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看新闻上海奉贤公司:“都是好命人”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4 14:00:14
□林颖辉
谁没个高低困苦？人生不过是从一场悲欢到另一场悲欢，只要互相帮一帮，撑一撑也就过去了。在深秋的夜风里，吃了一肚子香喷喷的普宁炸豆腐，我们相拥着，身心暖暖地回家去。
我先生爱吃普宁豆腐，他大哥推荐：“要吃正宗的，去乌桥，那里有个现炸现卖的小摊，很出名。”
那天下班后，我们相约去乌桥寻这家豆腐摊。天色将暗，在汕头老市区的小街窄巷里穿行，绕了弯路、一路打咨询电话、几乎要放弃寻找时，柳暗花明，我们终于在二马路街边找到这个没有招牌，没有店面的小摊。
红红的炉火，诱人的炸豆腐香，于夜色里无声招引着客人，我们欢呼着，几近饿相毕露地“扑”了过去。
档口也就三五张旧木桌，食客满座，大家都趁热埋头吃豆腐，有父母带小孩的，也有结伴的小年轻，甚至有两个男人还带了白酒，边吃边对饮，意态热烈，高喊“再来四块更焦脆的”。那酣畅劲，真痛快！我们被这热烈气氛调动得也豪爽起来：“先来十块！”今晚且将普宁豆腐吃个饱！
老大娘高声应答，近乎呵责地频催老伴快上碗碟，但佝偻着腰，头发全白的老汉实在无法利索，微颤的手端着调料，我赶紧走上前去接，他又慢吞吞地将炸好的豆腐切小块。老板娘背对着我们，全神守着大油锅，不停把生豆腐放入锅，用筷子不停翻转，待豆腐由米白变为金黄，再用大漏勺捞起来，时而还往炉膛里塞柴火———哇，用的居然是老式泥炉！
“煤气炉火太旺,油温过高,炸的豆腐易皮焦黑却里未熟,柴火炉用起来虽费心,但油温适度,炸出的豆腐外焦内嫩,口感刚刚好。有的客人喜欢嫩点，有的更爱焦脆，全靠我一手掌控火候。你们从龙湖来的？不算远，连澄海、潮阳都有人特意开车来呢。”
老大娘语带骄傲，硬朗的肩背转将过来。她抹抹汗说：“我今年70，老头也78啰！儿女都各自成家单过，他们日子也不宽裕，我们还能动就继续干吧。从1984年起，每天傍晚就在家门口摆摊，一晚上能卖出千余块豆腐，入冬生意更红火，每块五毛，来来往往的讨食人都吃得起，谁不贪个烫口暖心？”
我们边聊边吃，蘸韭菜末盐水或辣椒醋，十块豆腐很快吃完，先生还大呼不过瘾，再吃了八块。
台阶下，一黑瘦矮小的四五十岁男人正奋力劈着柴火，很快就码了两筐。老板娘说那些都是收废品的捡的，每趟送来，她给补点车费。至于那男人，不是外省雇工，是巷头住的老街坊，让他帮忙劈柴火干点活，每晚也给他二十几块钱。
“二十几块？就这样辛辛苦苦卖一晚上豆腐，你们自个又能挣得多少？”我不解。
“不，他一辈子穷困潦倒，父母过世，无妻无儿，孤苦伶仃的，我们几十年老街坊了，大家都是好命人，互相帮一帮，都有口饭吃，日子也就能过下去啊。”老大娘说完，轻轻叹息。又转身捞起两块豆腐放到邻居女孩的饭碗里，没收她递上的钱，怜惜地用烫得肿红的手抚摸一下她的头：“你爸妈又加班没回家？又得自己做饭吧。吃完赶快学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