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岛求生鲨鱼怎么吃:蒯大富:在文革浪尖和人生低谷中摆渡的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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蒯大富:在文革浪尖和人生低谷中摆渡的人(中)

(2006-01-06 16:21:46)转载分类: 深谈神聊

(接上)

  蒯大富:那肯定还是邓小平了。如果不是邓小平的话,人早就没了。挺感谢邓小平的。前段去北京,见到了当年的审判长。审判长一直护着我,非常好的一个人。不是他要多坐八年。

  田炳信:减刑了吗?

  蒯大富:没有。坐满。

  田炳信:秦城吗?

  蒯大富:也去过。

  田炳信:受刑了吗?

  蒯大富:没有,比较客气。我为什么不减刑?因为我始终不认帐。他们说我“颠覆国家”、“颠覆社会主义制度”,法庭辩护时被我完全驳倒检察官、法官。我跟他们说,刑法第90条:反革命要有动机和行为,怎么证明我有?1983年开庭,审1966年的案子,如果回到1966年,我21岁,至少有几个没看出来:第一,毛主席会犯错误;第二,林彪、江青为隐藏的坏人;第三,不知道刘少奇是被冤枉的。我说我是非常纯正的革命的东西,怎么可能反革命?我跟审判长说:您比我大十岁,66年,您认为毛主席犯错了吗?您当时已经知道林彪、江青是坏人?您从来没喊过“打倒刘少奇”?假如您也一样不知道,您今天起诉我反革命……。当时四百多人旁听,四台摄像机,录像带子在档案馆保存,我去要,他们不给我。后来他说:拒绝回答被告的问题。我说:我啊,现在是被告人,您代表国家起诉我,我不得不来,那么在这种情况下,现在在法庭辩论阶段,我刚才的发言与本案有关,你必须回答,不回答可以,你现在就要给我撤消起诉。

  田炳信:当时当庭有多少人?

  蒯大富:八百多人。

  田炳信:公开审判是吧?

  蒯大富:公开不公正。

  田炳信:起码人多,显示公正。

  蒯大富:更不公正。当庭已经被完全驳倒了,但还是强判,你说公正不公正?就这么回事,你怎么可想象?很难想象的,但是在我身上偏偏就发生这样的事。

  田炳信:判了以后,打个比方,判了17年吧,以前积压的时间他算不算?顶不顶刑期?

  蒯大富:当年处于不自由状态,要顶刑期。要不顶刑期的话我还要多做八年。

  田炳信:顶了八年,实际上从83年坐到93年?

  蒯大富:78年被抓,83年审,从70年到87年,17年。

  田炳信:那你们班是68年分配走的?

  蒯大富:对,我们班68年走的。70年的时候北京选人大代表的时候,毛泽东还提名我当人大代表。

  田炳信:你毕业分配有没有给你分啊?

  蒯大富:分了。

  田炳信:分到哪里?

  蒯大富:分到宁夏。

  田炳信:当时你作为一个21岁的大学生,在66年,毛在中国大地已经被神化了,多数文革中的同志把他推到了顶峰。

  蒯大富:这个是肯定的,毛被神化了这个是肯定的。

  田炳信:你当时见到他时的心情和感觉是什么?

  蒯大富:和老百姓一样,真的是像见到神的感觉,很激动。毛泽东那个时候的威望现在是不能想象的。

  田炳信:你当时跟他握完手回来,有同学和你握手吗?

  蒯大富:有啊,当时就这个情景,完全就跟活佛摸顶一样。到这种程度。

  田炳信:你接触以后对毛主席的印象怎么样?

  蒯大富:刚才你说那个利用啊,上当啊,一点没有。

  田炳信:如果用今天的眼光看,你怎么看毛?怎么评价毛?

  蒯大富:我不是很同意那个上当受骗的说法。毛泽东作为一个伟大的思想家,不能完全用权利斗争来想他,他还是想搞事业,他想搞一个清正廉洁的共产党政府。

  田炳信:你哪一年放出来的?

