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病理学百度网盘:伍修权去联合国“大闹天宫”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3/29 23:54:03

伍修权去联合国“大闹天宫”
——朝鲜战争中的中美外交战之一
张亦民


一、美国挑起朝鲜战争


朝鲜半岛被分割为南北两半部开始,特别是在美国支持南朝鲜率先成立韩国政权并出台“北进统一”计划之后,三八线上军事纠纷不断,最终于1950年6月25日由北方金日成实施后发制人的总反击,爆发了全面内战。6月26日,美国总统杜鲁门立即命令美国远东空军海军参战,支持南方李承晚当局,反对北方民族统一战争。6月27日,杜鲁门公开宣布武装干涉朝鲜内战的同时,命令第七舰队驶向台湾,侵略中国主权,阻止中国人民解放军解放台湾。7月7日,美国操纵联合国成立“联合国军”参与朝鲜战争。一场本属内战性质的南北战争,迅即变为局部国际战争,严重威胁着中国和亚洲和平。


战争初,朝鲜人民军占主动地位,进军顺利,但“联合国军”参战后,战局迅速逆转,并直接威胁着中国的安全。中国政府应金日成首相之恳请,中共中央和中国政府发起“抗美援朝,保家卫国”运动,组织志愿军入朝参战。然而,美国依仗其霸权实力,不顾自己挑起朝鲜战争的侵略责任,却颠倒黑白,倒打一把,向联合国提出所谓“中国侵略朝鲜案”。按照联合国宪章规定,安理会在讨论争端问题时,必须邀请当事国参加讨论。这对当时还未恢复联合国席位的新中国来说,也是一次发言的好机会。当时联合国秘书长赖伊虽然唯美国马首是瞻,也不能不向中国政府发出邀请。随后,我国组成以伍修权为团长,乔冠华为顾问等九人代表团,去联合国控诉和讨论美国武装侵略台湾的会议。毛泽东说:“伍修权大闹天宫去了”。


鉴于当时中美没有外交关系,特请联合国秘书长协助办理入境手续,并经捷克斯洛伐克首都布拉格前往美国,于11月24日抵达纽约。苏联代表马立克,波兰、捷克等友好国家代表,美国友好人士,联合国礼宾科长等到机场欢迎。


当时,中美两国一方面是在朝鲜战场上浴血奋战,“联军”总司令麦克阿瑟正在鼓励士兵勇敢战斗,结束朝鲜战争“回国过圣诞节(11月23日)”,一方面也是志愿军发起第一次战役胜利结束之际,在纽约各种报纸上刊出美军在朝鲜“全线溃退”的新闻,震动了美国和整个西方。于是,新中国代表团的到来不啻在联合国掀起巨澜,也成了美国和世界媒体的要闻,震动着全球。


美国在朝鲜战场上吃了败仗,就想在外交战线上搞小动作,羞辱中国。会前有两件事:一是以怎样的提法通知中国代表参加?通常称“邀请”,但美国代表奥斯汀反对,说应改为“召唤”。对此,苏联、埃及等国驳斥了美国代表这种完全是殖民主义和帝国主义对奴仆发号施令的用辞,是对一个管理着几亿人民主权国家的污辱。经过激烈辩论,重申了对中国的邀请。二是在美国操纵下的联合国,不顾苏联等国代表的反对,决定将中国提出“控诉美国侵略中国案”和美、英等六国提出所谓中共“对大韩民国侵略案”同时进行讨论。还就安理会上对这两个你告我、我告你的议题,谁先发言进行了讨论。我方要求首先发言,并得到苏联代表支持,但安理会主席、南斯拉夫代表贝勃勒与美国代表相勾结,竞让美国代表首先发言。


28日下午,当中国代表团进入会议厅时,正在发言的苏联代表团团长、外长维辛斯基即中断演说,向合法的中国政府代表表示欢迎,并祝贺成功。伍修权一行在联合国官员引导下到安排的位置就座。座位左右相距一米多就是美国代表杜勒斯和英国代表杨格。当时中国还未被绝大多数国家承认。在代表团进场时虽谈不上热烈欢迎,却也受到与会者刮目相视,唯有反共死硬派的杜勒斯以“驼鸟政策”相待,强作镇静,装作根本无事模样。


