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战略性新兴产业引领城市柔性转型

唐山语境中的领头羊战略(倾听·行进中的基层回声)

本报记者 刘天亮

　　阅读提示

　　作为中国近代工业的摇篮之一，唐山积累下值得骄傲的工业传统。而随着国家生产力布局的调整，唐山必须在不影响当前社会稳定和居民生活的前提下，完成城市发展方式的柔性蜕变。

　　一方面，传统产业依然在负重前行，但内部凝聚着变革的力量；新兴产业虽然不够强大，但在转型发展过程中扮演了领航者的角色。在这个转型时刻，科技既是驱动力，也形成了发展门槛。改革要有勇气，更考量唐山人的智慧。

　　近几年的唐山，比以往更快、更深地陷入新旧传统的嬗变中。

　　2010年，唐山跨入GDP“4000亿元俱乐部”，进入国内“第一方阵”，传统产业依然支撑着唐山的荣光，但占据半壁江山的钢铁、焦煤等行业因为能耗高、同质化竞争逐渐步入“微利时代”。

　　新兴产业进入成长期并显示出不俗的竞争力，2010年唐山被列为首批20个国家创新型试点城市之一。但新经济因素比重总体偏低，尚不足以支撑整个城市的转型发展。同时，唐山是严重缺水城市，也是节能减排、淘汰落后产能国家督导检查的重点城市。

　　在外部期许方面，唐山甚至要更上层楼，才有资格成为“科学发展示范区”，成为“东北亚地区的经济合作的窗口、环渤海地区的新型工业化基地、首都经济圈的重要支点”。

　　上层布局和内部制约的平衡、新旧传统之间形成的张力，共同构成了唐山转型发展的复杂语境。

　　寻找新的经济增长点

　　用高额投资回报率来打破思维定势

　　一个拥有强大工业传统的地方，转型面临的第一道关，往往是对传统产业的路径依赖和对旧模式的习惯性维护。然而，在新兴经济还不能支撑唐山730万市民的生存发展需求之前，这样的惯性作用并不完全是负面的，在现实中也不易被简单否定。

　　但沿袭传统而不寻求积极改变，无疑只会加重内伤。唐山人没有选择阵痛式的改革模式，而是另辟战场，先做一个迂回。

　　这一策略要奏效，得先满足两个前提条件。首先，要找到一个标志性工程，以立竿见影的效果吸引社会投资。其次，投资回报率要足够高，效益要大到引起社会瞩目，但投入却不宜过大。

　　突破口其实就藏在发展传统中。唐山人选择的项目是南湖生态城建设。唐山市城建最近3年的“一号项目”，都是围绕这个“采煤沉降区生态治理”项目展开的。

　　“采煤沉降区以前是‘城市伤疤’, 后来变成垃圾场，填平后又堆出一座小山。”唐山市委外宣局局长张秀山目睹了垃圾山变身凤凰台的过程:经过多项生态修复手段，坑坑洼洼的沉陷区变成市区中央的城市“绿肺”和天然“氧吧”，10多平方公里的人工湖通过57公里的环城水系把绿色向整座城市铺展。大南湖对城市形象的改善，让唐山人有理由相信自己能成为华北地区新的休闲度假胜地。

　　南湖生态城105平方公里土地，至少有1800亿元的增值潜力，而整个生态城的建设，仅用了8亿元市政府财政资金启动，收益比是1∶200。

　　事实上，作为河北省经济的领头羊，唐山的第三产业比重只占地区生产总值的比重长期维持在30%多一点的水平，低于全国和全省平均水平。

　　把视野部分地转向生态旅游，转向服务业，不仅是重新发现被抑制的经济潜力，实际也意味着城市发展模式的整体转向。

　　唐山的转型，要处理好存量调整和增量调整的关系，既要培育战略性新兴产业，又要调优传统产业。转变思维至关重要。

　　——唐山市委书记  王雪峰

　　最大限度发挥“头羊效应”

