肝病吃什么药效果好:唐代行书特征及代表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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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的大一统局面,为唐代行书高潮局面的到来奠定了基础。经过隋代的南北统一的过渡,唐代结束了魏晋南北朝近400年的内战、分裂、动乱局面,开创了和平统一的新纪元。唐朝(618—907)近三百年的统治,国势强盛,经济繁荣,艺术发达,在诸多领域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就,在当时的世界上也是少见的强国和文化高峰。政治上的开明和政策的开放是关键,著名的“贞观之治”、“开元之治”、“永徽之洽”等太平盛世,代表了唐人精神的伟大之处。李世民开放仕途,建立科举制度,打破了“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森严壁垒。文人对未来充满理想,建功立业,豪情万丈,这是一个需要天才而且产生了天才的时代。唐代书法是历史上最为旺盛的时代,原因有内外因素。

从书法发展自身来看,书法到唐代获得大发展有其必然性。书体齐备,技法精熟,书论深入,通过六朝以来的积累,可谓大备于唐,在书法理论与创作实践方面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就。马宗霍先生在《书林藻鉴》中认为:“唐代书家之盛,不减于晋,因由接武六朝,家传世习,自易为工。”隋唐时期,天下一统,南北书风随之自然融合,渐趋中和。隋朝时期北碑以楷书为主,出现“斜画紧结”和“平画宽结”两类。从六朝以来就出现的诸体掺杂现象,如隶中见篆,楷中见隶,行中见草,这种风气影响直到唐代。隋代书家不多,南方王氏书法的传人智永和尚的作用非常大,为唐初崇王风气的形成奠定了基础。

从外部条件看,唐代自李世民开始,历经高宗、睿宗、武后、玄宗,他们对文化教育相当重视,对书法教育更是特别看重,借助社会安定、经济繁荣的大好局面,振兴以书画为主的文化事业。主要表现如下。一是唐太宗开始对书法遗产进行大规模的搜集和整理。二是以书为教,将书法列为培养人才的重要手段之一,如“唐之国学凡六,其五日书学”。三是以书取仕,科举考试四门,书法列第三,要求为“楷法道美”。四是专设“书学博士”官职,要求博士每天写一幅字。“书学”之设,是从唐代开始的。唐还开设弘文馆,诏令五品以上京官进馆学书。五是唐太宗亲自为《晋书》撰写《王羲之论赞》,赞王书为“至善至美”,贬低钟、献,奠定了王羲之的书圣地位。李世民将书法与文章、歌诗等同对待,用以选拔、考察精英人才。

在唐人心目中,书法成了“经义之本,王政之始”(虞世南《笔髓论》),当然是不朽之事。据马宗霍《书林藻鉴》统计,唐五代名垂史书文献的善书者有337人,可谓壮观。所以,唐朝盛世,书家辈出,并不奇怪。唐代的行书得到空前的发展,与这个时期的楷书、篆书、草书等并驾齐驱。行书发展可分为三个时期:崇王期,创新期,式微期。

第一,推扬王羲之的行书,唐太宗是明智和经过全面考虑的。从书艺水平、人格魅力、道德修养、胆略器识等方面来全面衡量,王右军必然是书家中的“皇帝”,王献之、蔡邕、张芝、钟繇等人的综合条件不如他。虽然选择王羲之有着政治方面的需要,但王书本身的特点也是突出的。智永、虞世南本来是右军嫡系,自得真传。王书的含文包质,负阴抱阳,形神皆备,温润秀雅的中和之美,功性互见,而显出高雅华贵的气象,正适合大唐欣欣向荣的局面。王书超越了北朝书的粗俗,南朝书的柔媚,看不到末世的奢靡纤弱气象,道媚中和,正符合唐朝统治者的文化理想。崇王运动使魏晋书法得以发扬光大,并形成了由唐入晋的承传路径。就其负面效应看,唯王是尊,也抑制了创造精神。即使北方南下的书家,原先学碑,为结主意,也多学王。武后当朝,更向王方庆索右军遗迹,是以贞观、永徽以还,右军之势几乎席卷天下,世谓唐初犹有晋宋余风。所以,后世谓学晋宜从唐入者,谓此也。

