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冷战多久会离婚:人民币国际化的战略机遇期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30 05:54:46

人民币国际化的战略机遇期


核心提示:短短的20年间,中国成为全球最大贸易国和最大债权国。如果中国能将过剩的资本全球化,那么在下一个20年将会成为全球最大经济体和最大金融中心。但以“红币”取代“绿背”,任重道远。

第四次战略机遇期

欧债危机是否会助力人民币国际化进程?起初,持乐观态度的人不在少数。

凤凰卫视的《石评大财经》里有一期节目,评论员石齐平便断言,欧美债务危机就是人民币国际化最好的契机,中国若能够抓住这个天赐良机,那就是抓住了有利于中国的第四次和平发展战略机遇期。前三次战略期分别是改革开放、苏联解体和全球反恐,三个阶段中国都在复杂的国际形势下偏安一隅,收获了和平红利。把人民币国际化提高到如此高的战略角度,可见事关重大。当中国实体经济已经升至全球第二的时候,国际金融体系上“失语”,便逼近了继续向上的天花板。

美国经济学家麦金农提出了“小国货币的原罪”说:货币地位上的小国,注定是主要储备货币的附庸。原因是:如果小国经常项目不断逆差,它就要靠借外债来弥补其贸易逆差,这会导致其货币不断贬值,积累的债务负担越来越重,直到破产边缘;如果经常项目顺差,就会不断积累外汇储备,本币不断升值,外汇储备不断缩水,国内流动性充斥,资产价格高企,直到发生泡沫经济。只有保持经常项目收支平衡,且与大国货币汇率保持稳定,才能避免损失。即使是美元滥发引起美元贬值趋势,也是一样,小国必须调整以跟上美元贬值的步伐,不然自己货币升值过大或过小,都会引致大量对本币的投机活动,直至引起本国经济衰退。小国货币单独采取措施抗衡美元的结果无异于自杀,这就是美元霸权下小国货币附庸地位的悲哀。

江苏阳光有限公司的工人正在为意大利品牌“威尼帝”代工缝制衣物(摄于2008年)

麦金农所列举的三种情形已经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分别在拉美国家、日本和东南亚国家得到验证。至于我们,似乎又在步日本后尘。

作为贸易顺差国,人民币国际化的初衷在于降低贸易顺差对外储的压力。实现这一初衷的基本前提是出口收入人民币总额多于进口支出人民币的总量,最理想的状态是出口收取人民币,进口支付外汇。简而言之,当人民币留在海外,外国人用人民币购买我们的商品的时候,央行便不必不断买入多出来的美元,国内也不会因多印了人民币引发通胀。

更进一步,人民币国际化则是提升国民财富,摆脱“贫困增长困境”。经济学家曾证明,如果一国无法掌控自身产品的定价权尤其是出口的定价权,那么,该国生产越多、出口越多,贸易条件就可能越来越恶化、相对收入就可能越来越低。掌控定价权的关键则是掌控全球储备货币发行权和全球金融体系主导权。过去几十年,发达国家通过无限放大储备货币及其金融资产来大幅度提升自己的购买力,相应缩小了新兴市场国家的全球购买力。1971年至今,国际美元储备从380亿美元扩张至10万亿美元,全球金融资产与GDP之比例达到惊人的380%,仅债券市场规模就达到90万亿美元,绝大部分都是以美国为首的发达国家所创造的全球性购买力。而失去金融话语权的国家,尽管绝对收入水平有显著提升,然而人均可支配收入与发达国家之差距却反而持续放大。

10年前,中国加入WTO,全面应对了开放市场带来的挑战,也抓住了历史机遇,不仅实业飞跃,金融体系的国际化程度也提高了一个档次。普遍预计,未来10年,对于中国金融业,一个重要的工作就是人民币的国际化,而对世界,则是国际货币体制的重塑。

10年前,互联网泡沫破灭,美国在全球的霸主地位也受到了挑战。以美元为主的国际货币支付和储备体系同样受到了欧元崛起的对抗,10年中美元指数从120跌落到七八十,虽则在当下的“比衰”竞赛中美国又把欧洲打压了下去,成为避险货币之首选,但恐怕再难回到全盛时期的地位。即便如此,美元在全球9.7万亿的货币储备当中仍然占据60.7%的份额,这部分美元资产是美国GDP的3倍。最具实力挑战美元霸主地位的欧元,占据了全世界外汇储备资产中26.6%。现在,欧元出了麻烦,美元的主权评级也遭遇了下调。潜在的竞争者该出场了。

6月22日,比利时布鲁塞尔,“欧洲合众国行动委员会”组织政党和工会成员举行示威,反对欧盟在希腊债务危机问题上采取的新财政紧缩措施

借人民币?

