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士陪产假2017:三问美国亚太之局

    夏威夷大学东西方中心主任查尔斯·莫里森博士接受南都专访。

    美国当地时间11月10日，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在夏威夷檀香山的东西方中心发表了21世纪是“美国的太平洋世纪”的政策演说。希拉里·克林顿提出建立“泛太平洋体系”，并将其与“泛大西洋体系”相提并论。有评论认为，这是一次历史性的演讲，它标志着美国的战略重心正式转向亚太。

    11月16日，美国总统奥巴马访问澳大利亚时举行记者会，宣布了美国在澳大利亚的永久性驻军计划。这是美国首次在澳大利亚部署美军作战部队。与此同时，美国国务卿克林顿先后访问菲律宾和泰国，与菲律宾签署了旨在加强菲美合作的《马尼拉宣言》。

    在亚太经合组织（APEC ）夏威夷峰会前后，美国在亚太推出一系列举措：部署亚太，构建TPP，施压中国。美国为何频频出招？这其中有何背景？

    1问

    部署亚太

    美国为何急于出手？

    在领导人峰会举行之前，希拉里宣布21世纪是美国的太平洋世纪。此后在A PE C峰会上，美国总统奥巴马一再与希拉里·克林顿的演讲呼应，重申美国将留在亚太。A PEC峰会一结束，奥巴马和希拉里即奔赴亚太地区访问，加强与亚太盟友的关系。美国为何急于出手？

    其一，时移“势”易：美国提出战略转移构想。

    希拉里在演讲中提出，两大因素决定了美国的战略大转移：第一，亚洲新兴经济体的快速发展。同时，还有在这一区域军事力量的积聚，核扩散以及自然灾害和温室效应等日益严重。希拉里说，“日益清晰的是，亚洲已经成为2 1世纪战略和经济的重心”；第二，目前伊拉克和阿富汗战争已经接近尾声。在过去十年，美国在这两场战争中投放了大量资源。如今，美国从两场战争抽身之后，可以把资源重新投放到其他有机会的地区。希拉里说，“亚洲成为机会之邦”，美国自然不会放过这一机会。“在下个十年，美国国家战略的最重要任务之一，是将美国外交、战略与经济资源的投放，锁定于这一地区。”

    11月17日，正在澳大利亚访问的奥巴马在澳大利亚议会发表演讲，宣称美国看到世界经济形势发生变化，亚太地区蕴藏很大发展潜力。“毋庸置疑，21世纪是亚太时代。我们慎重作出决定把重心转移到亚太地区。”

    11月22日，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的副幕僚长杰克·萨利文接受了包括南方都市报在内的一系列亚洲媒体的采访。萨利文指出，奥巴马和希拉里·克林顿此次访问亚太，是这届美国政府在亚太三年“投资”的一次宣示，表明“我们将留在亚太，我们是太平洋国家”。

    其二，美国主导：创造以规则为基础的秩序。

    在东西方中心的演讲中，希拉里回顾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美国组建的泛大西洋体系。尽管当时存在着巨大的争议，但战后的发展证明，美国和世界从这一机制中收获了红利。

    希拉里强调，如同构建泛大西洋体系一样，在构建泛太平洋体系的过程中，美国必须起到主导作用，21世纪是美国的亚太世纪，美国在亚太地区必须留下来。希拉里强硬地表示，美国必须留下，也能够留下，美国决不能让别的国家决定其未来。

    希拉里承认，目前美国正在遭遇经济危机，但美国绝不会因此而缩减这一地区的战略存在。美国的目标，首要是广泛而持续的增长，保护劳工与环境、尊重知识产权、促进创新。为此，必须创造一个规则为基础的秩序，确保开放、自由、透明和公平。

    在回答南都记者有关希拉里所提出的“泛太平洋体系”问题时，萨利文表示，泛大西洋体系经受了时间的考验，造福于欧洲和美国，为世界的安全和繁荣做出了重大贡献。萨利文说，“希拉里认为，在过去几十年，我们在亚洲地区采取了很多步骤，为取得（与泛大西洋体系）类似的结果建立了不少机构和伙伴关系，现在我们的任务是将这种努力加倍，去真正打造一种可行的、充满活力的盟友和伙伴关系。”

    夏威夷东西方中心高级研究员丹尼·托易博士认为，希拉里·克林顿提到的泛太平洋体系，指的是将美国和它的亚洲伙伴捆绑在一起的安全的经济协议，以及得到美国和它的伙伴国支持并试图让亚洲其他国家支持的一套国际关系准则。

    其三，前沿部署：在六条战线同时出击。

    在谈到美国如何发挥对这一地区的主导作用时，希拉里提到了“前沿部署外交”（Forw ardD eployD iplom acy）战略，即全方位地运用美国的外交资源，包括高官、外交人员、专家和资产，具体措施包括在六条战线上出击：构建多边安全联盟、与新兴力量深化工作关系、接触地区性多边机构、扩展贸易与投资、构建广泛的军事存在、推广民主和人权。