第二,盛中唐书法革新运动表现多样,其本质是突破二王藩篱,形成了行书的独特面貌。盛中唐行书适时趋变,自精谨而茂逸,变清健为圆劲,笔豪势厉,更见功力。而丰腴雄健胜过初期的瘦硬。唐明皇、徐浩、苏灵芝等都尚肥劲,不过颜鲁公之壮健更胜一筹。颜真卿的创新精神带来书坛的震动。纳古法于新意之中,生新法于古意之外。陶铸万象,隐括众长。与少陵之诗、昌黎之文,皆同谓能起八代之衰者。书至颜柳,而八法大备。同时出现了南北铭石之书与行押书的笔法融合。宗派所变,流风陶染,不数年而形成了所谓的“盛唐气象”。体势劲逸,骨力道壮,尽得翰墨之妙。李邕继承李世民以行书入碑的传统,变右军之灵和为峭劲,势方而韵圆,笔峻而度缓,其行书碑版,照耀四裔。其纵横自如,下启子昂。可惜他的墨迹太少,影响不大。

第三,晚期至五代,社会动荡,时局不整,行书寥落,唯有杨凝式书追晋唐,要自不凡,独领风骚。杨凝式率性狂放,不拘小节。其书善学,笔法直接王、颜而登堂入室。黄山谷认为他学《兰亭序》“下笔便到乌丝栏”,雄逸俊伟,不染时习,与吴通微等人书体拉开了距离。

元和之后,沈传师、柳公权辈专尚瘦挺,似欲矫中唐肥厚之失。柳从颜出,并称“颜筋柳骨”,而削肉存骨,已见凋敝之象也。杨凝式行书,兼采颜柳,上溯二王,遗貌摄神,带行入真。其散节疏襟,豪放超俗,故其书于乱离之余,独饶承平之象。其余徐铉、王著、郭忠恕等偶也能书,但未能有大的成就,行书中唯杨风子可称翘楚。

从对后世的影响看,唐代的行书家主要有如下一些。李世民身体力行的学习王体行书,其《晋祠铭》、《温泉铭》是最早以行书入碑的典范。李世民是以行书入碑的开创者,其行书雍容和雅,圆劲流丽,拙媚相生,风神洒落。其论书更强调“骨势”,可谓得王书之精髓。在理论和实践上,李世民都为书家作出了榜样,其“崇王”运动,为王羲之的“书圣”地位奠定了基础。自谓“学古人书,殊不能学其形势,惟在其骨力,而形势自生耳”。因其人主之气象,书法自能道劲不俗,其龙采凤英,卓然不群,令人目动神惊。

欧阳询(556—641),字信本,潭州临湘人(今长沙)人。本以楷书著名,为“初唐四大家”和“楷书四大家”之一。其行书如《梦奠帖》、《卜商帖》、《张翰帖》等,笔锋劲健,取势妍妙,结体纵长,充分表达了俊逸瘦硬的风神,突破二王规范而别具一格。不足之处在于其书法度严谨而乏飘逸神韵。时人谓其书“不择纸笔,皆得如意”。张怀王鏊《书断》谓其飞白冠绝,峻于古人,有龙蛇战斗之象,惜不能见其书迹。《法书苑》谓:“信本行书,蝉联起伏,凝结道耸,裁萧水之柔懦,拉羲献之筋髓。比之诸势,出于自得。”欧阳询行书本出于大令,而别成一体,如武库矛戟,森然险绝。风神严于智永,润色寡于永兴。人评其书“不避危险,伤于清雅之致”,可谓中肯。


虞世南(558—638),字伯施,越州余姚(浙江余姚)人。书法与欧阳询齐名,并称“欧虞”。“初唐四大家”之一,颇得唐太宗信任。其行书圆润道逸,萧散虚和,颇具江左余韵。如层台缓步,高谢风尘,以韵度取胜。行书墨迹有《汝南公主墓志》(图1—6—3),采用大王内撅法而浑然无迹,端雅静穆,峻朗圆活,时显冲和之气。虞书给人的感觉是极富修养,如君子藏器,不激不厉。用笔不外耀锋芒,而内涵筋骨。当然,李煜认为虞体行书“得右军美韵而失其俊迈”,颇中其弊。唐太宗认为虞世南有“五绝”:德行、忠直、博学、文辞、书翰,可谓评价极高。虞著有《笔髓论》七章,为初唐第一卷书论,并对后世产生了影响。他对书学历史及流行的真、行、草书体的技法作了精要的阐析,首先提出了以“冲和”为美的审美见解,二是“无意为书”的创作观,三是强调“神遇”和“心悟”的学书途径,表达了“书道玄妙”的美学思想。

