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减肥方法瘦的快:卜占亚上下“贼船”记(二)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4 12:38:54
焦点:“三专一通” 

要求卜占亚交代的中心问题是参与林彪政变阴谋,而其中最主要的问题可以概括为“三专一通” 。 
“三专”即专列、专线、专人。据揭发,卜占亚早就得知林彪要南逃广州,另立中央。他想当林彪的“开国功臣”。 1971年9月10 日,他率全省地、师级以上干部去汨罗参观,唯恐误了“大事”,为了保证能及时赶到广州,他特地下令调用一列专车,停在汨罗火车站随时待命,即所谓“专列”;在汨罗期间,他为了与林彪处保持不间断的通信联络,特地架设了专线电话,即所谓“专线”;与此同时,他又把自己的老婆谭淑珍先期派往广州,准备接待林彪,即所谓“专人”。 
“一通”即卜占亚向李作鹏通风报信,泄露了毛泽东南巡讲话内容。李作鹏又将此事火速密报林彪,引起林彪恐慌,提前发动政变,事败,仓皇驾机出逃,成为“九•一三”事件! 
专案组抓住“三专一通”这个要害问题穷追不舍。只要一条能够落实,卜占亚案子就完全可以定性了。专案组在要卜占亚交代的同时,又根据揭发线索,展开调查取证。但是,卜占亚死不承认,取证工作也很让专案组泄气。 
“专列”问题。专列的主要组织者之一,是省委党委办公室主任阎文超。据他提供的情况,去汨罗参观,原计划乘坐汽车。临出发前两天,卜占亚把李振军和阎文超找去商量:8月底、9月初因为接待毛泽东,接着又是将毛南巡讲话精神向干部“吹风”,致使学习班的学习时间超出计划。去汨罗参观,如乘汽车,因这段公路路况差,又要耽误半天时间,而且汽车多了容易出事,不如改乘火车,可以晚间出发,在车上睡觉,省出半天时间。阎文超认为汽车已备好,改乘火车组织准备工作也很麻烦,以不变为好。李振军没有吭声。卜占亚最后决定:“这样吧,你们把铁路局军代表找来,请他们根据情况决定,争取坐火车去。”军代表表示改乘火车无大困难。两天后,长沙铁路分局按要求挂了几节车厢,把学习班全体人员送往汨罗。在汨罗期间,卜占亚再未过问火车的事,更未指示将火车留在汨罗“待命”。此事的几位主要经办者说法一致。 
“专线”问题。卜占亚的秘书叶子鸿证明:卜占亚作为湖南省委的主要领导和省军区第一把手,外出到一个地方住下,为了保持与机关的顺畅联络,照例都要沟通专线电话,不需首长交代。卜占亚在汨罗期间住县武装部。出发前,叶子鸿主动通知省军区司令部通信处张处长,要求沟通汨罗县武装部与省委、省军区的专线电话。这条专线不通北京,更不知道如何与北戴河的林彪联络。 
“专人”问题。据谭淑珍本人陈述,她到广州带有很大偶然性。9月初,她们刚刚完成接待毛泽东的任务,广州军区招待处长张小军便带着两名干部,到湖南省接待处参观,学习湖南接待毛泽东的经验。其实广东的接待任务比湖南重,经验自然比湖南丰富。湖南接待处的工作人员都很想到广州看看。大约是9月1日,接待处政委王信对谭淑珍说:“老谭,你对广州熟悉,就由你带几个人去广州参观学习吧。” 谭淑珍共带了4人:X科长,九所6号楼服务员小Z,还有两位厨师。他们于9月12日夜乘火车出发。 
当谭淑珍一行于13日中午抵达广州时,丁盛已经接过周恩来的电话,整个军区进入紧急战备状态。当天下午,还蒙在鼓里的谭淑珍喜孜孜地去拜访丁盛夫妇。丁盛一早便进入军区指挥所,丁妻孟文虹和C秘书在家。C秘书一见到她,便“唉”了一声:“你这时候到广州来干啥?”谭说是来参观学习的。C问:“卜政委知道你来广州吗?”谭说:“他到汨罗去了,我没告诉他。”C说:“他已经回长沙了,你也早点回去吧!”虽说彼此都是熟人,谭淑珍还是因C 秘书这番没头没脑的话而深感不快。不料,紧接着孟文虹又让她一头雾水。没有寒喧几句,孟便小声嘱咐她:“你早点回去吧,今晚哪儿也不要去!”她满腹狐疑地回到住处,和几个随行人员研究了一番,最后决定,既然来了,总不能空手回去。 