    2问

    施压中国

    奥巴马为何显得焦躁？

    希拉里在东西方中心的演讲中，22次提到中国。奥巴马在13日举行的记者招待会上，在回答的十个问题中，有两个直接与中国有关，另一个有关伊朗的问题与中国间接有关。中国，毫无疑问成为美国外交政策的最重要针对对象。那么，在此大背景下，美中博弈出现了哪些新特点？

    其一，规则之争：是谁的规则？

    11月12日，在A PE C工商领导人峰会上，奥巴马提出中国必须按规则竞争。第二天，《华盛顿邮报》的记者大卫请奥巴马解释这一提法。奥巴马回答说，美国欢迎中国的和平崛起，将继续和中国发展建设性的关系，“但我们将继续要求他们遵守其他人都遵守的同样规则。我们不希望他们利用美国或美国的经济。”

    11月17日，奥巴马在澳大利亚再次说，中国“遵守‘交通规则’，对他们来说很重要。”

    11月13日，中国外交部国际司副司长庞森回应奥巴马的讲话时表示，首先要看是谁的规则，中国将会遵守所参与协商的国际协议规则。

    其二，汇率之争：美国受够了？

    在回答有关人民币汇率的问题时，奥巴马表示：大多数经济学家都认为人民币被低估了20%至25%，虽然近年来在美国的压力下有所改善，但还不够，现在是时候继续朝着以市场为基础的汇率形成机制迈进。虽然不能一蹴而就，但能够做得更快。这样会有利于中国经济，因为中国经济增长依赖出口，忽视了国内消费，忽视了建立国内市场。

    “对他们来说，作出改变在政治上有困难，这个我知道。但我想，美国和其他国家都认为受够了。”奥巴马说。奥巴马此时用了“受够了”———这个在外交场合被认为是很不礼貌的词，充分表露了奥巴马在这一个问题上的焦虑。

    美国副国家安全顾问弗罗曼说，奥巴马“非常清楚地说明，对于中国经济政策的缓慢改变，以及美国与中国经济关系的进展，美国人民与美国商界已越来越不耐烦与焦虑。”

    奥巴马的焦虑来源于两个方面：首先是严峻的美国国内经济形势，尤其是高企的失业率———在11月13日的记者会上，奥巴马一开始就说，作为总统，头等大事是创造就业，振兴经济，而增加出口是最好的方式之一———于是他把施压人民币升值作为促进出口与就业的灵丹妙药；二是党派之争，共和党在中国问题上也给奥巴马很大压力，使得他疲于应付。

    其三，责任之争：中国长大了？

    奥巴马还在11月13日声称中国必须像“成年人”一样行事。奥巴马称，美国和中国有机会朝着双赢的方向迈进，但现在的情况有点不太正常。“我认为本地区的领导人都理解，随着中国的发展，其经济影响力在变大，大家期望的是，他们作为世界经济中负责任的领导者。”

    3问

    构建TPP

    美为何不邀舞中国？

    11月12日，奥巴马在A PE C会议上宣布美国与其它8个跨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关系协定（T PP）成员国就亚太贸易初步协议大纲达成一致，争取在明年缔结一项自由贸易协议以刺激经济增长。这8个国家包括澳大利亚、智利、秘鲁、新加坡、马来西亚、新西兰、越南和文莱。13日，奥巴马又宣布，日本、墨西哥、加拿大等国希望加入T P P，这样T P P已经包括了亚太地区除了中国之外的多数重要国家。有望成为世界上最大的自由贸易区，美国将其号称为“21世纪最高规格的贸易协定”。

    而吊诡的是，这么一个重要的协定，美国并没有邀请中国参加。中国官员在A PE C上曾表示，“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收到这样的邀请，如果有一天收到这样的邀请，我们会认真考虑。”美国贸易代表柯克回应说，T PP是开放的，不是封闭的俱乐部，不必等到别人的邀请。“

    其实，中方对T PP并不排斥，国家主席胡锦涛11月11日在A PEC工商领导人峰会讲话中说：“中方支持以东亚自由贸易区、东亚全面经济伙伴关系、跨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协定等为基础稳步推进亚太自由贸易区建设，实现亚太区域经济一体化目标。”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T PP不主动邀请中国，是美国的精心安排。正如路透社评论说，“T PP将几乎涵盖亚洲核心经济圈，是美国对抗中国崛起的策略”。

    T P P是美国提出的泛太平洋体系中的关键部分。希拉里在东西方中心的演讲中强硬表示，美国不会放弃对这一体系的领导。可以认为，T P P就是这个体系的经济支柱。对美国而言，构建T PP有如下好处：

