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滑鞋轴承清洗:甲午战争史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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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日本割占台湾与台湾军民的反割台武装斗争

第二节 新竹争夺战

 

三 台北新竹间的战斗

 

日军占领新竹后,由于新竹以北地区义军蜂起,粮道受阻,不得不暂时推迟执行“南征”的计划,以便集中兵力镇压台北新竹间的抗日义军。

当时,台北新竹间的抗日义军主要有三支:

第一支义军,以胡嘉猷为首。胡嘉猷(一八三九——一九二O年),又名阿锦,号甫臣,新竹安平镇人。原籍广东梅县。父胡珠光,于道光年间从军来台。解甲后,业铜器修理,迂居新竹城。甲申法军侵台,胡珠光为清军修炮械,以功授粮总官。胡嘉猷“幼勤学,屡试不第,援例捐监生。及父死,袭其职,赏戴五品蓝翎。”注1台湾民主国成立后,胡嘉猷起而响应,亦组织义军备战。及日军占领新竹,胡嘉猷以安平镇为根据地,屡率义军袭击日军兵部,使据守新竹日军的后路受到极大的威胁。据日军森田工兵少尉致东京友人书称:“安平镇乃贼首胡嘉裕(猷)的据点……构筑巢穴,呈割据之势。其队伍之剽悍,与一闻炮声即逃之清兵相比,实不可同日而语。他们在丛林中实行坚固的家屋防御,经常袭击我兵站线,夺我粮食,杀戮我兵。我先头部队有此后顾之忧,而不能向新竹以南进兵。”注2于是,日军决定进攻安平镇,以使新竹的后路得以畅通。

六月二十八日,日军近卫步兵第一旅团长川村景明少将,命令第一联队第一大队长三木一少佐率部进攻安平镇。是日凌晨四时,日军从中坜出发,向安平镇前进。日军在行进途中多次遭到义军袭击,勉强进至目的地。上午八时,日军开始进攻。义军“以竹丛中的家屋为据点,顽强地抗御”。日军因在明处,有多人中弹。此时,“军医指挥担架兵及护士搜索伤员,开始包扎。不料此时受到来自家屋内的射击,且腹背受敌,毫无办法,只好冒险靠近主力以为掩护,才能对伤员进行治疗”。三木见久攻不下,便施出纵火的惯伎,命令士兵“收集茅草,在竹林中放火,但不知何故,火总是烧不起来”。注3战至十时半,三木下令撤退,抬着伤兵回到中坜。

七月一日,三木一又率队前来,对安平镇发动了第二次进攻。

经过六月二十八日之战,三木发现义军防战的特点是:“以家屋为阵地,周围有土垒、堡垒或竹林环绕,加之四面全是水田,敌军只从墙壁上的墙眼里向外射击,难攻易守。”注4因此,为准备这次进攻,又增调了一个炮兵中队和一个工兵中队。是日凌晨,日军从中坜出发,将步兵、炮兵、工兵分为两队,向安平镇行进。上午七时半,
炮兵中队首先发炮轰击。胡嘉猷“以旧式大炮还击,沉着应战,日军仍不利”。注5九时半,三木命令步兵与工兵合围胡嘉猷和另一位义军首领黄娘盛所住之家屋。义军固守不退,坚决抗击。不久,日军即“死六、七名,负伤多人”。战至下午三时,义军的“气势毫未减弱”,而日本“炮兵已将炮弹全部打光,攻击却毫不奏效”。于是,三木命工兵爆破屋墙,终于炸开了一个缺口。但是,义军弹如雨注,拚死奋战,并从日军背后进行抄袭。五时,日军丢下死者的尸体,“背负着轻伤的十一名伤员”,“用担架抬着剩余的八名重伤员”注6,撤回中坜。日军的第二次进攻又遭到了失败。

经过六月二十八日和七月一日两次作战,“日军死伤四十余人,义军伤亡仅十余人而已。”胡嘉猷因水井被炮轰毁,“汲饮维艰,乃退龙潭陂”。注7七月六日,日军步炮联合部队自中坜出发,对安平镇发动了第三次进攻。日军进入安平镇后,发现义军已经撤离,便放火烧毁了全部房屋。