  蒯大富:87年嘛。

  田炳信:算彻底放了是吧?

  蒯大富:刑期满了。

  田炳信:当时在什么县?

  蒯大富:共和县。叫唐格木监狱,专门关押北京、杭州、上海的重刑犯。

  田炳信:包括刑事犯?

  蒯大富:大部分刑事犯。

  田炳信:参加劳动吗?

  蒯大富:不要。

  田炳信:不要劳动?也见不到其他人?

  蒯大富:对,我们一人一个院。

  田炳信:待遇还不错?

  蒯大富:待遇还是很好的。

  田炳信:都吃得饱吧?

  蒯大富:吃得很好的。有书看,报纸也有。

  田炳信:还是你要看什么书让人带进去?

  蒯大富:有书看。你只要把心情稳定住。你能把心情稳住的话,应该说是非常好的学习环境。

  田炳信:我曾经说中国有三所大学:一个叫中国社会大学;一个叫解放军大学;一个叫监狱大学。你上了两个。

  蒯大富:把英语学会了。我原来学的俄语。

  田炳信:把英语学会了是吧。

  蒯大富:也不能叫学会,拿字典能看。

  田炳信:像你们这一代人有没有感觉生错了年代?

  蒯大富:我这方面感觉一点没有。说实在我们还挺骄傲。

  田炳信:遗憾呢?

  蒯大富:那总会有的嘛。

  田炳信:如果中间不发生文革,你觉得你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蒯大富:如果没有文化大革命这件事,那我至少成为一个比较不错的工程师。在核电站。

  田炳信:搞原子弹。

  蒯大富:对,搞原子弹。

  田炳信:我原来在核工业部202厂长大的,在包头,11岁时目睹了刘少奇长子刘允斌卧轨自杀的现场。

  蒯大富:你哪年生?

  田炳信:我56年。你大我11岁。快进入耳顺之年了。别人骂我们我听起来也很舒服了,这就是耳顺。天命的感觉呢,我差两年就天命了,天是无限,命是有限,有限的命离无限的天越来越近,天是凝固的,命是运动的,就是这种感觉。就知天命了。

  蒯大富:非常正确。

  田炳信:没听过这种解释是吧。

  蒯大富:没有。

  田炳信:你就一个女儿吧?

  蒯大富:对。

  田炳信:如果这个年纪啊,就你女儿将要走的路来讲,如果给她一句忠告的话,你会告诉她什么呢?

  蒯大富:经常有南来北往的朋友吃饭,他们就问她,我女儿名字很好记,我叫大富,我女儿名字叫小琼,“琼琼,你知不知道你爸爸是名人啊”,你看我女儿怎么回答:“我知道,我爸爸当年跟毛主席干革命没干好。”

  田炳信:多大时候的?

  蒯大富:前三、四年的时候。今年刚刚十五岁嘛。我就跟她说:爸爸当年上清华,6年没花掉1000块钱,六年啊。她现在一个月1000块钱都不够。

  田炳信:当时花1000块也算很多了。

  蒯大富:不用,不用,哪用1000块。6年都没有,有助学金嘛。助学金国家给,不要家里掏钱嘛。我女儿说:那谁让你生在那个时代。

  田炳信:另外你觉得中国这个封建色彩就现在来看还浓不浓?

  蒯大富:不是一星半点。始终提不上去。保持经济发展,又不能有大的突破。

  田炳信:我再问个问题,你说为什么我们现在不让碰文化大革命这一块?

  蒯大富:发动文化大革命的根子,就是共产党的命根子。发动文化大革命的最重要的根子,共产党不敢碰。毛主席说:“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文革为什么发动?党的体制造成的。

  田炳信:你刚刚说那个根子,是什么体制?

  蒯大富:那就还是封建体制,一个人说了算。随意性太强。这样的话深究文化大革命,根本就究不了,就没法究。

  田炳信:改革开放这二十五年你怎么看?

