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爱复刻版:刘度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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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渡舟教授(1917-2001),为我国已故著名中医学家,北京中医药大学终身教授,首批中医博士生导师。长期从事中医教学、临床和科研工作,临床擅用经方治疗疑难杂病,对经方颇有独到的见解。

  柴胡桂枝干姜汤见于《伤寒论》第147条,原文为“伤寒五六日,已发汗而复下之,胸胁满微结,小便不利,渴而不呕,但头汗出,往来寒热,心烦者,此为未解也。柴胡桂枝干姜汤主之。”该方历代均被认为是治疗少阳兼水饮的方剂,但临床应用者寥寥无凡,其效果也不能令人满意。对此,刘渡舟教授探索多年,方阐明其奥妙,并应用于临床实践,取得了神奇疗效,形成独到的经验。现就刘渡舟教授对柴胡桂枝干姜汤的理解与临床应用探讨如下,以飨同道。

  l 论病机 主张胆热脾寒

  刘渡舟教授认为,《伤寒论》中少阳为半表半里,是表里传变的枢机,少阳为枢,不仅是表证传里的枢机,也是三阳病传入三阴的枢机。所以少阳病多有兼见证,如少阳兼表的柴胡桂枝汤证,少阳兼里实的大柴胡汤、柴胡加芒硝汤证。而柴胡桂枝干姜汤正是与大柴胡汤证相对的方剂,是少阳兼里虚寒之证。如此,则兼表兼里,里实里虚俱备,少阳为枢之意义才完美。仲景于146条论少阳兼表的柴胡桂枝汤,紧接着在147条论少阳传入太阴的柴胡桂枝干姜汤证,其用意之深,令人玩味无穷。所以,刘老在其《伤寒论十四讲》中云:“用本方和解少阳兼治脾寒,与大柴胡汤和解少阳兼治胃实相互发明,可见少阳为病影响脾胃时,需分寒热虚实不同而治之。”

  关于“胆热脾寒”的提出,刘老是从北京中医药大学伤寒教研室第一任主任陈慎吾先生“少阳病有阴证机转”悟而得之。笔者在跟随刘老攻博侍诊之时,刘老曾言,刚到北京中医药大学伤寒教研室任教之时,大家对本方的机理都感费解,陈老言柴胡桂枝干姜汤“有阴证机转”,刘老问何谓“阴证机转”,陈老左顾而言他,不予明言。刘老牢记此言,苦思多年,结合临床,方悟得其理。从此施治于临床,屡获奇效,可见刘老对医道之执着,也反映了刘老悟性极高,不愧为中医之大家。按胆热脾寒对本方主证进行解释,则顺理成章。胸胁满微结,但头汗出,口渴,往来寒热,心烦诸证,均为病在少阳,少阳枢机不利,胆热郁于上所致;小便不利之因,一则少阳枢机不利,影响气化,二则脾阳不足,津液转输不及所致;而不呕则是少阳之邪转入太阴,未影响胃腑之故。仲景虽未明言大便情况,便溏之证在所难免,不言者,病变虽涉太阴,未必影响大便,故曰有“阴证机转”也。此与太阳病提纲证未言“发热”意义相同。

  2 抓主证 重视口苦便溏

  刘老临证,主张抓主证,对于柴胡桂枝干姜汤的应用,刘老在其《伤寒论十四讲》中明确指出,本方“治胆热脾寒,气化不利,津液不滋所致腹胀、大便溏泻、小便不利、口渴、心烦、或胁痛控背、手指发麻、脉弦而缓、舌淡苔白等证。”然就笔者随诊所见,刘老应用本方,则以口苦便溏为主证。思之,方悟其机理所在。既然是少阳兼太阴之证,当然应该有一个少阳主证,作为病在少阳的证据,又有一个太阴主证,作为病在太阴的证据,方能放胆使用本方。

  刘老判断病在少阳,以口苦为准。这也是他临床应用柴胡类方的主要依据。刘老曾经说过,火之味苦,然他经之火甚少口苦,惟肝胆之火,则多见口苦,故口苦反映少阳的邪热有现实意义。所以张仲景把口苦作为《伤寒论》少阳病提纲证的第一证。

