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人的秋风原唱是谁:天涯观察第210期：“被精神病”季，飞越疯人院几时休？

让“疯人”飞一会儿

十余年前，我案头奇书不少，其中一本法国思想家福柯的《疯癫与文明》，这位洋先生认为精神病院和拘留所、监狱组成了庞大的囚禁体系，独具洞见地指出精神病院与监狱等机构之间的共同之处：

这些机构都呈现出类似的权力、知识构型，都通过区分正常、非正常来实现其“保卫社会”的目的，并且都正当化了对“非正常”人士的身体治理，包括限制其身体自由，尽管一个采用的标准是“精神病学”，另一个是“法律”，但前者并不比后者更“客观”，两者都依赖于相关职业人士基于经验的判断，都体现出特定的权力关系，都有可能被滥用。

当时，不求甚解只作笔录，如今理论联系实践，果然言之有理！

（一）电影系列《精神病季》

今天看到了这么一则新闻：浙江省松阳县樟溪乡肖周村村民李体法获悉浙江省环保厅厅长徐震到当地视察，拦住厅长举报樟溪乡政府乱排污。结果李体法成了浙江版徐武，他被送进治疗精神病的丽水市第二人民医院强行关押治疗3天。直到有领导要到该医院视察，他才被放出来。由于被强行使用精神病药物，李体法的身体出现一些不适症状。(6月9日《时代周报》)

如今徐武案终于有利好消息了，目前已出院！这位筒子哥上演了惊心动魄的中国真人版《飞越疯人院》。他因被政府认定为“麻烦制造者”，2006年被投入精神病院治疗，历时数年的“孤军奋战”中，企图通过不断“自救”引起关注，曾两度“飞跃疯人院”：一次北上，2007年5月，他第一次从武钢职工二院精神科的监护病房出逃，试图远赴北京上访，一个多月后被抓回，再次得到特殊看管的待遇；一次南下，2011年4月19日凌晨，徐武模仿电影里的一幕场景，用床单包住窗户的两根铁栏，再用木棍搅动床单，铁栏松开。他再次成功逃脱，奔向广州。命运和这个执着的男子开了一个近乎残酷的玩笑。2011年4月27日，出逃的第八天，徐武在广东南方电视台大院，被七名操着武汉口音的男子“掳走”。事后证实，这几名男子来自武汉警方和武钢。

现在很多社会事件只能当作电影大片来看。《飞越疯人院》真人秀4月上映，导演以“掳走”作为结局，热映了将近一个月，很是刺激，大有一种血在烧的感觉，最终在网民的围观下，鉴定所的各路专家们终于有效校正出代表民意的鉴定意见：“徐武患有偏执性精神障碍，建议监护治疗，定期临床评估”。徐武终于胜利逃亡！

徐武刚逃亡，李体法又蹦了出来，拍了《飞越疯人院》的前集来娱乐广大人民！李体法这位筒子哥的名字够意味深远的，体法体法，这回真是足足地体验了法律一把！且看：

这位筒子哥想反映樟溪乡政府乱排污的情况，拦厅长大驾告乡政府的恶状。如今这年代，告状特讲技术含量，要不然要么被“和谐”，要么被“精神病”，很有风险，所以完全有必要认真研究李宗吾的《厚黑学》。李体法你怎么这么不识趣，怎么不去想想：厅长大人前来视察工作，官场就是排场，官途就是前途，陪领导多走走路，才会得到领导提拔，所以领导视察自然少不了各种“长”的鞍前马后，徐厅长也不能免俗，前有乡长大人开路，边有县长大人陪同，后有公安人员护驾，前呼后拥，闲杂人等一律退避三舍，“演戏”人员夹道笑脸恭迎——我们某些领导一贯就是如此接受下级的接待，美其名曰视察工作，定其性曰深入基层，何等的八面威风、人五人六！

这位筒子哥怎么可以骑摩托车，头顶垃圾桶铁皮盖，冲撞厅长大驾，连喊三声“徐震是哪个？我有事跟你说！”这世上哪有这么告状的？徐震是何等人物，岂能容你村夫鄙男直呼其名，岂能跟你这等“程咬金”亲切交谈？筒子哥你以为你是俺老祖宗贾岛，徐震是京兆尹韩愈，冲撞他还能留下“推敲”佳话。再说了，你这位筒子哥怎么能批评乡政府？你状告乡政府，这岂不是丢乡长的脸、破县长的相、甚至掴地级市市长的巴掌！这一大帮子官员们统统都指望着这块“全国环境优美乡”的政绩招牌，排排坐分果果，借此得到上级的嘉奖，为继续飞黄腾达铺路！再说了，这个政绩招牌还可能是倾注了徐大厅长的心血，也是厅长手上的一块肉！你这样不合时宜地告状，脑子没病也有病！

