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陌生电话骂人:古代中医名家医案10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5/04 07:29:37

秋天的故事

 

  当我写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初秋了,天气渐渐地凉了下来,有网友问,秋天的养生要注意什么?正好,吴鞠通对秋天那是情有独钟,很有研究,我就来把这些内容给大家聊聊吧。

  吴鞠通很有意思,他对秋天最为关注,因为他认为以前人们对秋天的认识有很多错误,而且吴鞠通胆子还特别的大,他说在《黄帝内经》里就出现这个错误了。

  指责《黄帝内经》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吴鞠通就敢干,他说唐宋以后,大家都不知道燥气致病这回事儿,为什么啊?原来都是因为《黄帝内经》的“阴阳应象大论”中给搞错了,本来是长夏伤于湿,秋应该是伤于燥,结果“阴阳应象大论”给写成了秋伤于湿,这样就导致后世大家的糊涂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呢?我来给大家从头聊聊。原来,中医认为每个季节的气候对人都有影响,如果人在当令的季节中不注意,受到了伤害,那么身体就会出现病证,那么,每个季节都容易对人有什么样的影响呢?

  中医是这样认为的:在春天,万物生发,风动,人体容易被风邪伤到;夏天,天气热,人体容易暑邪伤到;中医在夏天的后面,秋天的前面,还加上了一个长夏,就是夏天的尾巴,中医认为这个时候热到了极点,大地的湿气都被蒸发了出来,因此湿气特别的重(就好比是现在的桑拿天),人体被闷在里面,容易被湿气伤到;秋天气机下降,万物开始收敛,湿气凝结了,天气开始干燥,人体突然暴露在相对干燥的空气里,很容易被燥邪伤到;冬天天冷,人体容易被寒邪伤到。

  其实《黄帝内经》中的其它地方都讲的秋天是燥的,不知道怎么弄的,在“阴阳应象大论”里出现了“秋伤于湿”这样的话,我分析应该是中医理论一开始是这么认为的,后来经过改进,认为湿应该是长夏的特性,秋应该是燥。但这里没有改过来,就被我们看到了。大家也甭把《黄帝内经》当作圣经来读,其实任何学术理论都是在发展的,仔细看《黄帝内经》,你就可以看出很多中医早期发展的痕迹。

  现在聊聊秋天为什么是燥的呢?因为秋天天气开始凉了,长夏充满空间的湿气开始被凝结,本来特湿热的桑拿天,人都快闷晕了,突然立秋了,天气凉爽,桑拿空气一扫而光,哪儿去了?湿气凝结下降了,此时是万里无云。

  所以中医说,秋天无论是整个世界、还是人体,气机都是下降的,在人体的五脏里,肺是属金的,应在秋天,所以此时人体的肺气是要下降的,有很多病,就是因为此时肺气被什么阻碍了,无法下降引起的,我通常对朋友说,如果喝饮料,此时要喝些杏仁露,因为杏仁是降肺气的,有个网友曾经给我写邮件,问为什么自己立秋后上半身发痒,在下午和夜里,非常抱歉,我看到邮件晚了,其实她这就是肺气不下降,喝些降肺气的药就可以了。

  在秋天里,人体也会有改变,比如夏天大汗淋漓的,到了秋天,凉气来了,满身的汗就不见了,津液已经开始收敛了,这个时候也会出现一些喉咙干燥等问题,尤其是那些平时津液就不足的人,所以古人总结,秋天容易被燥邪伤到。

  但是这个燥,还随着初秋和深秋的不同,存在着温燥和凉燥的区别。

  温燥以后再聊,现在我给大家聊聊这个凉燥。

  在秋天,人体很容易被凉燥伤到,为什么呢?这是秋天这个特殊的季节决定的。秋天其实有的时候也很热,比如中午,骄阳似火,热得和夏天没有什么区别,但是秋天的特点是,到了晚上,则会立刻凉下来,有的时候,你甚至会感觉白天走到荫凉地里都会立刻地凉下来,这就是秋天,风是凉的,但太阳是火热的。

  所以秋天很容易被凉气伤到,比如走在阳光地里,太阳火热地烤着,此时你的毛孔以为是夏天来了呢,全部都开张了(但此时也不会象夏天那么流汗了,因为秋季人体的津液都开始收敛了),话说这毛孔正张着呢,然后进入了荫凉的地方,凉风立刻袭来,直扑肌表,立刻觉得皮肤发紧,这时患的就是凉燥了。

  此时的典型症状是:头微痛,恶寒,咳嗽,稀痰,鼻塞,喉咙干,无汗或少汗。

  吴鞠通开的方子是:杏苏散,方子的组成是:苏叶、半夏、茯苓、前胡、桔梗、枳壳、甘草、生姜、大枣、橘皮、杏仁。

  其实这个方子的核心就是苏叶和杏仁,在你秋天被冷风刚刚吹到,感到浑身发冷,头微痛,还没有咳嗽的时候,可以熬点杏仁,在水开了以后,放入一把苏叶(药店有卖的),泡个十分钟,喝下去就可以了,前两天有几个网友患此证,就是用此方调治好的。

  如果刚发病没有注意,病情发展了,咳嗽了,还有痰,就要加上剩下的药物了。

  由于秋天人体的津液开始收敛,那么就往往会感到干燥,有皮肤的,有口腔的,这可怎么办呢?过去,一些老药工的方法是,用中药石斛,放在嘴里含着,这个石斛是生津润燥的,含在嘴里可以感觉口腔就不那么燥了,这种方法后来流传到了社会,过去很多有钱人家这个季节就开始买石斛了。

  但是石斛的品级比较多,好的品级的非常的贵,前几天有香港的超级贵夫人就买了几万元的石斛走,其实还真没多大份量。

  当然,我们是没那么多的钱干这个的,那我们怎么办呢?其实,中医还有它自己的办法,比如我梨就是一个很好的润燥生津的水果,如果我们感到燥热,可以吃个梨,也可以起到润燥的作用,我们前面提到的五汁饮中的其它几个成份也是润燥的佳品。

  上面的这时对温燥,如果您感觉到凉了,并因此而出现干燥的状态,这就是凉燥了,那么就更简单了,您可以切两片姜,用开水泡一会儿,喝了,津液就会发散出来了。

  一般温燥出现在初秋,凉燥出现在深秋,不过天气变幻莫测,有时也是经常颠倒的。

  吴鞠通对这个燥邪简直是太留意了,为什么呢?他说这个秋天的燥邪实在是要注意啊,很容易演变成瘟疫,“其伤人也,最速且暴,竟有不终日而死者。瑭(吴鞠通字瑭)目击神伤,故再三致意”(其实这是错觉,和秋燥没大关系,原因我们随后就讲),可见吴鞠通对这事儿非常的重视,重视到了什么地步呢?在他中年的时候写《温病条辨》时就琢磨好久了,然后接着琢磨了一生,到了晚年在整理别人编著的《吴鞠通医案》的时候,又给补上了一篇论述。

  吴鞠通是先创立了桑杏汤、杏苏散等方子,写在了《温病条辨》里,等到后来才创立了力道很猛霹雳散,然后觉得自己当初写得不完全,在《温病条辨》再版的时候,又补入了霹雳散等内容。

  但是很奇怪的是,吴鞠通写这个霹雳散治疗的病证的时候,却写得非常的严重,说这种病有“不终日而死者”,就是说有患了病当天就会死亡的人,他说他自己是被逼得没有办法,苦苦思考,才创立的这个方子。而朱士彦在《医医病书》前的《吴鞠通传》中也说:“道光之初,民多病吐利死者”,吴鞠通是因此而创立了霹雳散,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病呢?

  这的确是一个谜团,吴鞠通对这种病的解释是秋天燥气所引起的,但是我们每年都有秋天,也每看到这么严重的疾病啊,竟然有人当天就死的,这到底是什么病呢?

  现在让我们来揭示这个谜团吧,首先,我们要来看看吴鞠通自己说的这个霹雳散都是治疗什么病的。

  现在让我们来代替吴鞠通宣读他的文章,文章中说:“主治中燥吐泻腹痛,甚则四肢厥逆,腿痛转筋,肢麻,起卧不安,烦躁不宁,再甚则六脉全无,阴毒发斑、疝瘕等症,并一切凝寒固冷积聚之疾。”

  这可就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了,秋天一个燥气,至于这么严重吗?什么腿痛转筋,什么吐泻腹痛的,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这病似乎王孟英碰到过吧?

  让我们再看看道光初年的北京到底发生了什么吧,《清史稿》卷四十《灾疫》中记载说道光元年“三月,任丘大疫。六月,冠县大疫;武城大疫……死者无算……”这段文字中连着列举了三十一个地区的瘟疫,看来当时北方的疫情是空前的。

  清朝医家王清任在《医林改错》中记载说道光元年“瘟毒流行,病吐泻转筋者数省,京都犹甚,伤人过多,贫不能葬埋者,国家发帑施棺,月余间,费数十万金”。

  看来真够严重的了,那么,吴鞠通到底经历的是一种什么恐怖的疾病呢?

  让我们来看看王孟英的书吧,或许可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在王孟英写的《随息居重订霍乱论》中,他的好朋友,杨照藜(就是那位最终也死于瘟疫之下的先生)曾经批注过,说道光元年“直省此症大作,一觉转筋即死,京师至棺木卖尽,以席裹身而葬。卒未有识为何证者。”

  原来如此啊,原来吴鞠通遇到的就是令人胆寒的霍乱啊,这种烈性传染病当时已经流传到了北京,并造成了极大的危害,当时的医家对此还缺乏认识,于是只有对证治疗,吴鞠通就是根据患者的症状,对证开出的这个霹雳散的。

  这不,有位姓杨的妇女,五十岁了,这天开始出现了病症,是胁痛,心烦,四肢就开始拘急,同时变得冰冷,想坐又不坐,想站又不站,坐立不安,家里人突然觉得不好,这不会就是外面流行的瘟疫吧,于是赶快把吴鞠通给请来了。

  吴鞠通一诊脉,只觉得她的脉弦细而紧,渐渐地就开始变小了,吴鞠通大叫一声不好,此人立刻就要虚脱过去!

  立刻把随身携带的霹雳散掏出,开始不断地往患者的嘴里灌,也就这么两个时辰的功夫,一共灌下去了霹雳散四两,然后这个患者的病情才算控制住,最后,又开了些调理的方子,才算是痊愈了,这等于是从瘟疫的死亡线上把这位女士给拉了回来。

  您该问了,这霹雳散都是什么成份啊?原来,都是些温阳燥湿的药物,什么附子、干姜的。

  其实,这和燥邪没什么大的关系,吴鞠通之所以要和燥邪给联系上,是因为他认为秋天的凉燥也是伤阳气的,但这跟霍乱确实关系不大,吴鞠通用一个比较牵强的理论,却在证候上找到了突破点,开出了正确的方子,因此也救了很多人。

  吴鞠通不但用这个方子治愈了一些患者,还在预防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事情是这样的,就在吴鞠通创立了霹雳散的那年,北京就要举行科举的乡试了,这下可难为坏了各级行政长官,这事儿搁谁都决定不了啊,就跟非典时期似的,您说考试还进行吗?如果进行,只要有感染的人,那这些考生可就倒霉了,全都挤在一起啊,吃喝拉撒全在一起,还不传染个遍?您说不考了吧,科举如果要推迟,那可是非常大的事情啊!

左思右想之后,不知道哪位出了个主意,说听说有个医生叫吴鞠通,他弄个一个方子,据说预防效果不错,我们要不给考生服用这个方子,然后在让他们去考试?

  当时主要负责的官员一听,嘿,这倒是个办法啊,那就这么办吧。

  这个主办官员胆子够大的,这种事都敢尝试,这也就是吴鞠通开的方子,这要是一个庸医的,结果估计非有人掉脑袋不可。

  于是就开始政府采购行动,买了一百多剂的霹雳散,给乡试的这些考生服用了,结果,外面是瘟疫流行,里面这些考生照常考试,考了几天以后,等到结束了才发现,考生里还真的没有一个患上霍乱的。

  这件事后来被很光荣地记载在《吴鞠通传》里。

  这就奇怪了,为什么呢?为什么这种温燥的方子,含有附子、干姜、吴茱萸、公丁香、草果等热药的方子可以预防和治疗霍乱呢?

