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奥运会合作伙伴:春天也有落叶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4 09:04:13

 

 

 

        春天,一个美丽的季节,一切生物在这时候苏醒,从这时候勃发生机。它没有夏天那样的火热,没有冬天那样的严寒,相信也没有秋天那般落叶纷飞吧?然而我却要告诉你:春天也有落叶。
        那是快到“清明”了,白天气温陡然升至摄氏32度,一下子由春天进入夏季。夜幕落下后,忽听室外淅淅沥沥。推窗望去,院中的樟树,被突至的凄凄春雨和蒙蒙雾气笼罩,朦朦胧胧,扑朔迷离,好一幅庭院春雨图!
        伴着连绵的雨声,朔风呼啸而来,似“赴敌之兵,衔枚疾走”,平添几分萧瑟,气温也仿佛一下子由夏转冬。雨点滴答在树叶上,吟出“沙沙”的低音;风儿吹拂在树叶上,有时唱出“唰唰”的中音,有时又是“哗哗”的高音……
        一夜枕上听风雨,几经辗转不成眠。清晨起来,风停了,雨住了,满院的霞光中,只见到处飞舞着落叶,如蝶如血,如歌如泣,仿佛似诉说“昨夜西风凋碧树”。落叶无语却多事,偏偏在繁花似锦而充满生机的春天里大煞风景,在皆大欢喜的季节里扰乱人的心境。看着在春风中旋转的落叶,我心不免悲愁,是悲叹新枝的无情,还是感叹落叶的有义?
        落叶本该安静的走开,可它却走的那样的轰烈。春光下,片片落叶仰望枝头,留恋着曾经的美好:寒风领教了它的坚贞,冰雪见证了它的傲然,留守的鸟儿享受过它的温情。它离开了,走得何其孤单!万物都在拥有春天的时候,它却独自失去了,失去的那样的彻底,连曾经栖息的枝头也成了别人的领地。它走了,没有秋风的送别,没有冷霜的陪伴,更没有南飞大雁的和鸣。她离开了,走得何其凄美,绿色的脉搏停止了跳动,剩下殷红的眼泪一滴滴从尖梢悄然滑落,这娇弱的残美引人怜爱。蓬勃的树根吸取它,打算给繁闹的枝头准备丰盛的晚餐;游荡的小虫收留它,准备给自己还没有出生的孩子当摇篮;渐涨的春水接纳它,企想以此来弥补往日的无情。它离开了,在不该离开的时候离开了,繁花在嘲笑它的无能,嫩叶在庆幸自己的胜利,小鸟在谴责它的无情……阳光雨露孕育着大自然,时时刻刻涌现出无穷的生命力,可为何容纳不了这片片小小的树叶?
        记得去年深冬,樟树挺拔笔直的树干,细致透绿的表皮,茂密繁盛的枝叶,试图让我重新定义冬景和冬季。午后的阳光,从郁郁葱葱的树叶中透过,整个树冠通体弥漫着淡黄色的绿晕,娇嫩宛如一块玲珑剔透的碧玉。“红杏枝头春意闹”,这是闹春的绿,圣洁的绿,醉人的绿,生命的绿,永恒的绿!
        虽然饱经风霜,樟树绝无古柏、古槐的衰败和老态龙钟,没有孔洞腐朽,没有破皮漏损,更没有残枝败叶,只有亘古长新的青翠,伟岸挺拔,像个健壮、从容而一身正气的汉子;不卑不亢,襟怀坦荡,如阅尽人间沧桑、步入不惑之年的谦谦君子;匀称细致的表皮,品味考究,仿佛天生丽质而又装扮得体的贵妇;淡淡的幽香,持久萦绕,不绝如缕,好似青春四溢、清纯无邪的少女;而顶天立地,历久不衰,大气磅礴,特立独行的神韵风骨,酷似一部可藏之名山、传之后世的经典巨著……
        信手拈来一枚树叶,把玩审视,叶子呈菱形,墨绿肥厚,表面似乎有一层蜡质,光亮润泽,无怪乎遥望阳光下的树冠,总是流光溢彩,祥云缭绕,原来是光线在叶面间折射所致。将叶片含入口中小咀,微苦、微香,樟树袭人的芬芳,盖源于此。
