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克斯绿岛小夜曲独奏:中国教育的“狗鼻子”

    江苏省连云港市大庆路小学  王怀中

        下面我要讲发生在中国“真市”的故事。也许有人会问：为何在工具书上查不到中国的“真市”呀？其实，这不是真名。因为该市领导及教师说话爱用“真”字，且表现非常严肃“认真”，有人给该市起个绰号：“真市”。读完我的故事，也许你会认为，这个故事纯属虚构，作者只是在开玩笑而已，也许你会认为自己就生活在“真市”，这不是一般的故事，是一篇特殊的报道，也许你会对其他问题很感兴趣。下面开始讲故事了。
        听说，近几年某省教委——真市的直接管理者——见很多人说大话、空话，虚报教育教学业绩，便准备通过明访、暗访等途径，进行打假活动，进一步树立说真话，干实事的风气。真市的一位教授得知此消息，便率先行动，很快研制出一条帮住打假的“机器狗”，还给“机器狗”起了很不一般的名称：全称为“中国教育的狗鼻子”，简称为“狗鼻子”。
        说到“狗鼻子”一词，大家一般会想到前苏联作家左琴科写的著名的《狗鼻子》一文。文中写了警察牵着的那一条狗，它咬住谁，谁就会不由自主地说真话，会把心中的见不得人的事情全部道出。真教授对他人说，自己就是受这篇文章的启发而研制这条“机器狗”。这条机器狗，与左琴科笔下的那一条狗具有同样的特异功能。为了方便介绍这条机器狗的特异功能，表明自己全身心投入祖国教育事业，而给它起此名称，用上“狗鼻子”一词的。
        一日，真副市长、真区长及真市的校长教师千余人汇集一起，开着经验交流大会。 教授便让一人带着刚研制成功的狗鼻子来这儿首次打假。狗鼻子好可爱，像一条真狗，个头不算小，身子洁白。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紫红色的鼻子离奇地歪着。这一歪，让会场上凡是见到它的人，似乎像看美女一样，看一眼总要回眸。狗鼻子到会场，会议已经开了好长时间，台上是一位教师在发言。“平时，我真注意言传身教……真注意运用课改理念……真以生为本……”这位教师发言表现得有点紧张，声音不高，说到自己特长时，多少还有点不好意思。狗鼻子一直盯着主席台上这位教师，直竖起耳朵听着。它对别人的发言同样如此。
        当三个半小时会议快临近尾声时，真区长走下主席台，同一群人站在一边小声说着什么话。带狗鼻子来的人便走到真区长面前，指着眼前的狗鼻子介绍它的特异功能，并提出让狗鼻子在此展示一下功能。区长听了，微笑的脸突然变得铁青，浑身有些颤抖，他快速不停地挥手，即指使他立即将狗鼻子带走。但情况出乎意料，可能是狗鼻子以为区长要它马上行动，它奔向站在区长身边的那第一个发言的教师，一口咬住了他的裤脚。那教师见狗鼻子奔来，先是害怕，但被咬后立即精神振奋，面无丝毫惧色。他站在原地，保持让狗鼻子咬住的姿态，突然高叫一句：“中国当今的教育真是太成功，太让我们祖先感到自豪了！”然后，像央视主持人一样自然，语言格外流利地说道：“真对不起，请主席台上的主持人不要宣布会议结束，让我再说几句……我刚才的发言太谦虚了，这不利于推进我们的教育，我要多说真话。我是一个多年来大家公认的言传身教的标兵……我课改理念运用得心应手……我培养的学生，创新精神、实践能力国内外无人能比……”整个会场上的人目光都集中在这位教师与狗鼻子身上，其他的话语都统统停下了。会场安静得很。
        真区长见教师被咬后说出这一番话，脸色有了好转，目光中流露出好奇。狗鼻子又咬住了一位校长的衣角。校长立即彬彬有礼，用自信的目光看着真副区长与其他人士说道：“我校万分重视课改……像真区长一样，我对待课改，绝对问心无愧……真市长、真区长等等领导万分尊重校长，真是给了我们校长无限的自主权，你们下发的红头文件，个个具有极高的前瞻性、可操作性，文件消除掉我们百分之六七十的工作障碍，让我们轻装上阵，快速前进……”