褚遂良(596—659),“初唐四大家”之一。其行书有《枯树赋》,末署“为周燕公书”,开后代以书题款赠人形式的先河。其行书婉畅多姿,笔法外拓取势而内撅于中,敛放适度,流丽而道劲。褚之楷书本带行书笔意,少加映带,气脉贯通,可视为行楷看待。对于褚书,褒贬皆有。褒者认为其书甚得右军体,甚得媚趣,字里金生,行间玉润。清远萧散,瘦硬通神。而较之右军书,则婉美华丽,清劲绝俗。清梁谳《评书帖》认为“褚书提笔空,运笔灵,瘦硬清挺,自是绝品”。刘熙载《书概》甚至认为褚书为“唐之广大教化主”。而贬者认为其书如“美人婵娟,不任乎绮罗”,功勤精悉而乏自然。不过,褚书的用笔空中直下,如印印泥,如熟驭战马,举动从人,而别有一种骄色。董迪《广川书跋》认为其书“岂瘦硬通神者也”,这是接续杜甫提出“书贵瘦硬始通神”之论。


陆柬之(生卒不详),虞世南外甥,苏州吴人。少学虞书,晚习二王,比肩舅父,有出蓝之誉。他的行书《兰亭诗》现有刻帖传世,字体温雅妍媚,楚楚动人。其行书《文赋》为目前国内存世最早的墨迹,藏于我国台湾。风骨内含,神采外映。惜其工于仿效,劣于独断。陆书虽享有出蓝之誉,而殊矜质朴,耻乎纤靡,缺少飘逸和畅之妙,终不足以超越羲、献。陆柬之上接虞世南,下传张旭,成为从传统派向革新派过渡的中间人物。 陆柬之行书《文赋》虽然并非绝顶之作,但在典范性上奠定了行草模式化的基础。赵松雪等人的行草作品颇类似此作品。草与行融合并不是很自然,但书写起来却很容易找到规律。

李邕(678—747),字泰和,扬州江都人。其为《昭明文选》作注的大学者李善之子,为官清廉,以敢谏著称,后被奸臣李林甫陷害杖杀。他在书法方面的主张有一句著名格言:“似我者俗,学我者死!”对后世影响较大。他除擅长文辞外,尤其工行书,李阳冰称其为“书中仙手”。他最初从右军入手,既得其妙,然后摆脱旧习,笔力一新。代表作品有《叶有道碑》、《岳麓寺碑》、《李思训碑》(《云麾将军碑》)、《卢正道碑》、《灵岩寺碑》等。用笔险峭奇崛,结字紧劲生拙,雄秀道美,风度倜傥,翩翩自肆,一去圆熟甜媚之气息,使人耳目一新。对于他的道劲,宋人或褒或贬,都说明其创新性很强。贬者如米芾《书史》所谓“如乍富小民,举动强屈,礼节生疏”,项穆《书法雅言》所谓“下手挺耸,终失窘迫”。自李世民以行书入碑以来,他以行书写碑的数量和成就都比较高。可惜后世写此者不多。不过,因为写碑之故,字字独立,而乏帖韵,学者弃之者多也是事实。