  原来,这种霍乱的病原体霍乱弧菌其实是很脆弱的,它在人正常的胃酸中,只能存活四分钟,也就是说,一般人对它是有抵抗力的,从口进入的霍乱弧菌,在人体的胃酸中可被杀死,但是,如果人体失调,胃酸分泌减少,则霍乱弧菌会经过胃进入小肠,从小肠进入体内,导致人体发病。

  而如果人体的阳气不足,脾胃功能下降,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还服用大量的冰冷食物,比如西瓜、冰水,这些都可以抑制胃酸的分泌,这样的人就更容易感染霍乱弧菌。

  这就是为什么很多患者是在喝了冰水或者是吃了西瓜以后发病的原因,古代人不知道,还曾经以为是西瓜传播的霍乱,杨照藜曾记载“俗传食西瓜者即死,故西瓜贱甚。”估计当时的瓜农算是赔大了。

  当然,现在大家不用害怕,因为没有霍乱流行,所以吃西瓜是没问题的。

  而吴鞠通的这些温热的药物服下去以后,绝对有振奋阳气,温补脾胃的作用,它使得脾胃的功能加强,胃酸分泌正常,这样就可以抵御霍乱弧菌的侵入了。

  至于霍乱感染后引起的热证,这个霹雳散就不应该用了,这个问题当时吴鞠通没有解决,结果是最终落在了王孟英的头上,由王孟英去思考了。

这就是故事的原来面目,我们如果只读吴鞠通的书,他那里面根本就没有霍乱的字样,因为那个时候大家还没有给霍乱正式命名,可是如果我们仔细挖掘下去,就会发现,原来吴鞠通也曾经和霍乱打过遭遇战啊,在和霍乱的斗争中,也有人家的一份功劳啊。

 

例案16、(网友互动)问:看完吴鞠通治疗孕妇邪热内盛的故事,不由得令人赞叹吴神医的胆大心细!请问一个问题:孕妇感冒用什么方啊?不发烧的。

答:朋友,孕妇感冒了要及时治疗,不要挺着,但是要看感冒处于什么阶段。如果只是发冷,切几片葱白,泡开水,喝点出汗就可以了,或者少用一点苏叶也可以。如果咽痛,痰黄,有感染 了要用连翘、金银花泡水喝,各6克就可以,也可以放入6克的板蓝根,解毒的作用更强。注意保暖,应该很快就可以恢复的。但是轻易不要使用活血化淤类药物,最好找个当地的医生帮助分析一下,这样会判断得更准确些。

 

例案17、(网友互动)问:老师,我得了带状疱疹,又在哺乳期,有什么好办法吗?谢谢!

答:朋友,因为你是在哺乳期,我给你个自治的方法吧。用地榆50克、紫草25克、车前子30克,研成细末,然后用鸡蛋清调成泥。每次涂抹在患处,用纱布包扎,每天换药,其余的药要放在冰箱里保存。三天后看看效果如何。

 

例案18、(网友互动)问:博士,你在北京电视台讲的清官养生节目很精彩,我和老伴都十分喜欢看。您曾在一期节目中讲过一个治少年白发的秘方,你能再告诉我们一下吗?我两个儿子都是少白头,年轻轻的小伙子,却顶着一头花白的头发,像小老头似的,找工作,找对象,都特别不顺利。大儿子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连个媳妇儿都说不上。处了几个对象,人家姑娘嫌弃他的头发。为这事,我们全家没少操心,染发膏、吃药、按摩治疗,都没效果。上次您在节目中提到的那个中医秘方,我们当时没来得及记下来。老伴这两天一直催我与您联系,如果您能在百忙之中看到我们的留言,并将秘方告之,您可就帮了我们的大忙了。拜托您了!

答:有朋友问我在节目里讲的治疗少白头的事情,其实节目播出以后,电视台办公室接了很多咨询的电话,直到第三天我去北京电视台,还是有人打电话咨询,看来少白头的人很多啊。

我当时是在读博士,学习很辛苦,要搞科研,很多内容都不是中医的东西,涉及到颜色科学、计算机分析等,常常连夜干,结果头发白得很厉害。这是为什么呢?中医认为,人的头发和血液是相关的,“发为血之余”。中医有时药,叫血余炭,就是把头发烧焦而制成,因为是血之余,所以叫血余炭。如果一个人因为过分消耗心血了,就会导致阴血不足,头发发白。

现代人消耗心血的机会很多,比如熬夜上网,通宵喝酒,连夜写业务报告等,所以现在少白头的人比比皆是,其实这都是虚损的表现。就好比是一棵树,秋天还没到,叶子就枯萎了,这绝对不是叶子的事情,这是树根出了问题,一定要从根本来解决。

那段时间,到剪头的时候,理发师总是劝我,煽油吧,你看看,剪下去像下雪一样。

但是我知道煽油的染料来涂抹树叶一样,是徒劳无益的。于是就一直拒绝。可是因为课题太忙了,也没有时间给自己熬药,就一直挺着。

等到毕业了,终于有了时间,就在家里给自己开方子,用的是二至丸,女贞子30克、墨旱莲30克,每天熬水当茶喝(三碗水熬剩两碗),这个二至丸中的女贞子是冬至日采,墨旱莲是夏至日采,传统认为这个时候药物的药性是最好的,所以叫二至丸,有滋阴的作用。我则进一步分析这个药有交通阴阳的作用,很平和,只要是因为虚损导致的白发都可以服用,不必计较阴虚阳虚。我大约服用了一年,结果头发变黑了很多,理发师再也不劝我了,而且还向我咨询,怎么弄的,他也想搞搞。

回家以后,母亲也说,你头发怎么黑了?

那天拍节目,大家都过来看,原来还真是黑的(当然,没有全黑,还有残余,但是和以前比简直天壤之别)。

还有就是吃黑豆的方法,我没有用,有个老中医坚持过,坚持了好多年,是宽街中医院皮肤科的一位老专家,现在头发还黑呢,但是人家坚持的时间长,一般人没有那个毅力。

据说二至丸有人买到了中成药,这当然就更方便了。

当然,有的人的白发是因为肝气不舒,郁闷引起的,这就要靠疏肝气的方法来调理了。

 

例案19、(网友互动)问:来例假的时候,总是痛得要命,说话都没有中气了,每次我都想,下辈子再不做女人了。可是,一旦闭经,几个月不来,我又惊慌失措,害怕得要命。唉!做女人真是太难了!博士对女人闭经不没有办法!

答:在来邮件咨询病情的朋友中,有相当多的比例是咨询女士闭经的问题,让我非常的惊讶,这种情况是如此的普遍。女士闭经很多是因为肝气不舒引起的。我刚刚治疗了一个患者,就是刚来北京四个月,结果就闭经了四个月。其实就是工作和生活的压力大导致的,这和肝气不舒有直接的关系。我开的就是傅青主的益经汤,方子都没有怎么变,其中柴胡的量加到了6克、杜仲加到15克,傅青主在方子里说,8天不可以通经,这个患者是5天,昨天,月经就来了,量正常,结果她很倒霉,昨天又被领导给强烈训斥,据说痛哭一晚,今天来电话说月经又没了。

这非常明显是肝气不舒导致的问题,所以很多女性是在遇到精神压力,或者剌激的时候,或者搬到了新的地方,患的病,这都要自己好好的疏解,不要有精神压力。

另外,中医认为夜里是阴气值班的时候,如果不睡觉,过分消耗,则阴气就不足,血属于阴啊,所以很多闭经的女性都有熬夜的习惯。这点也希望各位注意了。千万要早睡,好使睡不着,也要休息,这样才可以养血。

由于问的朋友太多了,我在这里一并回答,各位可以找当地的医生,参考傅青主的方子,根据个人体质,开个方子,相信月经会正常的。益经汤熟地30克、白术30克、山药15克、当归15克、白芍9克、生枣仁9克、丹皮6克、沙参9克、柴胡3克、杜仲3克(太少了,可以加到15克)、人参6克我临床碰到许多闭经的患者都可以使用这个方子调理。但是还有其他很多原因也导致闭经,那就需要更多的斟酌了。

 

例案20、(网友互动)问:我2008年一年月经都是两三个月来一回,先是去医院开了成药(血府逐淤丸和加味逍遥丸)吃,吃了就来了。后来又3个月不来了。又去医院开了那个血府逐淤娘和加味逍遥丸来吃,结果一点也没有了,再后来就不再去医院看了。

幸运的是我看到了老师的这个帖子,一直跟下来的。治闭经的益经汤的方子,我吃了6服,月经就来了。刚吃的时候,就感觉体内的气不停地转,然后就从下面排出来了。中医真是太神奇了!感谢傅青主!感谢罗老师!感谢中药!感谢中医!

另:有个问题,请教老师一下,我还需要再吃下去吗?

我看傅青主的书里说吃30服经不再闭,我真的要吃30服吗?这药在经期能服吗?

答:朋友,傅青主的很多话是说个大概,每个人的体质不同,不能绝对啊。你还是要根据自己的情况来分析,看看之后的月经是否正常,如果不正常,可以让当地的医生参考一下,继续开出新的方子调理。这个益经汤是补足气血的,如果气血不足的闭经,是可以服用一段时间的。

论坛里有好几位女士服用了益经汤以后治愈了闭经。但是也有一位让我印象深刻,是位网友的妹妹,患多囊卵巢综合症,闭经了,我让她服用益经汤,但是服了一个月,也没有来月经,我每次看她从网上发来的舌图,得出的结论都是月经即将要来(各位要知道,月经期前后的妇女的舌尖都是红色的,这和有心火的舌尖红不同),就差那么一点儿,可是我确实就是有知道怎么才能够来,真是黔驴技穷,于是告诉网友让她另找名医看看。

网友最后找了位当地的名医,这位医生的方子也大致是这个思路,但是用了水蛭15克,结果第3天月经就来了(在中医里,水蛭是破血通淤之药,力道较大)

此事让我很有感悟,我有时太小心了,不大敢用力道大的药,但是有是证则用是药,这是中医的准则啊,还是自己掌握得不好啊。

 

例案21、(网友互动)问:人们常将得病的原因归咎于外部的东西,什么致癌物啊、什么病毒细菌啊……殊不知内部的原因更容易让人生病,所谓,百病生于气。不是我亲身的经历,我也有相信自己的皮肤病竟然与生气不关。我在国外工作,有一天突然患上了皮肤病,这边只有西医,医生给我开了消炎药和涂抹用的药膏,我承认西医的药膏见效快,但是后来又反复发作了。消炎药,我吃一次,就开始来例假,吃一点,来一点,不吃就不来了,要知道那时候我其实是例假刚来完。吓得我停了药,这还不算,后面还发高烧,偏头疼,到最后连吐了两天。连疙瘩汤吃下都会完整地吐出来。

说到这里,罗医生,知道我是谁了吧?呵呵,我来顶帖了。

回到国内,有幸见到罗医生,他很耐心地为我诊断,“望闻问切”都有,而且问得尤其详细,我自己都不知道,原来我的皮肤病竟然与当初的梅核气有关,当然,“梅核气”这个词也是罗医生教给我的,他不说我都不知道,只能描述当时的症状。如果不是罗医生耐心询问,我也不会回想起皮肤病变一个月前发生的事。

记得发病前一个月的一天,因为领导挤对,我气得肺都快要炸了,没几天就感觉到咽喉中有异物,后来便得了这个皮肤病。

在国内亏得罗医生给我开了方子并叮嘱我保证一日三餐,身体症状才有所好转。大字同学来京出差,见到我,都说我看着比以前健康多了,而且似乎还变漂亮了。

而现在回到这边。心里因为某些事又郁闷了,身体反应非常迅速,幸好还带了一服药过来应急。这样下去实在不是办法,当真是“情深不寿”么?感情这个玩意儿碰不得?其实大家看我的ID就知道,我这个人小心眼太多,爱生气、爱哭,可是很少发脾气,其实我更爱笑。

在这里除了谢谢罗医生,并申明我坚决支持中医的立场,还要提醒大家平时要保持愉快的心情,心情好,胃口好,吸收好,身体才会好。

继续补课,听说罗医生要出书了坚决支持下!

答:您好!有的时候确实感觉治病容易,治心难啊,你从吴鞠通的故事里可以看出,即使是他那样的温病大家,治起心来也颇费周折,正所谓“无情之草木不能治有情之病”。

我以前的性格就很不好,可能是看病看多了,知道情绪不好会引起那么多的病,自己也就变了。有个网友,肌无力,告诉我说,为什么这人病住院的患者都那么相似呢?一个病房里,都是要强的、急脾气人,让我研究一下性格和这个病有什么关联。其实我好多年前诊脉,有个重症肌无力的老太太,我诊断时发现她的肝脉很特别,我判断她这个病和生气有关,当场儿女们就回忆,原来就是女儿闹离婚,那年老太太就患了这个病。

我现在不一些国外回来的患者,人在海外,可能压力更大,所以要更注重身体了,可能因为我妹妹一家在澳洲,所以我知道人在海外在洋人群里的那种孤独,大家多看些周星驰的光碟吧。

 

例案21、(网友互动)问:博士,您好,冒昧向您求助,望您百忙之中给予指点,我妈妈在四年前得了甲状腺结节(是因为生气引起的),不知道中医怎么说,当时吃了些药都不管用,只好做了手术,但是现在又复发了,而且已经发展到像以前那样厉害,我妈妈不敢再去做手术了,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不知道您能不能给个办法,非常感谢!

答:朋友你好!像你母亲这种情况,我建议采取中医来治疗,可以在当地找一个有经验的老中医来调治,主要是疏肝气,泻肝火。我以前曾经治疗过类似的病例,这位病人是因为孩子读书的问题整天生气,最后患的这个病,结果使用了泻肝火的药慢慢就散去了。在这个病的治疗中我有一点要提醒,要很慎重地使用海藻、昆布等药,有的中医一看是甲状腺的问题就用上述药,结果反而重了。

尤其要提醒的是,千万要注意调整心态,记住百病生于气。

 

例案22、(网友互动)问:老师,我表哥的女儿今年在读高一,这两天左边脸有点疼,眼睛不能完全闭上,去医院,医生说有轻微面瘫症状。应该怎么治疗呢?

答:这个病针炙治疗的效果最好,但是我的经验是开始几天在发展期,可能针炙不大适合,可能扎了会更重,一般几天后开始扎,都能恢复健康的,这个是针炙科的强项,各地的医生都会扎的。

这两天可以用草先控制一下,方子:当归27克、天麻15克、升麻15克、细辛5克,这些药,研成粉未,每次服用3克,一日三次。这个方子疏风活血,可以很好地控制此病。

这个病目前中医认为是风邪入侵,我在临床见到过住在一个单元的几个人同时发病,所以我很怀疑它有流行病学背景,但是没有机会做研究。

 

例案23、(网友互动)问:地气不升,天气不降。真一个桑天啊!罗楼主对大家苦气有何建议?谢谢!

