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富丽华大酒店地址: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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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子
苏轼
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 明月夜,短松冈。
①乙卯:公元1075年,即北宋熙宁八年。②孤坟:孟启《本事诗·徵异第五》载张姓妻孔氏赠夫诗:“欲知肠断处,明月照孤坟。”③幽梦:梦境隐约,故云幽梦。④小轩窗:意指小房的窗下。⑤顾:看。
两人一生一死,隔绝十年,音讯渺茫。克制自己不去思念吧,却本来难忘。妻子的孤坟远在千里,没有地方跟她诉说心中的凄凉悲伤。即使相逢也料想不会认识,因为我四处奔波,灰尘满面,鬓发如霜。
晚上忽然在隐约的梦境中回到了家乡,只见妻子正在小窗前对镜梳妆。两人互相望着,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只有泪水流淌千行。料想那明月照耀着、长着小松树的坟山,就是妻子年年痛欲断肠的地方。
十年来我们人鬼殊途,纵然不去刻意想念,亦是难以相忘。你的坟墓孤单地立在千里之外,又有谁能同你聊起那凄凉的日子。即使我们现在能够相见,你大概也认不出我了吧,我已然尘土满面,鬓如寒霜。
昨夜清冷的梦境中我突然回到了故乡,而你还坐在小窗前梳妆打扮。你我(纵有千言万语),相对时却只是默默无言,唯有涕泪千行。想来那年年让我肝肠寸断的地方,也就是你那明月映照,松树相陪的坟墓所在的小山岗吧。
题记中“乙卯”年指的是宋神宗熙宁八年(1075),其时苏东坡任密州(今山东诸城)知州,年已四十。
正月二十日这天夜里,他梦见爱妻王弗,便写下了这首“有声当彻天,有泪当彻泉”(陈师道语)的悼亡词。苏东坡的这首词是“记梦”,而且明确写了做梦的日子。但实际上,词中记梦境的只有下片的五句,其他都是真挚朴素,沉痛感人的抒情文字。
“十年生死两茫茫”生死相隔,死者对人世是茫然无知了,而活着的人对逝者呢,不也同样吗?恩爱夫妻,一朝永诀,转瞬十年了。“不思量,自难忘”人虽云亡,而过去美好的情景“自难忘”呵!王弗逝世十年了,想当初年方十六的王弗嫁给了十九岁的苏东坡,少年夫妻情深意重自不必说,更难得她蕙质兰心,明事理。
这十年间,东坡因反对王安石的新法,颇受压制,心境悲愤;到密州后,又忙于处理政务,生活困苦,他又怎能“不思量”那聪慧明理的贤内助呢。作者将“不思量”与“自难忘”并举,利用这两组看似矛盾的心态之间的张力,真实而深刻地揭示自己内心的情感。年年月月,朝朝暮暮,虽然不是经常悬念,但也时刻未曾忘却!或许正是出于对爱妻王弗的深切思念,东坡续娶了王弗的堂妹王润之,据说此女颇有其堂姐风韵。十年忌辰,触动人心的日子里,往事蓦然来到心间,久蓄的情感潜流,忽如闸门大开,奔腾澎湃难以遏止。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想到爱妻华年早逝,远隔千里,无处可以话凄凉,说沉痛。其实即便坟墓近身边,隔着生死,就能话凄凉了吗?这是抹煞了生死界线的痴语,情语,格外感人。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这三个长短句,又把现实与梦幻混同了起来,把死别后的个人忧愤,包括苍老衰败之中,这时他才四十岁,已经“鬓如霜”了。她辞别人世已经十年了,“纵使相逢”恐怕也认“我”不出了。这个不可能的假设,感情深沉悲痛,表现了对爱侣的深切怀念,也寄寓了自己的身世之感。
如梦如幻,似真非真,其间真情恐怕不是仅仅依从父命,感于身世吧。苏东坡曾《亡妻王氏墓士铭》记述了“妇从汝于艰难,不可忘也”的父训。作者索于心,托于梦的实是一份“不思量,自难忘”的患难深情啊。
下片的头五句,才入了题开始“记梦”。
“夜来幽梦忽还乡”,是记叙,写自己梦中忽然回到了时念中的故乡,那个两人曾共度甜蜜岁月的地方。
“小轩窗,正梳妆”那小室,亲切而又熟悉,她情态容貌,依稀当年,正梳妆打扮。
夫妻相见,没有出现久别重逢、卿卿我我的亲昵,而是“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无言”,包括了千言万语,表现了“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沉痛,别后种种从何说起?一个梦,把过去拉了回来,把现实的感受溶入梦中,使这个梦令人感到无限凄凉。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作者料想长眠地下的爱侣,年年伤逝的这个日子,为了眷恋人世、难舍亲人,该是柔肠寸断了吧?推己至人,作者设想此时亡妻一个人凄冷幽独的“明月”之夜的心境,可谓用心良苦。这番痴情苦心实可感天动地。
非常欣赏苏轼的这首词。想象着苏轼夜半拭泪醒来,仍恍如不知其妻王弗是真的香魂归来或者只是一个梦?
真的只是一个梦吗?
那般地对镜理红装,那般的浅笑盈盈,竟只是十年前的片段?那般的那般又是何时深植于这物逝飞快的十年记忆的呢?
于是苏轼微叹了口气,满腹愁思只换作轻轻地道出:十年生死两茫茫……
爱情与死亡是永恒的主题,尤其是有着死亡段落的爱情。
老Rose握着“海洋之心”站在曾经吞噬Jack的雾海上,回想当年划破冰海之夜的字字句句,想说的,只有“十年生死两茫茫”;38岁的渡边在飞机上偶尔听到Beatles的《挪威的森林》,想起曾在直子脑后的发夹,念叨的,也只有“十年生死两茫茫”;陆游如果路过唐琬的坟墓,“错,错,错”已毫无意义,不如插上一支白菊,叹一句:“十年生死两茫茫”;等到痞子蔡有家有室之后,每次喝到咖啡,想起那个一身brown的舞者,脑中浮现的也应是“十年生死两茫茫”;至尊宝会一直记得那个一身嫁衣含恨而逝的紫霞,会忍着心头剧痛而说:“一直有份真挚的感情摆在我的面前,虽然是十年生死两茫茫。”
“十年生死两茫茫”,曾经相濡以沫的爱人永隔阴阳已经多少个黄昏,思之不得见之,念之不得语之,只留得记忆中残存的欢景愉时,当作泡过千次的茶,反复温习着熟悉的味道,凭吊十年前的红袖添香;“十年生死两茫茫”,“茫茫”的何止“生死”,十年了,一切皆“茫茫”,皆“今非昔比”了。也只有这份感情没有“茫茫”而去了,即使死者已逝,但生者永记,在每个月明相思之夜,不思量间,自会神回小轩窗,自会肠断短松岗,思念、无奈、悲切、感慨,一句“茫茫”,诉尽心事!