9月14日、15日两天,张小军陪同谭淑珍等人先后参观了白云山下老虎洞为林彪修的房子,新建的南湖宾馆和珠岛宾馆毛泽东、江青的住所。这中间,谭淑珍还带领她的几个部下参观了农民运动讲习所,看了广州市容。在参观过程中,张小军悄悄告诉谭淑珍,最近战备形势紧张,军区首长都进了指挥所,以后他也可能没有时间陪她们了。15日晚,军区副司令员杨梅生夫妇请谭淑珍吃饭,她就便在那里给卜占亚打了电话,卜占亚也催她赶快回去。当天夜间,谭淑珍便带着 X科长和小Z 返回长沙。参观活动草草结束。两位厨师则留在珠江宾馆学习粤菜技艺,半个多月后才回长沙。 
据“专人”事件的另一重要知情人、“九•一三”事件后组建的广州军区清查办公室副主任王之明说:“所谓谭淑珍来广州参加接待林彪问题,当时是个大案,我们查得也最仔细。 谭淑珍在广州一共呆了50多个小时,经过反复排查,从头到尾,几点几分,她在哪里,干什么,都查得清清楚楚,都有人可以证明。结果什么可疑问题也没发现。她就是来广州参观学习的,时间上纯属巧合,偏偏天下就有这么巧的事情!可是有人就是不信,非要那么说不可,你又有啥办法!” 
“一通”问题。1971年9月4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被称为林彪“五员大将”之一的李作鹏,陪同外宾去韶山参观,卜占亚作为地主去大托铺机场迎接。李作鹏共在长沙、韶山停留22个小时。有人揭发,卜占亚在这段时间里,与李作鹏进行了4次密谈,向李泄露了毛泽东在长沙的谈话内容,导致林彪决定提前发动武装政变;李作鹏也向卜占亚作了“路线交底”,甚至告诉他“林副主席最近可能到广州”,叫卜“思想要有准备” 。卜占亚辩解说,专机降落后,他便以主人身份陪同外宾赶赴韶山,李作鹏乘坐另一辆车,两人根本没机会说话。下午从韶山返回长沙,李作鹏和外宾都住湖南宾馆,卜占亚把他们送进房间便告辞了。但以后有人揭发卜占亚就在这时同李作鹏进行了 “第一次密谈”。当晚举行宴会,卜占亚到李作鹏房间请他赴宴,免不了又讲些客套话。有人说这是“第二次密谈”。宴会之后又参加晚会,晚会结束时卜把李送回住处。李已相当疲劳,卜匆匆辞出。又有人说这是“第三次密谈”。次日8时左右,卜去宾馆送行,这时李己吃过早饭,正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休息。卜也坐到沙发上和李闲谈,一起等候外宾。大约十多分钟,外宾来了,卜便陪他们一起去机场。有人认为这是“第四次密谈”。卜占亚说,他与李作鹏过去没在一起工作过,也没有私人交往,这次李陪外宾到湖南来,几次短暂交谈都是礼节性的,李从未向他打听毛泽东来湖南巡视情况,他又何必主动透露? 
若干年后,当复查卜占亚案的专案人员向李作鹏了解卜向他“泄密”的问题时,他平静坦率地承认:他在“九•一三”前确已知道了毛泽东南巡讲话的主要内容,是听武汉军区政委刘丰讲的;专案人员又向刘丰调查,他说的同李作鹏一样。 

