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德华当我遇上你铃声:一篮土辣椒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偶看新闻 时间:2024/04/28 21:4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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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篮土辣椒
',1)">辣椒地里好不热闹。大的小的,红的绿的,老的嫩的,辣椒禾快要承受不住这些辣椒的分量。秋天来了,雨水少了很多,辣椒禾似乎像是我年过半百的母亲,如今这一大堆儿女,依旧偎在母亲身边,汲取着母亲身上干瘪的乳汁。有些发黄的辣椒叶子,失去了往日那绿的逼人眼的容颜,像是母亲枯黄且开始发白的头发。一阵秋风吹过,有些叶子开始摇落。
母亲挎上两只竹篮子,一大早就来到辣椒地里,采摘着这一地的辣椒。今年的辣椒还是像往年一样丰收。平时我们每顿餐桌上都少不了辣椒的身影。或是辣椒炒黄瓜,或是辣椒炒豆角,奢侈的时候,母亲还会放上几条毛鱼。辣椒炒毛鱼,味道可香了,那是我们小时后最爱的一道菜之一。后来生活改善了一些,母亲还会像饭店里一样,做一碗辣椒瓣儿,里面加上大蒜子,放上酱油,色香味俱全。只是小时候,我们还不敢吃的太多,因为这样的辣椒瓣儿,比伴着其它蔬菜一起炒的辣椒辣味儿更加厉害。
不到一会功夫,母亲就把满满两篮子辣椒拎回了家。母亲叮嘱我们,把红辣椒理出来,把青辣椒放一边。接着又挎起篮子朝地里走去。今年的辣椒出乎母亲的意料,按照这个样子,估计有好几篮子了。
倒在竹匾里的辣椒就像是满地玩耍、淘气的孩子,你挤着我,我挨着你。一不小心,几个还没熟透的辣椒,脸儿也渐渐被挤红了;几个熟透了的辣椒被挤破了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来。按照母亲的吩咐,我们把辣椒分成青红两拨。我把青的辣椒在我这一边,弟弟把红的辣椒在他那一边,中间留一块空阔地带,象棋盘上的楚河汉界了。就当青红两派准备华山论剑时,母亲又挑回了两筐子辣椒。
母亲说,青的辣椒把它晒成辣椒干儿,红的辣椒把它磨成辣椒酱。秋天就要过去了,辣椒禾苗也快枯萎了,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的餐桌上将看不到辣椒那熟悉的身影。乡下人没多少鱼肉,更谈不上海鲜,一碗碗大米饭要想吃下去,没这碗辣椒,还真下不了饭。幸亏母亲有一双巧手,她把我们分出来的辣椒又重新理了一遍。挑出来一些里面长虫子的辣椒。这些辣椒,估计在辣椒禾上时招蜂引蝶,最终落得这么一个好下场,一条条肉滚滚的青虫子在它的肚子里生儿育女,吃喝拉撒睡起来。这个你可怪不得母亲!母亲和父亲还在辣椒刚开花结辣椒的那会儿,每天天还没亮,就提一篮子灶灰,趁着露水未干就给辣椒禾撒上。可有些辣椒嫌这东西脏兮兮的,故意躲着。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现在你能怪母亲心狠么?
母亲把一部分青的辣椒放入一个泥缸子里,一边放一边撒上一层粗粒盐。顺带,母亲还会放上几把理得整整齐齐的豇豆,几个白净净的小萝卜。这一缸子可热闹极了。平日里你们可没这么好的机会在一起,现在让你们好好亲近亲近。但是母亲是一个很严厉的人,生怕你们在一起意见不合闹分歧,所以在你们上面放上一个竹编的格子,再在竹格子上放上几个大石头。你可别小瞧这几个石头,咱们家的豆腐美人她都可是亲过,何况你这一群并不起眼的村姑。如今这石头压着你,可是你的福分。你瞧瞧,过不了多长时间,一个个都服服帖帖。再过段时间,等咱家地里不能长出辣椒的时候,母亲轻轻地把石头搬开,再取出你们中的几个出来,让你们见见天日。你瞧,这个时候的你,是多么的别有风味儿。母亲把你炒好装进我的菜瓶子,我把你背到十几里远外的学校,让你见见我班上的帅哥美女们,还让你也看看那些承载我远大理想和梦想的书本,你是多么幸福啊!
