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写印刷体英文:甲午战争史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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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日军侵犯山东半岛与北洋舰队覆灭

第四节 北洋舰队的覆没

 

一 刘公岛保卫战

 

早在日本第二军总攻威海南帮炮台之前,日本联合舰队司令官伊东祐亨中将即在加紧筹划对刘公岛的进攻。这既是日军在山东地区的最后一战,也是北洋舰队生死存亡之战。为了牵制清军在山东半岛西部的兵力,日军采取了如下两种措施:

一是继续炮击登州。一月二十四日,伊东祐亨命令联合舰队第三游击队的天龙、海门二舰,伺机对登州进行炮击。当天,天龙、海门驶至登州近海,“向城内开炮,登防营亦开炮还击,遂向东驶去”。注1二十八日,天龙,海门再次驶至登州近海,“又相持一日而退”。注2

一是散布将要占领烟台的消息。烟台乃是一八五八年英国强迫清政府订立的《天津条约》所规定的通商口岸,故此地的安全颇为西方列强所关注。在此以前,意大利外交大臣布朗克即曾提请日本驻意公使高平小五郎注意:日军“不可侵占烟台”。注3高平深知,布朗克的意见反映了英国政府的态度。力求避免列强插手中日战争的日本政府,当然不会做出进占烟台的不策略决定。但是,日军为牵制清军起见,在炮击登州的同时,还是“声言有攻烟台之议”。对此,李秉衡疑信参半。认为:“虽系牵制我军,难保不乘虚登岸。”注4在总攻南帮炮台的前两天,日本方面又通过英国驻烟台领事阿林格向登莱青道刘含芳转告:日军“欲至烟台,不向开炮”,要求清军“亦不开炮”。李秉衡认为;“两国构兵,断无不开炮而让其遂踞之理。”并致电总理衙门表示:如日军至烟台,“必当开炮轰击;如英国执意阻拦,断不可曲从”。注5孙家滩战斗后,李秉衡“深恐贼乘锐西犯”,因退“扼莱(州)境而东,以固省垣门户”。注6英国领事劝刘含芳避入租界,刘答曰,“此我死所,出一步非职也。”注7慷慨誓死。其夫人郝氏“复手鸩一盂”,以坚其志。注8当时烟台颇有即将沦陷之势。

日军一面制造“声东击西”假象,一面积极部署进攻刘公岛。

一月三十日,为配合日本第二军总攻南帮炮台,日本联合舰队便开始了对刘公岛的进攻。刘公岛保卫战,从一月三十日迄二月十一日,前后共进行了十三天。其整个战斗过程,可划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从一月三十日至二月三日,历时五天。在此阶段中,日军的计划是:一方面,以陆军攻占威海卫城和南、北两岸炮台,以孤立刘公岛;另方面,在陆军的配合下,以海军对刘公岛及港内的北洋舰队发起海上进攻。

一月三十日凌晨二时,伊东祐亨率联合舰队本队松岛、千代田、桥立、严岛四舰和第一游击队吉野、高千穗、秋津洲、浪速四舰, 乘夜自荣成湾起锚,沿海岸缓慢地向威海卫海面航进,第三、第四游击队筑紫、赤城、摩耶、爱宕、武藏、葛城、大和、鸟海八舰随之。第二游击队之扶桑、金刚、高雄三舰,于头天傍晚至成山角海面担任警戒,也驶抵威海卫海面会合。只有天龙、海门、天城等舰仍泊于荣成湾,警戒登陆地点。六时半左右,“本队与第二游击队向东口(即南口),第一游击队向西口(即北口),各横行二十海里间,以张威势,以窥清舰队动静。”注9上午十时,筑紫等八舰驶近皂埠海面开炮,以援进攻南帮炮台的日军。丁汝昌率定远、济远、平远及诸炮舰,驶至刘公岛与日岛之间,“一面巡航,一面向东(南)岸炮台猛轰,努力阻止日军进攻”。注10筑紫等日舰被迫驶回。中午十二时,日舰本队及第一、第二游击队诸舰又“合为单纵阵,频进挑战”。北洋舰队不应。于是,日奉第三、第四游击队诸舰复进逼威海南口,筑紫为先导,赤城等舰随之。突然,“刘公岛炮台放大炮、小炮,清舰
亦发弹,势颇激烈。筑紫舰烟突根为巨弹所中,伤水兵四人。”注11筑紫等舰急退。 下午三时许,日本旗舰松岛命令第二游击队诸舰炮击日岛。本队及第一游击队诸舰皆至口外“观其战状”。刘公岛和日岛炮台皆发炮,一颗从刘公岛射来的巨弹几乎击中松岛。伊东见进攻未能奏效,便下令驶至鸡鸣岛海面停泊。当天夜里,又命第二艇队之四艘鱼雷艇“伺机以快速突击港内,因港内防守严密而未能达到目的,无功而返”。注12