        真区长见此兴趣更浓，便主动往狗鼻子那边挪步。狗鼻子又咬住了真区长衣袖子，只见他马上脸色红润，语调委婉地说道：“我说的句句是真话，我区教师身体特别健康，教师身体健康是所有行业远不能相比的。教师们丝毫没有职业厌倦感，大家乐观、敬业……我们的领导干部吃苦在前，享福在后，个个都像焦裕禄，包括本人……”
        真区长特意让人将狗鼻子引向真副市长。只见真副市长沉着的坐在那等待狗鼻子的到来。狗鼻子咬住了他的裤兜，只见他立即挺起腰板，用刚劲有节奏的口吻说道：“说真的，我们真市搞课改，不是迈步子向前，而是坐飞机向前，进展极快。真市真正做到了‘人无我有，人有我优。’真市每一个做法，都能表现领导极高的才能。如，真市对教师的绩效考核万分精确。有人在绩效评价方面感到非常棘手，甚至有人说要用多年时间才能看出教师的实际成绩。看我们，不到一学期，甚至当天就能给对方科学合理的丝毫无差的评价。如，在制定决策时，一丝不苟，从不随意，次次考虑多方要素，投入的大量精力，像陈景润解题一样，使用的是极强的逻辑思维。现在，因为真市各级领导绝没有想过捞取个人政绩与实惠，所以，与教师关系万分和谐……”
        一个外国人不知何时也来到会场。当真副市长讲话结束之际，他突然站出来对大家说：“我实在怀疑你们的狗鼻子是否有问题。看，狗鼻子的鼻子干嘛歪着，是否有意装反让人说反话了。你们中国现在的教育不要说很多教育强国瞧不起，就是大多数中国人也认为有愧自己的祖先。你们真市在这儿把自己夸得天花乱坠，我不得不怀疑，你们到底是在利用狗鼻子打假还是助假。我也带来一条机器狗，像你们教授介绍的功能一样，请见识一下我的机器狗好吗？如果让我的狗咬住的话，你们可能会……”
        “不必了，快带上你的玩意赶快给我离开会场，远离我们。”真区长脸色再次变得铁青，大声嚷道。真区长身边的人，明白真区长的心理，他们一哄而上，将外国人的机器狗弄坏扔进大海，并将这个外国人轰走。然后他们回来，做通真教授及带狗鼻子来的人的工作，一同将狗鼻子恭恭敬敬地献给真副市长。
        会议结束的第二天，真市所有学校都同时收到真市有关狗鼻子的红头文件。大意为：凝听多方面意见，经过长期研究，特要求各校：1.必须把精力全部放在课堂教学上，绝不准许分散精力私下研究其他打假机器狗。2.绝不可以谈论打假机器狗的话题，做到不受他人蛊惑，不散布不利于集体言论的人。否则，一经举报，轻者，各种评优晋级“一票否决”；重者，立即“下岗”。
        红透文件是很有威力的。之后，从不见教师在公开场合谈论狗鼻子。狗鼻子被真副市长带走后，没有再公开亮相过，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不过，私下仍有胆大的教师会谈论狗鼻子。有人说，真市的那次交流会后不久，上级检查了真市的教育，见问题太多，免了真副市长的责，处理了一批人，并将狗鼻子销毁了。有人说，狗鼻子的鼻子确实装反了。最高层领导见到了狗鼻子，将狗鼻子的鼻子正装后，曾暗中在一些市区使用过几次，证明狗鼻子确实具有真教授介绍的特异功能。但使用它暴露出教育方面的问题太多，弄得最高层领导手足无措。为了维持好当前局势，关注稳定压倒一切的策略，上级决定先将其放进仓库保存，暂不使用。又有人说，歪狗鼻子早在大量生产，早已经悄然上市，只是形状在原有基础上大作改进——以前是一条狗的形状，现在是一朵红花，或是一枚胸章，或是一个别针形状，即是隐形的了。带上隐形的，像被原型的歪狗鼻子咬住效果一样，即使你有时说话会害羞、口才一般，也会滔滔不绝，目光炯炯有神，说了大话空话脸不红、心不跳，表现得尤其逼真。没有听众，不需要说时，只要取下它放到盒子里即可，实在方便……
        若有人问我狗鼻子现在情形如何，他人私下议论的谁对谁错，很遗憾，本人见识短浅，也是一个跟在别人后面，只会埋头走路，从不抬头看天的人，只能故做正经地回上一句话：您能关注中国的教育，知道思考，很难得，特别令人敬佩。但我的故事讲完了，也该收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