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卡拉逾期半年判刑:我读《人间词话》14--边城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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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人知和靖《点绛唇》、圣俞《苏幕遮》、永叔《少年游》三阕为咏春草绝调,不知先有正中“细雨湿流光”五字,皆能摄春草之魂者也。

   

在古典诗歌中有一些意象是与离别相连接的,譬如柳,还有草。记得最早背过的一首写草的诗是《赋得古原草送别》(离离原上草),但大多数人只记前四句,却把后四句给丢掉了—— “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这才是作者咏草的用意。离别之后必然是思念,这是草比柳多出来的内涵了,比如“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当君怀归日,是妾断肠时。”通观这一则里涉及的四首词,主角都是草,又都与思念和离别融为一体。

先看林逋的《点绛唇》:金谷年年, 乱生春色谁为主?余花落处,满地和烟雨,又是离歌,一阕长亭暮。王孙去。萋萋无数,南北东西路。

   “金谷“,饯别之所,也是昔日繁华热闹的所在,如今却是荒草乱生,一片凄迷。词作开篇便将读者带入送别之地,且引发了对人世沧桑的感慨,接下来的“落花”,“烟雨”,“离歌”,“长亭”也无一不烙上离别的痕迹。最后一句,词人将一个背影放在了苍凉的视野里,我们可以看到那踽踽独行的离人愈行愈远,只剩下无情的春草兀自茂盛地生长,一年又一年,遍布南北西东。行文至此,那一腔离情便如同这青草蔓延开来,绵绵不尽了。

 梅尧臣《苏幕遮》:露堤平,烟墅杳。乱碧萋萋,雨后江天晓。独有庚郎年最少。窣地春袍,嫩色宜相照。  接长亭,迷远道。堪怨王孙,不记归期早。落尽梨花春又了。满地残阳,翠色和烟老。

  每一次离别都要有一个开端,这一次离别是在芳草依依的长堤上拉开了序幕。我们可以从这两首词的比较中看到相同的点“烟”——凄凉迷惘,“乱”——剪不断理还乱的离愁,十里“长亭”——离别的必经之地,再现了依依惜别之情,“王孙”——远行的游子,艰苦的旅程。结处——与上篇不同,最后一个镜头是满地残阳,草色渐渐凝重,仿佛因这难以承载的离情与暮烟一同老去了,那个思念的人呢?一定也是这样老去的罢。

欧阳修《少年游》:阑干十二独凭春,晴碧远连云。千里万里,二月三月,行色苦愁人。谢家池上,江淹浦畔,吟魄与离魂。那堪疏雨滴黄昏,更特地、忆王孙。

 

    “王孙”依然是此中主人公,虽然同样是写“行色苦愁人”,但较前两首词境界更为开阔。“阑干十二独凭春,晴碧远连云,”远远地,我们可以看到有人在阑干之上独自远眺,芳草连天,那晴翠的碧色一直伸展到天边,好像一片碧云要飘到天上去了。可就在这样美好的春天里,在这样美丽的人间二月天,充斥在每一寸空间的却是浓浓的离愁,春草绵延不尽,那春天里的愁思也在季节里疯长,弥漫至千里之外,万里之外了。“谢家池上”,“江淹浦畔”这句是用典,用以抒发离别之苦,但真正可以衬托离别之苦的还是“疏雨滴黄昏”一句,——稀稀疏疏的雨滴在黄昏里飘落,或在阶前,或在叶间,似离人泪,又似相思语,我们不知道这雨要下到何时才会停下来,我们更不知道那远行的人又要到何时才会回还。

 冯延巳《南乡子》:细雨湿流光,芳草年年与恨长。烟锁凤楼无限事,茫茫。鸾镜鸳衾两断肠。  魂梦任悠扬,睡起杨花满绣床。薄幸不来门半掩,斜阳。负你残春泪几行!

好一句“细雨湿流光”,的确值得赞叹。“细雨”本不足为奇,最妙是“流光”,让人神思摇曳。蒙蒙细雨之中,春草青翠欲滴,微风拂来,草叶轻摇之间,上面隐约有光采流动——这可能是作者想要表达的情景,但读到这里,我感觉的不仅仅是草叶上的流光闪动,还会感觉时光也在这细雨之中,轻轻从春草之上流过,不留痕迹。而这种误读不仅没有影响对诗歌的理解,反倒似与下文“芳草年年与恨长”一句有巧妙的呼应,使诗歌意蕴显得更为深厚了。草,在这里仍然是思念的寄托,不过与离别就隔得稍微远了些。

观堂先生对这几首咏草词的评价是“皆能摄春草之魂”,我想,这春草之魂应该就是离别之魂,思念之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