一月三十一日,日舰筑紫请求趁黑夜占领日岛,得到伊东祐亨的批准。但是,上午十一点以后,天气突变。“风雪大作,海浪高起,寒威亦甚,炮门往往结冰不能使用,舰队不得已退到荣成湾方面,只留第三游击队守住港口。”注13

二月二日,风煞雪停,天气转晴。当天,日军进入威海卫城,并占领北帮炮台。至此,威海陆地全失。北洋舰队失去后防,刘公岛成为其唯一依托。伊东祐亨见形势大为有利,决定于次日发起第二次海上进攻,企图一举歼灭北洋舰队。三日拂晓,日舰第一、第二游击队与本队会合。上午九时,三队战舰皆排成单纵阵,在威海卫海面游弋,进行挑战。十时,第二游击队扶桑、比睿、金刚、高雄四舰驶向威海南口,首先向刘公岛东泓炮台发炮。到此日为止,日本第二军的炮兵中尉铃木清治和陆军技师川岛高良,已经修好了南帮炮台的大炮五门:龙庙嘴炮台的二十四公分口径炮二门,十五公分口径炮一门;鹿角嘴炮台的二十四公分口径炮一门,皂埠嘴炮台的二十四公分口径炮一门。加上其先前已装配好的鹿角嘴炮台二十四公分口径炮,共得大炮七门。注14日本陆军见海军来玫,也从南帮发炮夹击,“北洋舰队实已陷入重围之中,而丁汝昌以下毫无屈色,努力防战。”注15双方炮战异常激烈。“巨弹交迸,坠入海中,猛响如百雷齐发,飞沫高及数丈。”注16 扶桑等舰不敢恋战,转舵驶问外海。下午一时,筑紫、大和、武藏、葛城四舰又驶向威海南口,并开始炮击。战未久,筑紫被一颗炮弹击中,“左舷穿透中甲板,未爆炸,由右舷落入海中,打死士兵三名,伤官兵三名,舰体损坏”。注17一颗臭弹使筑紫侥幸得以保全。战至下午二时三十九分,葛城亦中
炮受伤。炮战终日,日舰始终无法靠近威海卫口,最后不得已而退走。

在此阶段中,日军以水陆夹击为主要进攻方式,不但未能奏效,反而遭到损伤。中国官兵士气旺盛,重创敌舰,挫败了敌人的进攻计划。

第二阶段,从二月四日至七日,历时四天。日本联合舰队两次海上进攻失败后,伊东祐亨感到单纯靠强行进攻,不会有多大效果,于是决定辅之以鱼雷艇偷袭的办法。

二月四日,伊东祐亨命令日舰本队和第一游击队仍至威海卫海面“横行洋中,以张声势”。注18傍晚,伊东决定“断然实行大胆奇谋,破坏防口拦坝”注19,命鱼雷艇潜伏于威海卫南口右侧的阴山口,按计划行事。午夜时分,日本一艘鱼雷艇从阴山口偷偷摸进威海卫南口,靠近龙庙嘴山脚,开始破坏防口拦坝。此防口拦坝,是以长约丈丈许五寸见方的方木编成,每两根之间距为三尺,对口外纵向排列,上敷三条三英寸钢索,再以四英寸铁链连接钢索,使之不能移动,为防止因波浪或潮水而流失,还每十根方木下一铁锚,以五英寸锚链相连。其设计既巧妙又牢固。但破坏起来并不太难。日本水兵用铁斧砍砸,四五下就可砸断一根钢索。没用多大工夫,三根铁索皆被砸断。于是,龙庙嘴山脚前百余公尺的一段拦坝,顿时失去维系,随潮水而漂去。这样,威海卫南口的拦坝终被搞开了一个缺口。