胡嘉猷义军至龙潭陂后,即以此为根据地,“时而袭击中坜,时而破坏沿途交通”,成为日军的心腹之患。于是,北白川能久决定增派军队前往镇压。近卫步兵第二旅团长山根信成少将受命,率步兵第三联队第一大队、炮兵第四中队、骑兵一个小队及工兵一个中队(缺一个小队),组成一个混成支队,并任支队长。混成支队于七月十二日自台北出发,至桃仔园宿营,十三日抵中坜。当日,山根发布了进攻令:

“一、根据当地居民报告,龙潭陂有少数土匪。原在安平镇之贼首胡嘉猷现在铜锣寨,集合了土匪百余名。

二、支队于十四日向龙潭陂前进。……

三、前卫(第三中队)于午前自宿营地出发,向龙潭陂前进。

四、右侧警戒(第四中队)随带两名通信骑兵,于午前四时五十分自宿营地出发,经安平镇往铜锣寨方向搜索敌情。

五、主力(第一、第二中队)于午前五时三十分自宿营地出发。”注8

十四日上午七时,日军前卫抵龙潭陂,拟从村东进庄,因义军“隐藏在竹丛间的家屋里乱射,因而不能前进”。随后,日军混成支队主力赶到,将村庄包围。而义军仍实行“家屋防御,顽强抵抗”。于是,山根下令用六门大炮轰击,发炮五十余发,全庄几夷为平地。义军死伤甚重,难以抵御。胡嘉猷便率余部突围转移,继续坚持抗
敌。注9

第二支义军,以苏力为首。苏力,淡水县海山堡三角涌人。世代务农,至苏力始略读诗书。时刘铭传抚台,开山煮脑,苏力“勤事积功,家计以饶。喜赒济贫困,见义勇为,乡人称之。”及闻清廷割让台湾与日本,苏力号召乡人起兵以抗,曰:“朝廷割地未我闻,是以抗也!”不数日,聚众千余人。“粮饷不足,破家以应,故战土致
死。”其子根铨,年方二十岁,随父抗敌。其姑表弟陈小埤,幼习拳击,有胆识,曾从刘铭传“开山抚番”,为刘所器重,此时亦参加苏力义军。日军由台北南下,苏力义军“袭其后,日军苦之”。注10

当时,日本近卫步兵第二旅团长山根信成率混成支队南犯,决定分两路进兵,支队主力沿铁路线经中坜到龙潭陂;坊城少佐率第三联队第二大队沿大姑陷河右岸前进,于龙潭陂与支队主力会合。

同时,还决定坊城大队所需粮食皆由大姑陷河运送。这批粮食,包括大米一百五十余包和梅干三十余桶,分载于十八只木船。并从第六中队第一小队中挑选最健壮者三十五人,由樱井茂夫特务曹长率领,担任护运任务。七月十一日黄昏,这支日军运粮队由台北出发,溯流而上,于十二日下午抵三角涌。三角涌系沿河的一座街市,户数超过两千,“地近内山,与生番邻,人皆蓄火器,善战斗”,“山箐丛深,径路险曲”。注11苏力对日军运粮队的行动早已掌握,便计划利用此处的地形消灭敌人。

七月十三日晨,日军运粮队从三角涌出发,前进约四里,即遭到义军的伏击。义军有五六百人,在火力上占有优势。樱井茂夫见处境危急,便将护粮队三十五人分为两部分,自率一部抵挡左岸的进攻,命军曹江桥勇次郎带一部抵挡右岸的进攻。双方激战约三小时。樱井中弹穿胸。此时,日军护粮队还剩二十四人,见樱井已死,便商议道:“寡不敌众,不可以常法作战,莫如冲开一条血路。”

于是,江桥率残兵突围,或死于义军刀下,或中弹毙命,最后只冲出九人。其中,江桥等五人已受重伤。江桥知势难逃脱,便对伤者说:“与其为敌所杀,莫如自刎而死!”在江桥的命令下,四个受伤日兵顿时“黯然”,“二人取剑互刺,继之二人自刎。江桥军曹见状……亦取出刺刀自尽。”注12仅存者四人,在逃回的途中又有一人
失踪。