答:好问题,以前有朋友问过,现在回答一下吧,因为这些天的确碰到了好多因为桑拿天感觉不舒服的人。

首先是湿气太重,一定要想办法化去,比如在煮饭的时候放入一把薏米(薏苡仁),薏米可以化去湿化,而且它是粮食,一般人都可以服用。同时可以熬些绿豆汤等,在喝饮料的时候可以喝杏仁露,或者自己买来杏仁,捣碎,熬点杏仁饮料,因为杏仁开肺气,肺气开则一身水气亦开。我在吴鞠通故事中讲到的三仁汤,就是杏仁、白蔻仁、薏苡仁三仁同用,还有几味竹叶等其他的药,去水湿的力量非常大,尤其适合桑拿天,我在这个天气就经常开这个方子。很多这个天气引起的皮肤病和感冒,用这个方子把水湿一去,患者就痊愈了。

另外不要喝太多的冷饮,有很多人因为太热,结果喝了太多的冷饮,导致胃肠道出了问题,要喝常温的饮料。

同时注意不要过分开空调,最近见到好多患者都是因吹空调而病,似乎有流行的趋势,治疗时要考虑到因寒而患病,不要仅仅考虑天气热。

 

例案24、(网友互动)问:前天感冒了,早上有点发冷,下午有点咳嗽、流涕……请问感冒是不是一定要七天才会好?

答:感冒的问题我在吴鞠通的故事后面会专门写到。

前几天,有位中医系统的朋友问我,感冒到底怎么分风寒风热啊,怎么现在在她越来越糊涂了?我听她的声音,就是患了很重的感冒。

于是我就告诉她,感冒其实不分风寒风热,伤寒和温病是一回事儿,是外感的不同阶段,一般开始时必寒,然后入里就会化热,接着,我给她开了方子:双药、连翘、公英、白僵蚕、射干、浙贝,这是清里热的,然后用苏叶后下,来解外寒。当时她们家人都在感冒,于是她就自己抓了若干服。

昨天来电话,说服用一服后,自己和家人的感冒就好了,从此自己知道感冒该如何治疗了。

其实感冒分为风寒和风热,是中医给自己设的绊脚石,很多人看到自己的痰白的,就把病划入风寒,变成黄的了,就疑惑,到底是风寒还是风热啊?于是就不会开方了。其实痰化成黄色,是病邪深入,机体的抵抗也强烈的阶段,这些变化不是分型的不同,而是阶段的不同,各位可以参照我写的吴鞠通故事后面的附录,大家可以多探讨一下。感冒如果在最初的时候及时控制,是很快就能够痊愈的。前几天看到某大医院的专家在中央台做节目,说:“病毒性感冒就是要多喝水加上休息,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七天准好,美国也是这样做的”这让我感到中医需要加强宣传了。自己有好的方法要整理出来,因为病七天一定不如病一天舒服。

 

银翘解毒丸的应用

 

  吴鞠通在《温病条辨》这部书里为我们留下了很多方子,这些方子现在在我们临床中应用频率较高,其中知名度最高的,应该就是这个银翘散了,现在我们进行了改进,在药店里卖的叫银翘解毒丸,或者稍微加减,添上了羚羊角,叫羚翘解毒丸。

  我今天和各位聊聊这个药,实际上,我们聊的话题的实质是:如何应对感冒。

  您可甭小瞧了这个感冒,不管是通常我们自己所患的那个伤风感冒,还是大规模流行的流行性感冒,都是一个比较让人头痛的问题,有很多人感冒发烧,最后到医院输液,现在抗生素的级别越来越高,费用也越来越贵,很多人输液几天下来小一千元人民币花进去了,还没怎么见好呢,这样的患者实在是太多了。

  有的人说感冒挺一挺就过去了,但是,您要知道,这个感冒会引起肾炎、心肌炎等若干严重的疾病,很多人患这些病就是感冒后挺的,现在肾炎、肾衰的患病人群越来越多,有很多都是年轻人,不能不说遗憾啊。

  而每次流感来临,一个城市里到处都可以听到咳嗽的声音,公共汽车上,一讲话大家都是鼻声重重的,我估计每次大规模的流感在一个大型城市里的患病人群都会超过上百万,本来是可以阻止的,但是这事儿似乎没有人管,结果每次我都眼看着街上感冒的人越来越多,最终身边的人全部感染。

  那么,怎么办呢?我们自己有什么办法吗?如何处理感冒这个小病呢?中医对此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其实,中医是最擅长治疗感冒的了,只不过大家还不是善于使用它的方法而已。

  在中医里,感冒属于外感病,对于这种病的治疗,由于中医理论派别的关系,正确的治疗方法被耽误了很久,此事说来话长,我慢慢地和各位聊吧。

  在汉朝的时候,我们的医圣张仲景因为家里很多人患外感病死去了,因此他发誓要搞清楚这种病,就收集了当时很多的医书,然后结合自己的经验,写了《伤寒论》这本书,这本书里,张仲景把人体的防卫系统分成了六个层次,他论述的是当寒邪来袭击的时候,这六个防卫系统会出现的问题,并谈了应该如何解决,我客观地凭借这个事情,张仲景分出的这六个防卫层次是非常恰当的,现在我们说,这是一种系统论的划分方法,而且,张仲景开出的方子也非常的精辟,应该说,这些方子只要用得对证了,其效果经常让开出方子的医生自己都瞠目结舌的,这是实话,搞中医的人都有感受。

  因为来袭击的是寒邪,因此张仲景在治病的开始,选择了用辛温发散的药物(麻黄、桂枝等)来治疗,也就是说,让大家出出汗,张仲景的意思是,就把寒邪从体表给发散出去了。

  如果在体表这第一道防线没有发散出去,那么后面还有五道防线呢。

  这种方法一直使用,到了清代的时候(其实清代之前就开始了),人们发现辛温发散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有的人一用麻黄等药病情就重了,于是就出现了温病学派,他们认为袭击人体的不光是寒邪,还有温邪,这个温邪有自己的特点,应该用辛凉解表的方法来治疗(吴鞠通就是这派的),不要用麻黄,要用连翘、金银花等凉药来治疗,结果也取得了一定的效果。

  从此,中医历史上的寒温之争就开始了,伤寒学派的说温病的是胡说八道,温病学派的说死套伤寒的方法那是害人,总之打得十分的严重,规模蔚为壮观,各位翻开医书,可以看到很多当时的论战遗迹。

  现在各位看中医的教材上,在感冒的部份,还是外感风寒、外感风热等部份呢,这都是寒温学派分裂的结果。

  可是各位,按照这个寒、温的分法,治疗感冒灵吗?效果好吗?公平地讲吧,疗效一般,有的患者好,有的患者不好,如果都好,那么控制流感的任务早就放在中医的身上了,就是因为忽好,忽不好,所以上面的领导也感到很狐疑,中医治疗感冒到底行吗?

  我自己就有切身体会,刚学中医那会儿,甭说别人了,就是自己患了感冒,也要仔细地分析,这是伤寒?还是温病?用哪一派的方子?那个时候我自己拿自己做试验熬药喝,经常搞错,但也慢慢积累了经验。

  等到学中医学的深入了,才豁然开朗,这些人都争什么啊,分什么伤寒、温病的啊,原本就是一回事儿嘛!

  您该问了,什么?伤寒和温病是一回事儿?

  是的,其实都是外感病里的各种状态,是不同的阶段,被人为地给分开了,所以每个疗效都不是百分之百。

  我来给各位分析一下吧,现在我们对微生物也了解了,我们可以给病毒分一下类,哪一类病毒是风寒感冒的病毒?哪一类病毒是风热感冒的病毒?中医的外邪还有风、暑、湿、燥邪,您把感冒病毒给分一下吧,和这些邪气对一下号吧!

  这个任务会让人发狂的,因为实在是没有办法对号,我们现在知道主要导致流感的流感病毒为正粘液病毒,分为甲、乙、丙三个类型,我们感染以甲型为主,有多种变异,那么,到底和寒、温等外邪如何对应呢?答案是:根本就没有办法对应。

所以,我们不能说外界的病毒和细菌是有风、寒、暑、湿、燥、火等性质的,因为一个流感病毒,就可以让你这次感冒冷得发抖,下次感冒热得发狂。

那么,中医说的外界的这风、寒、暑、湿、燥、火六个邪气又是指得什么呢?

  原来,这六个邪气并不是真的邪气,而是指外界天气、周围湿度等等生存的条件,如果这些条件发生了异常变化,出现了这六种特征,就是六个邪气了,其实都是大自然的变化,之所以把它叫邪气,是因为它们能够引起人体的相应不正常的变化。古代的中医把这些身体不正常的变化给分成了六大类,如此而已。

  人体在正常的状态下,是对这些外界微生物有抵抗作用的,比如家里人感冒了,您什么事儿没有,这就是例子,而一旦外界的变化引起了您身体的相应变化,比如您在外面冰天雪地的状态下穿了件单衣服,结果感冒了,不是一个分类到“寒”那个种类感冒病毒侵袭了你,而是气候的“寒”打乱了你身体的正常状态,出现了相应的反应,结果感冒病毒来了。

  中医古代不知道感冒病毒是什么,所以干脆很明智地用天气异常给归类了,现在我们知道了,应该把这话给说明白了,否则还是那么晕着叫:“寒邪”,这寒邪在哪儿放着呢?您倒是拿出来看看啊?没有。

  所以,患感冒的进程都是一个模式的,外邪(现在叫感冒病毒)侵袭了人体,引起了人体的反抗。

  这个模式,因为外界环境的条件,或者我们自身体内状态(阴虚、阳虚,痰,瘀等)的不同,会在进展的节奏上有所变化。

  至于全球范围的流感大爆发,则是感冒病毒在某种外界条件下产生变异,出现了一个人体感觉特陌生的变种,结果就爆发了,这有更深层次的气候原因,和当地的小气候关系就不大了。但侵袭人体的模式也是一样的。

  现在,讲到感冒的解决办法了。

  首先,感冒第一时间是先在身体造成了一定的抑制状态,我们最明显的表现是体表发冷,要裹紧衣服,有的时候还流清鼻涕,打喷嚏,伤寒学派说这是外邪袭击了体表,温病学说语焉不详。

  实际上,各位,这个阶段有的时候长点儿,可能持续个几天(甚至到发高烧了,中医说有里热了),有的时候则特别的短,几个小时,半天就过去了,因为它太短了,所以温病学家没有给予足够的关注,所以认为还有一种病上来就是表现为热证的呢。

  各位,这个感到体表发冷的阶段太重要了,这个时候病邪还没有深入,身体的抵抗机能还有能力一下就把它清除出去,因此一定要抓住这个时机啊!

  怎么办呢?方法其实很简单,任何能够刺激身体机能的食物饮料都可以,有的时候,甚至一杯热水都可以,通常,中医是用我们做菜用的大葱的白色的根部,切一下,加几片生姜(也是做菜用的),在水里稍微熬一下,注意,要一开锅就好,不要久熬,因为要的就是它那种刺激的成份,吴鞠通的话说是:“香气大出,即取服,勿过煎,肺药取轻清,过煮则味厚入中焦矣”(他在熬银翘散时说的)。

  我还经常让人用苏叶,也叫紫苏叶,药店有卖干的,各位可以在办公室里准备一小包,等到别人感冒了,你的身上突然发冷,立刻用开水泡一把,六七分钟后,就可以喝了。

古代的时候是用麻黄、桂枝等药来解决这个问题的,现在不大用了,但是如果真是浑身冷得发抖,一点汗都没有,那还是要用《伤寒论》中的麻黄汤的,通常表现的用苏叶、葱白等就可以了,等到身上热了,不再发冷,就可以了,最好是微微出点汗,不要出大汗,也不要马上就去风口那儿站着。

  这个阶段,中医叫外寒阶段。

  如果您在这个阶段没有注意,那么,病邪继续深入,很快,就会到里热阶段。

  什么叫里热阶段呢?就是外邪深入,体内的抵抗力量开始和外邪展开了激烈的斗争,你的身体的很多地方都成了战场,此时的表现是:一派热证,咽红,咽痛,发烧,身体骨节酸痛,咳嗽等等,这个阶段张仲景在《伤寒论》里也有论述,比如白虎汤证等,但是由于那个时代可以使用的药物不多,所以论述得比较简单,后世到了清朝,可用的药物多了,温病学家们在此处增加很多内容,很好,但是,增加多了他们就觉得这是自己发明的了,不是张仲景论述过的,于是就另立山头,创立了温病理论,实际上就是张仲景论述的里热的这个阶段,只是温病学家又在此处根据不同的坐标体系,增加了卫气营血几个层次而已。

  这个阶段怎么办呢?扁桃体开始发炎了,开始咳嗽了,这些都让人无比的难受啊!

