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看新闻让快乐飞翔歌曲伴奏:恐惧，是使人格矮化的根本症结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8 20:35:48
恐惧，是使人格矮化的根本症结
没当上官的时候拼命想当官，当上官了，当上大官了，又开始提心吊胆，患得患失，这或者是中国文人的通病。而这恰恰又证明了在中国的政治生活当中，权利斗争的野蛮性、残酷性、毁灭性。
斯长男由为三川守，诸男皆尚秦公主，女悉嫁秦诸公子。三川守李由告归咸阳，李斯置酒于家，百官长皆前为寿，门廷车骑以千数。（《史记》第2547页）
李斯的长子李由做了三川郡守，而且儿子们娶的都是秦公主，女儿嫁的都是秦公子。李由请假回咸阳时，李斯在家里设酒宴，百官来贺，门前车马数以千计。如此盛况，连李斯自己看了都有点害怕。
李斯喟然而叹曰：“嗟乎！吾闻之荀卿曰‘物禁大盛’。夫斯乃上蔡布衣，闾巷之黔首，上不知其驽下，遂擢至此。当今人臣之位无居臣上者，可谓富贵极矣。物极则衰，吾未知所税驾也！”（《史记》第2547页）
李斯一路建功立业，风光无限，大概已经把自己的老师荀子忘记多时了，这时却猛地想起他来了，不禁喟然慨叹：“唉呀！我曾听荀子说，‘物禁大盛’。我李斯本是上蔡平民，来自市井的底层百姓，皇上不了解我才能低下，才将我擢升至此。如今位极人臣，可以说富贵到了极点。物极则衰，我还不知道自己的归宿在哪儿啊！”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李斯为了改变卑贱的地位，贫困的处境离开上蔡老家，历经几十年的奋斗、算计、搏杀，历经千磨百折、千思万虑、千辛万苦，今天终于是成功了。然而，即使在最得意的时候，他仍然难得快乐，仍然要为自己的未来担忧。
始皇三十七年，嬴政病死沙丘，李斯也离末日不远了，他终于没有超越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悲剧性宿命。尽管他参与了赵高策划的沙丘密谋，伪造遗诏，废长立幼，逼死长子扶苏，将秦始皇的第十八子胡亥立为秦二世。然而，胡亥到底不是嬴政，这位新主子宠信的是太监赵高。
这时的李斯是矛盾的，见到秦二世胡作非为，又修阿房宫，又筑直道、驰道，“赋敛愈重，戍傜无已”，以至激发了陈胜、吴广起义，也曾“数欲请闲谏”，很想规劝几句。结果，“李斯恐惧，重爵禄，不知所出，乃阿二世意，欲求容”。
太史公司马迁是公认的文字高手，文学大家，用词上总是惜墨如金，言简义丰。“李斯恐惧，重爵禄，不知所出……”困扰李斯的首先是恐惧！恐惧，是造成中国人人格矮化的根本症结。饱受灾荒战乱之苦的中国人从祖先那里遗传了饥饿恐惧、生存恐惧，饱尝暴政蹂躙的中国人还从祖先那里遗传了权力恐惧。因为恐惧，所以“重爵禄”，想靠“爵禄”获得些许安全感。恐惧是沉重的，它足以把常人的自主意识压得粉碎。面对秦二世的劣迹，李斯多次想要直言进谏，可他“恐惧”，“重爵禄”，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经过一番痛苦的矛盾与彷徨，最后却写了篇一味阿谀逢迎的《上二世书》，以求容身。
然而，有权奸赵高的恶意引诱，又有他李斯的曲意奉承，秦二世在昏庸无道、暴虐无道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于是行督责益严，税民深者为明吏。二世曰：“若此则可谓能督责矣。”刑者相半于道，而死人日成积于市。杀人觽者为忠臣。二世曰：“若此则可谓能督责矣。”（《史记》第2557页）
于是实行的督责益发严厉，向百姓收税多的就是好官。二世说：“像这样才可称得上善于督责了。”路上的行人，有一半是犯人，而街市上每天都堆积着死人的尸体，杀人多的就是忠臣。二世说：“像这样才可称得上善于督责了。”
可以想像，李斯作为辅助秦始皇开创帝业的前朝老臣，目睹今日帝国的惨状，其内心的痛苦是真实的，进谏的愿望也是真实的。再加上赵高心怀叵测，请君入瓮式的安排，一场引来杀身之祸的无功之谏就是不可避免的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