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承惠有几个子女:美丽的树木为何变成哭泣的灵魂(下)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9 15:15:25
       其实,人与树相比,天工造化的厚爱无以复加:赋予人充满力量的躯体、灵活的双手与思考的大脑。同时,也在这副躯体里藏进了欲望的火团和懵懂的理性。人如果不能战胜自己,滥用天赋的能力,过多地注重自身的感受和欲望,为一已私利,毁灭森林、猎杀珍禽、锯掉象牙、分割鲸肉……把熊掌、蛇胆、鹿茸、猴脑列入自己的食谱……就会变成自然界的异类。

  惠特曼在诗中说:“人决不只存在于鞋底和帽子之间”。拥有自然的人才是自由的,才会有完整的人生。(身处斗室的只能是囚徒)自然是什么?是我们身边亭亭玉立的树,是秀美的山水,是青草、风、兰天白云。这都是我们生命的元素,是我们自己身上的肉。

  人类的行为让我想起这样一幅漫画:一个肌肉发达的人被疯狂的野心攫住,欲火焚身,心智迷乱。他不停地拔掉自己的头发,撕下自己的皮肤,往自己的血管里注射毒素,拿着斧子把自己砍得遍体辚伤。

  如果造物主组织一次民主选举,赋予每一种生灵神圣一票,目的是选举一种最聪明、最和善,能够促进地球万物和谐相处、共同发展的生命为领袖,谁能保证直立行走,能思维、会说话的人会当选?尽管他们自封为万物之灵。实际上,人不是万物的领袖,而是统治世界的暴君,他把自己的价值标准强加于万物,实行专制统治。中国古代就有哲人宣称:万物皆备于我。西方古代哲人也说:人是万物的尺度。公然把自己的利益和欲望凌驾于万千生灵之上,独裁者的面目暴露无遗。

  在一个特定的历史时刻,一群人像吃了兴奋药,嘴晨吟道:“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我就是玉皇,我就是龙王,喝令三山五岳开道!我来啦!”在艺术的万丈豪情后面隐藏着愚昧和狂妄。在迷失的理性指挥下,数百万座“土高炉”的冲天烈焰,一举烧掉大量的森林。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树开始仰仗人的庇护了,特别是城里的树。

  城里的树像远离故乡流落在外的异乡人,总是难免被排挤的尴尬,好像站在哪里都不合适。如果它们的地盘上有人想盖座楼,或修条路,它们就得搬家,或干脆除根。除了路边的街树,城里的树都分散在城中楼角墙边,恰好不碍事。它们形影相吊,孤立无援。看来树是喜欢群居的,我在田野里见过自由生长的树的精神面貌,它们密密排立或遥遥相望,在风中彼此点头,招呼,气息相通。抄段自己过去对故乡的描写:“那些千姿百态的树密匝匝地立在一起,枝条一起俯仰以呼唤风,叶片一起婆娑以欢迎雨,营造出浓浓的氤氲之气化育万物:蝉鸣鸟啼,免走狐追,一派生机”。

  我看到马路边或庭院中的许多孑然而立的树,像被人任意欺负的厚道孩子。它们躯体里常被勒进一条铁丝,挂满无聊的东西,随风飘摇。有的树身上楔满钉子,挂满赘物,那棵树无奈地扎撒开上肢似的枝杈,随风摇动,意欲拂去那些赘物而不能够。换位想想,真替它们难过。

  城里的树,除非春天刚发出的新叶或雨后树叶有几分楚楚动人的鲜亮,其它时间都灰头土脸,没有半点精神。而我们看到的田野里的树是什么光景?碧玉妆成,玉树临风!春天,你似乎能听到柔韧的枝条上吐出的新叶在风中摇摆时发出的欢笑声。

  在城里,我们还看到可称为“舍本逐末”的典型作法,——弃树种草。一片草地,能有多少生态效益?可花费的钱(据一篇文章说年亩两万),完全可以把我们的家园变成一座树林中的城市。

  在这种情况下,离开城市,大概是树的唯一选择了。我看着照片上这棵决计出走的老树的背影,感到一种彻骨的苍凉。我们何以让最忠实朋友伤心如此?难道还不应有所反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