  此时的方法是,用温病学家们的清里热的方法。

  一个简单的药物组合是:双黄连口服液(各个药店都有卖的),就是双花(金银花的别称)、黄芩、连翘,简称双黄连。

  但是,这个还不够丰富,一个比较好的组合是,我们吴鞠通开发研制的:银翘解毒丸

  好嘛,这才绕到主题上,银翘散的方子我在讲吴鞠通的故事时已经给大家分析了,它可以清热解表,散结消肿等,但是这个方子现在有一定的问题,就是它在制成药丸的时候,加入了蜂蜜,这个蜂蜜是可以减缓药性的,因此它的作用没有原来的药末好,而且药量也小了点,其实我倒是建议各位,如果您方便,可以自己去药店买来草药,自己熬一下,基本的方子也就是银翘散的路子:双花十五克、连翘十五克、黄芩六克、防风六克、荆芥三克、竹叶六克、白僵蚕十克(捣)、公英十克、射干六克、苏叶六克(苏叶要熬好药闭火时后下,泡十分钟就可以。

  如果咳嗽痰黄可以加上浙贝母

  这个方子里面的白僵蚕是后加的,对咽喉疼痛效果非常的好。

  是热证,为什么要加上解表的苏叶呢?这是我的经验,感冒基本上没有纯粹的热证,在里热的同时,一定有各种程度的外寒,一定要配合解表,否则效果不好,如果真的全部都是里热证了,那个病一定是极其的严重了。

  在发高烧的时候,可以在方子的里面放入生石膏三十克,如故身体不壮实,同时加入党参十克

  其实后面还有若干个阶段,但是我相信那就不是大家自己能够解决的了,那是更严重的状态,伤寒论中除了太阳之证之外的状态,那就要医生来解决了。

  这里面有个特例,就是暑邪和湿邪,也就是外界暑的状态和湿的状态引起的身体改变,暑邪我们不论述了,我们论述一下湿邪,其实很多时候人的体内的湿气也很重,这样外界的湿就更会影响人体,这个时候患的感冒,开始的时候也是身上冷,这个阶段是一样的,但是接下来,里热的时候,前面的银翘散加味就不大起作用了,因为体内的湿阻遏了气机,此时要把湿气去掉,此时药用吴鞠通开出的三仁汤,方子是:杏仁十五克、滑石十八克、通草六克、白寇仁六克、竹叶六克、厚朴六克、生薏苡仁十八克、半夏九克其中的滑石最好去掉,这个方子我在吴鞠通的故事里也叙述了。

  这个方子也非常的好用,在夏天的桑拿天,很多人感冒,都是浑身难受,发烧,头晕,胸中发闷,口中发粘,我开出这个方子,患者立刻就会感觉清爽,有的人表述是出了一身的粘汗,然后就退烧了,一般见效很快,湿气去掉后,人体自身恢复得很快,有的人第二天就痊愈了,根本就没有机会用到银翘散了。

  先给各位介绍到这里,这其实是个初步的浏览,其中还有很多详细的内容,而且后面还有若干个阶段,有机会以后再介绍。

总之,在感冒这个问题上(不包括其它传染病),我认为伤寒和温病是一回事儿,结合起来应用,在感冒的治疗上就方便得多了。

 

博士的行医随笔:

治病先辨寒热

 

吴鞠通是位温病大家,他把温病的理论进行了总结,使得温病理论成为了一个成熟的体系,其功德无量啊,那么,温病理论到底有什么呢?

我的母亲当年患上了肾小球肾炎,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患的,更不知道是怎么患的(其实也有此遗传因素)。她是个女强人,是肛肠外科的专家,整天光顾着忙工作了,有一段时间因为不停地感冒发烧,到医院一检查,居然出现了尿蛋白,这才发现患病了。当时尿检红细胞视野,腰酸欲折,没有力气,在我们当地最好的西医医院里住了半个月,确诊为慢性肾小球肾炎急性发作。住院打抗生素,尿中白细胞是没有了,但是红细胞依然极高。我记得非常清楚,在最后出院的时候,主治医师和我谈话,说你母亲血压高、血糖高,所有的不利因素都有了,这个病能维持现状就不错了,以后会一步步进入肾衰阶段的。(西医第五版《内科学》写道:“慢性肾炎病情迁延,病变均为缓慢进展,最终将至慢性肾衰竭。”)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治疗过肾病,在以前学习教材时,也知道慢性肾小球肾炎的预后不好,那段时间我很悲观。那天晚上,在医院的外面,和父亲在饭馆中吃完了饭。我认真地把医生的话,向父亲交代了,告诉父亲要有个思想准备。后来知道,父亲回家后自己哭了一场。

出院回家的时候,母亲虚弱得只能被两个人挽扶着上楼。她在家里总感觉冷,总要比别人多穿几层衣服,永远穿最厚的袜子,还要穿几层,晚上睡觉腿冷如冰,要暖水袋焐着才能睡觉。

母亲的朋友有些是各医院的中医主任,给开了补肾的药物,也不见好。

按照一般医生的想法,如此怕冷,岂不是个寒证,当然要温补来治疗了。

就在那段时间,北京中医药大学举办了温病学赵绍琴教授经验培训班。当时我的一位在北京的老朋友问我,说赵绍琴是清官御医的传人,我是否想要来学习。其实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赵老擅长治疗肾病,但还是报名来学习了,来了才知道赵老是中医温病大师,中医肾医领域的权威,他观点是肾病很多情况是热邪潜伏在肾经,不是寒,不在温补,不要补肾。我学习了以后,悄然大悟,回到家,就给母亲开了凉血活血的方子。

这个方子就是赵绍琴教授治疗肾病的方子:防风6克、荆芥炭6克、炒槐花10克、生地榆10克、丹参10克、茜草10克、芦根10克、白茅根10克、焦三仙各10克、水红花子10克、腰酸时加入丝络10克、桑枝10克、杜仲10克。基本是以此方加减的

当时母亲的舌质鲜红,无苔,脉数。开始母亲不同意服用这个方子,母亲也是中医,她说冷成这样了,还要凉血?该用热药啊。

后来做了思想工作,就服用了我的药,结果从服药开始,身体就逐渐感觉轻松了,尿中的红细胞每周下降,很快在镜检时就只剩下七八个红细胞了,这样没到一年,这个肾病就彻底的痊愈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尿检一直完全正常)。

在最后一次验尿的时候,是父亲带着母亲的尿液去验的,当干净的尿检结果出来以后,父亲激动地往家里打电话告诉母亲。据说当时父亲再次流泪了,当然。这次是高兴的。

等到病好了。母亲才感到身上都热了,不用穿那么多的衣服了也不用穿大棉鞋了。现在我回家,看到母亲穿得比我都少,整天出去和老太太们弹琴、跳舞,是个积极的文艺活动分子。她自己说,现在的身体比患病前要很多倍,身轻体健的。妹妹在家里生孩子,全靠七十多岁的母亲一个人帮忙照顾。

母亲经常说:我给了儿子生命,儿子现在又给了我一次生命。

我从医以来治愈了很多患者,但我最自豪的,就是给母亲的这次治疗。因为我当时真的体会到了母亲倒下时心里的痛苦,后来痊愈后我心里的欣喜也是加倍的。

值得多说一句的是,母亲从此也宣传这个温病的理论,身边遇到肾病的患者时,经常把方子给他们,结果居然也有很多人痊愈了。

自从给母亲的这次治疗以后,我开始倾心于温病理论的学习,并且从中受益不少。

后来,还因为对赵绍琴教授的仰慕,在读博士时,考入了北京中医药大学,但是很遗憾,赵老已经去世了。

 

一位病了七年的人

 

再聊一个我使用温病理论治病的例子吧。有位女患者,患了个怪病,她今年四十来岁,已经发病七年了,每年到夏天,就开始发低热,到了秋天,烧就自然退去。为了治好这个病她几乎走遍了当地的医院,中西医都治疗了很久,尤其是西医,几乎所有的手段都用上了,可是就是无法退烧。中医呢,几乎什么清热解毒的药物都用了,也是毫无效果。另外她还整日昏昏欲睡,没有精神,后来几乎无法工作了,只好专门到处求医。

显然,这个患者很是痛苦,当她找到我时,以我当成了最后一根稻草,似乎是把希望全都寄托在我这里了。

我照例是先看舌象,这是我的基本功,结果一看舌头,我就觉得其他的都不用问了,甚至当时我都不想诊脉了(这是私底下说说的,当然,这样不好),我很奇怪,为什么这个病会治疗了七年之久呢?难道大家对温病理论如此不了解吗?

我为什么奇怪呢?因为这个患者的舌头上,舌苔厚腻满布,微微发黄,这是什么舌象啊,这是体内严重湿热的反映,是湿和热结合在了一起,像这种情况,越用清热解毒的药物,病情就会越严重。湿气重就要泻去水湿。湿去热就没有了依托,这个人就会自己恢复过来了。

她的舌头我还用相机给拍了下来,作为治疗的依据,以后有机会出版舌诊的书籍时会刊发出来给大家看。

于是我很快就开了方子,用了藿香、佩兰等药,来化去湿气,同时还用了苍术、薏苡仁、厚朴等药,其实是很小一个方子,我只开了三服,告诉她,如果三服见效了,就告诉我。

结果,三服以后,她来了电话,说她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好多了,头脑也清醒了。

我听了以后,就知道她的湿气开始化去了,于是就又给开方子,治疗了一段时期。这个患者开始治疗时,还没到夏天,看到她平时的状态很好了,我们就停止了治疗,但是我不知道夏天来了以后,她还会不会出现低热。

后来,我就把这个患者给忘记了。直到有一天,我收到了一封电子邮件,看着这封邮件,我才回忆起了这个患者,在邮件里,她告诉我,2008年的夏天已经安全地度过了,没有再次发烧,她再三感谢,感谢我们解除了她长达七年的病痛。

其实,这种清利湿热的方法,就是典型的温病中的治疗方法,在临床中非常有效。古人在临床中总结出来了温病理论,吴鞠通等温病大家对此理论又做了发展,我们是一定要掌握的,否则就会有患者求医七年,痛苦七年,我们做医生的情况何以堪?

 

三仁汤的故事

 

再给各位讲个我自己的故事,是关于吴鞠通的三仁汤的故事。

我学中医,有个特点,就是喜欢自己尝试,我给患者开的方剂,很多都是自己尝试过的,所以下手有准,对药物的反应心中比较有数。记得刚开始学中医时,有一年夏天,桑拿天,闷热得不得了,当时流行感冒,我也被传染了,就觉得自己口渴,想喝水,可是喝进去肚子又胀,同时发烧,怕风,出汗,难受劲儿就甭提了。

于是我就自己琢磨,给自己开方子,心想怕风,出汗,再一看舌头,全都是淡白色的,这是受了寒了啊,有汗出,这是太阳中风证啊,应该用桂枝汤啊。于是就去药店,买了桂枝汤,自己熬了,满心以为对症,就等着痊愈了。但是没得意多久,就发展病根本没有好的迹象,心里很困惑,难道桂枝汤真的不好用?踌躇间,再次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舌头,猛然发现,我的舌苔是薄薄的一层,铺满了整个舌体,几乎看不到舌质了,所以我才会误认为舌质的颜色淡白,其实是被舌苔铺满了,这才恍然大悟,这是湿气重的缘故啊,并不是寒气侵袭。

于是,立刻就开了吴鞠通老师的三仁汤,方子很简单,就是:杏仁15克、通草6克、白蔻仁6克、竹叶6克、厚朴6克、薏苡仁18克、法半夏6克、原方有滑石,因为会致癌,我给去掉了。这个方子里没有任何杀灭感冒病毒的药物,就是化湿气,行气机,结果服药后我算是知道三仁汤的反应了,可能大家都没有见过,我只觉得胸口开始发热,然后前胸后背出了很多黏汗,然后体温开始下降,烧就退了,效果是一剂知,第二天,这个感冒就好了。

就在那几天,我开始用这个方子给别人治疗,结果也是应手而愈。后来,三仁汤成了我最擅长的方剂之一,每次遇到这种湿重的患者,都会取得很好的效果。

关于中药是怎么治病的,我们从三仁汤这里可以看个详细,我们中药并不直接去杀灭感冒病毒的(至少作用不明显),我们只是用杏仁、白蔻仁、薏苡仁等把你体内的湿气去掉,这样,你的身体就开始正常运转了,防御系统也开始工作了,最后你是依靠自己的力量把病毒杀灭的,这是我们中医的一个重要的治病原则啊。

温病理论,是中医不断发展的标志。这个理论的出现,不知道使得多少人的生命得以拯救,对此我深有感触,所以,如果想要了解中医的人们,一定要全面的掌握,既要知道伤寒学派,也要知道温病学派,两者都是救人的法宝。

 

十四、 王孟英

 

例案1、那年,他(王孟英)的父亲病了,患的是温病(一种热性外感病),病的很重,于是请来了杭州城里的名医,这些名医来看了以后,全都认为是外感风寒导致的伤寒病,看到患者的病症中有泻肚子这个症状,就主张使用柴胡和葛根等药来治疗,想把毒邪向上提,从上面排出,结果也没有止住泄泻,有的医生一看,说坏了,这是漏底证啊,估计要坏事儿,还是赶快服用些附子什么的大补一下吧,于是又开始温补,结果是病情越来越糟糕,最后到了濒临死亡的地步,连棺材都开始准备了(病日以剧,将治木矣)。

  就在这个令人绝望的时刻,英雄人物出现了,这个人叫浦上林,从那一天开始,这个人将成为少年王孟英的偶像,应该说,王孟英的日后从医与此人关系极大。

  当时是王孟英父亲的朋友推荐的浦上林,当这位浦上林同志来到王家时,王家的人吃了一惊,原来这浦上林同志年龄不大,可能当时仅仅能够被列入青年的行列,脸上的胡子还没有几根呢(过去的人是以嘴边的胡子的数量来衡量一个人的能力的,所谓“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于是大家对浦上林同志的期望值大打折扣,大家都苦着脸看这个医生怎么来处理。

  没想到,这位年轻的浦上林同志诊断完以后,很干脆地说:“这是个温病啊,是不是以前按照伤寒来治疗,用了大量的温热药?”(是温证也,殆误作伤寒治,而多服温燥之药乎)

  “是啊,您说的没错儿!”大家这才发现,这位医生和以前的医生说的话都不一样啊,以前的上来就是附子人参的,这位是反着来的啊!