至尊宝带上紧箍咒前曾经问过观音姐姐,为什么恨一个人可以几十年几百年地去恨,其实爱一个人也可以几十年几百年地去爱。
苏轼的“十年生死两茫茫”,让我在过往与现实的纷乱迷离中看到一滴可以保存千年的眼泪,看到一朵香坟前不败的白菊花。
烟雨凄迷,一转眼又到了春节前的扫墓时节。本应再过几天才去,不知是谁又创造了一个立春之后不扫墓的新“条款”。因明天就是立春,所以,在春节前准备扫墓的人,便把时间都挤在了立春前的今天。虽然是瑞雪纷飞,却没有拦截住前来寄托哀思的人们。本来异常寂静的公墓,今天却人声鼎沸。
还算晴朗的蓝色天空下,有腊月的凛风,有薄云笼罩的懒阳,有飘飞的柔雪。我来了,我怕你孤寂的魂灵被寒冷的冰雪浸蚀,我怕你游荡的魂魄还在四处飘荡,我更怕你找不到归来之路,于是我踏雪而来。我的身后,留下了一串串清晰可见、深浅不一的脚印。我来了,带来你喜欢的黄菊、百合与勿忘我三种鲜花组成的花束,还有一份为你倾情写下的祭文,另加一颗在岁月的磨损中还依旧无法忘记往日的一切欢乐与苦痛的寂心。用这简单的方式,在又一个春天到来的时候,祭奠你寂寞的魂灵!
人将去,冥冥之中有天意。十年前的那个凌晨,是我生命中的一个永远的定格,是我记忆中的一个终结。因此,我把那些曾经充满着爱和温暖的点滴片断,悄然收藏起来。因为,你永远地去了。如烟的往昔岁月,你的生命在瞬间中猝然枯萎,留给我的是你生命终止时那挣扎过后的眼神和渐渐没有了温度的双手……
从那时起,你成了一座荒冢,孤居于此地,音容难再!洁白的瑞雪映照着你的墓碑,冰冷的墓碑下,掩埋着你倔强的灵魂,漆黑的大理石上面刻画着你永恒的名字。你的一生,是那样短暂,却在我的生命里留下了永远清晰的印痕。
春秋弹指,梅雪挂霜。“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十年,跨越时空的是怎样的距离?无尽的思念又是怎样的刻骨铭心?“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纵是相逢,却也是阴阳相隔,梦里徘徊。曾经熟悉的音容笑貌,早已被时间的齿轮剥离得支离破碎。你走后的我,不敢再轻启记忆的闸门,深怕触起心底最深处的隐痛。多少次梦醒时分,我欲忘却的音符,一次又一次地在我的耳畔回荡,不疾不徐,婉转清越。我欲忘却的,却怎么也忘却不了。
十载春秋,弹指而逝。我的两鬓尚未如霜,你却在这千里孤冢中静躺。呜呼!吾不见君久矣,犹能仿佛子之平生。曾经轩昂磊落,突兀峥嵘,均埋藏于地下。然音容犹在眼前,话语仍绕耳际。人言生而为英,死而为灵。今斯人已去,荆棘纵横,风凄露下。感念畴昔,悲凉凄怆!
十年生死,十载死生。对于逝去的人来说,可能已经没有了任何记忆。可对于活在世上空留满腹思念的人来说,真的感受到了一种相思的凄悲。今天又一次面对你的时候,我满目凄泪,吟出的只是苏轼的这首《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寒光懒阳,有凄冷的清风陪伴着你。远方是一片苍茫,偶尔有孤鸟哀鸿掠过。我清楚地知道,人生的尽头是死亡的故乡。“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清明时你的坟头枯草浅泣,让我于“相思情长绵”的苦思中情魂尽断;七月半你的坟头芳草凄凄,遮掩了我“夜半无人私语时”的绵绵长恨;春天来临前你的坟头厚雪堆积,覆盖了我“山回路转不见君”的孤寂之心!你寂静无语的孤冢啊!可知道这一年四季的思念尽在春去春会来、花谢花会再开的无尽岁月里,更在无处话凄凉的悲戚中……
岁月如歌,时光泣血。弹指一挥间,不知不觉已然过去十年。三千多个充满思念的日子里,多少次想提笔写下些什么,为你。却不知为何总有太多的东西哽在喉际,让我无从下笔。十年来,独对孤冢的“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让我在过往与现时的纷乱迷离中,看到一滴可以保存千年的情泪。有着死亡段落的爱情,被“十年生死两茫茫”的哀怨感叹,一言道尽于于轻轻淡淡情感描绘中。
又是一个月圆夜,夜深无底。我从冥门飘了出来,飘过凄凉的荒野,飘过萧萧的江河,飘过万水千山,回到了尘世的现实喧嚣中来。户外的寒风将思念拧成绳索,抽打我破碎的灵魂。我无尽的思绪,被涂鸦成许许多多没有平仄的无尽思念……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霄?
此词想象丰富,结构往复曲折。作者在漫长的时间与广阔空间中驰骋想象,并把过去与未来、梦境与现实、生者与死者融为统一的艺术整体。全词组织严密,一气呵成,但又回环往复,曲折有致,恰到好处的表现了作者真挚深婉的情感历程。“十年生死”这是多么深长的相思,但突然继以“不思量”三字,一转也;但即使“不思量”也“自难忘”,二转也;虽然“自难忘”,但又“无处话凄凉”三转也;明知“无处话凄凉”,却又设想“相逢”,四转也;即使相逢了,却又担心“应不识”,五转也。“夜来幽梦忽还乡”,不想真的梦中相会了,六转也;想今后本应迫不及待的倾诉衷肠,却“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七转也;“料得”三句又从梦中回到现实,八转也;不再说如何四年妻子,而说她如何想念自己而断肠,九转也。真可谓“肠一日而九回。”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梅花落尽,独剩枝干。虽有开不完的繁花似锦,却终究逃不过凋零!