二月五日凌晨一时,“夜气沉沉,星斗满天,冥色蔽海”。伊东祐亨命令日本鱼雷艇第一舰队警戒威海卫北口,第二、第三艇队伺日落后进港偷袭。并命鸟海、爱宕二舰炮击刘公岛及日岛炮台,“以牵制清舰,使不遑他顾”。注20北洋舰队以为此系日舰之例行侦察,未予重视,发炮还击而已。至凌晨三时左右,皎洁的明月落于威海里口山背后,月夜变成了咫尺难辨的黑夜。日本鱼雷艇趁机进入了拦坝缺口。参加此次行动的有两个艇队:第二艇队,由二十一号(司令艇)、八号、九号、十四号、十八号、十九号六艇组成,第三艇队,由第二十二号(司令艇)、五号、六号、十号四艇组成。四时,两个艇队按规定至杨家滩海面会合。随后,第三艇队在前,第二艇队继之,以微速沿西海岸向北航行。二十二号艇行驶在最前面,当接近中国军舰时已被发觉,便匆忙放出一枚鱼雷,未中。北洋舰队即时防战,用机关炮轰击。二十二号艇又乱放一雷,转舵向龙庙嘴急逃,误触暗礁。艇员改乘舢板,又复倾覆,有一人中弹,多人落
水。据第三艇队司令今井大尉自称,当时有不少人一度昏死过去,他自己也险些丧命。注21

适在此时,中国左一鱼雷艇从日艇右侧开来,其他中国鱼雷艇也从左侧开来。日本第二艇队之九号艇混入中国鱼雷艇之间,并与之并行,故未被发觉。于是,九号艇得驶近距定远舰约半海里处。在黑暗中,另有一艘日艇驶在九号艇之前,乃是日本第三艇队的十号艇。当时,定远停泊在刘公岛铁码头西侧,丁汝昌正在舰上与诸将彻夜议事,忽见火箭冲天,报告敌艇闯入。遂急登甲板,观察敌艇活动,而各舰炮火齐鸣,一物未见。为了发现敌艇所在,乃下令暂时停止炮击。及至硝烟消散,始发现左舷正面约半海里处似有黑影,仔细察看,正是日本第三艇队的十号艇和第二艇队的九号艇。丁汝昌急令开炮。而这两艘日艇盯住定远不放,仍向前驶。

十号艇艇长中村松太郎大尉记其事说:“本艇继续北进,敌军发射的大小炮弹愈来愈多,两注于我艇近旁,有不少击中了本艇。”注22当驶至距定远约三百公尺时,十号艇先放一雷,但未发出。继将艇身左转,又放一雷,击中定远尾部,但其仅受轻伤。十号艇放雷后,以全速南驶,慌忙中撞上了防口拦坝。

日本九号艇长真野岩次郎大尉驾艇继十号艇而进,当靠近定远二百公尺处,先放艇尾一雷,又进至五十公尺处,将艇身向左方回旋,发出艇首之鱼雷。定远开炮,命中九号艇机舱,机舱人员全被击中。轮机师以下四人当场死去,另四人受伤,其中二人伤势极重,命在旦夕。然而,几乎与此同时,定远舰底被鱼雷击中,只听轰隆一声巨响,舰身随之剧烈震动。丁汝昌立命关闭防水门,但已来不及,海水突然从升降口喷出,舰身逐渐倾斜。于是,赶紧砍断锚链,由铁码头西侧向南行驶,绕向铁码头东侧,在刘公岛岸边的沙滩上搁浅。这样,定远才未沉没,丁汝昌还希望利用其备炮以充实威海卫南口的防御。对此,丁汝昌托人带信给刘含芳说:“初十夜,月落后倭雷艇数只沿南岸偷入,拼死专攻定远,旋退旋进。我因快炮无多,受雷一尾,机舱进水。急将定远驶搁浅沙,冀能补救,作水炮台用,后以受伤过重,竟不能用。”注23定远中雷后,刘步蟾悲愤难禁,自责说:“身为管带,而如此失着,实有渎职之罪。今唯一死谢之!”丁汝昌劝慰之,曰:“此乃余之罪也!切莫存有此念。”注24于是,移督旗于镇远舰。