二、控诉美帝入侵台湾


两案辩论开始。美国代表奥斯汀首先发言。他虽然声称两个议题所涉及的是不同性质但又相互联系的问题,一方面又强词夺理地说什么中国政府“公开地遣送大量自己的战斗部队从满洲跨越国界,同联合国军作战,已构成侵略行为”;一方面则以“台湾地位的不确定论”为美国侵略台湾辩护。奥斯汀的这番发言振振有词,颇为得意,似乎收到“恶人先告状”的先机之利,获得追随国代表的赞许,却也使得在会场上蒋介石集团代表蒋廷黻十分尴尬,因为美国代表鼓吹什么“台湾地位未定论”,那国民党政权在台湾算什么呢?更使美国代表团和追随者们未曾料到的是,奥斯汀在会上鼓吹的论点,早在伍修权的发言稿中,准备着一发一发的“炮弹”,瞄准目标,将使对方论点驳得体无完肤,无招架还击之力。


美国公开侵入台湾,阻止中国人民解放军解放台湾的政策,这不仅是对中国领土的武装侵略,也是对联合国宪章的彻底践踏和严重破坏。伍修权在发言中,针对美国代表奥斯汀在8月25日致联合国秘书长赖伊的信中所称的“台湾地位未定论”和“美国未曾侵占中国领土”的说法,从历史到现实,从日本占领到开罗宣言,从杜鲁门总统在1月5日发表“弃台政策”到“六·二七”命令第七舰队入侵台湾海峡,一一予以揭露、驳斥。他说“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台湾是中国领土不可分的一部分。远在哥伦布来到美洲新大陆之前,中国人已经到了台湾。远在美国独立之前,台湾就已经成为中国领土不可分的一部分,……”。接着又针对“美国未曾侵占中国的领土”的谎言,激动地说:“好得很,那么,美国的第七舰队和第十三航空队跑到哪里去了呢?莫非是跑到火星上去了?不是的。美国第七舰队和第十三航空队并未跑别的地方,它们是在台湾。……那么问题在哪里呢?世界上的侵略行动,还有比侵占别国领土更甚的侵略行动吗?只有日本、德国那样法西斯的统治,才不承认侵占中国的满洲及吞并奥地利和捷克为侵略行动。”


伍修权就美国政府诡称,说他们侵占台湾是为了使台湾“在军事上中立化”的谬论指出:“这是在欺骗世界人民,特别是美国人民,任何欺骗的口号都不能掩饰美国政府在武装干涉中国内政的事实。”请美国人民想一想,假使任何一个其它国家开一个舰队到你们的夏威夷岛与美国大陆之间,割裂你们的国土,阻止你们政府在那里行使主权,而同时宣称,这是为了使夏威夷岛在军事上中立化,以保证太平洋的安全,你们能容忍那个国家的行动吗?请美国人民再想一想,假使当林肯总统肃清南方奴隶主的残余力量的时候,忽然跳出一个第三者国家,武装占领你们的福吉尼亚洲,而宣称这是为了使福吉尼亚洲在军事上中立化,以保证美洲大陆的安全,你们能认为这不是公开干涉你们美国的内政,武装占领你们美国的国土吗?美国政府武装侵占台湾是公然无忌地向全中国四万七千五百万人民的挑衅。中国人民不能容忍美国政府这种犯罪的战争行为。我们相信,美国人民也是决不会赞成这种罪恶的挑战行为的。爱好和平的美国人民,难道为了他的政府要侵略远隔美洲五千英里的台湾岛,而去当炮灰、去送死吗?


伍修权还向联合国提出严重抗议,坚决反对将台湾问题的“福摩萨问题”列入大会议程。同时声明,决不参加那根本荒谬的所谓“控诉对大韩民国侵略案”的讨论,也没有必要回答奥斯汀先生提出的问题。并针对那些准备追随美国的代表警告说:“你们切不要上美国的当,你们切不要为美国火中取栗,因为你们赞助美国的侵略,你们就必须对你们行动的后果负责。”因此,不论其为利用“托管”或是“中立化”的名义交由美国公开代管,都是非法的犯罪的行为。同时还联系被拒联合国常任理事国于大门之外的情况,要求联合国驱逐国民党代表,恢复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合法席位,说:没有代表四万七千五百万人民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合法代表参加,联合国就不可能成为名符其实的联合国,中国人民就没有理由承认它的任何决议和决定。