十年,四季循环,花开花落;十年,两鬓成霜,物是人非。
苏东坡十九岁时,与年方十六的王弗结婚。王弗年轻美貌,且侍亲甚孝,二人恩爱情深。可惜天命无常,王弗二十七岁就去世了。这对东坡是绝大的打击,其心中的沉痛,精神上的痛苦,是不言而喻的。苏轼在《亡妻王氏墓志铭》里说:“治平二年(1065)五月丁亥,赵郡苏轼之妻王氏(名弗),卒于京师。六月甲午,殡于京城之西。其明年六月壬午,葬于眉之东北彭山县安镇乡可龙里先君、先夫人墓之西北八步。”于平静语气下,寓绝大沉痛。公元1075年(熙宁八年),东坡来到密州,这一年正月二十日,他梦见爱妻王氏,便写下了这首“有声当彻天,有泪当彻泉 ”(陈师道语)且传诵千古的悼亡词。
中国文学史上,从《诗经》开始,就已经出现“悼亡诗”。从悼亡诗出现一直到北宋的苏轼这期间,悼亡诗写得最有名的有西晋的潘岳和中唐的元稹。晚唐的李商隐亦曾有悼亡之作。他们的作品悲切感人。或写爱侣去后,处孤室而凄怆,睹遗物而伤神;或写作者既富且贵,追忆往昔,慨叹世事乖舛、天命无常;或将自己深沉博大的思念和追忆之情,用恍惚迷离的文字和色彩抒发出来,读之令人心痛。而用词写悼亡,是苏轼的首创。苏轼的这首悼亡之作与前人相比,它的表现艺术却另具特色。这首词是“记梦”,而且明确写了做梦的日子。但虽说是“记梦”,其实只有下片五句是记梦境,其他都是抒胸臆,诉悲怀的,写得真挚朴素,沉痛感人。
题记中“乙卯”年指的是公元1075年(宋神宗熙宁八年),其时苏东坡任密州(今山东诸城)知州,年已四十。这首“记梦”词,实际上除了下片五句记叙梦境,其他都是抒情文字。
开头三句,排空而下,真情直语,感人至深。“十年生死两茫茫”生死相隔,死者对人世是茫然无知了,而活着的人对逝者呢,不也同样吗?恩爱夫妻,撒手永诀,时间倏忽,转瞬十年。
“不思量,自难忘”,人虽云亡,而过去美好的情景“自难忘”怀呵!王弗逝世转瞬十年了,想当初年方十六的王弗嫁给了十九岁的苏东坡,少年夫妻情深意重自不必说,更难得她蕙质兰心,明事理。这十年间,东坡因反对王安石的新法,颇受压制,心境悲愤;到密州后,又逢凶年,忙于处理政务,生活困苦到食杞菊以维持的地步,而且继室王润之(或许正是出于对爱妻王弗的深切思念,东坡续娶了王弗的堂妹王润之,据说此女颇有其堂姐风韵)及儿子均在身旁,哪能年年月月,朝朝暮暮都把逝世的妻子老挂在心间呢?不是经常想念,但绝不是已经忘却。这种深深地埋在心底的感情,是难以消除的。因为作者时至中年,那种共担忧患的夫妻感情,久而弥笃,是一时一刻都不能消除的。作者将“不思量”与“自难忘”并举,利用这两组看似矛盾的心态之间的张力,真实而深刻地揭示自己内心的情感。十年忌辰,触动人心的日子里,他又怎能“不思量”那聪慧明理的贤内助呢。往事蓦然来到心间,久蓄的情感潜流,忽如闸门大开,奔腾澎湃难以遏止。于是乎有梦,是真实而又自然的。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想到爱妻华年早逝,感慨万千,远隔千里,无处可以话凄凉,话说得极为沉痛。其实即便坟墓近在身边,隔着生死,就能话凄凉了吗?这是抹煞了生死界线的痴语、情语,极大程度上表达了作者孤独寂寞、凄凉无助而又急于向人诉说的情感,格外感人。
接着,“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这三个长短句,又把现实与梦幻混同了起来,把死别后的个人种种忧愤,包括在容颜的苍老,形体的衰败之中,这时他才四十岁,已经“鬓如霜”了。明明她辞别人世已经十年,却要“纵使相逢”,这是一种绝望的、不可能的假设,感情是深沉、悲痛,而又无奈的,表现了作者对爱侣的深切怀念,也把个人的变化做了形象的描绘,使这首词的意义更加深了一层。
苏东坡曾在《亡妻王氏墓士铭》记述了“妇从汝于艰难,不可忘也”的父训。而此词写得如梦如幻,似真非真,其间真情恐怕不是仅仅依从父命,感于身世吧。作者索于心,托于梦的确实是一份“不思量,自难忘”的患难深情。
下片的头五句,才入了题开始“记梦”。
“夜来幽梦忽还乡 ”,是记叙,写自己在梦中忽然回到了时在念中的故乡,在那个两人曾共度甜蜜岁月的地方相聚、重逢。
“小轩窗,正梳妆。”那小室,亲切而又熟悉,她情态容貌,依稀当年,正在梳妆打扮。这犹如结婚未久的少妇,形象很美,带出苏轼当年的闺房之乐。作者以这样一个常见而难忘的场景表达了爱侣在自己心目中的永恒的印象。
夫妻相见,没有出现久别重逢、卿卿我我的亲昵,而是“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这正是东坡笔力奇崛之处,妙绝千古。正唯“无言”,方显沉痛;正唯“无言”,才胜过了万语千言;正唯无言,才使这个梦境令人感到无限凄凉。“此时无声胜有声”,无声之胜,全在于此。别后种种从何说起?只有任凭泪水倾盈。一个梦,把过去拉了回来,但当年的美好情景,并不存在。这是把现实的感受溶入了梦中,使这个梦也令人感到无限凄凉。
结尾三句,又从梦境落回到现实上来。“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料想长眠地下的爱侣,在年年伤逝的这个日子,为了眷恋人世、难舍亲人,该是柔肠寸断了吧?推己至人,作者设想此时亡妻一个人在凄冷幽独的“明月”之夜的心境,可谓用心良苦。在这里作者设想死者的痛苦,以寓自己的悼念之情。这种表现手法,有点像杜甫的名作《月夜》,不说自己如何,反说对方如何,使得诗词意味,更加蕴蓄。东坡此词最后这三句,意深,痛巨,余音袅袅,让人回味无穷。特别是“明月夜,短松冈”二句,凄清幽独,黯然魂销。正所谓“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白居易语)。这番痴情苦心实可感天动地。
这首词运用分合顿挫,虚实结合以及叙述白描等多种艺术的表现方法,来表达作者怀念亡妻的思想感情,在对亡妻的哀思中又糅进自己的身世感慨,因而将夫妻之间的情感表达得深婉而挚着,使人读后无不为之动情而感叹哀惋。
这首词是宋熙宁八年(公元1075年)所作,苏东坡做了一个遇见亡妻的梦,醒来感慨系之,写这首词,来表达对妻子的怀念。此词开了悼亡词之先河,被行家视作悼亡词中绝唱。