事后的事实证明，李体法冲撞的确毫无意义，扣上精神病帽子绝对活该！因为据丽水市环保局官方网站的信息称，徐震对丽水生态环境质量指数已连续五年排在全省第一表示肯定，并认为“群众对生态环境质量的满意度很高。”

按丽水官网理解，徐震眼中的李体法根本不是群众，或者说根本不是人了，已经丧失为人资格！

杯具，被精神病了难道就不是人了？监狱剥夺人的可能是人身自由和政治权利，而精神病院剥夺的是人区别于动物之精神，它往往连人的属性都给消灭了！

（二）生活远比小说精彩

回顾全国各地的“被精神病”案例，我们发现生活远比小说精彩。

盘点去年到今年的“被精神病”几个江湖美谈，不禁让人嘘唏不已，似乎这个国度里某些人一直在扮演《飞越疯人院》的制作人，莫非他们在拍连续剧或者拍续集，故事一个比一个惊险曲折。

2010年4月9日，湖北十堰市市民彭宝泉拍摄上访照片后，被十堰市公安局人民路派出所送进精神病院，经媒体报道后，引起人们围观。

将上访者当成精神病强行送进精神病院，早已不是新鲜事，国内早有先例。因为媒体报道，公安机关迫于舆论压力，将“被精神病”的鼓宝泉关了5天后释放，但依然义正辞严向全世界宣告：“我们警方依法履行职责，对违法行为进行查处，并且查处到位。”事后，彭宝泉飞往北京医院进行相关鉴定，并没有精神病！而这五天怎么说呢？按照警方的正确的认定，彭宝泉这5天刚好处于精神病发作期，按此理解，莫非他患的是间歇性精神病，只有这样理解才合情、合理、合法！

其实，这部电影吸引人的主要情节，并不是彭宝泉到底有没有精神病，而是这五天的经历促成了一个“被精神病”者对另外一个“被精神病”者的救助的故事！于是，另一个主角郭元荣出现了。

郭元荣曾为湖北十堰竹溪县建设局干部，仅仅因为举报上司违纪行为，便被不明不白地关在精神病院长达14年。没想到十多年后，因为网络等现代传媒技术，因为拍摄上访照片而同样被关进精神病院的彭宝泉，让他终于获得了自由身。

彭宝泉这个“被精神病”者竟然成功策划了“女子卖身救父”，在天涯论坛发帖，制造轰动，引起全国人民的围观，纷纷行注目礼。效果不错，目光解救了郭元荣。2011年1月3日，竹溪县官员同意放人，4日，郭元荣已出院。

人生能有几个14年？面对新闻媒体的采访，竹溪县宣传部官员依然是有理有据，显得无比凛然正义。1996年将郭元荣送到精神病，原因是“攻击党和国家领导人”，1998年应该出院了，但仍有“攻击党和国家领导人”的行为，说明病还没好，本着对社会对病人负责任的态度，所以继续“收治”。试想，如果郭一直由政府某些机关或者某个强权人物发挥权力的魔力，继续认定有“攻击”性，岂不是要像夏明翰一样把医院给住穿了？可能关上了二十年三十年甚至老死于精神病院。如果余生在精神病院度过，打了N支针，吃N粒药，估计早就连外面党和国家领导人是谁都不知道了，就像《桃花源记》里的世外高人般“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因为“攻击党和国家领导人”就将郭元荣上纲上线，关入精神病院，那岂不成了政治迫害了，恕我等围观者揣测，估计是宣传部精心炮制的说辞。莫非是这位宣传部官员间歇性精神病发作，将竹溪县某些领导当作了党和国家领导人！

