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ww.weige2006.com:唐德刚:我碰到的大人物,每个都不同(南方都市报 2008-7-16)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3 23:51:08

唐德刚:我碰到的大人物,每个都不同

日期:[2008年7月16日]  版次:[RB15]  版名:[大家访谈]  稿源:[南方都市报]   网友评论: 0  条

  文化老人·海外系列

  ●他对口述历史的发展有很大贡献,《胡适口述历史》、《李宗仁回忆录》等影响深远。

  ●他长期致力于历史研究与教学,成绩斐然。

  ●他文字独成一格,历史、政论、小说、诗歌、杂文皆有著作。

  老早就听说唐德刚先生近年身体不好,几经致意,幸得唐太太欣然同意唐先生接受访问。跨过赫德逊河,道路竟如此复杂,连欣赏两岸风景的闲情都没有了,不得不打通唐家电话,请唐太太为黑人司机指路。过了没多久,唐太太说:司机的英文根本听不懂。不得不停下来,仔细对照路标,慢慢而行。一行再行,总是找不到转道路标,再打电话到唐家,才知道早已开过头。调头,再找路标,终于见到树林边的标志,欣喜若狂,转道,一路细看,几经周折,竟提早到达唐家。

  这是一幢独立的房子,经楼梯上二楼,首先入眼的是胡适于1960年10月13日写的条幅:“热极了,又没有一点儿风,那又轻又细的马缨花须,动也不动一动。德刚兄嫂。”客厅的另一处则是于右任的书法和徐悲鸿的画作。

  唐德刚先生穿着睡袍,步履艰难地从睡房出来,热情地打招呼。一开口,竟是乡音未改,我仔细聆听,只能听懂唐先生大半的安徽口音。我没有吃午餐,随手拿出点心请唐先生分享,唐先生大乐,接了一块在手里,并不品尝,就开始滔滔不绝讲起自己当留学生的艰苦生活。他说,幸亏自己选择了来美国留学,很多人到欧洲留学———“饿死了”,又说来美国的留学生中有人到饭馆洗盘子,没有通风设备———“闷死了”。这真是典型的“唐氏语言”,我开始放心地吃点心,只需随便问一个问题,便可得到无数妙趣横生的答案,当然,答案往往离题万里。

  唐先生说:“我跟你们讲故事,讲三天三夜都讲不完,会写的人,一写出来就是畅销书。这些故事现在让我写,写不出来,我可以讲,讲得天花乱坠。我随便讲,可以讲几百万字,可就是写不出来。”讲到开心处,唐先生会欢笑鼓掌,而到了最得意时,便是一句“乖乖”的口头禅出来。唐先生自己曾说,人的记忆有时也太不可靠了。按我的判断,真不清楚这些故事里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总之,很动听就是了。原先设想很多关于口述历史的困惑,尽在唐先生动情的“说书”中烟消云散。

  不知不觉中,三个多钟头过去了,我怕唐先生太累,不得不起身告辞,唐先生的表情像个小孩子一样说:“我的故事还没有讲完呢,你怎么就要走了?”

  胡适最喜欢的学生

  唐德刚1939年考入国立中央大学历史学系,1943年毕业,获学士学位。1944年在安徽学院史地系讲授《西洋通史》。1948年赴美留学,获哥伦比亚大学博士学位后,留校任教。唐德刚致力于哥伦比亚大学口述历史工作,为当时寓居纽约的胡适进行口述历史,后撰录成《胡适口述历史》一书,唐德刚原想写一篇“短序”,不意下笔千里,自成《胡适杂忆》一书。

  南方都市报:在哥伦比亚大学时,你经常去胡适家里?