三、抗美援朝合情合理


朝鲜战争与台湾问题是美国远东政策一个问题的两个侧面。美国当局时而把入侵台湾诡称为“保持太平洋安全”,时而谎说美国侵略台湾是由于朝鲜战争所引起的“临时措施”。其目的是使朝鲜战争“局部化”,而不致扩大化。因此“台湾未来地位的决定必须等待太平洋安全的恢复”之后,等等,捏造事实,制造谎言,散布谬论,欺骗人民。


谁都知道,朝鲜的内战在任何意义上都不可能成为美国武装干涉的理由,更不可能成为入侵台湾的借口。伍修权将台湾问题与朝鲜战争连在一起,给以严厉的驳斥与批判。他说:“各位代表先生,能不能设想因为西班牙战争,意大利就有权利占领法国的科西嘉呢?能不能设想,因为墨西哥内战,英国就有权利占领美国的佛罗里达呢?这是毫无道理的,不能设想的。”事实上,美国政府武装侵略台湾的政策,正像其侵略朝鲜的政策一样,早在朝鲜内战被美国制造之前就已经决定了的。伍修权的发言还运用朝鲜内战曝发前的六天,即1950年6月19日,纽约时报的一篇社论写道:“为了保卫日本而保留某种基地是必要的,在现代战争中,那种三、四个孤立的基地的陈旧思想已经毫无意义……很可能还是因为这样的理由,据报,麦克阿瑟将军正在准备促成一个西太平洋全体的、而不单是日本一国的联合防御计划,这样就重新提出了应该以及能够为台湾做些什么事情的问题。”于是,有人主张美国应该发表一个措辞强硬的公开声明,说明台湾地位问题必须等待对日和约的签订之后,此前的台湾将由美国或联合国代管;有人主张派遣一个大规模的军事代表团,加强对台湾的援助,“供应的装备、援助的数量,应与供给希腊政府与游击队作战相当”;有人主张炫示一下美国海军实力,说什么“只要出现一艘航空母舰,就必然会使共产党人在未来很长时期内不敢发动对台湾的攻击”,如此等等。这都说明,无论是朝鲜战争或是台湾问题,对美国来说,绝非是偶然事件,而是美国侵略政策的必然结果,“其目的只是为了武装侵略朝鲜和我国领土台湾及加紧控制越南和菲律宾制造一个借口而已。”


伍修权还就美国把侵略朝鲜和台湾是为了“保持太平洋安全”,武装干涉朝鲜内战是防止战争“扩大化”,使朝鲜战争“局部化”等谬论进行批驳,指出:“中国人民一贯赞成一切关于和平解决朝鲜问题,使朝鲜战争真正局部化,也热烈希望太平洋区域的安全,但究竟是谁扩大朝鲜战争的?是谁破坏了太平洋上的安全?是中国的武装力量侵占了美国的夏威夷呢?还是美国的武装力量侵略了中国的台湾?大家都知道,夏威夷和美国大陆之间没有中国的武装力量!朝鲜战争还是因为美国同时侵略了台湾而加倍地扩大了。太平洋的安全正是因为美国的武装力量横越五千英里的重洋侵略朝鲜和台湾而被破坏的。”正如麦克阿瑟在8月28日所说的,台湾是美国太平洋前线中的“总枢纽”,是“不沉的航空母舰”。这是“杜鲁门、艾奇逊·奥斯汀先生说上几十遍的谎言,抵不了的自供词。”并明确指出,美国的这一政策之目的,正是通过侵略朝鲜和台湾进一步扩大“控制自海参威到新加坡的每一个亚洲的海港,横暴地破坏太平洋的安全。”


伍修权的发言,句句中的,击中要害,通过对美国制造的谎言批驳,揭示了帝国主义的侵略本质。如今,一个甲子过去,美国对中国的围堵政策,花样翻新,本质未变。六十多年前所批的道理,依然可用来揭露批判当今美国“重返亚太”的霸权政策。正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四、“大闹天宫”  重新崛起


伍修权的整个发言长达两个小时。各国代表、旁听者和新闻界人士,聚精会神地通过同声翻译听了新中国代表的发言,发言中以丰厚的知识,历史的逻辑,辩证的思维,抓住了怀着各种动机听取发言的心态,全场听得鸦雀无声,“把整个会场给镇住了”。


