生育率则降低40%！这说明中国的超低生育率形势是非常危险的，必然导致中国年轻人口的剧烈减少和未来的重老龄化及人口的崩塌。

日本是中国的前车之鉴。尽管解释日本经济在上世纪90年代后“失去十年”的原因有很多，但人口其实最根本。决定宏观经济总量变化的是总需求与总供给的变化。从需求方面来说，由于日本1990年25至34岁人口比1980年下降了20%，最富消费需求的年轻人口减少，导致房产等相关产业需求萎缩。由于消费旺盛的年轻人口减少，人口老化，必然导致最终消费不振，最终消费不振又导致投资不振，最终低生育率必然导致未来总需求的萎靡不振和经济的持续低迷。从供给角度来说，年轻人口减少，劳动力更新换代断层，最富创造力的年轻人口萎缩；人口老化，经济创造活力降低，不工作的老年人口比例增加而工作的劳动人口比例减少，人均GDP增长必然放缓，甚至可能面临萎缩。而GDP增长率，是人口增长率和人均GDP增长率的乘积，低生育率最终必然导致生产创造价值增长的放缓，经济陷入长期低迷，导致日本失去10年之后再失去10年。中国还没来面临这种情况，一是中国经济起点低，还有比较大的发展空间，而且城市化还能支撑中国十几年的发展；二是因为超低生育率的危害还没有充分发挥出来，劳动力大规模减少还没有开始。但到2028年左右，当第二次婴儿潮人口大规模退休而年轻劳动人口急剧减少时，必然陷入经济发展的危机。

所以，现在中国不仅应该全面放开二胎，更应该全面放开生育，鼓励生育、给生孩子的人发钱也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