 

 这位浦上林医生神清气爽地说:“这个患者,幸亏大便能够泄下不止,热邪还有出路,否则这个人早就该不在了!还能论得到我来治疗?”(幸而自利不止,热势尚有宣泄,否则早成灰烬,奚待今日耶?)

  这位浦上林医生的形象,在少年王孟英的心目中瞬间高大起来,王孟英瞪大眼睛,好奇地听着。

  这位浦上林医生,先是让王孟英家准备甘蔗,然后吩咐大家一齐来榨甘蔗汁,给患者大量服用(中医认为甘蔗性凉),然后,他开的方子也与前面的人相反,他用犀角(现在不让用了)、石膏、金银花、天花粉、鲜生地(这个药现在也很难弄到,没法儿保存,药店给省了)、麦冬等药,组成了一个方子,用药的量特别的大,然后熬成三大碗,放在患者的病床前,让患者只要有精神头,就喝上一口,频频服用。

  当时王家这些长辈看了,都吓坏了,有这么干的吗?上来先甘蔗汁伺候,然后在用那么多的凉药招呼着,能行吗?估计此时他们脑海中浮现的话语一定是那句:“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但是他们虽然嘴边胡子很长,却也没有任何办法。

  幸亏王孟英父亲的朋友金履思同志,慧眼识珠,认为浦上林这个小同志是很有学问的,于是极力主张服用这些药物。

  结果是在服用下去以后,王孟英父亲的病就一天天开始好了起来,最后竟然痊愈了。

  高人啊!真是高人啊!此时,王孟英对年轻、潇洒、有学问的浦上林同志钦佩不已,他羡慕地望着浦上林离去的背影,心里想,如果我以后,能够像他那样,该多么的好啊!

这个想法,像一个火种,播种在了王孟英的心里,日后,当条件合适的时候,它将燃烧成为熊熊大火。

 

例案2、他们当时的盐业是由政府负责管理,政府部门的那个主管叫周光远,这位周主管二十七岁了,白白胖胖的,很像个领导干部的样子,出事的那天,他刚上完厕所,忽然就觉得自己身体发冷,然后冒了大量的虚汗,连嘴唇都变白了,说话的声音也非常的低微,躺在那里简直无法动弹了。

  这下周围的人吓坏了,领导患的这是什么病啊?于是赶快派人把医生请来了一大堆。

  这些医生一诊断,说:“这是患了痧病啊,需要开一些芳香开窍的药物!

  这个时候王孟英恰巧就在这里,于是他也偷偷地上去把了把周领导的脉,为什么要偷偷地把脉呢?因为你不是医生啊,你只是一个小伙计,怎么能正大光明地给人看病呢?

  可是,这一把脉,王孟英却大吃一惊!此时周领导的脉已经是“微软欲绝”!

  这下王孟英可顾不得那么多了,人命关天啊,于是他就大声地说:“这是阳气马上就要消失了啊!绝对不是痧邪内闭,如果此时在服用芳香开窍的药物,是在加速他的危险进程啊!(中医认为芳香开窍的药物可以耗气)”

  大家全都愣住了,这是哪位在说话啊?口气这么大?

  再一看,原来是个十几岁的小伙计,大家都嗤之以鼻,嗨,一个小伙计,你懂什么啊?

  但王孟英却是认真的,他急了,就大声解释自己的主张。

  这位周领导虽然躺着,但神智还算清醒,他听了王孟英的话,就不住地点头,然后告诉手下,就听这个人的!

  啊?!大家都觉得大跌眼镜,怎么能让一个小伙计来治病啊,这不是——(压低了声音)胡闹吗。

  王孟英此时也急了,可是抓药已经来不及了,因为眼看周领导的气息更微弱了,于是王孟英急中生智,突然想起自己的妹妹曾经送给自己一块随身佩戴的干姜,这是一块三年的女配姜过去的人有随身配带姜块以祛寒邪的习俗),重约四五钱,于是急忙解下来,给熬成了浓汤,让周领导就喝了下去。

  这下,所有的在场的人都开了眼界了,只见周领导的神气慢慢地缓了过来,嘴唇也变红了,精神头也恢复了,然后,王孟英让人速去买来了人参、黄芪、白术、炙甘草等药,熬好了,给周领导喝了下去。

  最后,周领导居然好了,在大家的一片称奇声中,周领导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大家这个奇怪啊,怎么那些医生还没有我们一个小伙计有本事啊?这个小伙计是谁啊?

  周领导也很好奇,就把王孟英找来问了个究竟,在了解了王孟英的家世以后,就说,这样吧,以后你就到我们政府部门来做会计吧,跟着我来做事,我会罩着你的。

  于是王孟英就来到了周领导的手下,周领导也真够意思,把王孟英当作自己的弟弟一样地看待,而且,这位周领导也特愿意宣传,逢人就把自己被王孟英救活的事情从头到尾地讲述一遍,绘声绘色的,结果是很多有病的人就开始找王孟英来看病了。

  这位周领导够意思的事情还不止这些,做为一个领导,他的确有着独到的眼力,他一眼就看出王孟英将来是有前途的,他拉着王孟英的手说:“王老弟,我看你将来前途无量,这样吧,你把你看病的医案都记录下来,以后我掏钱给你出版成书!”

后来,他并没有食言,王孟英的一本医书《回春录》就是他给掏钱刻印的。

 

例案3、有位许自堂的孙子叫子社的,是个年轻人,患了外感病,一个多月了也没好,一直拖延到了秋天的时候,天都开始凉了,此时“诸医束手”,全都没辙了,不晓得到底该怎么治疗,这个小伙子的伯母鲍玉士夫人正好听说了王孟英在鹜州治病不错,现在回到杭州了,于是就推荐了王孟英来诊病。

  王孟英来了一诊断,也倒吸了一口冷气,为什么呢?因为这位许子社同志的病情太严重了,他的左手脉数,右手脉俨如鱼翔脉(鱼翔脉,中医诊断中的真脏脉之一,认为是虚阳浮越的脉象,为病危之脉),同时症状是咳痰,呼吸急促,自汗,抽搐,舌苔灰厚,口渴得一直想喝水,看来是个病危的情况了。

  怎么办?继续治疗吗?已经有几位医生,一看这种情况扭头就走了,为什么呢?在过去,这种经过别人治疗,最后病危的患者到了你的手里是很棘手的,因为你给治疗好了还可以,如果一治疗不好,最后人们就都说这是你给治疗死的,所以古代的医生一般都不愿意接手这样的患者。

  那么王孟英会怎么办呢?王孟英回头一看,只见患者的祖父、孀居的母亲、年轻的妻子都围着他,“环乞拯救,甚可悯也”,王孟英咬了咬牙,心想,这个家庭,如果失去了这个年轻人,那就会失去生活的支柱啊,自己怎么能不管呢?

  这就是王孟英,在他以后一生的行医生涯中,他接手了大量的这样被前医给误治的病重患者,其数量之多,在医案书中比比皆是,简直无法统计。

  于是王孟英对患者的家属说:“如果根据这个脉象来看,确实是没有办法下手治疗了,但我会竭力想办法治疗的,还有希望,只是有个条件。”

  大家忙问:“什么条件?”

  王孟英不无担忧地说:“我怕你们还没有完全信任我,一会儿又找其他的医生,又拿出其他治疗方案来干扰我,那他就绝无生的希望了!”

  患者的母亲听了,忙给王孟英鞠个躬,说:“先生请放心,我们就相信你了,你给开什么药我们都相信!”(唯君所命,虽砒鸩勿疑也)

  王孟英这下放心了,于是就开了竹叶石膏汤(竹叶石膏汤,《伤寒论》中的方子,用来清气分之热),一共开了五副。

  等到这五副药都喝完了,再看这位许子社同志,居然喘气不那么急促了,咳嗽也见轻,汗也收了些,舌苔开始变黑了,舌尖也露出了绛色。

  各位在这里要注意了,到了王孟英这个时期,舌诊的理论已经发展成熟了,王孟英经常根据舌象来判断病情,在这里,舌苔由灰变黑、舌质露出绛色是因为伏邪从身体的内部开始向外部透发了,是病情开始好转的表现。

  于是王孟英就开了元参、生地、犀角、生石膏、知母、天花粉、竹叶、金银花等药,用来清透热邪,这个药开出来,周围的亲戚朋友就都吐出了舌头。

  因为这个时候天就开始凉了,大家都认为这个药太寒凉了,患者那么虚弱的身体,能受得了吗?

王孟英没有管他们,接着让患者服用了五副,结果这位许子社同志的抽搐也开始减轻了,舌质的红绛的颜色开始退去。

 

  例案4、这个时候,大家有点儿开始乐观了,于是许子社同志的岳父很搞笑地登场了,他登场的方式比较隆重,是带着一帮全副武装的道士来的。

  这帮道士一到患者家里,就开始建坛,点香,又画符又弄水的,干什么呢?原来是想请神来给许子社治疗。

这个时候,您再看,这个屋子里这份闹腾,有道士在敲锣,有道士在敲鼓,总之是喧嚣非凡。

  这下好,不但神仙没有请来,反而到把我们的许子社同志给吓着了,只见他神智昏沉,胡言乱语,像喝了酒似的浑身乱动。

  这回,轮到道士们害怕了,天哪!哪个环节出问题了?怎么神仙没有请来,却把鬼请到患者身上了?!怎么办?快跑!

  于是道士们落荒而逃。(羽士反为吓退)

  这搞得许子社同志的岳父很是狼狈,没想到这帮道士如此不给自己长脸。

  这时候大家看着胡言乱语的许子社同志,全都没有办法了,只好把王孟英连夜请来。

  王孟英来了以后,给患者服用了些紫雪丹,患者的神智就开始清醒了,然后用前面的药方再重加竹沥,用来豁痰,连着服用了八副。

  在喝这八副药的过程中,患者就开始解大便了,都是黑色的,而且患者的黑色的舌苔也开始退去了,右手的脉象也开始清晰了起来,能够查出个数来了,只是口渴的情况还没有好转,于是,王孟英就让患者的家属买来许多北梨(我们现在的白梨),让患者随意地吃,结果,口渴就好转了。

  这里大家要了解的是:中医认为梨具有生津润燥、清热化痰的作用,在患热性病口渴、干咳的时候,服用梨或者梨汁是非常有好处的,王孟英是一个食疗大家,因此他在给患者看病的时候常常用平常的食物来解决问题。

  又服用了六副药,舌质的颜色才不那么红绛,小便才出来,但小便时尿道还是热的。

  此时,光服用的犀角就已经有三两多了(我的天啊,看来那个时候犀牛还是蛮多的啊,现在这么多犀角简直没有地方弄啊),旁边的亲戚朋友们看得都吓晕了,没见过这么治病的。

  再服六剂,患者感觉手脚才能自如地动了。(手足始为己有)

  再服五剂,许子社同志的抽搐问题被解决了,而且可以喝下一些稀粥了。(可见这么多日子以来一直挺着来着,那个年头没有营养液静脉滴注,看来真够他受的,估计多亏了梨汁了。)

  再服七剂,患者不再渴了,脉象也开始和缓。

  十天后,饮食基本正常了。

  再过十天,大小便的颜色开始正常了,从治疗到这个时候,已经一共排泄黑色的大便四十多次了。

  然后,王孟英给许子社同志开了些滋补的善后药物,服用了以后,患者就彻底康复了。

  这个时候,大家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当一个神气清爽的许子社同志重新出现在家人面前的时候,大家都感慨万千,他的伯母夫人由衷地说:“我嫁到他们许家二十多年了,亲眼看着他们家已经有好几个人服用温补的药死去了,这次病到这个程度,居然救活了,真是闻所未闻啊!”

