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 手语:天涯观察第342期：沉船，最应该打捞的是什么？

祖国啊，您为何听不见我的哭泣？

　　9月9日开始放假后，双休日加一天国定假中秋节，其中10日又是教师节，是无比喜庆的三天。
　　
　　然而，噩耗从邵阳无情地传来，一艘船号为湘邵阳县K0018的客船从邵阳县芙夷河塘田市码头下行2公里至向荣村地段，被滞留在河道挖沙船的钢丝绳绊住，造成客船侧翻下沉，惨剧酿成，伤亡者绝大多基本为学生！
　　
　　孩子，又是孩子！当我看到幼小的躯体，一排排的躺在地上化为异物，心痛不已。我已是为人父之人，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同心，刚面对倒地老人“围观至死”，又要面对幼小的生命无辜溺亡，情何以堪！
　　
　　这回我又一次出离了悲愤，觉得所处的社会并非是理想的人间，而是凄厉的鬼域。这世间浓重的悲凉，让我的心一次又一次打冷激凌，收紧再收紧，好个压抑，我深深地感到：美好的世界离我们越来越远了，相反，恶梦却越来越近，越来越多！
　　
　　回首旧梦，目光投射到邵阳这片土地，依稀看到“邵氏弃儿”，这个旧梦未曾淡逝！就在这个地方，有个隆回县的计生工作人员没收“非法”婴幼儿，当作牟利的商品，交给邵阳福利院，从而制度创“薪”拿回扣，而福利院则进行“婴童贸易”，让国际友人来收养。当时事件被曝，人们纷纷行注目礼，但很快有一块叫“和谐”的橡皮擦遮天盖地而来，试图抹去这些劣迹。从此，人们无法了解事件的真相，自然也无法知道最后处理的结果！
　　
　　呜呼哀哉！时间是最大的恕道，因为它可以冲淡一切，包括人类最该死的记忆！我们确实在一段时间里忘记了邵阳。看来，我们这个民族一直在学会忘记，忘记过去血的教训，甚至试图忘记莫大的国耻！
　　
　　渐渐地，我们纷纷无情无义，没心没肺了。看来，我们必将无比坚强，苟且于这个伟大的文明国度，除非一不小心摔倒在地，被围观而死外，其余均可长命百岁！
　　
　　祖国，我为你而痛，痛何如哉！

一、悲剧诞生

沉船，偶然中的必然

　　
　　第一学期第一个国定假，况是中秋，寓意团团圆圆，学生们归心似箭是常理，轮及末班船，大家都想挤上通向家人团聚的船，那是必然，谁知却坐上了阴阳两隔的末日船。
　　超载在中国绝对是常例，虽说国家要严厉禁止的，但实际操作中，每每可以用钱来买超载的，实现可笑的“合法超载”。只要不出人命，政府的相关管理部门大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视若不见，甚则收钱收得正欢！
　　核载20多人，有人说是实际荷载可以32人，具体是多少人数，已然成谜。而更大的谜，则是出事船只到底坐了多少人？邵阳官方9日下午公布是39名，10日上午又公布是45名，晚间则又公布为50名，差不多24小时内“三级跳”了，而据目击现场的村民称：“肯定不止50！”
　　乱花迷人眼，扑朔迷离才是正常。连坐船人数都无法统计出来，那么，死亡人数自然也成谜，但幼小的逝去的生命摆放在我们面前，已有11名其中9名有学生，还有1名生死未卜……
　　
　　超载，在中国节假日期间，绝对是司空见惯的现象。众所周知，超载后的船稳定性自然要差，中心点容易偏离，而悲催的是，这艘末班船在超载行驶中挂上了钢丝绳后，在惯性的作用下，瞬间集中在船舷一侧，再加上人员集中倒向这一边，于是船便侧翻了。
　　悲剧就这样酿成的，似乎很简单，一来超载，覆舟危险系数加大，二来触及“水雷”钢丝绳，一触即发，覆舟已在所难免！
　　然而，有人不禁要追问，是谁给这些学生买上船票的？悲恸的是，答案是学校！
　　悲剧的是，学生本可以不坐船，选择换乘公交车的，而且回家更快，但只有一点不好，就是费用高了，但能高了多少钱，难道能高出一颗颗鲜活的生命。据称学校收费包括了交通费，学校要省钱，却省掉了学生的安全！
　　悲剧就是这样诞生的！