“怠慢叶帅”和 
“仇视春桥同志” 

在大小会揭发批判中,这两条属看似一般而实际却是对定案至关重要的问题。 
卜占亚过去与叶剑英没有接触,他对叶剑英的了解是抽象的。1970年春他刚到湖南时,叶剑英住在蓉园1号,他没有主动谒见。在批斗卜占亚时,有人说,因为叶剑英“是毛主席无产阶级司令部的人”,所以卜对他特别仇恨。有人揭发,卜刚到长沙,去蓉园洗澡时,别人问他去不去看叶剑英?他鄙夷地说:“看他干啥,不看!” 听了这条揭发,卜占亚心想,到蓉园洗澡,你又不在场,这话是怎么知道的? 
又有人揭发,叶剑英离开长沙,是被卜占亚赶走的。事实是,1970年5月7日晚,华国锋通知卜占亚到九所4号楼开个小会,华讲,他接到汪东兴从武汉打来的电话,毛泽东明晚要来长沙,要求明天上午便把毛住的6号楼准备好。他特别提出:“汪(东兴)主任讲,听说叶帅现在住在蓉园,万一主席要到那里散步,碰见怕有不便,最好把他迁出长沙。”事情与卜占亚根本无关。更有人说,叶走时少交了2两粮票,卜还派人追讨。 

卜占亚与张春桥可谓素昧平生,如果不是到湖南”支左”,也许永远和他挂不上钩。 
1971年7月14日,卜占亚正在涟源钢铁厂参加现场会议。忽然省外事办公室打来电话,说张春桥将于次日陪同朝鲜党政代表团访问湖南,外交部指定由卜占亚出面接待。卜占亚考虑会议已到最后一天,总结不能不作,而总结稿又是他自己写的,不能由别人代讲,便提议改由杨大易出面接待。省外办将他的意见上报,外交部不同意。他不甘心,要省外办再次请示。外交部终于勉强同意。 
在韶山参观时,张春桥指着展览馆悬挂的油画《遵义会议》说,画面上的周恩来太突出了,“总理知道了也不会同意”,要求把这幅画撤下来。杨后来请示卜占亚该怎么办,卜稍加考虑后说:“这类事情要慎重。再说,把这幅画撤下来,一时又没有别的画补上,墙上空一大块,参观者问起来也不好解释。我看暂时先不要动。” 
在批斗卜占亚时,有人说,他不肯出面陪同,是因为张春桥是“毛主席革命路线的坚决捍卫者”,他“仇视春桥同志”。对于不肯撤换韶山展馆的油画问题,说他是“抗拒中央首长指示”,实际上还是爱谁恨谁的问题。 
类似这样的事例,虽然不是什么惊人的重大政治问题,却很能引起公愤,使会议保持浓浓的战斗气氛。 

邱会作“路线交底” 

1971年5月中旬,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军委办事组成员邱会作,陪同越南劳动党中央第一书记黎笋去韶山参观。卜占亚出面陪同。专机在大托铺机场降落后,卜占亚与邱会作和外宾稍作寒喧,便陪同黎笋乘车直奔韶山,邱会作乘另一辆车随后。中午在韶山宴请后稍事休息,邱会作召集陪同参观的杨大易和省军区副政委卢文新汇报湖南国防工业生产情况,卜占亚作陪旁听。汇报之后,又闲谈了一阵儿。邱会作和黄永胜都是解放战争时期卜占亚的老领导,他提了个百思不解的问题:“黄总长根本没有参加庐山会议,为什么他也要作检查呀?”邱会作似乎没有听见,顾左右而言他。卜占亚也识时务,没有再问。当晚邱会作和外宾到长沙休息,第二天一早返回北京。有人揭发邱会作这次向卜占亚作了“路线交底”,点明了庐山会议前后党内两条路线斗争的要害和实质,卜占亚则表示“坚决效忠林彪一伙”。中央12号文件写的是:在韶山,“邱与卜深夜长谈,进行密谋”。但是他们并未在韶山过夜;批斗会也没有认真追查卜占亚和邱会作究竟进行了什么“密谋”。 