美国代表奥斯汀表情尴尬地歪着嘴,透出一种无可奈何的神色,事后承认,中国代表的发言,使“我的政府感到不愉快”。杜勒斯则声称自己当时“被一种悲哀的情绪支配着自己的感情”。杜鲁门听后更是恼羞成怒,称伍修权的发言“猛烈而完全荒廖”,并在记者会上口不择言地“要对中共采取行动”。“一切武器都必须加以考虑”。美国的这些反映,正表明我国代表团的斗争击中了美帝国主义的痛处。


蒋介石集团的非法代表蒋廷黻一直低着头并用手遮住前额,不让别人看见他的表情。29日,安理会继续开会,蒋廷黻用英语发言,竭力为美国侵略台湾辩护开脱。伍修权敏锐地抓住这一刻,当即举手作即席发言,嘲讽挖苦地说“我怀疑这个发言人是不是中国人,因为伟大的四万七千五百万中国人民所用的汉语,本是联合国规定的正式语言之一,而这位发言人连汉语也不会讲。”伍修权的这一插话,使气氛凝重的会场传出一阵笑声。平素能言善辩的蒋廷黻被驳得无言以对、尴尬万分。充分表明了蒋介石集团离开了美帝国主义的庇护与支持,就一天也活不下去。


在强权即真理的霸权时代,弱国的真理与正义是得不到伸张的。只有团结起来进行有理有利有节的斗争,才是出路。我国对控诉美国侵略的提案,虽然被美国操纵下通过无限期休会等各种手段的阴挠和破坏,于1951年2月1日联合国大会全体会议上被否决了,但全世界一切被压迫被欺凌的国家,也包括美国人民在内,对中国代表团在联合国讲坛上同美帝国主义义正词严的斗争,其反映是正面的、积极的。即使是追随美国的国家代表,也在事后表示对中国代表团的勇气与钦佩。试问,在联合国的历史上,有过哪个国家的代表指着世界头号帝国主义者的鼻子,直斥他们的罪行的。这不仅在中国是第一次,在世界上也该是第一次。无论你美国操控着联合国,中国人民已经开始在国际政治舞台上掌握着自己的命运了。


新中国代表第一次亮相联合国的发言,通过电台、报纸传遍祖国大地,更是引起巨大轰动与反响。它意味着“中国在国际上叩头外交一去不复返了”,“只准帝国主义侵略,不准人民反抗的时代已经过去”, “中国人民完全有信心打败敢于侵略中国的一切帝国主义者”。


抗美援朝战争的胜利,不仅仅是军事、外交的胜利,而且极大地改变着社会的精神面貌。正如一次毛泽东对周恩来说:“……恩来,你看志愿军在朝鲜战场打了胜仗,好似给我们送来春风,把国内崇美、恐美的思想扫了个落花流水”!周恩来回答说:“是呀,这应该感谢美国佬。要不是朝鲜这一仗,肃清恐美崇美的思想恐怕要几十年才能做到……现在‘抗美援朝、保家卫国’大旗一挥,工农商学兵就拧成一股劲”,推动着经济建设和各项事业的发展。


回顾党和国家的发展与个人的经历,无不是在反帝反修与一切反动势力的斗争中发展成长的。没有当年的斗争,就没有今天的一切。联想当年驻军闽浙边,面对台海前线,同战友们一起学习伍修权在联合国大会上的发言,几乎与发言人一样激情,深感这篇讲话如同志愿军在战场上打击敌人那样,给美帝国主义在政治外交上痛揍了一顿似的,为近代受辱的中国出了一口恶气。同时,也成了我一生中最具记忆的一篇檄文(当然,要说最难忘的文稿,留下影响最深的,前有毛主席“五评”美国白皮书,后有十年论战中的“两论”无产阶级专政的历史经验和“九评”苏共中央公开信,再有1971年恢复联合国席位时乔冠华率团在联合国的讲话等,都令人永生难忘)。如今,苏联解体、美国独霸,再看现实围堵中国的咄咄逼人之势,就想到建国之初,内外交困,全国上下实践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发愤图强,艰苦奋斗,突出重围的光辉历程,都缘起于抗美援朝战争。伍修权率代表团去联合国“大闹天宫”等一幕一幕外交战,一文一武,构成现代中国重新崛起的锦秀画卷。今年是抗美援朝战争和伍修权“大闹天宫”61周年,自然想起当年情景,于是托人找来了伍修权这篇文稿,加以重温,并写下此文,以志怀旧与纪念。


(下一篇题拟《停战谈判中的“拉锯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