  于是大家就把这个医案写了下来,等到王孟英的朋友帮助他整理医案书的时候,就拿出来加进去,在加进书里的时候,编书的人加了句话,原文是:“孰知如此之证,有如此之治,求之古案亦未前闻,传诸后贤,亦难追步。盖学识可造,而肠热胆坚,非人力所能及。”

大概的意思是:王孟英的学问大家能够学会,但是他的一心赴救的精神,确是更值得大家学习的啊。

 

  例案5、王孟英认识了一个朋友,叫张养之,他小的时候就没有了父母,然后自己又患了病(不知道是什么病),结果历时七年都没有治好,一共请过一百一十三个医生(估计把杭州城的都请遍了),也把家里的财产都耗光了,病也没有起色,于是这位张养之同志就自己买来医书,自己看着治疗,最后病居然好了,但是留下了后遗症,就是鼻子已经坏了,在清代,五官不齐的人是不能考科举的,于是他只好自己闷在家里,学习书法,专门练习楷书,王孟英自从认识了他以后,心中很是同情他,于是就把他当作了自己的好朋友。

  做中医的人一般都有个毛病,就是喜欢观察周围的人的气色啊、步态啊等等的,这是个职业病,因为中医四诊中望诊是排第一位的,我们的王孟英同志也不例外,他就观察这个张养之,见这位怎么总是面色发青,然后感觉很怕冷的样子,夏天也穿着厚衣服,嘴里还经常吐出白沫,于是就很好奇地询问他是怎么回事,张养之也就告诉了王孟英,说自己怕冷,已经患阳痿这个病多年了,现在自己还经常服用点温热的药补补。

  王孟英听了,心里很是狐疑,但也就是劝劝他别自己乱吃温热药,也没好多问。

  过了许多日子,这位张养之就病了,他的症状是恶寒怕冷,头痛,自己服用了一些温散的药物没有效果,于是就找来了王孟英给看看。

  王孟英来了以后,先诊了张养之的脉,发现脉象极沉,按至骨却感觉到了弦滑,再看此时张养之的房间里,九月份的天气,挂了一层层的帐子,点着炉火,披着棉衣,而张养之却仍然觉得还不够御寒的。

  各位,这种情况其实一点也不夸张,在临床中是经常会遇到的。

  现在张养之还是嘴里有很多涎沫,一点也不口渴,胸腹也不感觉胀闷,只是不停地咳嗽,而且告诉王孟英,说自己大便干燥,小便不多,嘴里的气味很大。

  以上就是全部症状,乍一看,的确很像一个寒证(都怕冷到那个地步了),需要用温阳的药物来治疗。

  但是,王孟英做出了与此不同的判断,他说:“此积热深锢,气机郁而不达,非大苦寒以泻之不可也!”意思是说这是热邪藏在里面了,需要用苦寒的药物来泻热。

  啊?都冷成这样了,披着棉衣呢,还要邪热?张养之听后很怀疑自己的耳朵,别不是听错了吧。

  没错,王孟英见张养之很疑惑,就像喻嘉言那样,开始写治疗方案,洋洋洒洒写了很多,其中文辞“辩论滔滔”。

  张养之看了治疗方案以后,也感觉很在理,就一咬牙,相信王孟英吧,于是就大声说:“弟弟我的生死,关系到我们一家人的性命啊,希望孟英你一定要救我啊!”

  王孟英安慰他说:“我不被这个疾病外表的假象所迷惑,而直断这是实热内蕴,并不是自己在那里凭空想象的,而是你的脉象已经显露真相了,你不要担心,只需要服药静养而已。”

  于是就开了苦寒的方子。但是,在服用了两三剂以后,张养之的病情却并没有什么变化。

  这下张养之的这帮亲友们就开始议论开了,早说这药开得不对吧,哪有冷成这样还开苦寒泻热的药的?看见了吧,哈哈,没有效果!

  这里面有位姓于的亲戚,更是在张养之的亲属中扬言,说:养之之命,必送于孟英之手矣!

  此时的张养之家里可就热闹了,真是“众楚交咻,举家惶惑”。

  张养之也没了主意,于是就听从亲戚的安排,请了陈某和俞某两位医生来一齐给看病。

  这个消息,也传到了王孟英的耳朵里,不知道各位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处理,一般的医生一定会说:好啊,居然还请别的医生,等治疗坏了可别再来找我啊!

  那王孟英又是怎么处理的呢?此时王孟英的半痴劲头又上来了,只见他披上衣服,二话不说,直奔张养之家。

  进了张家的门,一言不发,连看都不看正在客厅坐着的两位医生,直奔内室张养之的床前。

  张养之看到王孟英来了,很不好意思,刚要打招呼,只见王孟英却先说话了:“养之,如果你不是我的知己,那么你随意服用谁的药,我权当没听见!如果兄弟你特富裕,那么任你请多少位医生,我不敢阻拦你!现在兄弟你是一芥贫士啊,又是我的好朋友,我怎能不管!现在你请来的这两位医生,如果真的能够洞悉病情,投药必效,那我也应该极力支持你,只是估计即使能够洞悉病情,开方下药也未必有我这么力大效专啊。可是如果他们不能洞悉病情,只是认为这是虚寒,开口就补,兄弟你一定会相信他们,那你的病就危险了,我怎么能坐视不救呢?!现在这两个人的方子都是如此,请你速速将他们辞去,把这个钱留着,做为买药的钱,也能够起到很大的作用。况且,你连服三剂苦寒的药物,病情没有变化,说明药是对证的,否则病情早就恶化了,今天我再给你加大药力,使得热毒下行,那么你周身的气机自然就流动开了!”

  张养之趴在枕头上,半张着嘴,听着王孟英的肺腑之言,也被感动了,并且也似乎听懂了王孟英说的道理,于是就辞去了两位医生,按照王孟英的吩咐来服药。

  王孟英在药里又重用芒硝、大黄、犀角(估计亲属们被吓得再次晕倒),煎药服下。

  两天后,张养之泻下了黑漆色的大便,“秽恶之气,达于户外”。

  但是怕冷的感觉却轻多了,并且可以喝些稀粥。

  十天后,大便的颜色就正常了。(各位注意,这是王孟英判断一个患者是否康复的标准,显示消化系统的功能开始恢复,还有其它的诊断标准我会在后面陆续介绍给大家)

  百日以后,这位张养之同志的身体彻底恢复了正常(康健胜常),从此以后,虽然在寒冷的冬天也不再怕冷了,而且阳痿这个病也好了,没多久,还生下了个小宝宝。

后来在王孟英的朋友编书的时候,张养之把这个医案介绍了出来,还在医案的后面加上了句话,原文如下:“孟英之手眼,或可得而学也;孟英之心地,不可得而及也!我之病,奇病也,孟英虽具明眼,而无此种热情,势必筑室道旁,乱尝药饵,不能有今日矣。况不但有今日,而十余年深藏久伏之疴,一旦扫除,自觉精神胜昔,可为日后之根基。再生之德,不亦大哉!”

 

例案6、王孟英从鹜州回到杭州以后没有多久,原来的老领导周光远就又追到杭州来了,干什么呢?看病呗!

  原来,这位周领导很不幸,被传染上了疟疾,这种病俗称“打摆子”,忽冷忽热的,有节奏地发作,很是痛苦,经常会死人的,曹雪芹的祖上就是患了这个病,连皇上从北京给送金鸡纳霜药都没来得及等到就死了。现在这个病在全球还肆虐呢,非洲的一些地方还是重灾区,古代一般的中医治疗这个病的疗效也不是很好,但王孟英的治疗效果却特别的好,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给总结一下。

  我们回头再看这位周领导,他在鹜州先找了医生看了,开始的医生说是需要解表,就用了些解表的药,结果没有效果,接下来的医生说要滋补,又没有效果,用周领导自己的话说,是“大为医人所误”。

  这病在鹜州被拖延了一个多月,再看这位周领导,本来白胖的一个人,现在身材改麻杆状了,整天一会儿冷得浑身发抖,一会儿又狂热,而且总是呕吐,吃不下东西。

  最后,周领导终于忍无可忍,干脆,我谁也不用你们治疗了,我谁都不相信,我只相信王孟英!于是立刻买了船票,来到了杭州,找王孟英来了。

  王孟英一看见周领导,也吃了一惊,几年没见,怎么瘦成这样了?

  于是周领导叙述原委,王孟英这才明白,于是为周领导诊脉。

  诊完了脉,王孟英告诉他:“这是足太阴湿疟啊,应该用不换金正气散来治疗。(不换金正气散,《太平惠民和剂局方》中的方子,功能是行气化湿,和胃止呕)”

  于是开了不换金正气散,只开了三剂,喝完三剂以后,在鹜州被折腾了一年多的疟疾就这样好了。

  周领导这个感慨啊,这张船票钱,花得太值了!

  王孟英继续又给他开了些调补身体的方子,服用以后,身体就恢复健康。

  于是周领导就带着欣慰的笑容,又重新返回到鹜州的盐业战线去了。

  但是,这个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在第二年的秋天,周领导居然疟疾再次发作,这可有些令人奇怪,难道这个东西还会选时间?

  反正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各位属下立刻又为周领导找来了许多医生。

  “停!”周领导告诉大家:“都把医生领回去,我现在谁都不相信,只信王孟英的!”于是,只见周领导找出了自己上次去杭州时带的公文包,在里面一点一点地翻。

  各位属下都瞪大了眼睛,心想领导的船票都报效完了啊?还翻什么?

  过了一会儿,只见周领导眼睛一亮,高兴地拿出了一张旧纸张,上面居然是王孟英去年给他开的方子。(即于箧中检得孟英原方)

  周领导很高兴,告诉属下:“就按这个方子,去给我抓三剂!”

  原来,这位周领导是个聪明人,他感觉自己这次的症状和上次的没有区别,就放心地服用了王孟英以前开的方子。

  结果,三剂药喝完后,病又好了。

  下属们都惊叹不已。

  后来,周光远又找了个机会,来到杭州,把这个事情向王孟英讲了,王孟英沉思了一会儿,说:“这个病看来发作是有规律的啊,恐怕明年的秋天它还会发作,这样吧,我开个方子,明天夏天的时候你就服用上,提前来堵截它。”

  于是,就开了个培土胜湿的方子。在第二年的夏天,周光远就按时服用了这个方子,结果秋天就没有犯病,而且,从此以后,这个病也再没有犯过。

这么看来,王孟英治疗疟疾确实很厉害,要知道这是个很缠手的病啊,它是由一种叫“疟原虫”的致病微生物引起的,曾经在全球肆虐,清朝宫廷里也曾经畏之如虎,各位御医也是束手无策,后来是洋人进献的金鸡纳霜才算解决了问题,那么我们王孟英到底有什么诀窍呢?

 

  例案7、让我们来跟着王孟英一起治病,来偷窥一下他的诀窍吧,正好这个时候,又有一位张同志也患了疟疾,这位的症状是:寒少热多,每两天发作一次,刚刚发作两次,人的身体就感觉消瘦了下来。

  张同志的消息比较灵通,听说王孟英治疗这个病有点绝活儿,就赶快托人把王孟英请到了家里。

  王孟英来了后,一诊脉,也皱起了眉头,说:“您的脉是弦细脉,而且脉搏跳得比较快,尺部感觉明显。你的病都在什么时间发作?”

  张同志急忙回答:“都在子夜发作。”

  王孟英:“还有什么症状吗?我看你的嘴唇有些干啊?”

  张同志突然想起来了:“是啊,就是口特别的干,总想喝水!”

  王孟英点点头:“明白了,你这是足少阴热疟啊(这里用到的是六经辨证),只发作了两次就突然消瘦了,千万不要轻视这个病啊!”

  张同志忙点头:“我也知道来者不善啊,所以才急着找您啊。”

  王孟英:“我这里有对证的药物,但是有个条件,您服用就可以了,千万别再找其他的医生商量。”

  张同志很纳闷:“为什么呢?”

  王孟英笑了:“他们一定说这不是治疗疟疾的药啊,所以,您就只管自己服用吧,好吗?”

  其实这位张同志早就知道王孟英是高手了,于是欣然同意。

  王孟英就开了付药,成份如下:(请各位准备好笔和纸)“元参、生地、知母、丹皮、地骨皮、天冬、龟板、茯苓、石斛、桑叶”。

  张同志也感到对此问题必须严肃对待,于是做好了打硬仗的准备,立刻喝下了一付药。

  喝完一付药以后,这个疟疾就好了。然后王孟英又开了点滋阴的药物善后。

  您瞪着我干嘛?我说的没错,是的,服用了一次,病就好了。

  您没看清楚诀窍?您以为我看清楚了呐,我也没看清啊!

  只见他开了些滋阴凉血的药物,也没见专治疟疾的什么青蒿啊,柴胡啊,还有什么现代药理研究能够杀死致病微生物的清热解毒类药物啊!

 

  例案8、接下来的这位名字叫相简哉,是个学医的,跟的老师叫赵菊斋,这位相简哉同学的老婆患了疟疾,这位相同学虽然自己也学医,但是轮到自己的老婆有病,也傻眼了,手紧张得直哆嗦,于是就请来医生。

  这位医生很搞笑,是个比较会创新的医生,诊了病以后说:“贵夫人这个疟疾,是胎疟啊,是从胎里带来的,现在需要用发散的药物,把它给发散出去!”

  这位相简哉同学也是第一次听说“胎疟”这个词,觉得非常高深,可能自己的学问不够吧,也没好意思深问,也没上网到论文库里检索一下,就同意这位医生使用发散之法。

  结果发散以后,疟疾没见好,人倒是更加虚弱了,立刻消瘦下来,瘦得非常厉害,跟仙鹤似的。(形瘦似鹤)

  这位善于创新名词的医生一看,不好,就跑了。

  怎么办,接着请医生吧,于是就又请了一位,这位来了一看,人都瘦成这样了,说:“这是脾胃之气不足啊,应该使用补中益气的方法!”

  结果是用了补中益气的法子也没见效,此时再看这位相简哉同学的老婆,在经过了一个月的治疗后,已经是萎靡不振,骨瘦如柴,肚子里总觉得有股气往上顶,呼吸急促,出汗特多,脑袋还眩晕,左边的肋骨那里肌肉跳动,口渴的要命,晚上也无法入睡。

  相简哉同学看到自己的老婆变成了这个样子,非常的难过,一时心酸,竟然痛哭了一场,在痛哭了以后,才想起了自己的老师赵菊斋,于是就请赵菊斋来给看看。(早干嘛来着?)

  话说这位赵菊斋老师接到了邀请,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这可是世界性的难题啊,国际上那么多的大专家都没搞明白,宫里的御医也被折腾得够呛,我能弄明白吗?