  唐德刚:胡适在美国是“难民”,我们比胡适强多了,我们年轻力壮,什么事都可以做,还有免费医疗。胡适那时在这里做“寓公”,他也没有钱。胡伯母是个大胖子,我们到唐人街,他们喜欢吃西瓜,又不会开车,怎么能够带回来呢?我就带西瓜送给胡伯母,她是个小脚,解放之后就把它放开,不大不小,不能搬,我帮她搬。

  那时候胡适打电话说:“德刚,你今天没有事啊?胡伯母打麻将,你过来开个车子好不好?”胡伯母是别的可以没有,不打麻将是不能活,一打麻将早出晚归,很投入的。胡伯母后来写给我:送给适之最喜欢的学生。胡先生何以喜欢我?因为胡先生是北京大学校长,以前被人家包围着,来到这里没有了,我又是他的保镖,又是他的司机,又可以陪胡伯母打麻将。

  南方都市报:你还经常到胡伯母那里去吃安徽菜?

  唐德刚:她找我去的。胡伯母是皖南人,我是皖北人,皖南到皖北像是两个国家一样。

  胡适有三大好:安徽、北大、哥伦比亚。胡先生是在哥伦比亚大学念书的,我也是在哥伦比亚大学念博士的。胡适对哥伦比亚大学是最重情的,人家说哈佛第一,哥大第二,胡适很奇怪,说哈佛第二,哥大第一。

  那时候我结婚送请帖给长辈,但没有送给胡先生。

  南方都市报:为什么不送?

  唐德刚:我要是送请贴的话,他要送礼啊。他送礼送不起,送你一幅字。胡先生喜欢写字,“德刚,我给你写一幅?”“我不要。我要白话诗。”这个东西啊不好说,胡适写这个诗那个诗,我却要胡先生写白话诗。胡先生人好!

  胡先生那时候又没有汽车又没有钱。我们开着车子要到郊外野餐,我打电话给胡伯母:“你有没有兴趣一起来?”胡伯母就不敢,小脚,很麻烦,在家打麻将。胡先生就说:“我能不能去啊?”(大笑)所以胡先生跟我们熟得不得了。胡先生说:“德刚是我的学生。”我说:“我没有上过你的课。”他说:“私淑弟子。”(大笑)

  有时候我们家请客,我就给胡先生打电话:“胡先生,今晚我们家里请客,菜很多,你有没有空?”他说:“有空!有空!”那时候来纽约的中国人,大半都是“难民”啦,他们没有饭吃。我们年轻,年轻就是本钱啊,所以你们不要把年轻随便就过掉!我要不是年轻,在这里读书,可能就回国参加朝鲜战争了,一打或者死了也不知道。朝鲜战争死了好多人。

  南方都市报:为什么要给胡适做口述历史?

  唐德刚:这事情讲起来最可笑了。我给胡先生做口述历史,口述历史是无国界的,人人都知道唐德刚这个小子搞这个饭吃。情况不是如此。

  我到美国,胡先生是哥伦比亚大学的名誉校友,那时候正是哥伦比亚大学创办200周年,动不动就开一个小会,每一次开会,稍微有一点关系的人就找胡适。在此地开鸡尾酒会,我看到胡适,我不理他———不是他不理我。所以我第一次看到胡适,最可笑的是,我在哥大打学生工,哥大开200周年纪念会,要请专门的侍应,就找学生,有几千人。我还要穿制服,美国的制服穿起来很舒服的,笔挺!我们这些大学生常常看到胡适,最好的、最容易请的,而且请来最容易使人快乐的就是胡适。哥伦比亚大学创办200周年,中国的客人,胡适之是第一名,请胡适来讲广播。所以胡先生常常到哥伦比亚大学来,我是被请来打学生工的,我才不管他是胡适。

  我们在哥大念书,在外头打工。我们打工,要在厨房里头,十个人里头有九个昏过去。那时候我们年轻人有一百二十几磅,都受不了。我一个叔叔对我说:“德刚,我借一百块钱给你。”我说:“要借就借一万块钱,一百块钱管什么用呢?”一个铜板都没有的人,在美国有上千上万的人。

  胡先生在此地很穷,我问他:“胡先生,你的身体如何?”他说:“不能病哪,一病就不得了,美国的医院住不起。”他没有公费医疗。我现在生病,花掉一百万,只不过我有医疗保险。我住在医院不舒服,护士也不听话,菜也难吃,我就回家来住,家人看着我也没办法。所以最后好了,没事了。胡适之当年跟我讲,你要留养老钱哪!