  便溏之证,是判断太阴病的主要依据。《伤寒论》太阴病提纲为“太阴之为病,腹满而吐,食不下,自利益甚,时腹自痛,若下之,必胸下结硬。”突出了下利为重。所以刘渡舟教授认为,阳明主阖,其大便秘结为实证,太阴主开,其大便作泻而为虚证。在临床上,不论什么病,及其时间多久,凡见到腹胀满而又下利益甚者,应首先考虑太阴虚寒为病,则庶几近之。就笔者随诊所见,刘老对于便溏之证,理解地极其灵活,或为腹泻如水、或为溏泻,甚至大便不成形者,也作便溏而使用本方。学者应以病机为准,灵活掌握,莫拘一证之有无,方能学好中医。

  3 谈应用 注重药量调整

  关于本方的临床应用,刘渡舟教授在《伤寒论十四讲》中写道:“余在临床上用本方治疗慢性肝炎,证见胁痛、腹胀、便溏、泄泻、口干者,往往有效。若糖尿病见有少阳病证者,本方也极合拍。”

  刘渡舟教授初用本方取效,是用于治疗肝炎腹胀。肝炎病人,由于长期服用苦寒清利肝胆之药,往往造成热毒未清,而脾阳已伤,出现肝胆有热,脾胃有寒的胆热脾寒证。临床不但可见肝区不适,口苦纳差的肝胆热郁、气机不疏之证,且常常见到腹胀便溏的脾胃虚寒证。肝胆气机疏泄不利,加之脾虚不运,脾胃气机升降失司,故以腹胀殊甚。又因太阴虚寒,故腹胀多于夜间发作或加重。此时治疗,但清热则脾阳更伤,温脾阳则又恐助热生毒,加重肝炎症状。而刘老则能于经方中选择柴胡桂枝干姜汤治疗该证,并且取得神奇疗效,决非偶然,乃刘老精研经方,感悟而得。

  余侍师一载,见刘老以此方治病取效者,非止肝炎一病。只要符合胆热脾寒的病机,无论何病,用之皆效。如糖尿病胃肠功能紊乱,往往大便时溏时干,或者数日不大便、或者连续数日大便日数次而泻下不止,治疗极难。用此方治疗则能够调理肝胆肠胃之功能,并用天花粉生津止渴,对糖尿病胃肠功能紊乱或者口渴口苦便溏者,正相合拍。其它如胆汁返流性胃炎、腹腔淋巴结肿大等病,刘老皆以此方治之而获奇效。

  临床运用该方,当理解方义,灵活调整药物的用量。该方之义,主要以柴胡、黄芩清利肝胆,以干姜、炙甘草温补脾阳,而桂枝则有交通寒热阴阳的作用。临床应用之时,便溏重者,重用干姜,而减轻黄芩用量;口苦重者,加重黄芩用量,而减少干姜用量。若不能掌握药量调整之法,则徒用无益而反受其害,不可不慎。

  刘渡舟教授对柴胡桂枝干姜汤情有独钟,临床应用频率之高,应用病种之广,取效之神,令我辈叹为观止。此仅就刘老对该方的病机、主证、临床应用的基本指导思想进行了阐述,限于篇幅,不再列举诸多病例,学者若能参透其中机理,则临证取效有何难哉!

 

 

 

 

 