  可是,也不能在学生面前丢面子啊?怎么办呢?他左思右想,终于想出了个好主意,对了,王孟英不是治疗这个很厉害吗?那我就拉着王孟英一起去吧。

  于是,赵菊斋先生就“拉孟英往诊”。

  到了相简哉同学的家里,王孟英问了情况以后,笑了,说:“这个胎疟是什么意思啊?是从胎里带来的?没听说过在娘胎里患的疟疾,等到嫁人后才发病的,说是第一次患疟疾叫胎疟?那第一次患感冒就叫胎感冒了?第一次患痢疾叫胎痢疾了?”

  相简哉同学羞愧地低下了头:“我以为这是最新的科研成果呢。”

  王孟英笑了笑,接着诊了患者的脉,脉象是弦细而数,按之不鼓。

  诊完脉以后,王孟英的心里就有数了,他对相同学说:“这个病的治疗,‘不可再以疟字横于胸中’,那么很快就会好的,如果还是一味奔着治疟疾去,那就无法治愈了。”

  “啊?”大家都晕了,患了疟疾,不治疟疾治疗什么啊?

  王孟英见大家如此困惑,就进一步解释:“大家都是人,为什么同在一个屋子里,妻子患了疟疾,相同学却不患呢?那是因为他妻子的身体内部出现了自身的问题,失调了,所以疟邪才会入侵,一般‘医者治疟,而不知治其所以疟’,就是不知道治疗导致疟疾的原因,那就怎么治也治不好,我们要调整她的身体,使其正常,这叫‘治其所以疟’,当她的身体恢复正常了,她的机体自己就会把疟疾驱除出去了。现在她的身体就是阴虚,我们只要补阴就可以了。”

  于是就开了下列药物:西洋参、熟地、牡蛎、紫石英、龟板、鳖甲、枸杞子、当归、冬虫夏草、龙齿、阿胶、麦冬、龙眼、甘草、蒲桃干、红枣、莲子心、小麦等,几次用药都是在这些药物里选择组合。

  药喝下去以后,没到十天,这个患者的病就好了。

  相简哉同学被上了一堂生动的中医课。

  找到秘诀了吗?原来,中医在古代对很多疾病也是不了解的,他也看不到疟原虫,就像我们今天开始也搞不清非典是什么引起的一样,但是中医认为人体的修复

能力是很强的,驱除病邪的能力也很强,之所以身体自己不再起作用,是身体出了问题,我们只要把这个问题给他调整好了,那么身体自己就会依靠自己的力量把病邪驱除出去的。

  这是中医治病的一个原则。

  其实,疟疾在王孟英的眼里并不是很严重的疾病,他自己说就是按照温病学家叶天士治疗外感病的思路,看到疟疾,就把它按照湿温、暑热、伏邪等给分类,然后用治疗时感病的方法“清其源”,就治好了,“四十年来,治疟无难愈之证”。(搁现在,政府一定会把王孟英派到非洲去作医疗援助不可)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一场更大的危急,即将扑向这个世界。

 

例案9、公元1837年的夏天,霍乱开始在杭州流行。

  王孟英陆续接到霍乱患者的报告。

  一天早晨,一个男子匆匆忙忙地来敲王孟英家的门,王孟英开门后,看到了这个男子慌张的脸,忙问是怎么了。

  男子回答,说他的老婆昨天夜里开始发病,泻肚子,然后嗓子就哑了,神智昏沉,王孟英一听这些症状,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虽然此刻还不知道是什么病,但很危急就是了。

  于是马上出发,掩着鼻子左跳右跳穿过胡同里的各个垃圾堆,来到了这户姓沈的人家。

  到了屋子里一看,这个患者蜷缩在床上,捂着肚子,痛得要死。再诊她的脉,是弦细的脉象,两个尺脉跟没有似的。她感到非常的渴,但是只要一喝水就吐,腿上的肌肉因为抽筋硬得像石头。

  王孟英感到了脑袋一阵发凉,这种病症,应该是霍乱啊,但是,怎么跟过去的霍乱有些不同呢?(注:古代中医也有霍乱这个词,指的是一种上吐下泄的胃肠道感染,此时的这个霍乱则是一种致命的传染病)于是王孟英给这个新的病种起了个名字,叫霍乱转筋。

  怎么办?没见过这种病啊,可是,如果再不治疗,看患者的这个样子就快危险了,算了,没见过这种病也得治啊,就按照我们一贯的原则,辨证施治吧。

  王孟英判断这是“暑湿内伏,阻塞气机,宣降无权,乱而上逆”,是什么在阻碍她身体的正常运行啊,是有湿气吗?那就把湿气去掉,还有暑热?那就把热也清掉,让她的身体恢复自己的能力不就可以了吗?于是王孟英就自己创了个方子,叫蚕矢汤,方子组成为:晚蚕砂、生薏仁、大豆黄卷、陈木瓜、川黄连、制半夏、黄芩、通草、焦山栀、吴茱萸。

  这个方子,清热利湿,是治疗湿热内蕴的一个重要的方子,现在中医的《方剂学》教材中就收录了此方。

  药熬好了后,患者喝进去,居然就不吐了。这时王孟英就让人用烧酒用力地擦患者转筋的腿部。

  然后患者也不泻肚子了,到了傍晚的时候,又喝了半付药,患者晚上居然睡了个安稳觉,第二天,只是觉得特别的困倦而已,王孟英就又给开了些调理的药物,这个患者就痊愈了。

  王孟英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好险啊!

  但是,还没等他歇过乏来,敲门的又来了。

  这是位有钱人家的少妇病了,说也是上吐下泄,王孟英赶快跟着仆人来到了患者的家,一看这位少妇,身体非常的消瘦,舌质是红绛的,眼睛也是红的,非常的口渴,想喝冷水,脉象是左弦有力,右脉滑大。

  王孟英判断,这个人的身体是肝胃平时就有热,现在又加上外来感染的邪热啊,怎么办,把热去掉吧,于是就开了白虎汤去掉粳米和甘草,加上生地、公英、益母草、黄柏、木瓜、丝瓜络、薏苡仁等药,在服用了一付药后,患者就不吐泻了,再服一付,病就好了。

  然后王孟英刚回到家里,敲门声就又响起来。

  王孟英在很短的时间内,接诊了大量的患者,他的治疗记录有一部分被他写进了《霍乱论》这本书,此时,王孟英也十分疲惫了,因为大家看到了,他治病的特点是完全根据这个人的身体状况,来使你的身体调整到正常的状态,因为每个人患病时的情况都不同,因此他是一个人一个方子,基本没有重复的,而且每天也在根据你身体的状况调整药物,进行加减,这样对医生的要求是非常高的,需要不断地消耗脑力,进行思考,不能有半分的差错。

  而疾病,却根本不给你休息的时间,经常是刚刚闭上眼睛,敲门的声音就响起来。

  总之,这次战役把王孟英累坏了,但是也积累了治疗这种危急重症的经验,随着时间的过去,这场流行最终被平息了。

  但是,疾病是狡猾的,它们开始产生变种,并且从海外又传来了毒性更强的菌株,在若干年后,它们将卷土重来,在未来的战役中,王孟英将面临更严峻的考验,并且将永远地失去自己的妻子和一个女儿。

在这次战役里,值得一提的是我们的一位老朋友,王孟英在鹜州时的领导周光远同志,他在鹜州工作了一段时间后,觉得还是回老家,呆在王孟英的边上比较安全,于是就从领导岗位上退了下来,定居在杭州,没想到的是,这位周同志怎么如此倒霉,回到杭州就赶上了瘟疫,结果也被传染了霍乱。

  发病的时间在晚上,开始上吐下泻,腿抽筋,自己又误服了点什么药,就更严重了,等到第二天早晨叫来了王孟英,再一看,这位老领导的脉搏都快没了,眼睛也陷进去了(这是霍乱脱水后的典型体征),耳朵也聋了,四肢也冷了,还出着虚汗,嗓子已经哑了(这也是霍乱的典型症状),身上的肥肉再次消失了(似乎已经消失好几次了,好在周领导补充得快),王孟英心里明白,这已经是病危了,事不宜迟,他立刻“先请其太夫人浓煎参汤”,给周领导赶快灌下去,然后开了补气去湿的方子,再抓来煎了喝。(王孟英判断周领导还是阳气不足,所以给他的阳气补上,让身体自己恢复功能)

  在喝了一付药后,周领导的症状开始减轻,于是王孟英就调整了方子,在调理十来天后,周领导再次神采奕奕地出现在了人们的面前。

  我在看这个医案的时候不禁感叹,我们的周领导还真是多灾多难啊,怎么都让您给赶上了?

  从此,周领导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一定要留在王孟英的身边,否则他也无法搞清楚会发生什么意外。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若干年后,洪秀全一路唱着上帝歌打来了,王孟英逃回了海宁老家,周领导被围在了城里,结果他再次病倒,很快就去世了。

 

例案10、(失败的病例)有个书商,患了外感温病,几天后就开始说胡话,不睡觉,他的一个亲属也懂医,就使用了清解之药,结果是发热退了,大便也通了,但是,出现了一个新的毛病,就是忽然不说话了,当把王孟英请来后,王孟英就看到这个患者在床上正襟危坐,脸上看不出一点有病的样子,两个眼睛也开阖自如,只是你跟他说话,他像没有听到一样,毫无动静。

  这可奇怪了,怎么改木偶啦?是什么怪病啊?王孟英也很纳闷,就诊了脉,脉象是左寸细数无伦,尺中微细如丝。

  王孟英这下心里明白了,原来这个人是肾水下竭,真火即将飞散,已经无药可救了。

  于是就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正好赵菊斋先生(就是那位相简哉同学的老师,这位先生是王孟英的好友,后来还整理了王孟英的医案,出版成书)和另一位许少卿先生在在现场,他们就劝王孟英:您再给尝试一下吧,您看他上有八十岁的老父亲,下有一岁的孩子,多可怜啊!

  王孟英叹了口气,说:“我真的是无能为力了,我刚刚从高家和孙家来,那两家的患者也是濒于死亡,加上这个,‘并此为三败证’,我一天之内都给碰到了,都是无法用药了,我平生最不怕危重症,这是各位都知道的,但凡稍微有一点可能,我都不用你们催促,就动手了,但是这种情况确实无法措手,可叹啊!”

  结果这个患者后来就去世了。

  还有一个当官人家的女孩子,本来都许配出去了,但是患了一种病,也是不会说话了,开始只是心悸头晕,后来就不能起床了,然后就无法说话了,从京城回到杭州,找了很多医生治疗,都说是虚,就服用了很多补药,结果饭量也少了,痰涎也多了,怕风,小便少,大便秘结,月经推迟,白带多,乳头开裂。等要王孟英来诊病的时候,也让王孟英吃了一惊,只见这位就是说一个字都异常困难,但是用笔写却没有问题,神智正常,这把王孟英也搞晕了,琢磨了半天,最后判断:“这应该是受到了惊吓发的病吧?”

  女孩子点头,旁边丫环介绍,开始时是一个大花瓶掉到地上,她被吓了一跳。

  原来如此,王孟英就开了清热、舒络、涤痰、开郁的方子,服下去以后,各种症状都轻了,可是仍然说不出话。

  王孟英也没有办法,在记录这则医案的时候说:“然余竟不能治之使语,殊深抱愧,录之以质高明”。

  若干年后,在这本书再次出版的时候,王孟英已经又为这个女孩子治疗过一次,服用药物以后,她遍身发了疹子,而且还吐出了些痰,王孟英说这是毒邪外解了,再后来渐渐的能够说些话了,但是仍然没有记载她就此痊愈。

  但更多的时候,是王孟英大胆排除其他医生的错误治疗方针(甚至错误认识来自患者),勇于承担,把患者从危急的病情中拯救回来。

 

例案11、有个叫石诵义的小伙子,特倒霉,患了外感病,请了多位医生,服用了很多药,病情却越来越重,拖延了一个月,才找到王孟英,这个时候患者已经是开始说胡话了,晚上高烧,大便溏泻,尿赤,王孟英诊断后说:“这是热邪仍然在肺经,并没有传经,一剂白虎汤就可以治愈了。”

  但是患者的父亲北涯听说要用白虎汤,里面有生石膏,就想,这生石膏性寒啊,大便溏泻能服用吗?这位父亲特有蔫儿主意,居然敢把药扣下,没有给患者服用。

  第二天,王孟英来了后,北涯特腼腆地说没有服用白虎汤,恳请孟英另想别的方法。

  王孟英说:“你为什么那么怕石膏呢?药以对证为主,如果用一些模棱两可的药,那你儿子的病可就要不妥了啊。”

  北涯似乎明白了些,就想给儿子服用,可是等到这个患者自己一看到方子,却急了(看来这主儿也是特有主意),说“我觉得胸中一团冷气,喝水都要热者着喝,还能服用石膏吗?”