上片一开始,作者并未以通常的写景、写情起头之手法,而是直接进入叙事主题。
宋治平二年(公元1065年),苏妻王弗病逝汴京(今开封),夫妻一生一亡正值十年。
因分离已久,茫然不知对方这些年如何渡过。因此,“十年生死两茫茫”。这不仅抒出生者的深哀至痛,也为后面的相逢应识打下了伏笔。
“不思量,自难忘”出句貌似平淡,却流露出夫妻间那种深挚的情分。妻子的音容笑貌早已深潜作者的脑际,不去想她,她也不会在心中抹掉。
下面点出亡妻的墓地。“千里”指其坟葬在眉州彭山,相距作者当时所在的密州(今山东诸城)已逾千里。
遥远的孤坟,即使寂寞,有贴心话想倾诉,亦无法立刻赶到密州,岂不更添“凄凉”。
所以,用“十年”和“千里”,将时间和空间上的跨度,再加上夫妻间生死界限,以此来强调作者对夫妻不能相见的无限沉痛的心情。
既然如此,那么只有在梦中沟通了。但作者并未直接继续写梦,而是先宕开一笔,用设想“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因为在这十年中,苏东坡仕途失意,生活颠簸不定,神情疲惫不堪,再加上年化而容颜哀老,面貌自然变得使亡妻认不得了。
这上片的最后一句,又将词推向作者隐痛的高潮,那悲凉的心境催人泪下。
下片进入昨夜的梦境,然而作者下笔未将凄凉、伤慷的气氛继续下去,而是忽地还乡回到新婚燕尔之情景,“小轩窗,正梳妆”。
作者清晰看到了真实美妙的画面,娇妻在窗前,桌上放些花粉胭脂,对着铜镜梳妆打扮。
紧接着笔锋一转:“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这句与上片“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相呼应。
梦境虽不受时间、空间和生死界限的限制,但即使真能相遇,也会因夫妻分离久远,还由于情感波动,思绪如麻,话不知从何说起,只有淌不尽的泪水。这里写的不是梦境,而是人间真情。
最后三句是作者从梦中回到了现实,作者料想在异地短松岗的墓地,亡妻伴着明月,长年孤独悲伤地思念着丈夫。
在词中所说的“千里孤坟”旁,也就是在王弗坟墓所在的山坡旁,苏轼亲手种下了三万棵雪松,以此来纪念自己的亡妻,可见苏轼与王弗的感情之深。
但是我发现这首《江城子》还有一个小小的谜团,那就是苏轼既然渴望与亡妻相会,怎么又会说“纵使相逢应不识”呢?
“纵使相逢应不识”应该是一句很白的话,就是说恐怕我们见了面你也认不得我了。既然是这样,为什么后来又说“相对无言,惟有泪千行”呢?
所以真正的解答应该在于,词的标题虽然是《记梦》,但词中真正记梦的应该只是下阙,而上阙说的并不是梦,而是苏轼这十年以来的心态。那么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呢?
在“纵使相逢应不识”的前面,苏轼说“不思量,自难忘”。也就是说不去想却已刻刻难忘,这说明这种意识已经成了一种刻骨铭心的存在,用心理学词汇准确地说也就是成了一种自觉的潜意识。随后的“纵使相逢应不识”的感觉其实也应该是这样的。那么苏东坡为什么会产生这种不被王弗认识的直觉呢?
其实,苏轼自己在词中也给出了一个答案,那就是“尘满面,鬓如霜”。
一般的解读只停留在字面意义上,认为是尘土满面、星鬓如霜让苏轼自觉难以面对自己的妻子。也就是苏轼觉得,即使这时妻子王弗真的再看到自己,也会认不出年华老去的苏轼了。但苏轼为什么会这么想呢?这是不是只是一般人的年华老去之感呢?
我们知道王弗16岁嫁给苏轼,死的时候刚好26岁。他与苏轼结婚的这十年,正是苏东坡一生中最锐意进取,也最春风得意的十年。这十年里,苏轼与苏辙兄弟高中进士,名满天下,被授官职,层层提拔,那叫一个“春风得意马蹄疾”啊。可自从王弗死去到苏轼写下《江城子》后的这十年呢?苏轼卷入由王安石变法引发的新旧党争。前面新党得势的时候,他由于反对新政,被王安石这一派排挤;后面旧党得势的时候,他又强调王安石变法中也有可取的地方,结果又被司马光这一派排挤。结果是不论新党得势还是旧党得势,执着于自己理想与坚持个人主张不趋炎附势的苏轼都倒霉得很。这段时间,在政治上他经受的最多的事儿就是贬官,一贬再贬,那真的是叫“宦海沉浮”了。
此后的数十年,苏轼也一直没能摆脱这种仕途上的险恶命运,就在他写完这首《江城子》后的第四年,爆发了宋代历史上著名的“乌台诗案”,东坡他老先生锒铛入狱,差点儿就性命不保。所以这时候的苏东坡,十年间历尽宦海沉浮,对年青时的政治理想即使不是心灰意冷,也在个人情绪上产生了重大的改变。我认为就是这种改变导致一个文化史上的巨人而不是政治史上的巨人开始脱颖而出。
所以这个地方的“尘满面,鬓如霜”要和前面的两个字合起来读,那就是那个“十年生死两茫茫”的“茫茫”。其实不只是生死间的茫茫隔世,也是人生的旅程的“路漫漫,夜茫茫”。正是这种对人生政治理想的“茫茫”之感,让苏东坡将心血与精力放到人文生活的层面上来,放到烧菜与饮酒上来,放到养生与练瑜伽上来,放到诗词歌赋上来,放到男女情感上来。以苏东坡的才学与天赋,当他把全副精力都放到文学艺术上来的时候,那么宋代就幸运地诞生了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文化巨匠。
理解了这种情绪,我们就会理解苏轼为什么会在这段时期特别思念前妻王弗。
要知道,苏东坡写《江城子》的时候,现任的妻子是王闰之,就是王弗的表妹,而且是一个极贤淑的女子,是当时有名的贤妻良母。她病逝的时候,苏东坡自称是“泪尽目干”,也就是眼睛差点儿要哭瞎,由此可见两个人的感情是相当深的,也就是说不可能是因为现在的夫妻不合,苏东坡才份外思念前妻的。
还要知道,苏东坡写《江城子》的时候,他后来的第三个妻子,也可以说是他一生最钟爱的女子王朝云已经来到他的身边。朝云12岁被苏东坡发现、赏识并收为侍女,后来苏夫人也就是那位王闰之劝东坡把她立为妾,成了最终与苏东坡一生能共患难、深知情的女子,也就是说此时的苏东坡也并不是缺乏情感的慰藉。那么,他为什么在这个贬职黄州期间就特别地思念王弗呢?