  我们在此地成立诗社,作新诗,给胡先生打电话:“我们今天开会,谈新诗。”胡先生说:“你们两个来接我呀。”我们就开车去接他。我们野餐,胡先生也来参加一份,我们说:“你参加不要钱。”胡先生很家常,对每个人都好,嘻嘻哈哈的。

  有时候我打电话给胡先生,胡先生说:“没有办法,胡伯母打麻将。”我说:“我请你吃饭,要不要?”你们现在受的教育不一定,好像觉得不可思议。其实胡先生很家常,很多大人物有架子,胡适啥都没有,欢迎交往。我很怀念胡先生!

  胡先生是我赏饭给他的,因为他在此地没有饭吃的。我唐德刚在这里什么事情都会做,洗盘子,当家庭教师,当婴儿保姆,大大小小的事情,我二十几岁,不在乎嘛。胡适他什么事都不能做嘛,就是蒋介石给他十万块钱,做大使的退休费,胡适好面子,一下子给十万块钱,不吓死人哪,蒋介石收买,胡适不要:“谢谢!我现在生活没有问题。”生活其实有问题,蒋介石就看准了,给他十万块钱,胡先生不敢收。你总要吃饭嘛,让他做“中央研究院”的院长,胡适说:“我不够资格,不敢做。”后来他到台湾去,蒋介石对他很客气。我也是蒋介石的学生,我是国立中央大学毕业的。

  南方都市报:胡适从纽约到台湾任“中央研究院”院长后,你们联系还多吗?

  唐德刚:台湾那时候要恢复“中央研究院”,这比中国科学院还伟大,但是不能够找一个像样的人当院长,所以请胡适去当院长,胡适叹息:胡适之没有饭吃,要给他一碗饭吃,啥都做。那时候在此地的教授、官僚多得不得了。我们留学生就不一样,我们如果回国的话,毛主席会举起大旗欢迎我们。毛主席自己大学都没有毕业。当年毛泽东称胡适为老师,那么,毛泽东是我同学。

  后来胡先生到了台湾做“中央研究院”院长,我要请他吃饭,他说:我有饭吃。到那个地方他就端起来,一个小秘书———最讨厌他们了,英文不懂几个,你不懂英文,就不会谈胡适了,胡适在美国待的时间比在中国待的时间还多。在美国待的时候,他嘻嘻哈哈的,讲笑话,我们跟他在一起,像小孩子一样。胡适跟我在一起像父子一样,我对我爸爸不敢那样,对胡适可以。胡伯母也很喜欢我,她说德刚是适之最喜欢的学生。我说靠不住的,在学术上不够。

  每个大人物都是不一样的

  唐德刚在哥伦比亚大学的口述历史著作除《胡适口述历史》外,还有《李宗仁回忆录》、《顾维钧回忆录》。张学良晚年主动找唐德刚为其撰写口述历史。书外故事,说之不尽。

  南方都市报:据说你在李宗仁家里吃了168次饭?

  唐德刚:我给哥伦比亚大学报告吃了168次饭。我每次到李宗仁家里,要开车,要过桥,要过桥费,从前是两毛五,来回都要钱。李宗仁就住在新泽西,他以前有司机开车,有保镖,他不会开,而且开汽车一定要讲英文,他只会讲“yesno”。我说:“德公,你自己不开车?”他说:“我只会讲yesno”。(大笑)

  李夫人郭德洁是美女。他们把我当朋友,美国人可不是这样,美国人讲钱,一个小时多少钱,没有钱就不来。我们在中国受的教育,到了美国就觉得不是人了:“我们是拿钟点费做事的。”像我做教授是一个小时20块钱,跟你谈一个小时要20块。李宗仁出来的时候,有FBI当保镖,他是“代总统”。李宗仁初到美国,乖乖,那还得了,是中国的专用飞机。他到美国的时候还是“代总统”。

  南方都市报:李宗仁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唐德刚:李宗仁就是一个chinatown(唐人街)的老头子,有时候我陪李宗仁到chinatown喝点茶,吃点点心,很多人来看我,大家也不认识李宗仁,不觉得他是什么了不起的宝贝。哎呀,唐德刚,这个家伙是在哥伦比亚大学跑来跑去的,很多人认识,这个老头子是谁呀?

