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的土地原唱:在公民社会基础上，中国能发展出先进政治制度

在公民社会基础上，中国能发展出先进政治制度

2009-12-24 16:4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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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陆自1979年正式开始的改革开放至今已经30年，完成了两件大事、两个领域的重大改革：经济体制全面彻底的转型和统治方式的根本改变，即由指令性全面计划经济体制向市场经济体制的转变，统治方式从极权主义向温和威权主义的转变。到2001年加入世贸组织前后，市场经济体制已经基本建立，经济体制改革的任务已经基本完成。接下来的30年，可以划分为两个阶段，前15年完成三件大事：1），经济发展模式的转变、社会管理体制的改革、法治化的实现。经济增长方式真正由高能耗低能效、浪费资源和能源、污染环境破坏生态的粗放型增长发展模式转变为高能效、节约资源和能源、保护环境和生态的集约型增长发展模式；2），建立真正民生主义、人本主义、人道主义、温馨和谐的社会管理体制；实现司法公正、司法独立和国家的法治化，继续培育、完善、壮大以法治为主导、以市场经济为基础的公民社会。3），从五个方面齐头并进，为建立宪政民主制度全面奠定基础、做好准备。后一个15年，逐步推进政治多元化、政权开放、政党自由，推进全面普选，建立宪政民主政体。

2003年以来，成功应对了萨斯危机后的大陆最高当局，的确越来越成熟自信，应对社会重大危机事件越来越成熟越来越自如，所以敢于在最近几年来逐步扩大新闻舆论自由、提高重大公共事件和社会热点事件的透明度。最近10年来，大陆一党专政统治日益精致化，在某种程度上一党专政的威权主义体制越来越巩固。今后的15年，通过党内民主的推进、法治化建设、公民社会建设、政治体制和社会管理体制改革、自由主义政治文化的培育，或可以逐步过度到民主宪政。

美国联邦宪法堪称宪政典范，其宪法文本是一部最典范的宪政文本，宪法的实施和遵守过程更是宪政主义实践的典范，相当之成功。美国宪法为什么这么成功？很重要的一点是，因为它当时是由反民主的联邦党人主导制定的，它的产生形式和文本内容都是不民主的。起草制定宪法的55人全部是有产者，使用黑人奴隶耕作的大庄园主、大资产阶级或者知识精英的代表，其中大多数人都对民主主义、民粹主义怀着高度的怀疑和警惕。在美国立国初期，“民主”还是个贬义词。55个参与制定宪法的“人民代表”中有39人对联邦宪法投了赞成票，其中大多数是大庄园主。后来13个州的议会陆续批准了该宪法，但在宪法从起草到生效的整个过程中参与讨论和投票的人总共不超过两千，那两千个代表的产生方式大约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两千人早已作古，和当代人的生活毫无干系，美国当时的社会状况和今日也有着天壤之别，可2百多年里却从未有过针对宪法的全民公决。由2百多年前的总共只有两千人参与制定和表决出来的一套规矩来约束21世纪的近三亿美国人，显然“反民主”到了极点。美国人民应当感谢上帝，由以民主主义思想家和政治家杰斐逊为首的共和党人主导了宪法制定，设计了国家政治体制和政权架构而不是由倡导民主的反联邦党人主导了宪法制定、设计国家政体和政权架构。由“一小撮”人表决通过的美国宪法，却能稳定地实行二百多年，还能有如此成功杰出的宪政实践，不能不说这是个奇迹；由此，人们应该体会到民主与共和的不可分割的一体关系。

而二战结束后的德国和日本，《德国基本法》和《日本国宪法》都是占领当局主导制定的，更是极端“不民主”的。但是，实践的结果却相当不错，以极不民主的方式产生的二战后的德国基本法也比以相对“民主”得多的方式产生的1919年德国魏玛宪法实施结果好得多。不民主的香港，不民主的新加坡，其实际的社会发展水平，人民的生活水平，享受的自由权利的范围、幅度和程度，人民的利益保障和幸福程度，社会的自由开放和文明发达程度，更是民主的印度、民主的菲律宾、民主的伊朗可以望其项背的。这，也说明仅仅是民主是不够的。

与美国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法国，从1789年大革命爆发到1875年议会共和制最终确立，86年间更换了14部宪法，经历了三次君主立宪制、两次帝制、三次共和制的反复交替演变，反反复复持续不断的革命、战争、暴乱、政变，动荡混乱不止，流血不止。恐怕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法国人信奉“人民主权至高无上”，血液中激进主义因子浓厚，把民主原则放在宪政原则和法治原则之上。之后，在1870年至1940年的第三共和国时期，法国总算比较平静稳定，特别是1875年国民议会通过了第三共和国宪法、第三共和国正式建立之后。 第三共和国政体是共和主义和君主主义、民主主义和精英主义妥协中和的产物，间接选举产生、精英主义的参议院对普选产生的众议院具有极大的牵制作用，总统权力很大，总统、内阁、议会之间处处表现出了相互制约和平衡，所以第三共和国相当稳定，基本结束了法国长达一百年的动荡和混乱。二战结束后，由于左翼激进力量在法国政坛占据了绝对优势，国际上民主主义的潮流也浩浩荡荡，左翼的社会党和共产党控制了国民议会，国民议会制定了新宪法，并1946年经全民公决通过，成立了第四共和国。作为众议院、下议院的国民议会成为国家权力中心，权力极大，而参议院的权力受到很大的削弱，总统权力非常有限，内阁完全受制于国民议会，党派林立且变化无常，造成政府软弱无能，内阁更迭频繁，政局持续动荡。在第四共和国存在的短短12年中，竟然更换了24届政府，平均每届内阁寿命仅仅半年。这种现象和局面的根源无疑又主要是宪法设计中民主主义思想占了上风。