这就要说到他和王弗这段婚姻的特色所在了。
王弗的父亲是四川的一个乡贡士,在古代也算是个知识分子家庭了。王弗自幼就知书达礼,我们不知道王弗的才学到底怎么样,当然,要赶上苏轼肯定有点困难,但苏轼自己就在文章里记载过,说有一次自己夜里读书的时候,被旁边“红袖添香伴读书”的王弗指出了一个错误,这让一肚子学问的苏东坡大为佩服。我想,要指出苏东坡读书中的错误,那一般的知识积累肯定是不够的,所以王弗的才学那肯定是不一般的。
王弗不仅天天陪着丈夫读书学习,而且她对丈夫的仕途也很操心。史书记载王弗有一个爱好,就是苏轼做官之后,家中凡有苏轼的同僚、下属来拜访,苏轼在前厅接待、攀谈,王弗就在帘子后面悄悄地听。客人走了之后,王弗就凭自己女性特有的直觉为丈夫分析谈话的内容与谈话的人,据说苏轼往往是大受裨益。
比如说章惇未发迹的时候来拜访苏轼,走了之后,在帘后偷听的王弗就对丈夫说,这个章惇一定是个大奸大恶之人,不可不防。苏轼不以为然。后来这个章惇仕途得意之后果然是个极阴险的小人,苏轼、王安石都栽在他的手里,以至于苏轼这么豁达的性格都咬牙切齿地说就是做鬼也不愿再碰到章惇这个小人,并感慨说还是王弗看人看得准。
这就可以看出王弗“贤内助”的贤妻特色了。苏轼在《亡妻王氏墓志铭》中就明确地称王弗是个贤内助。苏轼他爹也很喜欢这个儿媳,王弗死的时候,苏洵也就是王弗的公公提出来,要苏轼把王弗送回四川故乡与苏轼的母亲也就是王弗的婆婆程氏安葬在一起的。可见这个儿媳在苏洵的眼中是多么的称职了。
当然王弗只是帮着苏轼出主意,并不是什么事儿都管着他。苏轼是个天性豁达、不拘小节的人,也就是说是个心机不深的人,所以他在仕途上才屡屡受挫。而这样一个关心其仕途命运的老婆,从某种意义上说,她的出谋划策,倒是那些希望能在政治上有一番作为的男人的好依靠。
苏洵也对这个儿媳妇称赞不已,所以苏轼最终才会按父亲说的在王弗逝世一年之后,又将王弗的棺椁运回四川葬在自己母亲的墓旁。因此,从儒家的角度上看,苏轼与王弗的婚姻就是儒家知识分子“达则兼济天下”的最理想的“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齐家”模式。从这个意义上讲,在仕途上历尽“路漫漫、夜茫茫”的苏轼,在政治信仰与文化信仰面临拐点时最为痛切地思念起王弗,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春秋弹指,梅雪挂霜。“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十年,跨越时空的是怎样的距离?无尽的思念又是怎样的刻骨铭心?“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纵是相逢,却也是阴阳相隔,梦里徘徊。曾经熟悉的音容笑貌,早已被时间的齿轮剥离得支离破碎。你走后的我,不敢再轻启记忆的闸门,深怕触起心底最深处的隐痛。多少次梦醒时分,我欲忘却的音符,一次又一次地在我的耳畔回荡,不疾不徐,婉转清越。我欲忘却的,却怎么也忘却不了。
人生是一种承受,需要学会支撑。支撑事业,支撑家庭,甚至支撑起整个社会,有支撑就一定会有承受,支撑起多少重量,就要承受多大压力。从某种意义上说,生活本身就是一种承受。
承受痛苦。痛苦就人生而言,常常扮演着不速之客的角色,往往不请自到,有些痛苦来的温柔,如同漫漫降临的黄昏,在不知不觉间你会感到冰冷和黑暗;有些痛苦来的突然,如同一阵骤雨、一阵怒涛,让我们来不急防范;当我们屈服于痛苦的时候,他可能使我们沮丧、潦倒,甚至在绝望中走向灭亡。当我们承受了痛苦,我们就会变的坚强自信,那么,此时,痛苦就变成了一笔物价的财富。
承受幸福。幸福需要享受,但有时候,幸福也会轻而易举的击败一个人。当幸福突然来临的时候,人们往往会被幸福的旋涡淹没,从幸福的颠峰上跌落下来。承受幸福,就是要珍视幸福而不是一味的沉淀其中,如同面对一坛陈年老酒,一饮而尽往往会烂醉如泥不省人事,只有细品慢咂,才会品出真正的香醇甜美。
承受平淡。人生中,除了幸福和痛苦,平淡占据了我们生活的大部分生活。承受平淡,同样需要一份坚韧和耐心,平淡如同一杯清茶,点缀着生活的宁静和温馨。在平淡的生活中,我们需要承受淡淡的孤寂与失落,承受挥之不去的枯燥与沉寂,还要承受遥遥无期的等待与无奈.