  蒯大富:长足进步。但是,真正要想长治久安,恐怕还要继续前进。政治体制改革。

  田炳信:必须得搞?

  蒯大富:必须得搞。

  田炳信:如果你原来有过一些理想,或者你现在的人生理想,我想这种理想应该是社会不断进步。

  蒯大富:这个我非常相信。非常相信。

  田炳信:你现在还是很喜欢读书吗?

  蒯大富:很喜欢读书。我有三分之一的精力读书。信息量太大,弄不过来。各种杂志,国外出的各种书,每天晚上都忽忽悠悠的,读完了才睡觉。量太大了,你不读根本就不行。

  田炳信:现在这个公司,你是老板,还是跟别人合伙?

  蒯大富:合伙。一个音响专家和我在一起。

  田炳信:他就帮你管技术吧。

  蒯大富:人家技术可不是一般技术啊。

  田炳信:他出不出资呢?

  蒯大富:他出全资。我就出蒯大富。

  田炳信:所以你的名字还是无形资产哪。那你现在是拿分红还是拿工资?

  蒯大富:又有工资又有分红。工资是每个月几千块钱,分红很大的,我们各占50%。

  田炳信:你自认是商人吗?

  蒯大富:我始终不承认我是商人。只是挣钱,养家糊口。

  田炳信:如果现在给你自己挑一个职业。

  蒯大富:我想旅游。我老婆老说我不喜欢大自然,我说我要喜欢大自然,你们娘俩得喝西北风。

  田炳信:跟江青打交道,那人霸道吗?有外面说的那么厉害吗?

  蒯大富:很有修养。后来这是胡说呢。1992年,我下海到山东,当时山东省外事办副主任到我蓬莱那个村里去,他说过几天有个外国记者来采访你,你可别乱说啊。我说你放心,外国人我见多了,不会乱说的。这是任务啊。实际上规定不允许外国人采访的。后来真来了。两个日本记者跑到山东去了。那个日本记者一口气就问了很多问题:文化大革命期间,你曾经和江青女士有很多的接触,你对江青女士怎么看?现在全国到处都讲放“东方红”,你对毛泽东又怎么看?文化大革命初期你们曾经反对过邓小平先生,现在他在主持中国的改革开放,你怎么看?邓小平先生百年之后,中国将会怎么样?全是些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问题。

  田炳信:你怎么给他回答的?

  蒯大富:我说先回答你江青女士的问题。江青女士在我的眼里对我格外地关怀。我说到什么程度呢?你都难以想象。有一次开会的中间,江青到旁边的休息室休息,她就把我叫过去,让我跟她汇报清华大学革命的情况。她坐在这个沙发上,我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汇报过程中,她那个护理给她打开头发梳头。

  田炳信:有头发吗?

  蒯大富:外间胡说八道。非常漂亮的乌黑的长发。给她梳头,按摩那个意思。她治疗癌症的时候化疗嘛,耳朵听力受了影响,头发一打开就更听不到了,头发那么厚,怎么听?她就一把抓着我坐到她旁边,贴着她耳朵说话。所以我说,公正地讲,江青女士,在当时中国八亿人口当中,尤其在女同胞当中,几乎在一切方面,都是非常杰出的。

  田炳信:她写一手好毛笔字。

  蒯大富:对啊。她的马列水平、她的组织能力和宣传能力都很高,哪怕她的书法,完全可以乱真的,更甭说她有文艺方面的特殊才能。所以说,非如此,我们就不能解释,毛泽东主席这样的伟大领袖,怎么可能挑选江青做自己的夫人?毛泽东伟大领袖选择的余地非常大,那就说明江青确确实实有过人之处。但是江青有她的缺点,毛泽东主席曾经批评过她,“缺少自知之明”,八亿人口的大国中,她确实想当中国的领袖。这与她的德和能还是不相衬的。所以不可避免地造成后面的悲剧。日本人在《每日新闻》上一个字不落地全给发出来。

  田炳信:这哪年的事?

  蒯大富:92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