柴胡桂枝干姜汤方证,在《伤寒论》六经辨证中有着特殊地位,它属于六经病中那一经的方证?历来注家莫衷一是,有的认为该方主“少阳表里未解”(《医宗金鉴》);有的认为主“少阳病兼水饮内结的证治”(《伤寒学》),仍属少阳病方证;有的认为属“厥阴合于少阳”(《伤寒论集注》)。要明了这一问题,宜从四个方面解析。
一、从方药组成解:
柴胡桂枝干姜汤的组成为:柴胡半斤,桂枝(去皮)三两,干姜二两,栝楼根四两,黄芩三两,牡蛎(熬)三两,甘草(炙)二两。
本方是小柴胡去半夏加栝楼汤的变剂,即去人参、大枣、半夏、生姜,加栝楼根、桂枝、干姜、牡蛎而成。方中柴胡主心腹肠胃中结气,饮食积聚,寒热邪气,推陈致新,与黄芩为伍解烦热而治胸胁苦满。栝楼根之润得牡蛎之收能滋液解渴。黄芩苦寒,伍干姜之辛温以理微结。桂枝、甘草治气冲并兼和外。甘草、干姜理中气以复津液。原有人参补中、大枣致壅满均非微结所宜而去之,故此治小柴胡去半夏加栝楼汤证、气上冲有微结或外不和者。《医宗金鉴》认为:“少阳表里未解,故以柴胡、桂枝合剂而治之,即小柴胡之变法也。去人参者,因其气不虚,减半夏者,以其不呕恐助燥也,加栝楼以其能止渴,兼生津液也,倍柴胡加桂枝,以主少阳之表,加牡蛎以软少阳之结,干姜佐桂枝,以散往来之寒,黄芩佐柴胡,以除往来之热,上可制干姜不益心烦也,
诸药寒温不一,必需甘草以和之。”柯韵伯认为:“此方全是柴胡加减法,心烦不呕而渴,故去参夏加栝楼根;胸胁满而微结,故去枣加蛎;小便虽不利而心下悸,故不去黄芩不加茯苓;虽渴而表未解,故不用参而加桂,以干姜易生姜,散胸胁之满结也。”认为本方是由小柴胡汤变化而来,
诸家看法是一致的。《医宗金鉴》提出是柴胡、桂枝合剂,提示了本方适应于半表半里证,但认为散结不在干姜而在牡蛎,轻视干姜易生姜。而柯氏注意到干姜易生姜,是为散胸胁之满结,注意到了寒饮在下是满结的主因,故不能用生姜之散,而必用干姜之温,因此干姜易生姜是柴胡桂枝干姜汤区别于小柴胡汤的大眼目,提示后人,小柴胡汤重在和解半表半里热,而柴胡桂枝干姜汤偏于祛半表半里寒。
二、从病位解
小柴胡汤方证属半表半里,这是人们的共识。柴胡桂枝干姜汤由小柴胡变化而来,由以上各家对其方解可知,该方证的病位仍与小柴胡汤一样属半表半里。而且不少人看到了两者的不同,如《刘渡舟伤寒临证指要》记有:“当年刘渡舟老师与经方名家陈慎吾先生请教本方的运用时,陈老指出:柴胡桂枝干姜汤治疗少阳病而又兼见阴证机转者,用之最恰。”张路玉指出:“小柴胡汤本阴阳二停之方,可随疟之进退,加桂枝、干姜,则进而从阳,若加栝楼、石膏,则进而从阴。”阴证机转是什么?从阴从阳是什么?未曾说明。经方大师胡希恕一语道破了其机关,在所著《伤寒约言录》中把柴胡桂枝干姜汤放在少阳病篇讲解,当讲解柴胡桂枝干姜汤方证时明确指出:伤寒五六日,为表病常传少阳之期,因已发汗而复下之,使津液大伤,使半表半里的阳证变为半表半里的阴证。可知小柴胡汤从阴,是适应治疗半表半里阳证,从阳则适应治疗半表半里阴证。也可知,阴证机转是指病位在半表半里由阳证转为阴证。再看有关仲景的论述则更清楚,《伤寒论》第 147 条:“伤寒五六日,已发热而复下之,胸胁满微结、小便不利、渴而不呕、但头汗出、往来寒热、心烦者,此为未解也,柴胡桂枝干姜汤主之。”是说伤寒五六日,虽已发汗,病不解则
常转入少阳柴胡汤证,医者不详查,而又误用下法,因使邪热内陷,虽胸胁满未去,但呈现微结。汗、下、邪热皆伤津液,津液不下,故小便不利;津液虚少、热伤津致燥,故渴而不呕。气冲于上,故但头汗出。往来寒热,为邪还在半表半里。心烦,为上有热。这里的微结,是针对大陷胸汤证说的,即是说此结轻微,与大陷胸汤证结如石硬为阳明证者显异。此即由半表半里阳证转为半表半里阴证,呈上热下寒的柴胡桂枝干姜汤的方证。《金匮要略·疟病》附方(三):“柴胡桂姜汤方治疟寒多,微有热,或但寒不热,服一剂如神效。”疟病是往来寒热为特点的疾病,柴胡桂枝干姜汤适应于寒多热少,或但寒不热之疟疾,说明该方重在温下祛寒。有关仲景对本条的论述,
仅此二条,并未直接指明治六经何病,但可得知该方的主要适应证是“但寒不热”及“往来寒热、心烦”者。这里可看出该方与小柴胡汤证的相类与不同,相类者,病位相同,皆用于半表半里证,不同者,病性不同,小柴胡汤用于阳证,而柴胡桂枝干姜汤用于阴证。
三、从六经提纲解
经方家认为:六经来自八纲,即人体病位表、里、半表半里的病性分阴阳。半表半里有阴证、阳证之分,已知小柴胡汤方证属半表半里阳证,又称为少阳病,很显然柴胡桂枝干姜汤方证属半表半里阴证,当属厥阴病。那么用厥阴病提纲来衡量该方是不是相符的呢?厥阴病的提纲为:消渴,气上撞心,心中痛热,饥而不欲食,食则吐蛔,下之利不止。其主要病机特点是:半表半里