    首先，T P P可以由美国主导，进而取代或架空中国拥有发言力量的东盟十加一、十加三、十加六等自由贸易组织；

    其次，如果中国要求加入T PP，美国就可以借此向中国施压，逼迫中国进一步开放市场，其中包括要求人民币升值；如中国不加入，就挤压了中国的经济发展机会，美国可因此增加贸易与就业；

    第三，美国将可借着T PP扶持盟友，通过强化经济纽带，协助构建泛太平洋体系。

    周勇进 萧冬

    南都专访

    夏威夷大学东西方中心主任查尔斯·莫里森博士———

    “泛太平洋体系”不是要挤压中国

    夏威夷大学东西方中心由美国国会于上世纪60年代创立，它旨在通过合作与对话，增进美国、亚太地区国家和人民之间的关系和理解。东西方中心中心主任查尔斯·莫里森主持了希拉里·克林顿11月10日的演讲。查尔斯·莫里森自1998年以来一直担任该中心主任。他同时也是太平洋经济合作委员会（PECC）的主席。

    11月16日，南方都市报记者就希拉里演讲的核心问题及中美关系专访了查尔斯·莫里森。

    南都：你能否介绍一下东西方中心，它有什么作用？

    莫里森：东西方中心已经成立51年，在某种意义上，它也同A PE C一样，致力于让人们对亚太地区的一些议题达成共识。东西方中心由美国国会创立，我们关心那些对美国以及亚太地区都重要的议题。

    东西方中心和其他研究型机构的不同在于，研究或教育不是它的关注重点，它主要是为了打造社区，是一间服务于亚太地区公共外交的机构。

    南都：东西方中心本身是一个公共外交平台，是否正因为东西方中心的这种定位，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才3次来这里进行政策演讲？

    莫里森：的确，她曾是长达25年间隔后首位访问东西方中心的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所作的是有关亚太政策的演讲，来到东西方中心是合乎逻辑选择。

    南都：希拉里的这次演讲有哪些核心点？

    莫里森：希拉里讲话的核心点，是亚太地区对美国十分重要，美国不会放弃这一地区，而且会投放更多资源到这一地区。

    南都：希拉里·克林顿在演讲提到泛太平洋体系，将之与泛大西洋体系相提并论，有什么用意？

    莫里森：我自己也经常这样比较。我认为，20世纪国际关系最伟大的成就是西欧建立了泛大西洋体系。欧洲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数百万人死亡。现在，出生在美国、德国或加拿大的年轻人，很难想象其中一个国家会和另外一个国家开战。这是一个根本性的改变。自然地，我们会试图去考虑应该如何进行合作。我认为，在21世纪，那种泛大西洋的合作精神仍然值得借鉴。

    因此，我们也试图在亚太地区建立类似的跨太平洋的纽带关系，泛大西洋体系与泛太平洋体系的架构是不一样的。在西欧，各国的目标是走向统一，而在亚太，各国的目标是走向合作。(南方都市报  www.nddaily.com SouthernMetropolisDailyMark 南都网)

    南都：这种泛太平洋体系对中国意味着什么？

    莫里森：中国对泛太平洋体系有怀疑。这一体系并不是要挤压中国。现在许多国家对中国有疑虑，不知道中国如何运用其力量。美国是想构建一个体系，吸纳而不是排斥中国。这对中国也很重要，因为中国需要一个和平环境来发展，也只有合作，才会有和平的发展环境。

    有两个挑战中国需要面对：第一个挑战是全球性的，中国已经成为一个全球性大国，必须与美国这个世界领袖展开战略经济对话；第二个挑战是地区性的：如何成为一个有吸引力的大国。如南海问题，许多邻国就认为中国的立场很强硬。

    南都：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表示，亚太地区应成为中美积极合作的基地，你对此如何评价？

    莫里森：这是一个很好的表态，而且合作不仅要在亚太，更要在全世界。美中关系总在起伏之中，目前，在高层政治领域，如在政界与军界，对中国的怀疑气氛很重，而在商业与企业界，美中关系就十分密切。从长期来看，美中关系没有大问题。

    南都：美国在澳大利亚驻军，是否标志着美国战略的某种变化？

    莫里森：其实，美国的大战略并没有大的变化，只是在中东战争结束后，把更多资源投放到亚太。关于美国在澳大利亚驻军，美国并非在澳大利亚建立基地，而是利用澳大利亚的基地，而且只有500名海军陆战队，我不认为是美国战略的重大变化。

    南都：美国是否不想吸纳中国加入T PP？

    莫里森：我的理解，美国构建的这一体系，不是要形成一个个（对立）的集团———美国集团或中国集团，为此，我们需要对话与合作。T PP是高水平的协议，美国希望中国参加，但需要很长时间的谈判。参加T PP自愿的，日本也没有接到邀请。

    周勇进 萧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