二、悲剧背后

沉船，沉掉了政府的责任

　　
　　我们国家太需要拯救，特别是人心的救赎，但最需要救赎恰恰是政府，以邵阳为例，“邵氏弃儿”事件，足以说明政府的无良，而“邵阳沉船”则说明政府的无耻。
　　
　　1、地方政府的无政府状态
　　
　　事故发生前，邵阳的社会管理貌似处于无政府状态。按照官方通报，诱发邵阳沉船事故的直接原因是被滞留在河里挖沙船的钢丝绳绊住，导致客船侧翻下沉。
　　这是一个河道，既然有航运功能，那怎么可以乱采沙？即使要采也规范地采，怎么可以搞得河道坑坑洼洼，到处卵石堆砌，形成无数个小山包状？
　　在经济利益面前，什么生态环境？什么国家法律？我们的地方政府完全可以让一切靠边站！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今年中央国务院一号文件聚焦于水利，明确规定在十二五期间要对河道河段的综合治理，并且明文严禁建设项目非法侵占河湖水域的。然而，邵阳县相关管理部门怎么都置若罔闻了？
　　据民间说法，芙夷河采砂已有十来年，三四年前邵阳县政府曾公告禁止采沙，但是这种公告统统同一命运，明令禁止变成一纸空文。又有人在传言，采沙是村干部承包的，有政府人员参股采沙……从中，我们或许能够嗅到放纵乱采的根本原因了！
　　还有，客渡船只超载的治理。根据今年6月29日，中国海事局公布的《关于加强客渡船安全管理的通知》，其中说到 “连续发生的旅游客船和客渡船事故险情向我们敲响了警钟，客渡运安全关系到人民群众生命安全和便捷出行，客渡船发生事故，可能引起群死群伤，造成重特大恶性事故。维护好客渡船水上航行安全意义和影响十分重大，必须引起高度重视。”可见，国家不是没有通知要注意过。这不得不让人质疑当地政府是不是管理整个社会！
　　种种迹象表现，相关管理部门是形同虚设，相关法律法规是一纸空文，这样的政府有，也是徒具形式罢了，社会管理依然是无政府状态。
　　
　　2、形式主义的事件处理套路
　　
　　事件发生后，且不说官方发布信息的速度，不及网民，甚至有些可信度也不如民间真实，根据以往经验，官方拖延和隐瞒事故的可能性并不小。
　　围观全国各类悲剧事件，有些地方政府一直以来都拿着数据在研究做文章，研究出适合上级政府需要的数字，这才是人们最痛心疾首的事。因为数据虽然冰冷，但背后却是鲜活的生命，岂能玩弄这些数据？
　　如今，湖南邵阳沉船乘客人数已经实现了“三级跳”，从39名，变成现在的50人，估计还会跳。因为目击者和乘船人员都给出了不同的数字！这似乎能够解读到当地政府的乱头枪了。
　　惨剧已酿，然而，一套面目可憎的处理事故套路开始运行，整改通知书纷纷下达，诸如要求对渡口、码头进行全面检查，坚持冶理超载、非法营运，防止悲剧再次发生，而且一个最常见词“举一反三”重出江湖，凡是惨剧发生，这个词是免不了的！
　　政府式荒诞剧隆重上演，丧事当作喜事来处理，似乎非得把这个事件当作个好事一般，好一个闹腾！然而，效果呢？“举一反三”之后，依然是“接二连三”！至于处理结果，只是貌似严厉，声色俱厉地宣称已控制客船以及挖沙船主，并且拿着几个政府副职开刀，免职！
　　如此一来，汹汹民意似乎可以交待过去了。
　　这是典型的杀鸡给猴看和杀鸡向猴交代，随你怎么看，反正都把老百姓当作猴耍！
　　
　　3、为人民服务永远是被动的
　　
　　官样做派，官样文章，官样处理，从来都是发嗲式的亡羊补牢，而万万没有想到防患于未然！
　　邵阳沉船今天发生在邵阳县，明天可以发生邵阳市另外一个县，后天更可能发生中国任何一个地方，正所谓你唱罢我登台，一起来凑分子，纷纷拿老百姓的生命开玩笑，或者用我们血来祭所谓的GDP！这一切并不是危言耸听，就如各地频曝的食品安全事故一般，你那一厢出现“毒豆芽”，我这一厢出现“染色馒头”，他另一厢出现“黑心北京烤鸭”……非要整个“食面埋伏”，人们闻食色变不可！
　　可见，我们政府在涉及人民生命安全方面，总是迟迟发力，甚至无耻地扮演着帮着无良商人数钞票或者保驾护航的角色。
　　被动，为人民服务永远被动的，从来没有主动过！非要闹出人命了，政府才会假模假样的整治几天，应付一下汹汹舆情，然后就坐等人们淡忘。任何事件闪亮登场后，政府处理方式都如出一辙，然而一旦与政府利益相关，便胆大包天，无法无天，什么劳民伤财，什么法律法规，什么民生民意，统统靠边站，视百姓如草芥，比如创建文明城市，比如征地强拆。
　　纵观“邵阳沉船”事件，本来完全可以避免的：政府相关管理部门有作为的话，船不可能超载，河道也不可能密布钢丝；如果政府再有作为的话，既然这里是渡口，有这么多人要摆渡，完全可以造座桥。造桥就是积德，就是为民办实事，再说了，在这里造桥又不是造跨海大桥！
　　安全事故的悲剧总是如出一辙，而政府竟然从来都表现得游刃有余，从来觉得都是负责任的，与己无干。

三、悲剧中永远的缺席者

悲剧终将成喜剧

　　
　　任何悲剧事件，在追责过程中，总有一个永远缺席者，它永远抱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处理原则，每每都是视民众性命如草芥。
　　
　　它自己有法不依、执法不严、违法不究，典型的行政不作为，出了事，便磨刀霍霍，非要将人们的目光引向比如客船及挖沙船船主身上，非按上个“全民公敌”之罪不可，最好杀头祭刀，告诉大家冤有头债有主，现在恶人已除，大团圆了，大家戏看完了，该散场过中秋节了！
　　
　　对于中国式闹剧，平民百姓甚至无权评论，必须噤若寒蝉，三缄其口，否则它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如此为了人身安全计，不如立即刹车，以免超速！

没有未来的花朵

许你们有美好的来生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痛定思痛，痛何如哉？我们何以告慰死逝者，安抚伤者？唯有献到默哀！要求不了政府，只能靠自己的修行。
　　
　　孩子们，你们此生身为中国人已然无比“被幸福”了，什么祖国的花朵啊，什么未来的接班人啊……当然，你们父母，为了你们美好的未来，远在它乡打工！如今，你们已殒命水中，在投胎之际，务求谨慎，唯有祝福你们投在960万平方公里之外！
　　
　　这一切为了你们好，也为了父母好！我知道你们都是乖孩子！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我泪已湿心房！

结束语

　　作为一位父亲，此刻，我想念出每一个孩子的名字……

出品：天涯观察编辑部 策划：金波 美工：盼盼 本期责编：周零壹 主笔：贾也 邮箱：yiwen@tianya.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