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崎骏作品:专题06 创造奇迹的人们(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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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文学】  《 创造奇迹的人们》(5)www.cntdb.com中国铁道兵网报道】

创造奇迹的人们           
   雷积贤 萧根胜(执笔)

五、苦乐高原

        在一营营房靠青藏公路的土院墙上,写着一排醒目的大字:“世界屋脊修铁路,江河源头架金桥。”过往此处的人们,还真没少为这诗情画意的口号颔首称羡、浮想联翩。然而,在青藏高原上铺架“金桥”的苦难程度很多人是想象不到的。把风雪高原的艰苦生活、恶劣环境以及洞内经常塌方对人们生命安全的威胁和极其单调的业余文化生活这些现实情况统统抛开,就高原隧道内严重缺氧这一项,给施工人员造成的痛苦已是到了非常惊人的地步。
        在关角隧道内,缺氧的程度已相当于在海拔5500米以上的高度。火柴不好点燃,火机难以打着。我们生活在内地的同志,仰视10华里以上的碧空,你可能看到飘浮的白云和游曳飞翔的飞机。然而,白云没有生命,在大气的对流层内,它可以随风而动,在平流层内它可以自由而动。密封无隙的飞机,进入高空后要加氧增压,否则,乘客的腹部和中耳里的气体就会因为压力下降而膨胀难忍;如果机械供氧不足,不到10分钟,机内有可能窒息人亡。而我们的战士们就在这样的隧洞深处,每天要坚持大干十个小时以上。任何一个深入到这种环境里的人,我相信不仅会给你留下永生的记忆,而且会被这科幻般的施工环境所感动。
         然而,在与极端恶劣自然环境的斗争中,又赋予给他们苦中作乐的生命内涵和生活情趣!
        “风刮石头跑,满地生寸草,长年没夏天,唯有心情好。”这是一九七六年“八一”节联欢晚会上二连战士陆喜安向大家献的一首“诗”。就连炊事班也有几句:“母鸡不下蛋,猪崽冻死完,电锯解大肉,白菜用斧砍。”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呀!
不过,说它奇也罢,怪也罢。因为这种奇怪并不完全表明它的困苦和伟大程度。而真正伟大的还是我们这些在这种环境中无畏拼搏、以苦为乐的战士们。
         一九七五年四月,二营六连执行打开一、二号斜井的任务。虽是春寒料峭时节,战士们仍脱掉棉衣,背草皮,扛木头,白天送饭,晚上加班,你追我赶互相竞赛。十天的任务,三天三夜就突击完了。为了鼓励六连的突击热情,营领导决定给他们放假两天。但在第二天,六连的四个排,除一个病号外,又全部投入了隧道清理工作。
         一营二连担负十二号横通道以里的正洞施工,经常遇上断层,塌方基本上天天都有。相差三分之一的计划工天,他们就凭大干、苦干和加班加点来弥补。然而那无情的塌方断层,不但增加了工程量,而且使指战员们经常面临着“血肉考验”。周俊安带的三排,由于一个工班遇到两次塌方,一天施工时间曾达到过21个小时。干过13个小时以后,营长、连长都催他们下班,就是那个不服输的丁排副太硬:“完不成任务坚决不下班,难道要让我们败给二排不成!”就这样他们硬一个劲地干了21个小时。下班时最后一个平板车上推着四个累得走不动的战士……他们就是凭着这股劲,一九七六年六月至十一月连续六个月取得成洞百米的好成绩,创造了高原施工的最高记录。
        六连战士王有有,身体本来有病,几天来一直头晕,胸口隐疼,但他看到连队施工任务那么紧张,就没有把病情向任何人讲一句,到卫生所取了药,但没顾上吃就上班去了。到工地后,小伙子还是老样子抢着干重活。一吨重的斗车,用肩膀扛着一车一车往外推、推、推,一直推到咽完最后一口气,栽倒在斗车旁边,再没有起来。没来得及看一眼他心爱的战友,没看一眼他心爱的隧洞,带着四包还没来得及吃的药,心脏停止了跳动,和其他14名为创造人间奇迹而英勇捐躯的战友们一样并肩长眠在关角山下……