进京“汇报” 

冬尽春来,不觉三四个月过去。对卜占亚的批斗,尽管不断加温,战果却很不理想,卜占亚对涉及“政变阴谋”的问题死不认帐。华国锋经过请示中央,决定进京解决。 
1973年2月4日,杨大易、于明涛、万达3人一起通知卜占亚:准备第二天去北京,向中央汇报他的问题。省委和省军区几乎倾巢进京,除卜占亚外,计有:华国锋、杨大易、张立宪、万达、刘善福、赵广恩、罗秋月、赵处琪、唐忠富、刘春樵、程启文、孙正乾、徐芳春、陈新,共14人,后期又加了个张平化。 
2月5日到达北京后,除华国锋在北京有家外,与会人员均住京西宾馆。卜占亚在到北京当天住的是套间。第二天,华国锋、杨大易、万达同卜占亚谈话,主要是华国锋讲,他说:“你在湖南表现很不好,什么也没交代。你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现在你来到毛主席身边,可不能再像过去那样执迷不悟,继续顽抗了。你现在交代还不算晚,还算主动坦白,可以请求毛主席对你宽大处理。想赖是赖不过去的,不承认也一样可以定案!你要好好考虑一下后果!” 
还没等卜占亚表态,华国锋又说:“组织上关心爱护你,怕你一时思想不通,发生‘一念之差’,你就不要一个人住一个房了。现在就请你搬个家!” 
卜占亚被搬到靠北面的一间三人房:最里面睡的是省军区副司令员徐芳春,外面是另一位副司令员孙正乾,卜占亚夹在中间。再一看:靠街窗子的把手都用粗铁丝牢牢地缠死,厕所的门把手也卸掉了。 
到北京后的最初几天,主要是大家反复做卜占亚的思想工作。但是,不管众人如何开导,却始终无法使卜占亚“豁然开朗”。他把最后一点希望寄托在中央首长的接见上。 
第一次接见安排在京西宾馆会议楼。卜占亚心中有些莫名其状的苦涩:三年前,他正是在这里受到黄永胜等人的接见,受领去湖南“支左”任务的,那时哪里想到三年后会以获罪之身又回到这里?历史有时可真会捉弄人哪! 
这次接见主要还是交代政策。参加接见的中央负责人有叶剑英、张春桥、李先念、李德生、汪东兴、华国锋等人。主讲是叶剑英。 
叶剑英表情严肃地说:“卜占亚同志的问题本来在湖南就可以定案了,不需要到北京来。为什么又来了呢?就是要给卜占亚最后一个机会。毛主席、党中央要树立一个坦白从宽的典型,挽救那些在路线斗争中犯错误的人,对全党进行教育。希望你能彻底坦白交代,争取宽大处理。这是决定你政治命运的最后机会。希望你好好考虑,认真对待。” 
话虽不多,力重千钧。 