“被精神病”案绝对不是个案，就像今天除了徐武还是李体法，去年除了彭宝泉案还有徐林东案，这里也不妨回顾一下这个电影脚本。

彭宝泉是官方认定的“麻烦制造者”，俨然以民间维权人士自居，所以成为政府公敌那是在所难免。而徐林东老人则不同，完全是古道热肠，助人为乐，只想帮帮弱邻居，这种觉悟估计连广大党员筒子都难以企及。而偏偏伟大的乡人民政府将这个善良的农民扣上了精神病的帽子。脚本情节大致如此：2003年10月，徐林东被漯河市郾城县大刘乡（现为漯河市源汇区大刘镇）党委、政府有关工作人员送进驻马店市精神病医院。原因太简单了，徐林东纯吃饱了撑没事找抽，替同村残疾人张桂芝打抱不平，从1997年到2003年间，不断向各级部门反映问题，甚至跑到北京去告御状。事不关己偏偏以抱不平为己任，脑子绝对病得不轻。这不是给乡镇制造麻烦吗？怎么办？一个农民能犯什么法，走法律程序道路漫漫而且存在风险系数，最安全、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安你个“精神病”，收治在精神病院，任由你胡说八道！如此，徐林东一关，就关了6年半！

事情曝光后，引来全国人民围观，而不少围观者作了情绪激愤的影评！为了有效缓和广大围观者的集体“精神病”情绪，最后拍了几只苍蝇处理，4名“徐林东事件”相关责任人因为滥用职权、弄虚作假，伪造徐林东入住精神病院所需的有关证明而被免职。

其实，我们各个地方政府都在挖空心思做导演，制作大片，保证不断档，这是全心全意来丰富广大人民群众的文化生活，何等的执政为民，何等的为人民谋福利！

人要感恩之心，我们要感谢这些制片人、导演们才是！而且应该庆幸，庆幸自己没有成为电影主角！

（一）99%的上访者都有精神病

著名“叫兽”孙东东曾石破天惊抛出惊论：99%的上访者都有精神病！

大家不要纳闷，这孙东东身份可不一般，北京大学教授、司法精神病学专家。万一时运不济，诸位围观者也“被精神病”，是否正常最后还需要这位顶级“叫兽”来鉴定。如果你是上访者，那就相当的惨，要证明自己没有精神病很难，“百里挑一”啊！这“鸭梨”太大了，估计抚州连环炸的钱明奇正是消化不了心头这颗“鸭梨”，不想成为钱云会第二，被碾死，不想成为徐武第二，被精神病，最后选择永久地释放这个“鸭梨”！

这几年绝对属于“精神病”高发期，的确很暴力、很血腥、很异想天开：“拆迁户”汪家正、陆增罗纷纷跳火神舞、“上访户”钱明奇制造三声轰轰轰巨响、“政治户”刘萍癔想成为人大代表……看来，孙叫兽叫得顶呱呱，叫很到位，符合严峻的社会现实。据说中国人口的10%有精神疾病，我就在担心万一说些不合时宜的话，表达一下杞人情怀，也被权力制造个“精神病”进行强制治疗。谁能证明我没病？反正自证那绝对是越描越不清。说不定，自证还会扯上家人，一一来个精神鉴定，将祖宗八代都翻出来看看有没有神经病的基因。

说句实在话，有些精神病基因——特别是权力癫狂症引起的社会精神病——已传了二千多年了！

（二）五毛网民前来鉴定精神病

这个社会很疯狂，写写文章，也会被“五毛”来鉴定“精神病”的。我写了《车改十六年，依然是“江湖美谈”》，又写了《邵氏弃儿，“制度创薪”的商品》，直到最近《围观首机高速，看中式“狼薪狗费”》，引来不少人前来坐沙发，当然也有五毛特地前来鉴定，给我扣“精神病”的帽子，竟然声称精神病很严重了，从文字分析我有忧郁症、有狂躁症，建议我去医院检查一下，而且这些症状说明我有高血压，一般会得癌症的活不过五十的。鉴定完“精神”，再鉴定政治“身份”，说我是西方的“网特”……五毛啊，你可以污辱我有病，也可以咒我早死，但千万不要污辱我对祖国这份与生俱来的爱，还有我作为一个知识分子抛之不去的杞人情怀！

听闻这些“鉴定”，我沉默许久，搁笔一周，后来一笑了之，这是五毛啊？不如大肚一点，承认自己有病，怪只怪良知未泯，所以病得不轻。因为我爱这个国家太深了，爱五千年的文化，因为她是中华儿女共同的标签；爱十四亿的人民，因为大家都是兄弟姐妹！我们有责任让这片热土更加美好！