  李宗仁反对蒋介石。蒋介石还是我的老师哪,我看到蒋介石,说他是我的老师,蒋介石非常高兴。我在中央大学毕业,文凭上是校长蒋中正。

  他的夫人郭德洁请我吃了一百多次饭,这是一百多次饭的交情啊!李宗仁到后来回国的时候,什么人都可以瞒,那是最高的机密,只有我,他就瞒不住!我给他写回忆录,他的文件我是唯一有权看的人。

  我问郭德洁:“李夫人,你们回不回中国去?”她马上摇摇手:“不能说!”郭德洁得了癌症,是乳腺癌,乳腺里有癌细胞。李夫人还会跳舞,还会开车,长得那么漂亮,衣服穿得那么好。我称她为Madamli,我绝对不叫她Mrsli,人家是全国第一夫人。宋美龄开口闭口就是Madamjiang,为什么李宗仁夫人就不能叫Madamli?所以郭德洁非常喜欢我。每一次见外宾都让我介绍,我说Madamli,她风度翩翩。这是最可笑的,每次我介绍她是Madamli,她高兴得要死!

  李宗仁,我跟他吃一两百顿饭,他自己烧菜。郭德洁跑到香港去了,她可以两地跑,李宗仁就不能动,后来郭德洁说回大陆有一个条件,就是大陆香港可以随便跑,她到了大陆,想回香港就很难。Madamli啊,香港有什么好看的呢?郭德洁想死在香港,她觉得她在大陆死掉,李宗仁还会讨姨太太。这些都是讲不清楚的。

  南方都市报:顾维钧有什么特点?

  唐德刚:顾维钧这个人,乖乖,英文好得不得了,一上来就是Doctor唐,我说:“你也是Doctor啊,不用这样叫。”他就是不改口。他跟我讲话,都是很认真的,我就不能问:“你这个女朋友哪儿去了?”是不是啊?

  南方都市报:唐先生,为什么不跟陈立夫做口述历史?

  唐德刚:陈立夫是我把他推给去做口述历史。陈立夫对我很是批评,因为我不放过他的任何细节。陈立夫跟我的一个同事搞得最好的。

  南方都市报:后来张学良怎么主动找你为他做口述历史?

  唐德刚:我后来才看到张学良的。张学良是宋美龄的男朋友之一,厉害!但是张学良不承认。那时候张学良二十几岁,翩翩少年,Madamjiang那时候很喜欢他,男才女貌啊!所以张学良对Madamjiang,乖乖,他告诉我:“德刚,只要Madamjiang还活着,我绝对不能讲。”宋美龄给他一百几十封信,信上只是开头写着“少帅”或者“汉卿”,其他都是英文。人家自小在美国读书,她父亲是华侨,她的姐姐们开口闭口都是英文,宋子文起个名都是英文。蒋介石是一点也看不懂的!

  南方都市报:张学良说他自己有11个女朋友,是对你说的呀?