承受孤独。会使我们倍加珍惜友谊;承受失败,会使我们的信心更加坚定与深厚;承受责任。会使我们体会到诚实与崇高;承受爱情,则会使我们心灵更臻充盈、完美。当我们终于学会心平气和的去承受时,那么,我们的人生就达到了一定的高度。
作者写此词时正在密州(今山东诸城)任知州,他的妻子王弗在宋英宗治平二年(1065)死于开封。到此时(熙宁八年)为止,前后已整整十年之久了。
词前小序明确指出本篇的题旨是“记梦”。然而,梦中的景象只在词的下片短暂出现,在全篇中并未居主导地位。作者之所以能进入“幽梦”之乡,并且能以词来“记梦”。完全是作者对亡妻朝思暮念、长期不能忘怀所导致的必然结果。
所以开篇使点出了“十年生死两茫茫”这一悲惨的现实。这里写的是漫长岁月中的个人悲凉身世。生,指作者;死,指亡妻。这说明,生者与死者两方面都在长期相互怀念,但却消息不通,音容渺茫了。作者之所以将生死并提,除阐明题旨的作用之外,其目的还在于强调生者的悲思,所以,接下去立即出现“不思量,自难忘”这样的词句。
“不思量”,实际上是以退为进,恰好用它来表明生者“自难忘”这种感情的深度。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二句,马上对此进行补充。阐明“自难忘”的实际内容。王氏死后葬于苏轼故乡眉山,所以自然要出现“千里孤坟”,两地睽隔的后果,作者连到坟前奠祭的时机也难以得到。死者“凄凉”,生者心伤。“十年”,是漫长的时间;“千里”,是广阔的空间。在这漫长广阔的时间空间之中,又隔阻着难以逾越的生死之间的界限,作者又怎能不倍增“无处话凄凉”的感叹呢?时、空、生死这种种界限难以跨越,那只好乞诸于梦中相会了。以上四句为“记梦”作好了铺垫。
上片末三句笔锋顿转,以进为退,设想出纵使相逢却不相识这一出人意外的后果。这三句有很大的含量,其中揉进了作者十年来宦海沉浮的痛苦遭际,揉进了对亡妻长期怀念的精神折磨,揉进十年的岁月与体态的衰老。设想;即使突破了时、空与生死的界限,生者死者得以仍然“相逢”,但相逢时恐怕对方也难以“相识”了。因为十年之后的作者已“尘满面,鬓如霜”,形同老人了。这三句是从想象中的死者的反映方面,来衬托作者十年来所遭遇的不幸(包括反对新法而乞求外调出京的三年生活在内)和世事的巨大变化。
下片写梦境的突然出现:“夜来幽梦忽还乡”。就全词来讲。本篇的确是真情郁勃,句句沉痛,而此句则悲中寓喜。
“小轩窗,正梳妆”,以鲜明的形象对上句加以补充,从而使梦境更带有真实感。仿佛新婚时,作者在王氏身旁,眼看她沐浴晨光对镜理妆时的神情仪态,心里满是蜜意柔情。然而,紧接着词笔由喜转悲。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这两句上应“千里孤坟”两句,如今得以“还乡”,本该是尽情“话凄凉”之时,然而,心中的千言万语却一时不知从哪里说起,只好“相顾无言”,一任泪水涌流。这五句是词的主题:“记梦”。正由于梦境虚幻,所以词的意境也不免有些迷离惝恍,作者不可能而且也用不着去尽情描述。这样,反而可以给读者留有想象的空间。结尾三句是梦后的感叹,同时也是对死者的慰安。如果联系开篇的“十年”,再加上无限期的“年年”,那么,作者对亡妻的怀恋,不就是“此恨绵绵无绝期”了么?本篇在艺术上值得注意的特点之一便是直抒胸臆,感情真挚。由于作者对亡妻怀有极其深厚的情感,所以即使在对方去世十年之后,作者还幻想在梦中相逢。并且通过梦境(或与梦境相关的部分)来酣畅淋漓地抒写自己的真情实感,既无避忌,又不隐晦。“不思量,自难忘”,“无处话凄凉”,“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等句,都反映了直抒胸臆与吐属自然这样的特点。另一特点是想象丰富、构思精巧。作者从漫长的时间与广阔的空间之中来驰骋自己的想象,并把过去,眼前,梦境与未来融为统一的艺术整体,紧紧围绕“思量”、“难忘”四字展开描写。全词组织严密,一气呵成,但又曲折跌宕,波澜起伏。上片八句写梦前的忆念及感情上的起伏,下片前五句写梦中的悲喜,末三句述梦后的喟叹。情节,有起有伏;用笔,有进有退,感情,有悲有喜;极尽曲折变化之能事。再一特点是语言爽快,纯系白描。由于这是一首抒写真情实感的词作,语言也极其朴素自然,真情实境.明白如话,毫无雕琢的痕迹。这样质朴的语言又与不同的句式(三、四、五、七言)的交错使用相结合,使这首词既俊爽而又音响凄厉,恰当地表现出作者心潮激荡、勃郁不平的思想感情。具有一种古诗和律诗所难以产生的内在的节奏感和扣人心弦的艺术魅力。
唐五代及北宋描写妇女的词篇,多数境界狭窄,词语尘下。苏轼此词境界开阔,感情纯真,品格高尚,读来使人耳目一新。用词来悼亡,是苏轼首创。在扩大词的题材,在丰富词的表现力方面,本篇应占有一定的地位。
本篇完全可以同潘岳的《悼亡诗》,元稹的《遣悲怀》以及南宋吴文英的《莺啼序》前后辉映,相互媲美。
全词感情深挚,充满一种凄婉哀伤的调子。上片写死别之痛和相思之苦。“十年生死两茫茫”,长久郁结于心的深长的悲叹,首句即从心底迸发而出,为全词定下了主调,凄哀至极。王弗病故至苏轼作此词时恰为十年。十年,在短促的人生中,是一段漫长的途程。然而,岁月的流逝,生活的变迁,都没有冲淡诗人对亡妻的一片深情,他不仅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她,而且思念之情,历时愈久而愈深、愈浓。怀想至切,却生死相隔,不得一见。“茫茫”二字,传达出一种莫可名状的空寂凄清之感。值得注意的是“茫茫”前着一“两”字。“两茫茫”,就不只是讲诗人这一面的心情和感受,也同时包含了九泉之下的妻子在内。读此一句,仿佛听见了诗人对亡妻凄苦的告语:十年呵,我日夜思念你,杳无音讯;你呢,也日夜思念我,同样音讯杳无。生者和死者,一样情思,一样哀绪。这里将无知作有知写,虽系虚空悬想,却更见得夫妻二人生前相知相爱之深,死后刻骨相思之切,以及相思而不得相见之痛。“两茫茫”所表现出的感情,凄婉、沉痛,直笼罩全篇。