人民币在欧债危机中借势国际化,流行的逻辑在于:债务危机中美国自顾不暇,中国是德国之外唯一有能力对欧元区伸出援手的国家。而3.2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则构成了把钱借出去的紧迫性。对欧洲债务国而言,要度过债务危机,急需资金弥补财政不足,完全没有“挑三拣四”的资本。于是乎,一个顺理成章的结论得出来了,中国可以借钱给欧洲。

中国有3.2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其中超过一半放在了美元相关债务上,剩下一小半是欧元、日元等固定收益债券。在人民币升值的背景下,这些债权均面临着贬值的危险。若将一部分外储借予欧债国家,似乎只是个财产配置的技术问题,并无实质性改变,毕竟庞大的外储风险不能全放在美元一个篮子里。但问题是当今欧债危机愈演愈烈,希腊的国债已经成为垃圾债券,以面值买入的国债,价格跌到了不足面值的一半,欧洲就希腊危机达成的最新协议也要求债权人对希腊国债做50%减记。这时若在欧洲的主权债务上进行配置,虽可能因这些国家的收益率高而获益,也可能面临着血本无归的风险。

今年9月,市场曾传闻意大利向中国求援,希望中投购买意大利国债。中投董事长楼继伟一行访问罗马的消息激起了海外媒体的热情。稍有经济头脑的人们很快便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在庞大的外汇储备的管理上,中国一贯奉行的是商业原则,而非政治目的。一年前西班牙曾经因为过于乐观,提前放出口风,声称中国将大笔购入其国债。事后被证明是一厢情愿,颇为尴尬。

对收入仅是欧洲人零头的中国人来说,拿着自己省吃俭用、靠廉价劳动力赚来的血汗钱给高福利的欧洲人支付债务,这个脑筋是很难转过来的。于是乎,这一交易过程中,至少要令中国人觉得有利可图,或者是志在长远。那就是人民币国际化——向欧洲出借人民币,让人民币在国际市场广为流通。

向欧洲借人民币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第一,借出的是人民币,到期后欧洲也需用人民币偿还,这就避免了借出的货币贬值的风险。第二,欧洲国家拿到人民币,因为人民币尚且不是资本项目下可兑换货币,在欧洲是花不出去的,欧洲人只能用于购买中国商品,这就为我们的外贸扩大了销售规模和范围。由于劳动力价格每年以20%~30%的幅度上升,以及人民币升值,中国的出口呈放缓态势,研究机构龙洲经讯预测,2012年中国的出口增长率将放缓至9%。扣除今年以来中国制造商转嫁给西方消费者的价格上涨因素,今年前三个季度中国的出口额仅增长12%。

对欧洲,手握人民币似乎也没有多少为难之处。虽然不能用人民币支付公职人员的工资和养老金,不能用人民币在当地支付教育经费,但中国已经是世界上最大的出口国,商品种类繁多,应有尽有。并且,中欧之间每年贸易额今年有望达到5000亿美元,是世界最大的一对贸易伙伴,中国同时也是欧洲进口商品的第一大来源地。至于人民币的非流通性限制了欧洲持有人的交易自由,也不尽然,在香港这个人民币离岸中心,人民币和多种外币已经实现了自由兑换,欧洲国家完全可以将剩余不用的人民币换成欧元或美元。

如果能在全球资本市场的腹地留存大量的人民币,无疑会使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事半功倍。但用于借出的人民币从哪里来?如果靠印钞会否引发新一轮通货膨胀?实际上,十余次上调商业银行存准率达到创纪录的高度后,央行聚集了大量的存款准备金。以10月份商业银行本外币存款余额80.8万亿元,大型商业银行存款准备金率21.5%计算,央行手中人民币17万亿元。这其中部分人民币用于兑换外贸顺差产生的新增外储,余下尚有大笔的人民币。至于将人民币释放出来会否引发通货膨胀,因为货币并不投放在国内,货币的回流会有一个迟滞期,届时,物价上涨或许已经不是我们宏观政策面临的最紧要难题了。

向欧洲借人民币真可谓有百利而无一害。当然这也是我们一厢情愿的想法。可惜,欧洲人却不做如此想。11月11日,据独立消息人士告诉路透社,欧洲拒绝了中国三大要求中最简单的一个。据说,中方提出支持欧洲的三个条件是,希望欧洲支持增加中国在世界货币基金组织(IMF)的影响力,承认中国在世界贸易组织(WTO)中的市场经济地位,或取消对华武器禁运。这其中,增加中国在世界货币基金组织(IMF)的份额是最容易达成共识的。去年G20会议上各国已经达成共识,将中国所持IMF份额从第六位升至第三位,以与经济规模相应。

10月,欧盟领导人制订计划,希望通过IMF投资工具,将欧洲金融稳定机制(EFSF)纾困基金杠杆化来解决其债务危机问题。中国若在IMF中增加份额,将意味着中国在IMF决策中拥有更大话语权,并加速推动人民币加入IMF特别提款权(SDR)货币篮子进程。欧洲于是关闭了大门,经济考量让位于政治。在一个日渐强大的国家面前,老欧洲又露出了谨慎的一面。