民主制本质上是一种一定规则（多数决原则）基础上的强权政治，是一种“数量正义”。但是多数的意志显然并不等于正义，更不等于真理在握。民主制有强烈的阶级性，无论是代表贵族阶级、地主阶级、资产阶级还是工人阶级的政治，民主体现各阶级阶层、不同的利益集团的代表争夺政权的强权政治游戏。欧洲是长期的阶级社会，有深厚的阶级社会传统，社会的阶级划分分明且长期相对固定，各阶级阶层、各利益集团只有夺得了政权，其重大利益才能得到代表和维护。在这样的社会条件和传统里，大家都同意获得选票多者可以合理合法地维护自己集团的利益，输家必须优雅地认输，若干年后再来竞争。美国的阶级意识非常薄弱，平民主义氛围浓厚，构成了与欧洲阶级政治具体形式不同民主宪政统治模式。

但是，中国传统社会是小农社会，是大一统的社会，不是阶级社会，不信仰阶级斗争。传统中国不认可阶级政治，也不认可利益集团政治，民众需要公正廉明高效的、代表全民的政府，并不想要偏向于甚至从属于某个阶级或者集团的政府。比如，已经实行了西方民主式的政党政治和民主选举的台湾，各党派也在竞选中提出要建立“超党派的全民政府”，就是一个不同于西方的政党政治的、西方人很难理解的概念。台湾基本上在1992年完成了政治民主化，2000年总统大选实现第一次政党轮替，政治民主化最后完全彻底完成。民进党陈水扁执政八年的统治结果是经济发展一团糟，原本国民党统治下取得的巨大经济发展成果破坏和流失了不少，黑金政治日益泛滥，腐败严重，陈水扁整天热衷于操弄民意和“统独对立”、“爱台卖台”的政治意识形态，煽动和利用民粹主义，8年间经济发展几乎是台湾半个多世纪以来最差的，社会发展也没有取得很大成就，富了他一家，苦了两千万。最近台湾人民对历位前总统的评价表现的很清楚：对蒋经国的评价最高，肯定和怀念他的人最多，对陈水扁的评价最低。

台湾真正的民主之父，不是李登辉，而是蒋经国。台湾的例子，说明一个真理：民主不是万能的，但没有民主是万万不能的。台湾不是西方民主，而是土生土长、地地道道的中国式民主体制。

笔者提倡中国现在向西方学习，“全盘西化”。但“全盘西化”，仅仅是指象台湾那样，学习西方民主共和体制的精髓和要义，而不是复制西方。其实，西方也有“全盘中化”的历史；比如文官制度就是中国首创的，近代为欧洲和西方世界所借鉴采用，“全盘中化”。中国传统的政府体制，亦有它突出的优点和重大的长处，否则不会稳定运行了两千多年，以极少数量的官吏有效统治了一个如此庞大、广土众民的帝国。中国传统的政府制度、政治体制中有很多可以借鉴参考和继承的行之有效的好做法。而大陆的政治体制也不能一棍子全部打死、彻底否定；譬如单设检察院、单独设置检察权的做法，似乎就是先进的；而所有西方国家都不单独设立检察机关，检察机关要么附属于司法行政机关、隶属于司法部，要么附属于法院。

1979年以后，大陆政权仅仅政治体制架构和政权结构是威权主义的，但总体上是一种温和的威权主义，一种较为柔性仁慈的威权主义。当代世界大多数威权主义独裁政权的统治都远比大陆残暴黑暗得多，恶劣得多。 当前较为正确、较为良好的改革路径是“急行”法治，进一步完善法制，加大推进法治化进程的力度，推进全民普法教育、司法公正和司法独立；加快培育中产阶级和公民社会，而且必须是一个健康负责的中产阶级和一个健康理性的公民社会，培育健康、理性、温和、负责、均衡、秉持责任伦理、宽容异己的公民文化和政治文化。没有一个健康壮大、较为成熟的公民社会作为社会基础，没有一种理性负责、宽容异己的政治文化，没有全民尊重生命、尊重人权尤其是平等地尊重他人的权利和公正地对待不同人的人权或者各种相互冲突的权利的观念的普及，没有全民尊重法律、时时事事都严格守法的意识的普及，完成宪政民主架构是不可想象的。

中国传统的儒墨道法各家思想和“伦理——政治”型的政治文化，亦有足可借鉴之处，如儒家的“德治”和“礼治”思想，完全可以作为当代法治的补充和辅助，发展出一种中国特色的新的法治文化。中国古代老子创始的道家思想，和西方古典自由主义多有不谋而合之处，中国一批持古典自由主义观点立场的学者试图从中国古代的道家思想和儒家思想中发掘古典自由主义思想因子，近来年又提出在结合中国古代道家思想与西方古典自由主义思想的基础上发展出一种“天道自由主义”思想。

中国人和犹太人是世界上公认的两个最聪明的民族。聪明智慧、勤劳坚忍、仁爱勇敢的中国人，一定能走出自己独特的政治现代化发展道路，开拓创新，探索和建设出一种适合本国本民族的现代政治文明。因此，继承中国传统的制度、思想、文化的优势长处并进行创造性转化发展，使之适应适用于当代社会，融合中国传统的制度、思想与西方近现代自由主义、宪政法治、民主共和的思想和制度，在市场经济和公民社会的基础上，完全有可能发展出一套新的先进优良的政治制度、社会上层建筑。但需要警惕的是，一些人借口“中国特色”而奉行专制传统，借抵制“西化”而否定民主共和、人权法制的基本精神和普世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