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八仙”：天堂水的生存体验

一方面工业在猛进，经济在发展，苏州的GDP指数在增高；另外一方面却是土地在减少，水体被污染现象在加重，苏州独有的水八仙生存环境在恶化，水八仙品种在退化，甚至有人担忧在不久的将来是否还能见到水八仙。

昔日的故乡无处寻觅

我们活的真的好累

其实，水和空气一样重要

“水八仙”：天堂水的生存体验

                                                        记者 许晓玉

“再也看不到几个兄弟了”

春末夏初的清晨，凉风习习。苏州东郊低洼地内，一阵抽抽噎噎的哭泣声打断了周围的寂静。循声望去，原来是茭白坐在门前暗自抹眼泪。

被吵醒的邻居莲藕、茨菇、水芹、荸荠、菱角、鸡头米的当家人都来了，大家上去争相询问。看到水八仙族亲们，茭白“哇”的一声，道出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这个时节，正是茭白收获期。天未亮，穿着胶鞋胶裤的农民们就开始忙着下塘掰茭白。在过去，仅苏州著名的“两熟茭”就多达10个品种，大蜡台、中蜡台、小蜡台、中秋茭、大头青等；现在，“大蜡台”等多个苏州地方独有的优质品种难觅踪影。“看不到几个兄弟了”，说到伤心处，茭白又呜咽起来。

听完茭白的哭诉，水芹也道出了自己的一肚子苦水。

“我们水芹本来按叶片形状分为尖叶芹和圆叶芹两种类型，和茭白兄弟一样，圆叶芹也是‘一去不复返了’。而我们苏州水芹优于外地水芹的地方就在于根部水白，吃起来口感更香嫩。这本得益于千百年来历代水乡百姓反复实践积累出来的独有‘软化栽培’法。但是，这几年，我们的重点种植区域开始转移至吴中区车坊镇和郭巷镇等地，虽然栽培面积并没有发生本质上的变化，但是成片种植已不多见，菜农也不再是那批在水塘里泡大的老菜农，传统的栽培技术断了档，品种纯度已今非昔。”

“生存空间被‘侵占’”

听到有人提及“娄葑镇”，莲藕“腾”地一声站起来：“那可是我们的发家之地。”

是的。老苏州人说起娄葑镇，会不约而同地想起苏州独有美味的“水八仙”，还有成片成片的水泽地。而在娄葑出产的水生特产中，最著名的就是莲藕和芡实。《姑苏小志》曾记载：“莲荷之根为藕，出于葑门南塘（今娄葑乡群力村一带）最佳。甘嫩白脆，远近争购。当年冯玉祥将军也曾特地托人在苏州购买21公斤葑门外荷花荡之莲藕。

不过，随着城镇区域格局的变化和城市工业化发展，曾经的六里葑水黄天荡，如今已经变成了成片的工业厂房和居民区。莲藕等的种植区域也开始向苏州近郊郭巷、车坊等地的湿地转移。一度，这两个地方的水生蔬菜种植面积有2万多亩。本世纪以来，苏州工业的再次突进触及近郊，水生蔬菜种植又再次逐步向昆山、吴江以及环太湖地区的上千亩滩涂上迁徙。

 对于水八仙们的生存环境，闻讯远道赶来的莼菜也义愤填膺。

她说：“我们世代生活在太湖边，早在几十年前，我们莼菜和菱角、莲藕等一起几乎把太湖水面长满，尤其是在靠近湖岸的地方，很难找到一块没有我们落脚的水面。每年夏秋，我们一簇又一簇布满了太湖水面，就像是给碧清如镜的太湖湖面绣上了翠绿的‘花边’。秋天，采摘工们头戴草帽，扒在小船上，一边哼唱着小曲儿，一边采摘……那场景特别美。可惜，从上个世纪80年代开始，太湖围网养殖不断扩大，我们的生存空间被‘侵占’，产量也大规模减少。”

“有几人还记得我们？”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让一直沉默不语的鸡头米也念叨开了。“大家都说我们是苏州地产‘水八仙’中的‘贵族’，因为营养丰富，把我们称为‘水中人参’。我们在苏州的历史，可以远远地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清沈朝初《忆江南》中点评道：‘苏州好，葑水种鸡头，莹润每凝珠十斛，柔香偏爱乳盈瓯，细剥小庭幽。’”

当鸡头米成熟的时候，在苏州常常能看见男女老少手上戴着铁甲围坐在一起，一边说着些里长家短，一边剥着鸡头米，现剥现卖，构成了江南水乡独有的风景。这时，家家户户大都会乐滋滋地煲上一锅鸡头米，细细品尝。“我们不仅是普普通通饭桌上的一道菜，也是苏州人传统生活习俗的一部分呀”。

鸡头米的一席话，让水芹不断点头，她说：“过去，苏州有个传统，在每年的春节，我们是招待客人的上好蔬菜，就像过年要吃鱼期盼‘年年有余’一样讨个吉祥，说的是‘吃了水芹菜，来年人会更勤快’。听说2006年中国绿色食品博览会在上海市开幕时，一位上海好婆专门跑到苏州展位上开口要买苏州的水芹菜。她说，苏州的‘水八仙’很有名，以前家里经常吃，这两年开始吃不到了，特别怀念那种味道。”

“是呀，过去，我和荸荠大哥可是苏州孩子口中最平常不过的零食。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知晓我们？！”菱角不无痛心。

“请给我们一片清水”

“哎呦，哎呦……”刚刚站立着的莲藕，突然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呻吟起来，脑袋上冒出一串串的汗。大家惊慌成一团，找药、倒水、喂药，终于，莲藕的疼痛止住了。在一片关心的目光下，他无奈地告诉大家，自己得的是胃痛，原因就是喝了被污染的水造成的。

“唉！我生活的水边经常有人乱丢垃圾，周围的住户还常常把生活废水排放到河里，就这样，河水渐渐变黑，水质恶化。喝了这样的水，我的身体状况也越来越差。”

看着莲藕不再白嫩的脸，茨菰也发言了：“有些人太不注意保护环境了，把我们的生存环境变得非常糟糕。甚至，有的兄弟姐妹因此失去生命。曾经，车坊附近的一家化工厂把生产的工业废水直接排放到河道里，导致那里的茭白、水芹大面积死亡。想起这件事情，我就心痛……”

“不仅如此，我们是靠水生长的，一旦我们赖以生存的水被污染，水中重金属含量过高，这些过高的重金属会被我们吸收，那么我们的重金属含量也会增多。如果这些重金属中含有镉、铅等对人体不利的元素，当我们被人类食用后，是十分危害人类身体健康的。有关食物中毒、食物致癌的事例，大家也应该听说了不少。”

“我们呼吁：希望人类爱护环境，为了我们共同的健康，请给我们一片清清的水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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