突破 

接见之后,借助中央领导讲话的威力,华国锋又连续召开会议,给卜占亚打通思想;并积极准备向中央政治局汇报。 
汇报会仍在京西宾馆举行,到会的中央领导人仍是第一次接见时的阵容。省军区政委张立宪代表湖南省委和省军区,把经过整理的大小会议揭发的卜占亚几十条罪状逐一汇报,华国锋有时作些补充。听者都很认真,不时提问、插话。 
卜占亚心乱如麻,不知所从。他感到自己犹如旷野之中迷向的夜行人,不知路在何方,不知如何迈步,不知脚下何处是陷阱。他偷眼环视左右,但见与会者有的脸色严峻,宛若判官;有的一脸不屑,大义凛然;也有的目光凝滞,表情木然。卜占亚明白,不论在座者心里是如何想的,在这种场所,绝不会有人为他辩护,为他开脱。就在他苦思冥想六神无主之时,张立宪已经汇报到他与李作鹏密谈问题。突然,张春桥从座位上站起来厉声喝道:“卜占亚!这个问题你到底有没有?”卜占亚一震,张春桥从眼镜后面射出的两道凶光逼视着他,活像扑食的饿狼。两种对立的思想在他的脑子里飞快地转动:承认,还是不承认?如果承认……, 如果不承认……,现在可是必须立即作出决断的时候了。终于,他一狠心:算了!由他们去摆布吧!于是,他吐出了4个月来别人一直逼命要的一个字:“有”。 
声音不大,却令全场震惊:这个顽固碉堡终于攻下来了! 
一个“有”字,成了卜占亚历史上的一个转折点,成为他心中永远抹不平的创伤!十几年之后,他在同笔者谈起此事时,依然痛心疾首,悔恨不已。他说:“这是我一生中犯的最大政治错误!经过几个月的连续折磨,我的精神确实有些承受不住了。在关键时刻,我发生了动摇。这一念之差,造成了严重后果,产生了恶劣影响,因为这并不只是我个人荣辱得失的问题,而是牵涉范围很广的重大政治问题,甚至是关乎党的形象和历史的重大问题!” 
张春桥不容卜占亚喘息,又追问一句:“你跟李作鹏都讲了些什么? 
卜占亚稍作思考后说:“讲了‘三要三不要’,还讲了毛主席对付林彪集团的三种办法。” 
李先念对卜占亚答话不够干脆而深感不快,他不耐烦地说:“你讲痛快一点嘛!我问你:黄永胜的问题,你讲了没有?” 
“讲了。” 
“卜占亚同志这次一定要竹筒倒豆子——一点不留,彻底讲清。”叶剑英给卜占亚鼓劲。 
当张立宪汇报到刻薄叶剑英问题时,刚才还和颜悦色的叶剑英,脸色骤变。他伸手指了指杨大易说:“杨大易!你也算个老同志了。那年毛主席叫我到湖南搞点调查研究,我尽量不麻烦你们。我在湘潭钢铁厂搞调研时,住在湘潭宾馆。那天湘潭军分区司令员陪着你到湘潭宾馆,经过我楼下。分区司令员告诉你:叶帅住在楼上,要不要去看看?你把手一甩,说:‘不看!看他干啥,老机!’后来你们在楼下客厅里吃桃子,我都知道。你看我一下,我多不了什么;你不看我,我也少不了什么。我笑你水平如此之低!” 