        查阅了有关资料,请教了几位园林工人,这才知道:樟树的奥妙就在于春天落叶,新叶不出,旧叶不去,薪火传承,生命交替,不弃不离,即便“零落成泥碾作尘”,也会“香如故”。这让人联想到传播文明的圣贤,托起未来的母亲,忠于爱情的妻子,守土有责的将士。
        樟树的叶子,老中青三结合。春天,树枝的端顶站满了嫩绿的新芽,远远望去,满枝头浅绿色的叶儿随风起舞,为樟树带来了青春的活力。在新芽的下面,是樟树的中间力量——深绿色的樟树叶。它虽走过了青春,步入了中年,但它依然执着地坚守在自己的岗位,用成熟的身躯烘托着新生力量,为新的嫩叶,支撑一片天空。泛黄的晚年树叶,经历了风霜雨雪,脸上写满了沧桑,在人们对绿树新芽的一片赞叹声中,无声无息的摇曳着;风起时,树荫下,道路旁,便是它们沉睡的床。它们也有过辉煌,有过美丽,曾为春天贡献了自己的美好年华。可是现在,它们默默的躺在那里,不再唱歌,不再引人注目,等待它们的,是人们不经意的践踏,是清洁工人的扫帚。每每走过它们的身旁,那种莫名的酸楚便会涌上心头。
        以往习惯了欣赏秋天的落叶,平淡了“无边落木萧萧下”。在我的心智中,落叶一直是秋的专利,与春无关,而春总是与活力相连、与花香相系的。这次,我从迷失中摆脱,随之而来是一种悲哀与凄凉:叶子怎么会舍得春天而落呢?春天是一年的新开始,现在正值阳春三月,绿叶本该生机勃发,而它们却离开枝头,再也不能感受到春的柔拂与夏的热烈,默默地消失。惋惜中,我不禁发出“春寒更比秋寒恶”的感慨,“苦尽甘来却要走”的伤悲。
        仰视树头枝梢,我发现春天的落叶与秋风萧瑟草木摇曳中的落叶不同,不是枯黄萎缩干涩,而是暗青润泽厚重,周边嫩叶萌蘖,蓄而待发。这让我对于春天的落叶的感受马上又被一种敬畏所替代。春天的落叶,经历过最艰难的严寒,没有惧怕冬的冷清与凄凉,并且依然葱葱绿意,让人享受赏心悦目。从生命循环的角度,它更有奋斗的勇气与力量,完整地经历了春夏秋冬。相比较而言,秋天的落叶则是一种对冬的逃避。   
        “芳林新叶催陈叶”,我觉得春天的落叶比秋天的更可贵之处还在于在一种平常心中实现了正常的新陈代谢。春天来了,它没有眷恋,而是无声无息地远去,把春的枝头让给新生的嫩叶。我们人类一辈一辈的不也是这样吗?父母之于孩子,师长之于学生……当幼者闪烁生命之光时,长者便悄然退出,无怨无悔。春天的落叶是平静与坦然的,没有一丝勉强,没有忧虑与恐慌,有的只是对生命的顺其自然,潇洒的叶落归根。
        记得很早的时候,我就很喜欢这样一句很诗情的话:“生如春花之烂漫,死如秋叶之静美。”其实,春天的落叶才是真正的静美,而秋天的落叶更多的是一种无奈与萧瑟。许多人喜欢“红于二月花”的霜叶,那却是不曾经历冬寒雪酷的落叶,缺乏对冬景冷色牵挂的落叶,正如没有经难历险的人生、没有起伏波折的生活、没有博爱利世的生命一样,是不可能为世人所欣赏、世间所流传、世界所永恒的。而春天的落叶,更应该获得人们的尊重。