二月五日天明后,伊东祐亨与幕僚登上松岛甲板,用望远镜了望泊于港内的定远舰,见其后部有一半似沉水中,然看不太清楚。至上午八点多钟,才消楚地看到,定远正在用汽艇搬运舰上的物品,证实确实中雷了。伊东以为机会难得,下令对刘公岛发动第三次进攻。日本联合舰队本队、及第一、第二、第三、第四游击队共二十二艘战舰,环绕于威海卫南、北两口之外,进行猛烈炮击。北洋舰队诸舰与刘公岛、日岛各炮台,努力防战。炮战甚久,双方互有伤亡。日舰终难接近两口,只好停止进攻,退向外海。

二月六日,伊东祐亨重施故技,派第一艇队司令饼原平二少佐,率第一艇队的二十三号(司令艇)、小鹰、十三号、十一号、七号五艘鱼雷艇,再次进港偷袭。先是在五日下午三时,饼原带艇队全体人员在阴山口登岸,沿海边道路至龙庙嘴,观察了威海卫港内形势和北洋舰队各舰的位置。六日凌晨二时四十五分,纤月没于山后,满天暗晦如墨。五艇成单纵阵,自威海南口向港内行进。但七号艇没有找到拦坝的缺口,只有四艇进人港内。凌晨四时,日艇开始向北洋舰队接近。北洋舰队用探照灯照射,其灯光两次从日艇上方扫过,却没有发现日艇,而日艇反借探照灯的灯光看到了北洋舰队各舰的位置。小鹰进至距来远舰二百五十公尺处,发射前部右舷鱼雷。来远中雷翻转,露出红色舰底,舰中三十余人遇难。二十三号、十一号两艇也将鱼雷放出,练舰威远及差船宝筏亦中雷沉没。“十三号艇欲击镇远舰,频搜索之不得。”注25


被日军偷袭击沉的“威远”舰

当天下午,日本联合舰队又对刘公岛发动了第四次海上进攻。

此次进攻时,日本陆军预先在威海北岸架设快炮,与其舰队配合,夹攻刘公岛及中国军舰。此时,北洋舰队已有四舰中雷,特别是其中定远、来远两艘战舰,一搁浅、一沉没,确实是严重的损失。而对日军的攻势,北洋舰队努力抗御,丁汝昌一面命靖远、济远、平远、广丙四舰与黄岛炮台配合,向北岸回击;一面命其余各舰与刘公
岛、日岛各台配合,以封锁威海南、北两口。日本联合舰队于是被击退。

二月七日,伊东祐亨又下令对刘公岛发动了第五次进攻。

这是一个总攻击令。伊东决心一举攻下刘公岛,以全歼北洋舰队。事前,他制定了进攻的汁划:以第二、第三、第四游击队为左军,炮击日岛,以本队及第一游击队为右军,专攻刘公岛炮台。他改变前此进攻的方法,而代之以从两翼进攻的战术。上午七时二十二分,本队松岛、千代田、严岛、桥立四舰在前,第一游击队吉野、高千穗、秋津洲、浪速四舰继后,进至距刘公岛约四千五百公尺处。同时,第二游击队扶桑、比睿、金刚、高雄四舰,第三游击队大和、武藏、天龙、海门、葛城五舰,以及第四游击队筑紫、爱宕、摩耶、大岛、鸟海五舰,则进至距日岛约四千五百公尺处。