日军护粮队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到台北后,北白川能久决定派骑兵队去侦察三角涌的情况。七月十五日中午,日军骑兵侦察队二十二人“离开台北,向三角涌前进。前面派出尖兵,左右派出斥候,一面探察敌状,一面前进。”一路上,日本骑兵小心翼翼,搜索而行。当进至三角涌以南约十里时,地形变得复杂起来。“此地附近都是广漠的稻田,右边有大姑陷河涸溷而流,仅有一条山脉蜿蜒而上,草木苍郁,真是挟敌、横击的理想之地。从山峰到河岸之间仅仅一千公尺,其间鸟路兽径,纵横曲折,稍大的宽六尺余,岩石垒垒。”日军侦察队因迷失道路,进入一条不可通行的狭路。

日方记载说:“当我军困顿路上,正在徘徊踌躇时,忽然枪声四起,响彻山中,眼看假装着农民的人们,三三五五,不知从何而来,拿起预先藏好的步枪,四面齐向我军乱射。……已经是八方受敌,两方都陷入重圈,无可措手了。刚才在浓雾淡烟中杳然含笑的小河,现在变成充满杀气,四面草木皆成敌人了。”“妇女童稚,全都勇敢地手携长枪,向我追赶而来,似乎老幼妇女都要当兵和我对抗。”结果,日本骑兵一行二十二人,有十九人丧生,只剩下中士村松精一郎等“在万死中得一生机的侦察队三骑”注13,于十六日逃回台北。苏力义军又取得了一次全歼敌人的胜利。

第三支义军,以江国辉为首。江国辉(一八四四——一八九五年),字耀明,号明亮,南雅厅大嵙崁人,武秀才。原籍福建平和县,先祖随郑成功从军来台。江国辉“好武能文,性急好公义。”日军既占台北,清总兵余清胜通书降故,人心震恐,于是乡人共议,捐金雇勇,以保地方。“初设安民局,嗣为抗日,改忠义局。募义兵一千人,以国辉为统领,吕建邦为副统领,李家允为帮带,简玉和为营官。”注14南雅厅乌涂窟黄源鉴亦聚众抗日,与江国辉声气相通,联络呼应。黄源鉴(一八五一——一九O五年),字晓潭,以号行。“幼聪颖,擅制艺,入淡水县学,继补增贡生。”注15其为人“朴诚勇敢知书”。日军自台北南侵,黄源鉴“以兵法部勒乡人,设授方略,屡败倭寇”。注16此外,江国辉还同三角涌的苏力建立了联系。在黄源鉴、苏力的支援下,江国辉所领导的义军也在大嵙崁重创南侵的日军。

先是,根据混成支队长山根信成的命令,坊城支队(近卫步兵第三联队第二大队)扫荡三角涌、大嵙崁两处义军之后,应在龙潭陂与山根支队会师。七月十二日,坊城支队自台北出发,分成东西两路,分别沿大姑陷河岸南行:右岸为坊城支队主力,包括三个中队和一个工兵小队;左岸为一个中队,担任右侧警戒。另外,第一联队第七中队奉命守备大嵙崁,作为坊城大队的后卫,也和坊城大队同行。当天,宿营于三角涌街。十三日,日军从三角涌出发,沿途遭到义军拦击,颇有伤亡。按原先的估计,最迟于上午八九点钟即可到达大嵙崁,但由于义军节节阻击,行进甚缓。据日人记述:日军走出三角涌五六里,刚到福德坑,突然“一发空炮为信号,在四面的山腰、山顶出现了约有二千余名的敌兵,一齐向我射击,枪弹恰如雨霰,或打碎岩角,或打折树枝,山谷响应,如万雷齐发。敌人据地物从上瞰射,我军全队都陷入研钵形的谷底中。”“这样,陷于敌圈之中,遭受敌袭两次,移时日斜,仍无暇吃饭,各兵都忍饥战斗,其间的困苦,殊非纸笔所能尽述。”注17原来,日军钻进了义军所设的包围圈。是日,江国辉“率大嵙崁义民阻击于分水岭,苏力父子率三角涌义民进围福德坑,黄晓潭等率众起自乌涂窟,四乡义民亦各率子弟军参战。日军四窜无路,死伤尤多。”注18直到十四日凌晨一时,义军暂停攻击,日军才得以移向字底坑北方一高地露营。