这段意外的插话,使会议气氛为之一变。杨大易满脸通红,很快沁出了汗珠,他结结巴巴地检讨:“我对不起叶帅,我向叶帅请罪……”。他还想作解释,张春桥打断了他的话头:“我们今天主要解决卜占亚的问题,杨大易同志的问题以后再说!” 
汇报继续进行。 
当汇报到拒不接待张春桥问题时,张春桥忽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卜占亚的面前,愤愤地挥动着右手高声叫道:“你们诬蔑我反对军队,可是真正败坏军队形象的,恰恰是你们这些人!” 
当汇报到“三专”问题时,张春桥再次走到卜占亚面前,两道严厉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卜占亚,厉声道:“卜占亚!你现在要好好考虑考虑,究竟还想不想要党籍!你罪行累累,铁证如山,按现有材料,马上就可以给你定案!现在不是中央有求于你,而是你如何老老实实地主动交代认罪,争取中央宽大处理的问题。中央对你是仁至义尽给出路的,对大家揭发你的问题、特别是‘三专’问题,只要你老实承认,我们就解放你。我们讲话是算数的!” 
“是啊,春桥同志是代表毛主席的,他说话是算数的。这次你一定要竹筒倒豆子,一点不留,不要再有什么顾虑。”叶剑英也在一旁帮腔。 
“三专”是决定卜占亚一案的核心问题,张春桥不满足于汇报的内容,他要亲自审问。 
“你说,你在长沙是什么时候得到林彪要南逃广州的通知的?” 
“9月12号24点。 ”其实这时卜占亚正在汨罗。 
“是谁打来的电话?”张春桥穷追不舍。 
这可把卜占亚给难住了,北京适合打电话的人他一个也不认识,看来撒谎要撒得圆也不容易呢! 
“你注意听!我来给你提醒一下。”张春桥拿起一个小本子,念了“黄办”几个秘书的名字。卜占亚摇了摇头,这些人他都不认识。 
张春桥接着念军委办事组工作人员的名字。当念到宋城时,卜占亚小声说:”好像是宋城。”宋城原是空军司令部办公室的处长,后调军委办事组,曾参加“批陈整风汇报会”会务工作,负责中南大组简报,所以卜占亚对他有些印象。 
“你肯定是宋城吗?” 
“我记得是他。” 
这可是宋城料想不到的飞来横祸!下一步自然要有宋城的供词。宋城在“九•一三”事件之后便被从办公室抓走关了起来。华国锋亲自跑到秦城监狱提审宋城。宋城当然不能承认,于是采用疲劳战术,审了他两天两夜。 
再回到会场。张春桥越问越细:“你用哪部电话接的?” 
“用秘书屋里的电话接的。” 
“谁叫你接的?” 
“秘书回家了,是公务员叫我接的。” 
“是保密电话吗?” 
“不,就是普通电话。” 
张春桥突然抬高了声音:“你不老实!这么重要的问题,他敢用普通电话?” 
卜占亚说他也弄不清为啥这样。 
这时李先念插话了:“这么重大的问题,我们不会光听你说的。你要老实交代。我们还要查问39局注的。” 
汇报会在高温高压下继续进行。既然要害问题都承认了,其他问题也就没必要再躲躲闪闪了,汇报中提到的问题,只要有人提问,卜占亚都一概承认。 
注39局:专司接转中央领导机关电话的内部电话局 