七时三十四分,本队之千代田舰先放一空炮,严岛、桥立二舰接着开炮。于是,本队以松岛为先导,边射击边前进。当松岛驶至距刘公岛二千八百公尺左右时,本队向右转弯,第一游击队又代之炮击。北洋舰队与刘公岛、日岛炮台相互配合,开炮抗御。三十九分,松岛即被“击中前舰桥,打穿烟突,伤航海长高木英次郎少佐等官员三人”。五十分,桥立亦中弹受伤。八时零五分,严岛“三斤速射炮炮盾中炮碎裂”,“损坏上甲板及几条传令管,打死水兵二人,伤四人”。秋津洲被刘公岛炮台击中,两名水兵受伤。二十分,浪速“六号煤库中弹,七号煤库被击穿”。注26日舰本队及第一游击队遭此损伤,气焰为之一挫。

不料此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在威海卫北口,突然出现煤烟簇簇,竟是中国鱼雷艇驶出。起初,伊东祐亨认为,必是北洋舰队准备最后决战,故先放出鱼雷艇扰袭敌舰,以便乘虚突进,当即下令防卫。不意中国鱼雷艇竟然沿海岸向西逃逸。于是伊东祐亨令速力最大的第一游击队追击。本队尾随其后前进。十五艘艇船不是触礁或搁浅,就是被日军俘获。有些因艇搁浅而上岸的清军官兵“为日第二师团兵所捕获,多被斩囚”。注27福龙管带蔡廷干也被俘,鱼雷艇管带兼左一管带王平则逃到了烟台。

当日本联合舰队右军攻击中国鱼雷艇之际,其左军也向日岛发动了猛烈的进攻。日本陆军也从威海南岸连续开炮,支援海军。

日岛炮台由康济舰管带萨镇冰带领三十名水手助守。萨镇冰(一 八五九——一九五二),宇鼎铭,福建福州人。蒙古族。一八六九年,萨镇冰毕业于福州船政后学堂。一八七六年冬,福州船政选派出洋,入英国格林威治海军学校学习。一八八O年回国。先任南洋水师澄庆炮舰大副,后调北洋,历任天津水师学堂教习、威远兵船管带。一八八七年,改任康济练船管带。积功晋副将衔,实授游击。甲午战争爆发后,丁汝昌以日岛炮台地位重要,令萨镇冰带康济水手三十名至岛,以加强日岛的防御。连日来,萨镇冰指挥水手英勇发炮,打得相当顽强。在这天的战斗中,日舰十三艘在扶桑的带领下,轮番向日岛轰击。威海南岸皂埠嘴、鹿角嘴、龙庙嘴、所前岭四座炮台,也向日岛猛轰不已。萨镇冰鼓舞水手坚守岗位,誓死拚战。刘公岛炮台也发炮支援。在双方炮战中,刘公岛东泓炮台一炮击中扶桑左舷舰首,“刹那间一声巨响,舰身猛震,甲板被打烂一尺多的洞,三分厚的铁梁和梯子皆被击断,弹片纷飞,击毁左舷内侧,击到指挥塔的铁壁又弹回甲板,死伤达七人之多”。注28此外,筑紫舰也死伤八人。日舰遭此打击,只得停止进攻,退向阴山口。

日岛炮台虽然打退了日舰第二、第三、第四游击队的进攻,但本身损失也很严重。在敌人水陆两路的夹攻下,一座地阱炮被扑倒了,极力去把它举起,终于无效。这倒下来的炮,却又妨碍其他炮的使用。军官的住所也因炮弹的炸裂而焚毁了。一所弹药库也爆炸了。丁汝昌决定放弃这座已经失去作用的炮台。于是,萨镇冰便同水手们在第二天撤回刘公岛。

在此阶段中,日本鱼雷艇队两次偷袭,使北洋舰队遭到严重损失,力量大为减弱。同时,鱼雷艇的逃跑,打乱了北洋舰队的防御部署,造成极大的危害。尽管如此,北洋舰队仍能以弱敌强,击退日本联合舰队的三次进攻,并伤其多艘舰只,取得了一定的战果。