        望着春天的落叶,我想到了父母。那树上新生的叶子新新的、嫩嫩的、绿绿的、油油的、亮亮的,碧绿得惹人怜爱。它们娇小的朝气蓬勃的身躯在春风中你推我搡,像一群淘气的孩子在嬉闹着,调皮得招人喜爱。再看那树下的一片落叶,碧绿已尽,仿佛它们早已把毕生的绿都留给了它们的孩子们,剩下的却是生命的本色。它们把萧飒的秋天、寒冷的冬天给了自己,而把温暖和煦的春天留给了自己的孩子们。这不就是我们的父母么?“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烛成灰泪使干。”尊敬而可亲的天下父母啊,为了孩子,你们总是生活在“秋天、冬天”里,从不曾拥有过自己的“春天”;即使有了“春天”,你们也会把“春天”送给你们的孩子们。可怜天下父母心!愿天下所有的儿女,尽自己的最大努力,让为儿女付出太多太多的父母开心快乐、幸福安详地度过生命的每一天,让经历了“萧飒的秋天、寒冷的冬天”的父母也拥有一个“温暖和煦的春天”,千万不要留下“春天的落叶”般的遗憾。          时间与空间交织人生,亲情与世情渲染心情,生命总是要有归宿的。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虽然这是人所共知的道理,可一但渗爱溶情,“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就总感觉“子欲孝而时不待”的遗憾似乎总在一辈一辈的传递,这有时真的成了对亲情的恐惧,让人忧心传感。
        望着春天的落叶,我感到生命的特别。人的生命其实就是奇迹,它是人生路途里时间的结局,是时间造就人生的经过。生命从开始到结束,都是同一历程里的精彩。生命的开始来之不易,生命的结束亦必然。有的人刚出生就很聪明,长得很美丽,晚年却凄凉悲惨;有的人生时贱如小草,死时壮烈不已,有如苍松万古长青;有的人工作平平,却在老年时快乐无比……人的生命是不断变化不断发展的,面对所有的发展、变化,每个都要有一个特别的心去对待,这就是平常心。
        望着春天的落叶,我恍然间明白——再美的事物也有它缺陷的一面。无论人、事、物,都不会十全十美。就算是春天,它如此美丽,也有它落叶而缺陷的一面。世界上是找不到一个真正完美无缺的人和事物的,但没有完美的事物,我们就不能做好一件事吗?不!有句话说得好:“没有最好,只有更好!”我们虽然不能做一个十全十美的人,总可以追求“十全九美”吧?做不了完美的事,总可以追求完美吧?在生活中多关注一下周围,多学习一下别人,常常以别人的长来补自己的短,常常纠正自己的缺点,不断完善自己,更新自己,这样不就可以做一个“十全九美”的人吗?
        风雨过后的樟树,显得那样的静谧。望着满地落叶,我的思绪无限。没有这些悄然飘落的老叶,哪有新叶的盛发?哪有绿树的新陈代谢?又哪有明媚的春光和烂漫的春天?我想,等到人们看到夏之繁盛、秋之丰盈时,将会读懂这春天的落叶,那满树的绿叶繁花、压枝的累累硕果,就是答案。
        “人生匆匆过,谁愿甘沉默?无声付心血,春天有落叶。”低吟中,我弯下腰,捡起了一片落叶仔细凝视,然后扪在胸前。我知道:加上思索,这叶子中就会流露出一种生活感悟——顺其自然,感恩先前;就能体会出一种精神激励——与时俱进,抵风抗寒;而加上思念,这叶子中就更可珍藏对亲人切切的深爱与感激,就更能蕴涵对长者浓浓的尊敬与铭谢。“四季轮回角色变,昔日童稚不少年。多少人子成人父,多少人父已暮颜”!因而我知道,我也是一片叶子,而且会是春天一片的落叶。

                                                                 (写于2007年4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