虚寒,上热下寒,冲逆明显。柴胡桂枝干姜汤的适应证已如上述:治疟多寒,微有热,或但寒不热、往来寒热、心烦等,更值得注意的是该方有桂枝可降冲逆,有花粉、生牡蛎可滋津、敛津止消渴,用干姜温下寒、黄芩清上热,是治疗厥阴病典型的方药,而临床用其治疗厥阴病常能取效。
四、从临床治验解
例 1.李某,女,88 岁。2002 年 10 月 6 日初诊。3 年来阵发性心房纤颤,曾长期住院治疗未能控制。时心前区发紧,或胸闷、心悸,手足凉,口干,腰酸,乏力,头晕,耳鸣,眠差,易汗出,舌苔薄白,舌质淡,脉双侧反关,时结。多次心电图显示:V3、V5 S-T 下降,T 波低平。证属厥阴病上热下寒,并血虚水盛,为柴胡桂枝干姜汤合当归芍药散的适应证:柴胡 12g,黄芩 10g,花粉 12g,生牡蛎 15g,生龙骨 15g,桂枝 15g,干姜 6g,炙甘草 6g,当归 10g,川芎 6g,白芍10g,泽泻 15g,苍术 15g,茯苓 12g。服药 7 剂,自感头晕、乏力、心悸好转,心房纤颤发作减少,继续加减服用 2 月,未再发心房纤颤,随访 2 年稳定。
例 2.王某,1955 年 8 月 19 日初诊。病 6 日,服西药未效,刻下往来寒热,口苦,咽干,心烦,胸胁苦满,上腹揉按有水声,小便不利,舌淡红,苔白滑、脉弦细。证属少阳经病,兼水饮内停之证,宜和解少阳,兼治水饮。方用柴胡桂枝干姜汤出入:柴胡 9g,黄芩 9g,桂枝 6g,干姜 4.5g,茯苓 9g,陈皮 6g,泽泻 6g,粉甘草 3g。服 2 剂,寒热解,胸胁苦满及停饮症状消失,小便通畅。(孟永利《伤寒论现代研究与临床应用》,学苑出版社,1998)。
例 3.女,23 岁。初诊:1961 年 1 月 20 日。停经 5 月,多白带,无妊娠现象。近 7 日来觉口苦,胸胁苦满,不思饮食,前日先感周身痛楚,腰痛,即来月经,色鲜红,气腥量少,小便不利,便时尿道刺痛,唇干燥,口微渴,喜热饮,心烦,夜间头部汗出,腰酸腹痛,舌淡苔薄,脉弦数。
此素体血少,近则少阳受邪,拟柴胡桂枝干姜汤以和少阳,加四物汤养血:北柴胡 15g,桂枝 10g,干姜 6g,天花粉 12g,黄芩 10g,炙甘草 6g,牡蛎 12g,干地黄 10g,赤芍 10g,川芎 3g,当归10g。服药 1 剂,口苦、腰酸痛大减,白带亦少,胸闷,心烦,口渴等症均除,经仍未净,继续服 2 剂,经净带止而愈。(李培生等《高等中医院校教学参考丛书·〈伤寒论〉》,人民卫生出版社,1987) 此 3 例治验出自不同医家,却都用柴胡桂枝干姜汤加减治疗常见急慢性病。3 例共同特点,皆有胸胁苦满、口苦咽干、心烦、或心悸、小便不利、或四逆,即呈上热下寒之证。诸家认为本方证病位在半表半里看法是一致的,但历来受以《内经》释《伤寒论》的影响,总认为半表半里
为少阳,小柴胡汤证为少阳病代表,柴胡桂枝干姜汤由小柴胡汤加减而来,故认为仍属少阳,其原因是六经的实质不明。当知《伤寒论》的六经不是《内经》的脏腑经络,而是八纲加入半表半里理念形成的六经,在半表半里病位有阳证、阴证,阳证为少阳病,阴证为厥阴病。例 2 作者认为“证属少阳经病,兼水饮内停之证”,即所谓“少阳病兼水饮内结”,也即上有寒热,下有寒饮之证,实即半表半里阴证。小柴胡汤是治半表半里阳证,与柴胡桂枝干姜汤治疗半表半里阴证有明显的不同,这即是陈慎吾先生所指的“阴证机转”,张路玉所称的“从阳”,也即由半表半里阳证转为半表半里阴证,六经所属当为厥阴病。这里对比一下乌梅丸的方证更可明了。后世历来对厥阴病概念不清,治疗厥阴病的方药则更含糊,但认为乌梅丸是治疗厥阴病之方,看法是一致的,其方药组成特点是寒热并见,其主要适应证特点是寒热错杂。而柴胡桂枝干姜汤的方药组成亦是寒热并见,其主要适应证也是寒热错杂,两方的方义和适应证是相类的,故柴胡桂枝干姜汤与乌梅丸一样是治疗厥阴病之方。
总之,从方药组成看,柴胡桂枝干姜汤方证属半表半里的上热下寒证;从病位分析,本方属半表半里阴证;从六经提纲看、从临床治验看,本方证皆属厥阴病范畴,因此,柴胡桂枝干姜汤方证是隶属于厥阴病类方证。既往人们可据条文所述症状运用本方,且广泛应用于治疗感冒、疟疾、肝炎、冠心病、内分泌紊乱、妇科病、慢性肾炎、前列腺炎等病,当辨明本方所属厥阴后,则进一步明了其方义,将更能广泛地、准确地运用于临床,同时可进一步解析厥阴病的其他方证,更能进一步清楚厥阴病的实质。