小反复 

临散会时,参加接见的中央领导对卜占亚的表现表示基本满意。但是张春桥留了一个尾巴,他说,如果卜占亚还有什么问题想个别谈谈,他们也愿意听。卜占亚表示,没有什么可讲的了。 
散会之后,杨大易等人撺掇卜占亚说:“哎呀,你这人真傻。中央首长愿意和你个别谈谈,这样的机会上哪里找去?你怎么能放弃呢?” 
经杨大易等人这样一说,卜占亚忽然产生了一种想法:自己在汇报会上承认的那些问题,都是在高压之下不得己的招供,眼前是“过关”了,以后可怎么落案呢?自己总得对历史负责呀!如果中央领导单独接见,也许可以讲讲心里话,把错误纠正过来。正好,稍后华国锋和杨大易等人又来到他房间。华国锋高兴地说:“这次进京,时间不长,你进步还挺快。原来我们还真担心你还像在湖南那样,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不过,你交代的还不彻底,以后想起什么来还可以继续交代。”  “专案组就要起草我的结案材料了,要不要我参加?” 
“不必了,反正写好了还要给你看的。”华国锋说。 
“春桥同志讲,中央领导同志还可以单独接见我一次,我希望能早点安排。” 
“那你写个书面报告吧。” 
卜占亚当即写了一个简短报告交给华国锋。华又提醒他:要给毛主席写个报告,谈谈自己对错误的认识和今后的决心。第二天,卜占亚写了一页多纸,交由华转呈。 
卜占亚希望中央领导单独接见的请求,很快得到落实。出席的中央领导只比前次少了李德生。人到齐后,叶剑英先问卜占亚是否是中央委员?卜说不是。 
“你为什么不是呢?”叶剑英略带神秘地说:“因为呀,林彪过去看不起你,所以你没当上中央委员。以后哪,他又看中了你,便把你安排到湖南了。” 
卜占亚心想,你既然知道,还问我干啥! 
“还有一件事,”又是叶剑英发问:“1969年你们广州军区组建了4个陆军师,是怎么回事?” 
卜占亚解释说,那是根据当时的战备形势需要,经毛泽东和中央军委批准成立的。他心想,你是军委副主席,会连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在叶剑英与卜占亚对答之际,张春桥一脸不快,听得很不耐烦。卜占亚看在眼里,感到事情不好,心情十分紧张。叶剑英不再提问了,他正想怎样开口把憋在肚子里的话讲出米,只见张春桥忽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高声叫道:“卜占亚!你今天的表现太让我们失望!你今天还不如昨天,你这是倒退!我们今天到这里来,是想听听你还有什么新的交代,不是听你作诡辩的!我看你根本就没有诚意,照你这样解释,连以前承认的问题也可以推掉了!” 
在座的多是中央政治局委员,从军内职务讲,叶剑英还是张春桥的上级,但他根本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也没征求任何人意见,便一挥手,喊了声:“散会!”头也不回,悻悻而去。其他人也尴尬地散去。 
卜占亚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张春桥说愿意听他个别谈谈,是希望他在没有其他人在场的情况下,可以免除顾虑,交代出更“尖端”的问题。二人的想法是南辕北辙。 

定案 

3月初的一天,张立宪、于明涛、万达三人把一大本结案材料交给卜占亚,要他看过之后签字。这材料是以卜占亚个人名义写的一份检查报告,完全是由列席会议的几位“秀才”捉刀而成。卜占亚把材料拿在手里掂了掂,稍犹豫了一下,便对三人表示,他相信组织,材料不看了,现在就可以签字。他随即在材料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以后卜占亚对人说:“让我看纯属走过场,不要说大改不行,小改也通不过;何况这材料也不是修修改改的问题。所以,我根本不看,反倒比较主动。” 
签字之后,卜占亚像是在卖身契上画完押一样,心里如同打倒了五味瓶,脑子一片空白。偏偏那位主要捉刀人S秀才这时还来调侃他,笑嘻嘻地问道:“卜政委,这回你彻底放下了包袱,心里该痛快了吧?”卜占亚一阵苦笑,比哭还难看。 

“下船” 

在湖南整了三个多月,卜占亚死不承认的问题,到北京只用二十多天便“彻底解决”了,按照惯例,中央领导还有一次接见。 
这次接见于1973年3月5日在人民大会堂举行。政治局成员几乎全部到会,周恩来亲自主持会议。周恩来要叶剑英先讲。于是,叶剑英又从林彪的罪行讲起,然后讲“批林整风”的伟大意义和已经取得的成绩,最后才讲到卜占亚的问题。他说:“卜占亚的罪恶很大。按照他的罪过,应该够枪毙了。但是,他认罪态度好,毛主席宽恕了他,还是给他出路。卜占亚同志,你应该幡然悔悟,重新做人,你年纪还不大嘛!”卜占亚坐在后面最不引人注意的地方,低垂着头。细心的周恩来忽然发现卜占亚还戴着帽子,他站起来指了指卜占亚:“卜占亚同志,你把帽子脱掉,让大家看看你。今天来的有些同志还不认识你咧!” 
卜占亚站起来脱下军帽,露出满头白发。 
“哟!”周恩来有些惊讶:“你的头发怎么全白了呀?今年多大年纪了?” 
“55岁。” 
“还是白得早了点。你恐怕老是戴着帽子,捂白了。” 周恩来的话既风趣,又可作多种理解,不少人笑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