“不思量,自难忘”哀思万缕,盘结于心,解不开,亦拂不去,深沉绵邈。不去想它,却又实难忘怀。在生活中,有时会出现某种缠绕心间、摆脱不掉的思绪,这种体会几乎人人都有。这里,作者用最平常的语言,作了最真实动人的描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亡妻之坟在眉州,与诗人所在的密州遥隔千里。千里之外,没有自己相伴身边,想见得她一人独卧泉下,该是何等的孤寂凄清。“无处话凄凉”一句,说者多解释为诗人自己因仕途坎坷、潦倒失意,因而产生的满怀悲情愁绪,无法向千里之外长眠地下的爱妻诉说。寻索下句词意,这种解释自然是不错的。但又还不够。此句从“千里孤坟”而来,自应包括亡妻亦无法向千里之外的诗人诉说凄凉在内。这两句直承开首“两茫茫”句意,同样是将无知作有知写,是概括了生者与死者两个方面的。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揣其语气,这三句便是诗人在向亡妻诉说“凄凉”了:我们即使能够相见,看见我这般风尘满面、两鬓斑白的衰颓模样,也一定认不出来是我了。死生异路,怎能重逢?不得重逢而切盼其重逢,设想其重逢,所以用了一个“纵使”。“纵使”表让步,其效果却是使感情的发展更逼近了一层,下面说相逢而不相识,这比之不能相逢,更加使人不堪。“尘满面,鬓如霜”,寥寥数字,一位被生活折磨、受痛苦熬煎,风尘满面,两鬓如霜的诗人形象,栩栩如生地出现在我们的眼前。这里刻画的是外部形象,却表现出丰富复杂的思想感情。熙宁四年(1071),苏轼因反对王安石变法,在朝中受到排挤打击,因而请求出任地方官,先是通判杭州,三年后又移知密州。仕途坎坷,遭际不幸,转徙外地,艰辛备尝。可以说,跟妻子死别十年来的痛苦经历、感情,都含蕴在这六个字之中了。作此词时,苏轼年仅四十,说“鬓如霜”不无夸张,但由此可见其生活之蹭蹬和心境之凄凉。
上片写尽了相思之苦,下片即转入写梦。因“思”而成“梦”,先写所“思”后写所“梦”,自然成章。“思”是“梦”的基础,“梦”是“思”的幻化。上片词意虽不涉梦,但写“思”即是写“梦”,仍然切合“记梦”的题意。“夜来幽梦忽还乡”,笔墨轻巧地一转,即十分自然地折入写梦。“梦”是“幽梦”,一“幽”字写出了梦境之缥缈朦胧。“忽还乡”的“忽”字也值得玩味。梦可以超越时间、空间,也可以打破冥冥世界与人间社会的幽隔。“忽”字写出了千里归乡之快速,亦写出了与亡妻相见之容易。平时多少个日日夜夜,想望殷切而不可得,现在倏忽之间就变成了事实,这不是太快也太容易了么?唯其太快太容易了,便依稀透露出这不过是一种虚幻不实的梦境。入梦是轻快的,所表现的感情却极为沉重。仔细吟咏,不难体味出隐含其间的亦喜亦悲的复杂感情。
“小轩窗,正梳妆”看似梦境记实,实际是恩爱夫妻平居生活的生动写照。往时,不知有过多少次,爱妻在小轩中临窗梳妆,诗人一旁怀着愉悦的心情观看、欣赏,或许还指点评说呢。诗人抓住了这一具有典型特征的生活片断,写出了一对年轻夫妻相亲相爱的和美关系和幸福生活的情景。
“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十年死别,思念至苦,一旦相见,该有千种哀愁、万种凄凉要向对方倾诉;然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泪流满面,却是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无言胜过有言,四目相视,两心相印,万千思绪尽在其中了。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三句总束全词,是感情发展的高潮。“短松冈”,是说种着矮小松树的山冈,承上片“千里孤坟”,指亡妻的坟墓。据《本事诗》:唐开元年间,有一位姓张的幽州衙将,妻死后留下五子,受后妻虐待,亡妻忽从冢中出,题诗告张说:“死生今有隔,相见永无因。……欲知断肠处,明月照松冈。”苏轼在此化用其意,却十分贴切、自然,不露痕迹。“料得”是“料想”、“猜想”,推测之词,语气却又十分肯定。“年年”,是年复一年,既指已经过去的漫长的十年,亦指未来的无尽的岁月。梦中情景,何等真切,醒来却一切化为乌有,便又重陷入生死相隔、渺茫不见的深沉的悲哀。遥隔千里,松冈之下,亡人长眠地底,冷月清光洒满大地,这是一种怎样孤寂凄哀的情景啊!身处此情此景之中的亡妻自然是悲痛难言,而念及此情此景的诗人亦不免肝肠寸断。“肠断处”是指亡妻的孤坟,“断肠人”则是概指生者与死者。遥承开头“十年生死两茫茫”之意,首尾相接,全诗浑然融为一体,使感情得到充分的发展、强化。
以虚映实,虚中见实,是这首词在艺术表现上的显著特色。梦是虚幻的、缥缈的,然而梦中人的感情却显得那么真挚、深沉,实实在在。或者可以说,正是因为借助于梦境的虚幻与缥缈,才格外地显得情真意切。感情的表现,在梦前和梦中,前后一致;而随着入梦和梦醒,又一步步深化:死别相思苦;相思不见,无处话凄凉苦;积思成梦,幽梦话凄凉亦苦;梦醒而只剩得冷月松冈,则更苦。全词凄婉哀伤,出语悲苦,真可说是一字一泪!