 

 

 

 

 以柴胡桂枝干姜汤及其合方治疗肠激惹综合征,得意于笔者导师刘渡舟教授的启示,先师以神来之笔论证了柴胡桂枝干姜汤的审证关键在于“下利”。近10年来笔者致力于柴胡桂枝干姜汤治疗肠激惹综合征的临床观察,或单以本方取效,或以本方与它方相合而收功者甚众,故撰此文,以期光大本方。
  一、柴胡桂枝干姜汤“治利”探幽
  柴胡桂枝干姜汤于仲景著作中凡二见:其一,见于宋本《伤寒论》第147条,文曰“伤寒五六日,已发汗而复下之,胸胁满微结,小便不利,渴而不呕,但头汗出,往来寒热,心烦者,此为未解也,柴胡桂枝干姜汤主之”;其二见于《金匮要略·疟病脉证并治》所附《外台秘要方》,名为柴胡桂姜汤,以“治疟寒多微有热,或但寒不热。”两处所论,本方俱无治疗下利的载录,注家中亦少有言及本方能治“下利”者,更有甚者对本方是否仲景所撰发出质疑,如清代医家舒弛远、日人山田正珍等。然而令人尚感欣慰的是,一些医家已认识到本方证的病机有“水饮停蓄”的存在,日本汉医古方派开山吉益东洞先生于《类聚方》中率先认识到本方所治“当有胸胁有动证”,《方机》本方条下亦注“胸腹有动者”,《家塾方与方极》亦将“腹中有动”列为本方主治症之一。“腹中有动”是日本汉医的常用术语,与中医学的“动悸”颇为相似,多提示有“水毒”为患。如果说认识到“水饮停蓄”尚不足以成为柴胡桂枝干姜汤治疗“下利”的直接依据,至尾台榕堂先生《类聚方广义》出,始将本方治疗“下利”大白于天下,该书于柴胡桂枝干姜汤条下已赫然标出本方治“大便溏薄”。至伤寒大师刘渡舟教授,已将“下利”作为柴胡桂枝干姜汤的“主症”了。
  二、柴胡桂枝干姜汤“治利”方义发微
  柴胡桂枝干姜汤由柴胡、桂枝、干姜、栝楼根、黄芩、牡蛎、甘草组成。该方证的病因病机为何,诸家认识颇不一致,纷争的焦点在“津液耗伤”和“水饮内停”之间展开。如汪苓友于《伤寒论辨证广注·辨少阳病脉证并治法》称“小便不利者,此因汗下之后而津液少也,惟津液少而非停饮,是故渴而不呕”,从津液耗伤而立论;唐容川于《伤寒论浅注补正·太阳篇》调“水饮内动,逆于胸胁,故胸胁满微结,小便不利。水结则津不升,故渴,此为五苓散证见一意也”,从“水饮内蓄”发微。津液耗伤者,仲景鲜用桂枝、干姜,而水饮内停者,常以之温化,此其一;其二,言津液少者,必谓方中有栝楼根,以其能润燥生津,殊不知栝楼根与牡蛎相伍,意在利水,牡蛎泽泻散乃其明证。因笔者旨在弘扬柴胡桂枝干姜汤治“利”之旨,以为新用,故仅从此方面予以阐述。本证之“下利”乃缘于水饮内蓄,渗于肠间所致,故温化水饮,散其结滞是治疗总则。方中柴胡和解升清,黄芩清利肝胆,干姜温中散寒,桂枝温阳化气,栝楼根生津止渴,煅牡蛎散结以固涩,炙甘草温培中土。是方寒温并用,肝脾双调,恰合肠激惹综合征肝郁脾虚,寒热错杂之病机。
  三、柴胡桂枝干姜汤与它方相合要旨
  柴胡桂枝干姜汤治疗肠激惹综合征,病程短暂,病势轻浅者,径与本方往往多效。而病程长久,病机复杂者,则须与其它方剂相合而取效。据笔者临床经验,合方之时必先抓主症,“下利”为必备症状,并明辨下利特点。主症不明显者,宜综合所见诸症分析,以断病机所在。柴胡桂枝干姜汤与它方相合要点见下表:
  以上扼要记述了柴胡桂枝干姜汤与八首方剂的相合要点,亦举其大要而矣。合方之时,务求病机相合,主症兼症相适。对相合方剂,乃至柴胡桂枝干姜汤皆宜灵活加减,或取方中主药以用之,即所谓“师其法而不泥其方”。至于合方首数,取两方相合者有之,取三、四方相合者,亦非不可,惟以切中病机为要。
  四、典型病例
  李某,男,38岁,职员。腹泻1年有余,每因饮酒或食用生冷后加重,发作时大便稀薄,日三四行或五六行,纤维肠镜、电子肠镜检查,无器质性病变。某医学院附属医院诊断为:肠激惹综合征。服用黄连素、氟哌酸、补脾益肠丸有所缓解,但效果不著,食用生冷食物或饮酒后仍然发作。1998年10月求诊于余。自谓:泻利时作,腹胀腹痛,口苦咽干,两胁胀满。视其舌红苔腻,脉弦细数。辨为肝胆湿热,脾虚肠寒。治以柴胡桂枝干姜汤加味:柴胡、黄芩、清半夏、栝楼根、延胡索、干姜各10克,煅牡蛎30克,桂枝、黄连、甘草各6克。7剂,水煎服。7日后,病人复诊,自述大便日一二次,且已成形,其它诸症亦皆减轻。继予上方加减出入1月余而愈。随访未复发。
作者简介
  贾春华  男,1961年10月生人。政协河北省委员,承德医学院中医系主任兼附属肛肠医院院长,医学博士,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研究领域:糖尿病、肾脏病、肝病、冠心病。出版学术著作30余部,发表学术论文50余篇。
摘自:《中国中医药报》文/贾春华