第三阶段,从二月八日至十一日,历时四天。日军见硬攻难下,便决定继续围而困之,一面水陆夹击,一面派鱼雷艇袭击,以消耗北洋舰队的战斗力量,促使其内部发生变化。

二月八日,日本联合舰队在威海卫口外警戒,以防北洋舰队遁逸,并“时或开炮挑战”。注29与此同时,南岸各台又向刘公岛及港内舰只猛轰。刘公岛炮台应之。炮战中,“靖远伤亡四十余人,岛上学堂、机器厂、煤厂、民房皆有毁伤,岛内民人亦多伤亡。”注30伊东祐亨见日岛炮台始终不发一弹,始知其已被轰毁,乃下令明日专攻刘
公岛。并决定再次破坏威海南口的拦坝,以扩大其缺口。是夜十一时,日本海军的四艘汽艇和四只舢板,又载多人至龙庙嘴下破坏拦坝。由吉野、秋津洲、浪速三舰所派人员安装炸药,“以电引火,使之爆炸”。注31这次破坏了大约有四百公尺长的拦坝,使日本鱼雷艇进出威海港湾更加畅行无阻了。

二月九日,日本联合舰队又发动了第六次海上进攻。上午八时,日本第一游击队吉野、高千穗、秋津洲三舰,及本队千代田舰,在威海卫南口海面警戒。第三游击队天龙、大和、武藏、海门四舰在前,葛城为殿舰,驶近刘公岛东泓炮台,“纵横左右行驶,猛烈射击”。注32“葛城最力战,清兵亦善拒。”注33十点钟时,日本第二游击队
扶桑、比睿、金刚、高雄四舰,加入战斗。南岸三台也“共戮力轰发”。

日军还在北岸架起十二门大炮,向刘公岛排轰。“北岸皆子母弹,纷如雨下;南岸皆大炮开花子、钢子”,“岛舰共伤亡一百余人”。然刘公岛各炮台仍奋力还击,“击毁鹿角嘴大炮一尊”,“击伤倭两舰”。注34丁汝昌亲登靖远舰,率平远及炮舰至日岛附近,与敌拚战。战至中午时,鹿角嘴炮台发射的两颗炮弹命中靖远,“左舷破了,炮弹穿过了铁甲板,又穿过了右舷船首,于是船头先沉了下去。”注35“弁勇中弹者血肉横飞入海。”注36丁汝昌正在督战,舰沉之时与靖远管带叶祖珪“意与船俱沉,乃被在船水手拥上小轮船”。注37他被抢救上岸后,叹曰:“天使我不获阵殁也!”注38靖远舰中炮搁浅,使北洋舰队的力量更为削弱。

二月十日,伊东祐亨命令严岛作为哨舰到威海卫海面,整日执行警戒任务,其他各舰皆补充煤炭,做进攻前的准备。入夜后,旗舰松岛、千代田及桥立与之会合,共同对威海卫海口实行警戒。十一日乃是日本纪元节注39,联合舰队各舰皆举行遥拜仪式。仪式完毕后,伊东令第三游击队再次向刘公岛炮击。这是日军发动的第七次海上进攻。上午九时,第三游击队葛城、大和、武藏、天龙四舰进迫威海卫南口,向刘公岛连连炮击。南岸三台“亦发大炮,火势甚猛。清兵不屈,连日连夜,疲困亦极,力击诸舰及东(南)口三炮台。”注40葛城舰首先中弹,“操作前部回旋炮的一号炮手的头部、手臂及左腿,皆被弹片击中,当即死亡。”另有六人受伤。天龙舰副舰长中野信阳正在舰桥右舷发令时,一颗炮弹飞来击中左舷,弹丸纷飞,“打断中野副舰长一条腿,腿留在舰桥上,而身体则飞入海中。弹片飞入机舱,机械士高野泰吉等五人负伤。不久,“大和舰舰桥的机关炮也被打坏。”注41于是,伊东又令第二游击队进行支援,日军水陆夹击,炮火更趋猛烈。在激战中,刘公岛东泓炮台为鹿角嘴炮台击中,两门二十四公分口径克虏伯大炮被毁,守军撤出炮台,港内诸舰在四面八方的炮弹轰击下,难以抵御,只得“悉集港西”,躲避一时。入夜以后,伊东还令浪速、秋津洲二舰驶往威海卫北口,继续炮击不已。