        在隧道施工渐趋深入的日子里,氧气成了影响施工最大的无形障碍。为了给洞内输入空气,在进出口分别安装大小通风机近30台,粗细风管直通到各个施工地点,但由于洞内严重缺氧和不断爆破所产生的大量粉尘烟雾以及一氧化碳,其风管水管的作用是远所不能及的。这样,洞内施工同志们的呼吸道就成了最有效的“消尘器”。
      一九七六年七月间,三连五班在开挖十号横通道时,上班不到一小时就有五个同志一氧化碳中毒昏倒。新战士寇茂祥凭着他个儿大腰粗的优势,赶快把昏倒的同志朝外面背,但由于活动剧烈,他也昏倒了。同志们把他送到抢救站时,他已不能呼吸,医生只能割开他的气管进行输氧急救。
        事隔三天,在这里帮助施工的四十六团十七连又发生了32人窒息的集体昏倒事件。缺氧,越来越成为威胁指战员生命安全的大敌。对此,现场指挥部向部队又颁布了一项新的“纪律”:在十号横通道以里施工的单位如果通风不好,一律不准施工。
        按说,作为军人对上级颁布的纪律是要绝对执行的,然而这条纪律却始终没有真正生效。从塌方抢险时争着往危险的地方冲,到为不耽误一分钟施工而连续发生的集体昏倒事件,这一系列的行为,都可以说是违纪的,但任何人都无法责怪他们。尤其“打干风枪”,从兵部到基层,是各级都严格禁止的违章施工方法,而年轻的战士们在遇到断水的情况下,还要偷偷地打几下。这中间有的新兵是出于对这种违章作业所造成后果的严重性认识不足,而那些老兵往往以“总不能看着让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为理由在领导们不在场的时候强行操作。他们为什么?可以说,他们都知道这些“违纪”所带来的都将是自己身心的痛苦乃至对生命的侵害,但又甘愿承担忍受这种危险和痛苦,去完成党委、首长交给的任务,实现毛主席、周总理对铁道兵部队的期望。

        干涸寒冷的关角山下,茫茫百里的草原戈壁,自从关角洞口炸开后,流出了唯一的一股泉水。清清的泉水为这里的藏族、蒙古族、维吾尔及各族同胞解除了不少无水之苦,给几十万牛羊带来了生命之源……
        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支珍贵的泉流,却是关角隧道施工中的最大祸害之一。虽是滴滴清泉却让指战员们饱尝了水害之苦。
一走进关角隧道内,到处都可以听到“汩汩”的泉涌和“哗哗”不断的流水。寒冷的洞口泉水刚刚渗出拱顶,就凝成了固体,冻成粗细长短不一、形态各异的冰凌,用它那独特的魔力去“装饰”这个处处都存在危险的山中宫殿。
        正洞落底、边墙根基开挖时,由于股股泉水的强势溢出,使得施工前必须先排水,开挖时边排水边施工。地下水丰富和地势低洼地段,都无奈地安装了抽水机,但在其他地段则是完全靠手工舀水、人工排水。在深水地段,一旦抽水机出现故障或电压过低时,连抽水机都抽不干的泉水也只有靠战士们的两只手一瓢接一瓢往外舀。就在这温度只有三至八度没膝深的泉水里,让我们的战士锻炼出一双双“铁脚”。
        三连十二班的大个子“尕娃”(青海人对男孩子的昵称)吴吉祥,可能是生性爱玩水。只要是往外舀水时,一般轮不到别人,除他个子大没人能争过他以外,他还有一条比较客观的理由:我们青海水少,难得有个玩水的机会,你们要玩等回内地以后再玩吧!就这样他往往整个工班都在水里活动,两只脚在冷水里浸泡时间长了已经有些麻木,被石碴扎破了还不知道。据说他退伍后两条腿基本上成了残废。
        隧道内因为水多,给施工中的人们造成的危害还不止这些。
        经常有上千人施工,每天进料数百吨的隧道工地上,什么材料都有,管理的再好,几千米长的场地上也少不得掉个扒钉、铁钉、铁丝头之类的,尤其我们那些支排架专家,又都以“钉工”闻名于军内外,这就为复杂的隧道地质,铺设了一层更为复杂的隧道地面。就是因为上面又增加了一层水,给战士们造成了不少痛苦。
        班长李占良,早上从司务室把那双补了九个大补丁的水靴换成一双新“宝贝”,油光发亮的水靴,把他黑瘦的脸上也映出了喜色,怎么不高兴呢?一双新水靴听说价值十六七块,要是在家哪有钱买这玩艺儿。隧道刚一开工,发过一双新的,可是土地爷总不凑趣,偏偏把钉子、尖石碴朝这老实人的脚上扎。不到一年,一双新水靴疮疤满目,补丁相连,找连首长好说歹说才照顾给他换一双新的。美呀!总该放心的走几步路了!不过还是得小心,“常在隧道走还能不扎脚”嘛!
        李占良心里甜蜜地想着,肩膀用力推着斗车往外走。“唉哟”,随着一声尖叫,李占良就势蹲到轨道上。一起推车的小郭吓了一跳:“怎么啦,班长?”,赶快去扶李占良。
        班长用力脱下了刚才还为之兴奋的新水靴,一颗一寸多长的“洋钉”不偏不倚的正好扎在脚尖上,鲜血顺着脚趾头直往外流。那紧皱眉头的脸,不知是在忍痛还是在惋惜。
        两天过后,李占良的脚伤初愈,穿着有明显记号——带有补丁新水鞋上班了。有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两天前洋钉给他留下的记忆太清晰了,还在隐隐作疼的脚趾头好像在提醒他——小心!
        然而,小心并不是没有危险。下班走出隧道口,他又脱下水靴,把早已钻进靴筒里的水倒干净,踮着脚向“补鞋店”走去。
特殊的环境,催生了特殊的专业。关角隧道工地上水靴经常被扎破,团里就为每个营配备了专职补水靴的钉补员。
        团仓库派到关角值勤的钉补员小张,看着李占良那被水浸泡得发糜的脚趾,不免有点抱怨:
        “扎破了还不赶快来补补,看把伤口又泡得像烂红薯!”
        “你不知道,十三号横通道离洞口两千多米,来回一趟一个多小时,一个工班要跑出来补一次鞋,这个工班就什么也干不成了。”
        “你们都是这样,甘愿忍受点疼痛也不想耽误点时间,都像你这样,我这个专职鞋匠还不得失业!”
        误解,任何人都难避免。世上无完人,是人岂无误?而这种误解则充满着敬佩、仰慕、赞叹和惋惜。