（三）多种树，多建精神病院

好的制度让坏人变好，坏的制度让好人变坏。

彭定泉因为习惯做个民间维权人士，徐林乐因古道热肠为邻居打抱不平，而李体法只想为村民要还干净的水源……他们无一例外都想打抱不平，都想为民作主，结果统统被扣上“精神病”的帽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体法被“精神病”前还义务献血了，钱明奇制造轰轰轰三声巨响前还声称要捐献自己所有的器官。从本质而言，他们都是善良的人们。结果呢，钱明奇变成制造连环炸的恶人，李体法变成精神有问题的捣蛋分子。这到底是谁的问题？特别是钱明奇，跑到政府官员那里讨公道，抚州官员却嘲讽他道：“你直说要炸，几年都没炸！”现在，钱明奇如这官员所愿制造了三声巨响。那么，是不是该将这位官员强制送入精神病，接受治疗，建议多挂上几瓶点滴，输入一些道德血液！按照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则，一般制造精神病的人比精神病人更需要救治！

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不妨就听听专家叫兽的意见，多建精神病医院。按照目前的社会现状看，精神病院缺口很大。想想，上访者99%都有精神病，这个队伍就不可小觑了，而10%有精神疾病，那人数在1个亿以上，队伍绝对是超级庞大，那得建多少个精神病院？不过建成，烦请政府将孙东东也一起收治进去。为什么呢，因为说上访者99%都有精神病这句话的人绝对有精神疾病，一定是偏执性精神阻碍。当然，如果能够为人民服务的话，最好将专家的99%也收治进去，因为他们和上访者一样，99%都有精神病，都习惯性地鬼话连篇、习惯性地拍手叫好、习惯地三叩九拜，而且这种精神疾病影响生理机能，致使软骨症症状明显，该关起来，禁止这些“叫兽”不负责地出来抛砖，顺便多补几粒钙片！

建好精神病院，收治好精神病人，那么99%的上访户都关进精神病院，剩下的1%还搞什么上访？而10%的人精神有疾病，谁会承认自己精神有病，估计大多数都想表现得正常起来。到那时，彭定泉们、徐武们、徐林东们、李体法们、郭元荣们都得到了人民的救治，社会一片和谐了，人们心理高度健康，不再生活被幸福，工作被就业，心理被精神病……估计到那时，我们梦寐以求的理想社会已经来到！

“精神病”们万一突然精神焕发

目前“被精神病”和群体事件层出不穷，其实表明中国面临致命的深层危险，社会内在矛盾异常激烈

然而，令人感到担忧的是，面对这样危险的现实，有些人不去想办法解决，而是想办法掩盖，做着纸包火的危险动作，甚至用激化矛盾的方式来解决矛盾，比如强征强迁、禁止民工讨薪等等。我们的官员们如今越来越缺乏人民性，对汹汹民声充耳不闻，对悠悠民生视而不见，不惜牺牲民生工程来制造面子工程，全力以赴制造虚而不实的GDP，甚至不惜制造泡沫，种种行为无异于饮鸩止渴，长此以往，各类社会矛盾将进一步激化，我们的祖国将进入高危期。

现在，我们这个社会太需要和解，即官方和民间达成和解。我认为现在并不是一味强调和谐的时候，因为和谐渐渐变质，成为想办法掩盖的借口，而是拿出诚意来找到办法进行和解。说真的，如今这个社会太需要一场握手言和的运动，只有官民握手言和，社会内在矛盾才能得到解决，我们的国家才能长治久安！

社会疾病诸多症结其实并不是在民间，而更多地在官方，比如说房产泡沫的制造，比如说各式潜规则的盛行，比如说公权私有化等等……如果社会作为一个有病的机体，那么政府因权力癫狂而行为相当异常，是最需要对症下药的部位，更迫切需要精神救治和道德救赎。

昨天，有个朋友跟我讲她的经历，某次跟朋友吃饭聊天，谈及在政府机关工作的感受，觉得自己整天无所事事，拿着纳税人的钱，工资又不低，拿得有些不好意思！谁知这回朋友一本正经回她道，你已经很伟大了，做得不错，怕就怕拿着纳税人的钱，还坏事做绝！当时无法当笑话来听，说真的，心里挺难受的。

就像电影、电视剧总有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诸如此类！不妨我也作如此声明“本论调纯属屁话，如要追究，纯属精神错乱”！贝多芬生在中国，那绝对是偏执性精神障碍无疑；鲁迅生在这个时代，那绝对不住穿精神病院就是坐穿牢房。但愿我们的良心早一点被狗吞掉，从此以后精神气爽，从容面对各种惨淡的现象。

结束语

要相信一切都是浮云，时间会抹掉一切。总有一天，我们会麻木不仁，即使不能麻木不仁也会因为有病而入土为安！阿弥陀佛，善哉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