  于是,任凭谁来劝,就是不服药。

  怎么办?为了给患者治疗,王孟英就开始费尽口舌,大讲了一番为何要赶快清掉气分之热邪的道理,讲得是嘴里直吐白沫(中间大口喝水两杯)。

  刚讲完,旁边不知道哪位多嘴,立刻在王孟英的后面给加上了句注释:“我有个亲戚,刚喝完石膏就死了。”

  得,王孟英差点把水吐出来,磨破嘴皮讲的那些话都白费了,患者更是不服药了。

  第二天,仍然还是把王孟英给请来了(这家人很有意思,我天天请你,就是不服你开的药,不知道是什么心理),王孟英来了一看,满屋子的医生和亲戚,而患者的父亲正在“求神拜佛,意乱心慌,殊可怜悯”。这要是搁一般的医生,早就气愤得甩手而去了,但是您看,王孟英却没有恨患者家属,而是觉得他们“殊可怜悯”,因为王孟英知道,并不是他们的错,而是因为他们不懂得此中的道理啊。

  此时,王孟英害怕大家再讨论起来,那可就没完没了啦,于是就说:我也不谦虚了,各位也不必各抒高见,就按照我的想法来吧!然后拿起笔墨,仿照喻嘉言的模式,写了个议病式,仔细地论述了这个病的原委。

  正好,今天请来的人里有顾友梅、许芷卿、赵笛楼等几位不错的医生,他们看到这个议病式以后,都说:这是最好的治疗方法了,除此之外,我们也没有办法。

都到这个份儿上了,患者才勉强喝了药,结果是马上咽喉就觉得痛快了,三剂药以后,就基本好了,后来开了几付调养的方子,就痊愈了。

 

例案12、前面说过,在杭州流行了一阵子霍乱以后,这次瘟疫暂时地平静了,但是零星的发病一直存在,其实王孟英终其一生,都没有停止过与霍乱的战斗。

  这次,霍乱又来了,而迎头赶上的,居然是王孟英的妻子徐氏。

  其实做医生是一个高风险的职业,您想啊,王孟英见天儿的和烈性传染病打交道,那个时候保护措施也不完善,能不被传染吗?王孟英一生中就几次被传染(本来他的体格就不怎么样),有的时候甚至病得几乎死去,最后又活过来了,这次他的妻子我分析是被王孟英连累的可能性大。

  这位徐氏夫人身体一向很好,在1846年夏月的一天晚上,还做着针线活儿,陪着王孟英校勘书籍(伴余勘书),到了半夜忽然泻了两次肚子,大家也没在意,第二天早晨在给王孟英梳头的时候,又泻了一次,王孟英说怎么回事儿?诊个脉吧,于是就给自己的妻子诊脉。

  这一诊可不要紧,王孟英当时脑袋就乱了,原来,脉象非常的不好(脉七至而细促不耐按),但是徐氏却没有什么别的症状,和没有什么事情一样,感觉没有什么要紧的。

  王孟英没有敢对徐氏说,就让她上床休息,然后告诉了老母亲,老母亲说他:别一惊一乍的,哪会有那么重?王孟英也糊涂了,难道自己诊断错误了?

  但是他还是很谨慎地给妻子的兄弟写了信(函致乃兄友珊),让他赶快来,同时请了其他医生来诊断一下。

  然后妻子说饿了,就煮了一碗“山东挂面”(那年头就有挂面),刚吃几口,就吐了出来,王孟英知道,大事不好,这时另外一位医生也到了,两人一起诊断,都认为病情已急,赶快熬人参汤想要救急,这时已经灌不下去了,然后开始大泻,人也立刻瘦了下去,嗓子哑了,没多大一会儿,就去世了。

  这是一位很贤惠的夫人,留下了尚在襁褓中的孩子,离开了王孟英。

  她在鹜州就来到了王孟英的身边,陪着王孟英渡过了白天做会计,晚上读医书的时光,她跟着王孟英,基本上没有享受到什么物质方面的幸福,但是,却看到了王孟英治疗好了一个个患者。

  最后,因为王孟英的这个职业,她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她的去世,激起了王孟英对霍乱的更大的仇恨,并最终成为了一个古代中医历史上最著名的霍乱专家。

  王孟英在这则医案中评价徐氏,说她“斯人也性极贤淑”。

  王孟英擦干了眼泪,望着少了一口人的屋子里,心中满是凄凉,他不知道,在未来,这家人口中还要有人被病魔夺取生命。

  若干年后,被夺取生命的,将是王孟英的小儿子阿心。

  其实,王孟英在外面对得起患者,在家里是非常对不起家人的,王孟英说他的这个儿子“长成太速,心性太灵”,说早就知道这个儿子体质不那么壮实,他的儿子那时候很小,结果患了什么病,结果王孟英被叫出去诊病,怎么选择呢?当然是先给外面的人看,等到回来了,就问了一下,怎么样?家人告诉他没有什么大问题,于是王孟英就又到外面给人看病,等到回来了自己的儿子就有些重了,可又有人来喊急救,王孟英望着病中的孩子,心如刀绞,怎么办啊?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去抢救别人,在他走出房间的那一刻,他不知道,他将永远地告别自己的孩子了。

  当他把别人救活了以后,他开始拼命地往回跑,别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以为王孟英疯了?的确,可能他一生中都没有这么跑过,他含着眼泪在路上狂奔,他的心里只喊着一句话:“儿子,等爹回来救你!”

  等他跑到家的时候,等待他的是儿子“倏然而殇”的消息。

  我遍读王孟英的医书,真的,说心里话,我感觉他很对不起自己的家人,非常的对不起。

  虽然,他对得起自己的患者,对得起“医生”这两个字。

  后来,他的三女儿杏宜也是病的很重,王孟英却不断地被人找去诊病,最后女儿几乎病危,王孟英才被家人按在家里,给女儿开方子,千辛万苦之后,最后算是把女儿救了回来。那是一篇很长的医案,收录在《王孟英医案》卷一中。

  在自己家人和外面的患者同时患病的时候,先去救治的是外面的患者,做医生做到这个份儿上,我实在无话可说。

 

例案13、有位姓吕的女士病了二十多天了,请王孟英来诊病,王孟英来到患者的家里,一进屋,吓了一跳,原来这位女士光着身子躺在床上呢(裸衣而卧),虽然神智不清,但还知道来了人,自己拉个被盖在了胸口。

  有的朋友问古代诊病如果患者是妇女,是不是就不能诊脉,隔着帘儿,还需要拉根丝线啊?从这则医案来看,似乎民间没有那么多的讲究,这还有一光着的呢。

  王孟英于是就诊了脉,脉象是细而无神,再看这位患者,最突出的症状就是浑身大汗,似乎是热的,但是身体的肌肤很凉,咽喉痛,不能喝下水,眼睛也看不见东西了,还心烦。

  王孟英分析,这是外假热,内真寒啊,是肾阳极亏,虚阳外越,所以才在外面表现得像是热证似的,其实不是啊。

  于是开了熟地一两、肉桂、附子各一钱,菊花三钱,药熬好后,等到晾凉了再给患者服用下去,一付药以后,患者的症状就消失了(诸病如失),当天就可以喝粥。

  继续服用药物十天后,就痊愈了。

  各位,我为什么要从众多的医案中拿出这个来呢?因为这个医案王孟英使用的是傅青主的治疗方法,熟地一两、桂附一钱,这是傅青主开方的典型特征,对于需要补的,加大份量集中火力,有的时候傅青主熟地开到三两(如我经常使用的傅青主引火汤),对于引火下行的桂附等药,经常是一钱就可以了,这种方子对证后,常在一二付间大效。

  王孟英是带头不承认《傅青主女科》是傅青主写的,他认为该书文笔不好,玷污了傅青主的名声,但他认可陈士铎,认为陈士铎的方子好,可为什么陈要假托神仙呢?王孟英说他也不懂,其实他哪里知道清朝初年微妙的政治形势啊?

  再汇报一位,这次是王孟英去梅泾的时候,王孟英的朋友吕慎庵请他去诊的病,患者是沈则甫的夫人,这位妇女两年前患了带下病,从那以后,就开始总是泻肚子,这一年夏天尤其严重,症状是每天早晨泻的严重(注意,这样的患者现在也很多),肠鸣,胸闷,有时呕,夜里睡眠不好,形色消瘦,月经渐少。

  王孟英诊脉后,认为是脾胃虚,肝木来侮,生化无权(中医术语,意思是脾胃虚,吸收的营养不够,人体就没有生长的物质基础了),气血将要枯竭啊。

  于是开了寒热并调,攻补兼施的方子:党参、山药、赤石脂、禹余粮、茯苓、白芍、煨诃子、橘皮、牡蛎、乌梅肉炭、酒炒黄柏、熟附子、炙甘草,米汤煎药,细细呷服。

  开完了方子,王孟英就回海昌了,后来在曹霭山茂才处听说,患者喝了四付药,病就好了。

  再后来,患者家属还以诗什、芽茶为赠。

  其实,现在这种慢性腹泻的人也特别的多,西医对这个病基本是没有办法,我在肛肠医院的朋友经常抱怨,说很棘手,而王孟英的这个方子是张仲景乌梅丸的思路,按照这个乌梅丸方的思路来调治,效果非常的好,我曾经治疗了许多这样的患者,很快就痊愈了。

 

例案14、周采山这个人喜欢喝酒,总觉得心下(胃那个部位)有块地方坚硬得像有个盘子,吃饭很少,这两天忽然大泻,不想吃饭,王孟英诊脉后,开了补气涤痰、通阳化湿的方子,几付药就痊愈了。

  王孟英治疗周采山弟弟妹妹的病案我就不给大家举例了,也都是药到病除,所以周家兄弟都特佩服王孟英。

  这里,有一个人要说一下,这个人叫陈春泉,这位陈同志的小女儿才三岁,患了病,症状是身上忽冷忽热,肚子胀,泻肚子,医生给治疗了很多天,小孩子的脖子都已经软了,四肢开始抽搐,涕泪全无,大家这个时候开始害怕了,有医生试着给服用了温补的药物,结果变得神智都不清了,这帮医生心里也没谱,又怀疑是邪气内闭,于是又用了犀角等药试试,结果病还是一天天严重,家里人已经急得要疯了,这么试着治病哪成啊?东试验一下,西试验一下,您当我们家孩子是实验室的小白鼠啊?您几位都回去吧。但是送走了医生,陈同志却仍然束手无策。

  这时,有人说王孟英来上海了,于是陈同志就找到了周采山,求他让王孟英来给看看,于是王孟英来到了陈家,一诊断,就很轻松地说:这个孩子是饮食不节,脾胃不和罢了。

  啊?这么简单?不可能吧,看这个病情可是严重得要死掉啦。

  王孟英告诉陈同志,怎么不可能,你仔细想想,她病前是不是吃什么过量了?

  陈同志仔细回忆,噢,对啊,那时候“因失恃无乳,常啖龙眼、枣脯等物以滋补也”。

  这就对了,就是这个原因!

  于是王孟英就开了一些消食导滞、清热利湿的药物。

  只喝了一付,就见到了效果,几付药以后,就痊愈了。

  天哪,这可真是高手啊!我们的陈同志佩服得简直是五体投地,眼泪都流出来了,前面的那些医生和眼前的这位怎么比啊?

感激之余,陈同志真够意思,立刻提出,自己在黄歇浦西(估计就是现在的浦西,房价特高)有三间房子,先生您要是不嫌弃,您就在那里住下吧。

 

例案15、王孟英一看这位患者,此时是手和脸都黑了,眼睛也陷下去了,四肢冷,嗓子哑,尿也没有了,脉也摸不着了,大汗淋漓,舌紫苔腻,完全处于病危状态。

  那也得治啊,王孟英判断,此时还没有到芒种,“暑湿之令未行”,不是暑湿的病证(各位注意,这就是中医的时间辨证,根据节气和当时的天气状况来判断病因),这是个伏邪晚发的病例(伏邪,是温病理论中的特殊概念,认为有些外邪可以潜藏在人体内部,等到机会适合,会自里向外而发,这个理论在现代治疗肝病、肾病等方面都有特殊的意义),于是就急忙在患者的曲池、委中两个穴位刺血,出来的血都是黑色的。然后开方:黄芩、栀子、豆豉、黄连、竹茹、薏苡仁、半夏、蚕矢、芦根、丝瓜络、吴茱萸,熬好冷服,等到药服下去了,患者就不吐了。

  第二天的时候患者的脉象稍微明显了一些,又喝了两剂后,身上的黑色淡了些,但是开始烦躁了,眼睛也红了,王孟英认为,这是伏邪从里面发到外面了,就于前方去调吴茱萸、蚕矢,加上连翘、益母草、滑石,服下以后,患者就开始全身发斑(这也是伏邪外发的表现),但是四肢开始温暖了,小便也通畅。

  然后王孟英又开了些清热化毒的药物,患者就痊愈了。

  这个病例的确是从死亡的边缘把患者给抢了回来,周采山同志看了以后很高兴,反正自己是开“纸号”的,纸有的是,就拿来把王孟英的这个治疗方法印了好多,当传单给发了,不知道效果如何。

  从治疗了这个纪运翔患者以后,王孟英的名声就开始传开了,于是有很多人,患了霍乱,立刻就跑到这里来请王孟英出诊。

  王孟英说一开始效果还不错,可是到了夏至以后,天气也热了,内外合邪,这病情可就一个比一个重了,“非比往年之霍乱”。这使得王孟英必须小心谨慎地随证而变,“甚费经营”,最后治疗好了很多重症患者。

  但是,在王孟英的书里,也列举了很多最后功败垂成的失败病例。

  比如王孟英的亲家褚子耘茂才家里的使女,患了霍乱,王孟英去诊病的时候身体已经开始发硬了,王孟英赶快用夺命丹给灌入口中,然后开了解毒活血的药物,几付药以后就活过来了。

  但是,后来,王孟英听说她仍然是“淹缠不健而亡”,可见治疗并未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