在此阶段中,北洋舰队官兵尽管处境危殆,在敌我力量绝对悬殊的情况下依然努力防战,连续击退了日军的两次进攻,并使其遭到一定的损失。然而,北洋舰队的力量已大为削弱,又兼粮食缺乏,弹药将罄,一系列的困难接踵而来。尤其是人心不稳,士气大挫,使丁汝昌感到面临山穷水尽的绝境。看来,如果外援不至,仅靠北洋舰队本身的力量是解不了刘公岛之围的。

注1 《李秉衡致总理衙门电》,《山东巡抚衙门档》(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

注2 《李秉衡致张之洞电》,《山东巡抚衙门档》(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

注3 《日本外交文书》第27卷,第831号。

注4 《李秉衡致总理衙门电》,《山东巡抚衙门档》(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

注5 《山东巡抚来电》,《清光绪朝中日交涉史料》(2380),第30卷,第6页。 

注6 《李秉衡致汤聘珍等电》,《山东巡抚衙门档》(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

注7 汤寿潜:《刘含芳家传》,见《刘含芳事略》。 

注8 陶思澄:《祭刘公郝夫人文》,见赵世骏等编《贵池刘公事迹图咏》。

注9 桥本海关:《清日战争实记》第12卷,第399页。

注10 《日清战争实记》第19编,第33页。 

注11 桥本海关:《清日战争实记》第12卷,第399一400页。

注12 《日清战争实记》第19编,第31页。

注13 《日方记载的中日战史》,《中日战争》(1),第271页。

注14 桥本海关:《清日战争实记》第11卷,第381-382页。

注15 日本海军军令部:《明治二十七八年海战史》下卷,第11章,第199页。

注16 《日方记载的中日战史》,《中日战争》(1),第271页。

注17 日本海军军令部:《明治二十七八年海战史》下卷,第10章,第85页。

注18 桥本海关:《清日战争实记》第12卷,第403页。

注19 《日清战争实记》第19编,第37页。

注20 桥本海关:《清日战争实记》第12卷,第403页

注21 《日清战争实记》第22编,第33页。 

注22 《中村大尉家书》,见《日清战争实记》第22编,第108页。

注23 《北洋大臣来电》,《清光绪朝中日交涉史料》(2550),第32卷,第24页。

注24 《定字鱼雷艇某官员供词》,见《日清战争实记》第19编,第42页。

注25 桥本海关:《清日战争实记》第12卷,第405页。 

注26 日本海军军令部:《明治二十七八年海战史》下卷,第10章,第92—95页。

注27 桥本海关:《清日战争实记》第12卷,第407页。

注28 肯宁咸:《乙未威海卫战事外纪》,见《中日战争》(6),第321--322页。

注29 桥本海关:《清日战争实记》第12卷,第409页。

注30 《署理北洋大臣王文韶复奏查明丁汝昌等死事情折》,《清光绪朝中日交涉史料》(2808),第35卷,第27页。

注31 《日清战争实记》第20编,第7页。

注32 《日清战争实记》第20编,第10页。

注33 桥本海关:《清日战争实记》第12卷,第409页。

注34、36 易顺鼎:《盾墨拾余》,见《中日战争》(1),第117页。

注35 肯宁咸:《乙未威海卫战事外记》,见《中日战争》(1),第322页。

注37 《署理北洋大臣王文韶复奏查明丁汝昌等死事情形折》,《清光绪朝中日交涉史料》(2808),第35卷,第27页。

注38 池仲祐:《甲午战事记》,见《清末海军史料》,第326页。

注39 纪元节:据称是神武天皇纪念日,1966年日本政府规定此日为建国纪念日。

注40 桥本海关:《清日战争实记》第12卷,第410页。

注41 《日清战争实记》第20编,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