 

 

 

柴胡桂枝汤原为仲景治外感太阳、少阳合病,或因太阳之邪不解,又波及少阳而成;亦可因太阳少阳经同时受邪,临床加减变通用于无论外感和内伤的杂病。

  例一:余某某,女,58岁,工人,1998年元月初诊患尿频3年多,尤其是夜尿多最烦恼,进入腊月天气寒冷,夜晚每隔1小时尿1次,反复感冒,夜尿多,经多家医院治疗,感昌好转,夜尿仍2小时1次;转诊中医,脉数大,舌质暗淡根白,大便秘,腰痛,小便频;脉数大,属阳,治疗:柴胡桂枝汤加大黄、山药,服药二剂,复诊大便秘改变,夜尿症减少一半,效不更方,按上方继服3剂,诸症悉除,随访1年未复发。

  按:患者近6旬,长期大便秘、小便频,上有瘀滞实热,下有虚损不足,故用柴胡桂枝汤疏 调三焦、大黄泻腑实热、山药补脾胃而收功。

  例二:姚某某,女32岁,工人,1998年6月12日初诊,因家事不顺患肋胸瘟神经痛、胃痛,7年余更医数十,吃药无效,曾经注射维生素类药、营养神经类药物 ,经三个疗程,症状依然。患者口苦烦渴,两边肋间神经痛,胃脘闷胀隐疼不适,脉数舌红苔黄便秘,证属肝气郁结,肝胃不和。方用柴胡桂枝汤加郁金、元胡、川楝、白芍、麦芽、蒌仁。1剂后左右肋间疼痛明显减轻,胃脘不适缓解,诸症减轻,再按原方继服5剂,余症消失,半年后随访 ,诸症未见复发。

  按:长期思想郁闷不解,引起肝气郁结,肝胃不和,出现肋间神经痛及胃脘不适,舌红苔黄便秘,故用柴胡桂枝汤,加疏肝理气和脾胃药,多年顽疾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