  唐德刚:他说他至少还有十二三个女朋友,有些在大陆,有些在台湾。我说:“你提名字嘛。”他说:“不提,不提。”乖乖,中国历史,什么时候说得完!如果不真正了解张学良,也就不容易理解中国历史。人还是那个人,但是看到跟看不到,那是完全不一样的。我看到张学良,我说:“汉公啊,现在看到你,我对中国历史有改观。”(大笑)乖乖,其实他跟你有什么不一样?都是一样的。我跟李宗仁在一起,他开口闭口就是“德刚兄德刚兄”,巴结你:“德刚兄,认识你,好命!”如果把每个人都当成唐德刚,那就麻烦了。

  这些故事如果想写的话,那是多么精彩,我现在是不想写啊。他们说唐德刚在这一行是内行,我说:“不是内行,所有人都是一样,你别看李宗仁有多了不起,他们都是差不多,一个人穷途,是他的福气,他的命,他的机遇。”讲不清楚的。

  南方都市报:张学良在纽约的时候,住在贝夫人家里,他们和赵四小姐到底怎么回事?

  唐德刚:这个事情怪我也不怪我。张学良到我家来吃饭,我请他坐在这个沙发上面,他不坐沙发的,张学良的屁股不能坐软的。张学良和李宗仁两个太太都了不起,赵四小姐,你没见到她,你见到她才知道这个人,乖乖,漂亮!赵四小姐跟我们无话不谈。我说:“汉公可惜了,坐牢坐一辈子!”张学良只认这个女人的指挥,其他女人都是听他指挥。张学良讲不清的。张学良有一大堆档案在我这儿,可是现在我也没有这个心思把它拿出来。我现在88岁了,还想什么呢?

  人家问我:唐德刚,你写这么多历史书,有什么心得。我说: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他们很奇怪。但是我认识的党国要人,这一辈子碰到的所有大人物,那就是每个人都不同。李宗仁跟蒋介石就是不一样,李宗仁跟白崇禧也不一样———人家讲“李白李白”,李宗仁跟白崇禧就是不一样。

  中国要走出历史三峡

  唐德刚在哥伦比亚大学任教期间,曾讲授《汉学概论》、《中国史》、《亚洲史》、《西洋文化史》等课程,兼任哥伦比亚大学中文图书馆馆长7年。1972年受聘为纽约市立大学教授,后兼任系主任12年。唐德刚著述甚丰,提出中国“历史三峡”一说。

  南方都市报:唐先生,你为什么认为中国要走出历史三峡?

  唐德刚:三峡是长江的一段,由瞿塘峡、巫峡、西陵峡三段峡谷组成,现在建大坝,江面就宽了,三峡的地质就发生变化。中国历史从古代一路走到清朝末年,到了三峡,这里惊涛骇浪,过了三峡就风平浪静了。出了三峡,如果你会看三峡,那真是美啊!一层一层的。

  中国历史有几个阶段,走到鸦片战争的时候,就动乱了,动乱了一百八十年,然后就风平浪静,所以叫做历史三峡。中国历史在这个三峡走过之后,长江像大河一样,后面像大海一样,过了这一段,中国历史就可以走过这个历史三峡。现在这个历史三峡还没有完全通过,有运气的人,刚好碰上了,这是历史定命论。袁世凯、蒋介石都改变不了,但他们有运气碰上。李鸿章一小段,袁世凯一小段,孙中山又一段,蒋介石碰上的时候惊涛骇浪,蒋介石之后就是毛泽东。中国历史从清明下来,一下子碰到三峡,这是我个人的历史哲学。

  这个历史哲学有人相信。中国从初民社会到封建社会,一下子不封建了,然后风平浪静,那是中国民族的将来。这是我的观点,有人看透,有人没看透。这可能是我个人的谬论———我也不敢讲我个人就是对的,就有人响应。我写的关于晚清的书,现在大陆很多人写信给我,说这就是历史定命论。我没有想到大陆上有人同意我的讲法。三峡什么时候出口,我也不知道,通过了,就见不到惊涛骇浪了,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啊。

  唐德刚小传

  唐德刚:1920年生,安徽合肥人。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硕士、博士。长期致力于历史研究与教学工作,并对口述历史的发展有很大贡献。著有《李宗仁回忆录》、《顾维钧回忆录》、《胡适口述自传》、《胡适杂忆》、《袁氏当国》等,另有包括历史、政论、小说、诗歌、杂文等多部作品。

  本报特派美国采访/摄影:李怀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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