七月十四日拂晓,日军继续前进。天明时,日军至娘子坑,义军“包围如昨,进行猛烈射击,兵数比昨天大见增加,而且追蹑益急”。注19至此,坊城支队已完全陷入了义军的包围之中。“义军以日军无援,只增兵围困之,将使其粮尽自毙。”注20从十四日早晨起,日军后卫第七中队“粮食完全断绝了,连一粒饭,一块饼干都得不到,因从坊城大队补给一百袋‘道明寺’,中队二百二十六名人员才解了饥渴。”到十五日,坊城大队也面临“粮食不接,弹药将尽”的境地。虽然“在行进的路上屡次向民家征发鸡豕,但不足以多人充饥,所以在午后将从两三所民家收集而来的带皮大米磕开作粥,无奈其分配比例却是每二升分七十人,一碗里的米数聊聊可数,多的亦不过六七十粒,少的仅有二三十颗。”注21日军濒于绝境,便决定挑选四人,皆化装为当地居民,潜行出围求援。其中,除一人被义军截获外,有两人到达中坜,一人到达龙潭陂。

七月十六日上午九时,山根信成正在龙潭陂,接到坊城支队的告急报告。十一时,山根即率混成支队向大嵙崁进发。下午一时半,抵大姑陷河边。山根命令第三中队守备河岸,以第一、第二、第七中队及炮兵、工兵列阵于大姑陷河左岸,开始炮击右岸的义军阵地。日军在猛烈炮火的掩护下,突破了右岸的义军防线。但义军仍据守市街,坚持不退。战斗持续到下午八时。最后日军仍使出火攻之毒计,纵火焚烧义军据守的家屋。顿时,整个大嵙崁市街被笼罩于大火之中。苏根铨“奋战,遂阵亡”。黄源鉴“负伤,裹创陷阵,勇不可当”注22,出围后乔装渔夫,潜渡鹭江。苏力突围后亦内渡。江国辉为敌夹攻,遂被执。他坚贞不屈,英勇就戮。和他同时被俘的义民江排合、林万得等一百五十余人,被敌人押至田心仔村,全部用刺刀刺死。

大嵙崁战斗后,日军基本上控制了新竹的后路。这对台中抗日联军来说,更增加了反攻新竹的困难。

注1 《台湾省通志》卷7,《人物志》。

注2 《日清战争实记》第35编,第22--23页。

注3 《日清战争实记》第35编,第26页。 

注4 《日清战争实记》第35编,第26页。

注5《台湾省通志》卷7,《人物志》。

注6 《日清战争实记》第35编,第23、25页。

注7 《台湾省通志》卷7,《人物志》。

注8 《日清战争实记》第36编,第19页。

注9 日方记载谓胡嘉猷死于此役(见《日清战争实记》第36编,第20页),日本和我国学者多从之),实误。事实上,胡嘉猷还于是年除夕参加了进攻台北之役。失败后,内渡,潜居广东梅县。卒年82岁。(见《台湾省通志》卷7,《人物志》)

注10 《台湾省通志》卷7,《人物志》。

注11 易顺鼎:《盾墨拾余》,见《中日战争》(1),第142页。

注12 《日清战争实记》第36编,第30-31页。

注13 《台湾抗战日方资料》,《中日战争》(6),第467-470页。

注14 《台湾人物志》第6章,特行,《江国辉传》。

注15 《台湾省通志》卷7,《人物志》。

注16 易顺鼎:《盾墨拾余》,见《中日战争》(1),第143页。

注17 《台湾抗战日方资料》,《中日战争》(6),第471一472页。

注18 《台湾人物志》,第6章,特行,《江国辉传》。 

注19 《台湾抗战日方资料》,《中日战争》(6),第473页。

注20 《台湾人物志》第6章,特行,《江国辉传》。

注21 《台湾杭战日方资料》,《中日战争》(6),第474页。 

注22 《台湾省通志》卷7,《人物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