剩下的这一部分青的辣椒和红辣椒你可不要着急。放心好了,母亲的心是最公正的。母亲找来几把剪刀,我们兄弟几人一人一把。学着母亲的样子,一个辣椒一个辣椒地剪起来。红的放红的一块儿,青的放青的一块儿。剪辣椒可不是一件美差事。一不小心,有哪个调皮的辣椒朝你的眼里喷点辣椒汁,你可有得好受的。母亲似乎不怕。一上午从来没看过她眨过眼。母亲说,做事的时候,你要认真一点,三心二意,辣椒都看不惯你的。于是,在母亲的叮嘱下,我们几个认真地剪了起来。真是人多力量大,不到一上午功夫,辣椒都剪好了。剪开的辣椒,或青的夹着白色的辣椒籽,或红的夹着辣椒籽,好看极了!只是这时候,我感觉手上火辣辣的,眼睛里也还是不断地淌泪水。母亲告诉我们不要用手去擦。找来洗衣服的肥皂,我们几个一字排开,使劲儿地搓着小手。
剪好的青辣椒,母亲把它放到门口道场的竹匾里,趁着这秋天的阳光和干爽的风,把它晒干。晒干的辣椒干可留很长时间。过年的时候,母亲最喜欢用它来煮鱼头。用辣椒干煮的鱼头,又辣又鲜,至今想起来,还让我流口水。
剪好的红辣椒,母亲把它撒上一层盐。盐的比例可有讲究,母亲一般是按照四斤辣椒一斤盐的比例把它搅拌均匀。这个时候,家里那台老石磨该上场了。父亲推磨,母亲给磨里下料,夫唱妇随,好不令人羡慕。如今的夫妻不管大事小事,稍有不顺心便吵架甚至闹离婚。我看主要是没经历过推磨。你看,我母亲的歌声和父亲有节奏的推磨声交织在一起,是多么动听的乡村爱情交响曲啊。从石磨缝隙一缕缕渗出的鲜红的辣椒酱,像是给老石磨穿上了一件红色的裙子,好看极了。远远地,我便能闻到这辣椒酱的清香。但是,刚磨出来的辣椒酱虽说可以吃,但还是远比不上把它放在瓦瓮里发酵一段时间后的辣椒酱。咱家的辣椒酱,可是真正的窖藏,不像有些酒家,胡乱吹嘘,窖藏多少年多少年,再卖出个吓死人的高价钱。咱家的辣椒酱就像咱母亲一样实诚老实,就像咱父亲一样忠厚善良。做出来的辣椒酱可以直接吃,还可以等到豆腐美人来我家后,做一坛子腐乳。白白的豆腐经过发酵后,再裹上一层鲜红的辣椒酱,闻起来都是那么的诱人!
地里还有一些没有采摘干净的辣椒。再过些时候,母亲还会去地里。那些有红又大的辣椒,你们可别急。你可知道母亲的良苦用心?母亲说,让你再在风里吹吹,让你再让夜里的秋霜打打,等到你们熟透了,母亲再把你们一个个像摘宝贝一样摘回来,用纳底儿的棉线把你穿上,再用竹篙把你撑起来,放在咱家的屋檐下,幸福地挂着,像鞭炮,像对联,是多么的喜庆!等到明年开春后,母亲再把你们的辣椒籽给取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入松软的土里。一场春雨后,便能看到你们那绿油油的充满着勃勃生机的后代在春风里起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