这首词如春蚕吐丝,如幽山流泉,从诗人胸臆间泻出,质朴自然。无矫饰之情,无故作之态,不以使事用典取胜,亦不以锻炼词句生色,纯以平常语出之。然而千百年来却引起了无数读者的共鸣,其强烈的艺术感染力就在于:以情动人。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恩爱夫妻,一朝永诀,转瞬已是十年光阴。生者和死者之间消息不通,音容渺茫。“生死”二字,用语沉痛,“茫茫”则写出作者无限怅惘、失落的情怀。
柳永词中有“一日不思量,也攒眉千度”的句子,那是青年人相恋的热烈浪漫。苏轼的“不思量,自难忘”则带有更多的人生况味,看似平淡,却分外深远厚重。父亲苏洵曾对他说:“妇从汝于艰难,不可忘也。”(《亡妻王氏墓志铭》)一起承担忧患、经历风雨的夫妻,感情真挚而弥久,久而弥笃。即使生死异路,也不会被消磨掉;即使不去思念,妻子的身影、共度的时光,也会时时萦绕在心,让人无法忘怀。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妻子的坟茔远在千里之外的眉山,纵然心中有万般凄凉,也无法互相诉说。这凄凉,既是指作者自己,也是他想象中的亡妻的境况。妻子在身边的时候,可以抚慰自己饱经沧桑的心灵。妻子逝去之后,九泉之下若有灵,她也是孤孤单单,该是多么凄凉!但是,即使坟墓真的近在身边,难道就能和妻子互诉衷肠了吗?这抹煞了生死界线的痴语,比理智的抒写更令人动容。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这是作者的假想:就算是生者和死者的世界可以沟通,十年过去,死者依然如故,但生者呢?妻子见到我,恐怕也认不出来了,因为我已是风霜满面,两鬓斑白,不复是当年的模样。
多年来,苏轼被卷入围绕王安石变法而起的革新派与守旧派的斗争漩涡之中,不断被外放、左迁,历尽艰辛与沧桑。这三个长短句,将现实与梦幻交织在一起,在“相逢不相识”的假设中,隐含了多少辛酸和忧愤!其感情深沉而悲痛,表现了对爱侣的深切怀念,也寄寓了自己的身世之感。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这首词本因梦而作,但是词的上片并未提及梦境,而是写了对妻子的朝思暮想之情。到了下片这里,才开始“记梦”。虽然由现实转入梦境,但词中的深情却是贯通的。正是由于那种刻骨铭心、魂牵梦萦的思念,妻子才会出现在作者的梦中。在梦里,作者忽然又回到了故乡,那是两人共度甜蜜岁月的地方。小窗下,妻子正对镜理妆,情态容貌,依稀当年。一切都是那样的亲切熟悉。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在梦中,梳妆的妻子转过身来看见了作者,夫妻对面相视,良久无语,只有泪水无声地流淌。这梦中的相逢不是充满喜悦,而是满含着苦涩和悲怆。“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这“无言”中,包括了千言万语,那是“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沉痛,别后种种从何说起?一个梦,把过去拉了回来,把现实的感受融入梦中,使相逢的梦反比相思的苦更加令人感到凄凉。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这几句写梦醒后的感慨。作者想象在千里之外的荒郊月夜,那长着小松林的冈垄上,妻子定会年复一年地为思念丈夫而柔肠寸断。写对方为怀念自己而伤悲,也正表现了自己对死者的无限悼念,以景结情,余音袅袅。
“短松冈”,指王弗的墓地。《本事诗·征异第五》中记载:唐代开元年间,幽州衙将张某之妻孔氏死后,一日忽从冢中出,题诗赠张曰:“欲知肠断处,明月照松冈。”苏轼化用其意而不着痕迹,且加重了感情的分量。“料得”一词饱含生者对死者的挂牵,“年年”则倍增生者对死者的怀念。
以悼亡为题材作词,在苏轼是第一首,在词的发展史上也是首创。在此之前,文人填词,凡涉及女性和爱情的,大多境界狭窄。苏轼以词抒怀,写悼亡之情,既拓展了爱情词的内容,又提升了婉约词的品格。
这首词运用虚实结合以及叙述白描等多种艺术手法,语言平易质朴。在对亡妻沉痛悲凉的哀思中又糅进自己的身世感慨,将夫妻之间的感情表达得深婉真挚,感人至深。苏门六君子之一的陈师道曾用“有声当彻天,有泪当彻泉”评赞此词。元人王若虚《滹南诗话》曾引宋代晁无咎(即苏门学士之一晁补之)的话说:“眉山公之词短于情。”其实不然,苏轼仅仅是不喜欢写那些“绮罗香泽”的艳情而已。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想必他经常会在梦里与她相聚,轩窗梳洗,执手相顾,醒来的时候,却是数声更漏,一窗树影,凄凉得就像这客里的日暮忽飞雪。隐忍了十年,压抑了十年,苦苦积攒了十年,他的悲怆终于在笔下喷薄而出,深情幽隔,红尘难遇,就算是倾尽一生用来追忆,终是不能再与之偕老。他不是生前辜负,死后说相思,显弄自己的才华,用锦绣文字把自己包裹得华丽颓唐。他的爱,深重,纯粹,足以穿越时间的障碍在灵魂上刻下深深的痕迹。
十年前他在她坟前亲手种下的松苗,已是一片短松,绿意盎然,宛如她当年的衣袖。
现在不再执拗地认定,一个人一辈子只爱一个人是值得称许的。童话里王子永远只爱公主一个人,那是童话,要保留纯净。现实是,公主和王子都已经慢慢长大,人和人之间会渐行渐远。城堡已经凋敝,粉红的玫瑰早就开始败色。
苏轼写《江城子》,王闰之想必是知道的,也没有嫉妒和埋怨的心。一个人,为另一个人守,是心里留着他(她)的位置,凭谁也取代不了,后来人的影像与先人也不要重叠,各有位置才好。
爱要爱得这般豁达,明亮,九曲柔肠。所以,他十年后还记得王弗在小轩窗下梳妆的情形,在她坟前默然落泪,无处话凄凉。他不是,生前辜负,死后说相思,用锦绣文字把自己包裹得华丽颓唐。这样的爱,深重,纯粹。与娶妻几次没有关系的,他永远可以堂堂正正地说,你是我的爱妻。
对每个爱人珍重,彼此之间没有模糊的替代,清楚地知道自己需要谁,需要的是什么,若爱的时候只爱一个人,不要有旁枝进来缠夹牵扯,这爱就如舍利,金贵完满。
男的,不是杨过,女的,不是小龙女,我们有什么资格去苛求完美无缺的爱情?为守而守,到最后爱枯心死,还不如顺其自然,彼此倒能留三尺回旋之地相思。
读《江城子》,读破苏轼一片心。
⊙当你把脚印留在我家园,你就走进了我的心田里,我会用感激的目光注视你,紧追寻着你离去的足迹,把幸福与快乐给你带去。五象之鹰图书馆祝你开心每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