颜真卿(708—785),字清臣,祖籍琅琊(今山东临沂),五世祖颜之推迁京师万年(今西安),遂定居。出身书香世家,饱读博学,早得文名。历仕四朝,世称颜平原、颜鲁公。忠直爱国,后被叛军李希烈所杀。唐德宗李适下哀诏痛悼他:“器质天资,公忠杰出,出入四朝,坚贞一志”,对其人格魅力作了充分的肯定。颜真卿的楷书为“楷书四大家”之一,被苏东坡称为“雄秀特出,一变古法”,雄浑阔大,气势磅礴。其行书也是独具创新性的,史评几无一字之贬。其为悼念被杀侄儿的《祭侄文稿》(758年书,麻纸本,25行,234字)被称为“天下第二行书”、“颜书行草第一”,与《兰亭序》并享盛誉。因是怀着激愤的心情所书,不计工拙,随意圈点,神采飞扬,墨气淋漓。其涂改的地方自然生动,成为后世书法“稿样书”的典范。《争座位帖》(764年书,刻石藏于西安碑林),也是不经意之作,是为斥责越礼行为而撰书的草稿,运笔挟带强烈的感情,雄奇飞动,时见怒气。《刘中使帖》(墨迹,41字,藏台北故宫博物院,),舒放纵逸,于二王法外别有奇趣。颜真卿的行书总的特点是:第一,融合篆隶笔法入行草,圆劲雄媚;第二,去媚增雄,纵笔挥洒。吸收民间书法的朴茂厚重入书,正面视人,自与二王之飘逸温雅拉开距离。颜真卿曾与张旭讨论书法,在以情驱笔、人性书写方面得到了张旭草书的精髓,化而为行书风流,自成一家。

徐浩(703—783),字季海,越州(绍兴)人。行书以丰腴著称。相传其行书《朱巨川告身》字敦厚端实,显示了对肉丰骨劲的追求。李煜认为其书“得右军之柔而失于俗”。人赞其书“怒猊抉石,渴骥奔泉”。黄庭坚等人也赞誉极高。不过从现存作品中很难体会到这种气质。他自己论书也说“骨劲而气猛”,“肉丰而力沉”,开元以前之书多渴笔,多锋芒。但后来他迎合时君唐明皇所好,而不免肥俗,了无气骨,有“吏楷”之讥。米芾认为其为“蕴德之士”,动容温厚,敦尚名节,实为过誉。徐浩早年“雄肆”而晚年“温润”,因阿谀时好而随便改变自己,不能明心见性,不能跻身大家之列,甚为可悲。

柳公权(778—865),字诚悬,京兆华原(今陕西耀县)人。晚唐著名书家。为“楷书四大家”之一,与颜真卿并称“颜筋柳骨”。其父柳子温,其兄柳公绰皆有书名。公权以书入仕,位至皇室侍书,恩宠极盛。后官至太子少师,世称“柳少师”。虽受皇帝礼遇,而耻以书致用。博贯经术而意在治平之道。入仕之初,即有“笔谏”之事,对皇帝问笔法,答以“用笔在心,心正则笔正”,成为书坛佳话。书学之外,诗文甚有时名。担任最高级书法教师二十余年,人格魅力颇大,当时公卿大臣家碑版,不得公权手笔者,人以为不孝。外夷来朝也别具钱币买其字。在徐浩、颜真卿声势渐息之后,柳书独张鼓旗,称雄书坛。刘禹锡谓之“柳家新样元和脚”,认为其书超过其族兄柳宗元。柳之楷书“体势劲媚”,其行书虽然不及鲁公,而自有特点。《山谷题跋》评价柳公权书法,称其“笔势往来,如用铁丝纠缠,诚得古人用笔意。”其行书出于颜而道劲丰润。所书《兰亭》帖(图1—6—6),去山阴室虽远,而神合貌离也。当然,其行书远离右军,不以姿媚取胜,骨鲠气刚,书不温和,露骨浮筋,为后人所诟病。

杨凝式(873—954),字景度,号虚白,华阴(今陕西华阴)人。自称“癸巳人”、“希维居士”、“关西老农”等。因其父作宰相被朱温逼迫交出玉玺,受刺激而装疯癫,人称“杨风(疯)子”。五代时期仕至太子少师,故称杨少师。他的行书先学欧、颜,直入二王之室,笔力道劲,加以纵逸,时人以之与颜鲁公并称“颜杨”。现存《韭花帖》、《卢鸿草堂十志图跋》,藏台北故宫博物院)等,或有笔法精湛、敛锋入纸之《兰亭诗》之四妙,或有疏朗闲淡、超尘拔俗之韵。黄庭坚赞赏他的金丹换骨之法,善于学习二王之书而化古为新。杨氏行书对宋人的影响尤深。杨氏被称为“书之豪杰”,天真豪放,心寄毫素,堪称大唐书法在乱世中的回光返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