        “打眼放炮、出碴、运料”,这是隧道施工的三项主要任务。人们可以从干部战士的满脸汗水和上气不接下气的表情,看出他们的艰辛、看出他们的欢乐。然而,对高原上在幕后忙乎的部队后勤保障人员的艰辛就未必看得那么清楚。
        工地上分三班倒施工,连队炊事班每天要开十次、十一次饭。寒风刺骨的傍晚,他们把饭做好后,又抬着保温桶把饭送到各个施工点。二营四个施工连队的炊事员,主动承担一部分施工任务,轮流到工地上参加施工。月底,八连在评功评奖时,全连最统一的一票是给炊事班报请集体三等功。“往工地上送饭是炊事员的本职工作,没让大家吃饱肚子施工,就是我们的失职;到工地上干那么一点点活儿,并没有减轻同志们多大负担,最辛苦的是排下。”
        一个镜框、一面锦旗,可以标明同志们的努力和成绩,但却无法铭记后勤战士这颗火热的心!不是吗?刚入伍的新战士,都希望分到后勤单位去,这除了想学点技术外,还有一种对后勤工作“轻松”的羡慕。其实,后勤工作还真不“轻松”!
        关角地区的原煤供应是在一百八十多公里以外,海拔近五千米的木里山上。那里是贮藏量在七亿吨以上的露天煤矿,开采很方便,但运输却非常困难。唯一的一条起伏不平的山间便道,大坑小坑,坡陡弯急。青藏线上的“搓板路”是很闻名的,但不包括这里。常跑这段路的司机想:这里能有其它地方讨厌的“搓板路”该多好啊!
        凌晨三点刚过,司机就起床了。经过两小时地烤、摇,汽车艰难而极不情愿地发动着了。一路上如果车不抛锚,两眼瞪起来,五六个小时就可以“颠到”木里煤矿。一路上既没有饭店,也没有茶馆,中午、晚上拿出冻得象冰块的硬馒头,利用自己仅有的一点特权――在排气管上热饭,这就是一顿很好的野餐。这条运输线上唯一的水站是布哈河。清清的河水,既可以给汽车加水,又能满足汽车兵一路上盼水的奢望。
        就是在这样的路上,司机们踏着晨雾上,顶着月影归,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汽车三连司机何付海刚定车半个月,就跟随同班的师傅开始单独执行任务。在这“车走百米,人颠千回”的路上,来回颠得头晕目眩,一紧张汽车就滑到悬崖边缘。退吧,汽车会在冰层和冻土上原地打滑,方向失灵,难保安全;进吧,前面1尺以外就是悬崖绝壁,根本没有调车的空间。无奈只有让同路车回去报信救援。
        零下四十多度的木里山,滴水成冰,凛冽的寒风把路面都吹得裂开了缝。为了保护汽车发动机,小何放空水箱的水后,脱下大衣,盖到发动机上――这是公家的财产,价值一万多元,冻坏了可是大事!他坐到“解放大楼”里,极目等待着山下能出现车灯的光柱。
         车灯的光柱出现了,可是何付海却没有看到。
        连队接到救援消息后,立即派车赶来,在时速仅在10到30公里的崎岖山路上,再快也得四五个小时。等他们跑到出事地点时小何已冻硬在驾驶室里。指导员揭开已与发动机冻在一起的皮大衣,含泪抱着已不醒人世的何付海悲痛着,哽咽着。
        就是在这样的路上,汽车二连一班长关全荣,除夕夜的前一天,奉命带领本班的同志抢运过节煤。深夜返回时,从急弯处滑入悬崖……他是结婚三天就归队的,临终时没有留下一句遗言!
        把生命永远留在木里山上的还有河南郏县籍战士叶建庄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