一年多时间,欧洲的纾困资金规模已经多次扩容了,今年6月将规模从2500亿欧元增至4400亿欧元,10月末欧盟峰会达成的债务危机全面解决方案将EFSF基金的规模从4400亿欧元增至1万亿欧元。问题是,投资者已纷纷逃离负债累累的国家发行的债券,欧盟于是不得不通过对损失提供担保来吸引他们重返市场,这很可能会消耗该基金更多的资源。

万亿欧元全面解决方案墨迹未干,意大利就将欧元区推到了悬崖边。11月9日,意大利10年期国债收益率大幅飙升至7.476%的历史新高,一举突破7%的“生死线”。意大利是欧洲第三大经济体,其债务总额高达1.9万亿欧元。如果说救一个债务千亿欧元规模的希腊,德法等欧元区核心国已经用尽浑身解数,目前尚未完全到位的EFSF万亿欧元资金显然难以“解”所有债务国的“渴”。届时,欧洲是否会放下高高在上的身段?不过,到那个时候中国能用于运作的外储,或许也是“杯水车薪”。这也从侧面印证,人民币国际化绝不会是一帆风顺,一蹴而就。

“绿背”与“红币”

2010年人民币对马来西亚林吉特和俄罗斯卢布两个币种的挂牌交易曾轰动一时,今年6月的人民币与老挝基普的挂牌交易则显得颇为落寞。人民币与周边国家币种实现双本币直接兑换,将使人民币结算在更广阔的空间发挥作用,促进人民币区域化以及国际化进程。但人民币走出去的进程中始终难以得到发达国家的响应,人民币的使用颇为有限,多局限边境贸易。

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人民币在国际上的地位远落后于实体经济。国际货币是一国货币职能在国际上的延伸。货币的主要职能有记账单位、交易媒介、价值贮藏,将其职能延伸到国外,就形成了国际货币。从记账单位来看,边境贸易中,以人民币计价在增多,但总体所占比重仍较小。从交易媒介来看,人民币在与周边国家与地区的边境贸易中,部分用做结算货币,如在中蒙、中朝、中越、中缅边境,但受限于边境贸易量,用做结算货币的人民币数量也很少。2009年4月我国宣布在上海、广州等五城市开展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试点,2010年累计办理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业务5063亿元,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额占全部贸易结算额的比例约为2.5%。从价值贮藏来看,人民币海外需求持续增加,截至9月末,香港这个人民币离岸中心人民币存款达到6222亿元。摩根大通更预测,香港人民币存款有望4年增4倍。而从官方储备货币的角度,目前还只有菲律宾和白俄罗斯等少数国家宣布把人民币作为储备币种。

金融危机为人民币国际化提供了机遇,使得人民币国际化进程加速。次贷危机爆发后,全球流动性一时吃紧,人民银行独辟蹊径,开辟出独具特色的人民币国际化途径。人行先后与韩国央行、香港特区金管局、马来西亚央行等央行签署货币互换协议,涉及金额近万亿元人民币。货币互换通常是指,市场中持有不同币种的两个交易主体在约定期限内交换等值货币,在期末再换回各自本金并相互支付相应利息的市场交易行为。那些与我们互换货币的国家和地区都是中国的重要贸易伙伴,对人民币的需求既有贸易结算的因素,也有对等投资的需要,还有作为储备货币的考虑。

从货币互换协议,再到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试点,可以清晰看到人民币国际化的路线图。首先是地域的“三步走”,从周边化发展为区域化,最终真正实现人民币国际化。其次是货币职能的“三步走”,即从结算货币到投资货币,最后成为储备货币。从长远来看,在周边国家对人民币结算需求大增的背景下,人民币可以借此登上国际舞台。

究其实,一个国家的货币价值的背后是国家的信用。多年来,人民币以其稳定的汇率、充足的货币储备、良好的通胀纪录,已经初步获得了外部认可。但人民币欲成为国际货币,不管是贸易结算货币、投资货币还是储备货币,都须有一个最关键的前提:大量流通。当务之急便是加速走出去的进程。如果靠贸易的方式,流量太小而且太慢,缓不济急,更何况中国贸易基本上是顺差,总体而言很难大量释出。美元当年的大量流通可成为人民币国际化的借鉴:外援或者外贷。“二战”中,美国在欧洲和亚洲参战,美元以“美援”的形式流布全球;战后推行援助欧洲重建的马歇尔计划,4年里向欧洲转移了相当于其国内总产值1.5%的财富。

从2005年人民币汇改以来,人民币对美元升值超过了30%,对发达国家也多有升值。对于金砖国家,如人民币/印度卢比已经上涨了50%,对巴西雷亚尔基本保持平稳,对俄罗斯卢布升值35%。这是一个全面升值的过程。改革开放以来,中国过剩的劳动力推动着全球经济的快速发展,短短的20年间,中国成为全球最大贸易国和最大债权国。如果中国能将过剩的资本全球化,那么在下一个20年将会成为全球最大经济体和最大金融中心。但以“红币”取代“绿背”,任重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