　　战略性新兴产业以小搏大重在引领

　　如果说城市的生态修复，能迅速治疗唐山的“外伤”、化腐朽为神奇的话，那么唐山的下一步发展，还是要找准自身的比较优势，瞄准战略性新兴产业，不断增强内功。

　　“传统产业依然是拉动经济增长的基础和支撑，但战略性新兴产业是新的经济增长点和赢得未来竞争优势的核心力量。”王雪峰对唐山未来的产业布局有着清晰的把握。

　　以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头羊效应”，来引领整个城市的柔性转型，是一个以小搏大的过程。尽管唐山已找准自身比较优势，就算不考虑市场风险，到2015年，战略性新兴产业占地区生产总值的比重，预计也只有5%左右。

　　这看上去似乎不合常理，实际却是唐山的必然现实选择。相比传统产业整体改造面临的体系性障碍，选择新兴产业领航则不用背负历史包袱。

　　这就好比牧羊人管理羊群，要想羊群按照既定的方向走，关键是有一只称职的头羊。而作为城市产业转型的引领者，最关键的衡量标准应该是对科技创新的饥饿感。

　　而新兴产业的血脉中，含有天然的创新因子。拿唐山陆凯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李松奕的话讲，新兴产业是“科技型的产品，科技型的发展”。

　　和很多新兴科技企业一样，陆凯科技的壮大，得益于创办人的专业技术背景。这家靠父子三人投入几万元起步的企业，在短短十几年内获得了20多项国家技术专利，其核心产品精细焊接筛网达到国内先进水平，并不断被市场模仿。

　　唐山开诚电控集团原本是一家在矿用防爆电气设备方面卓有建树的企业，2006年敏锐地嗅到机器人产业巨大的市场前景进入该行业。尽管前三代产品都无法进入市场，却依然投入数千万元研发新产品。2010年，集团研发的矿用抢险探测机器人第一个获得市场准入许可，达产后预计年产值20亿元。

　　正是因为这些企业对技术创新的锲而不舍，唐山的机器人产业才得以异军突起，并有望在5年内形成250亿元年产值。

　　当然，管理一个城市远比牧羊复杂得多。战略性新兴产业领航地位的实际确定，最终要看市场表现。

　　而鉴于唐山节能减排任务和转型的紧迫性，有必要设定底线防止反弹并加以督促。

　　2010年，唐山市委、市政府发布了《关于促进经济发展方式转变九条禁令》，框定了城市发展的大方向。2011年，唐山又制定了“创新型城市建设评价考核指标”，把科技创新纳入市委管理的领导班子和领导干部综合考评体系，并加大财政对科技创新的支持力度。

　　转型发展，科技支撑，关键还是要唤醒企业的主动性，引领的效果好于强制。

　　——唐山市委常委、副市长  吴海英

　　科技是驱动力也是发展门槛

　　新兴产业和传统产业都要有龙门一跃的勇气

　　尽管面临更多的技术壁垒和更激烈的国际竞争，但唐山要实现跨越式发展，无疑还要在经济比重超过一半的传统产业提升改造上有所作为。

　　这和培育战略性新兴产业几乎是同步进行的。严峻的市场环境，让传统产业根本等不起。

　　“经济增长，已由主要依靠增加物质资源消耗向主要依靠科技进步、劳动者素质提高和管理创新转变。”王雪峰认为，传统产业必须逆势而上，才能在调整中找到出路。

　　一跃而实现技术领先难度太大，但缩小差距还是有可能。延长产业链、调整产业布局也都是可行选择。

　　已有133年历史的开滦煤矿，2008年起不断延伸产业链，实现了由“一业独大”到“一基多元”的产业布局调整。如今，开滦能把一块煤卖出32次，轻油、工业萘、酚盐等煤化工产品的简介就有十几页。

　　而唐钢的绿色转型，则展示了另一种可能性。唐钢一度因为环境压力面临搬迁的命运。2008年，唐钢提前两年关停拆除3座400立方米级高炉及附属设施，并将淘汰落后产能的区域全部用来绿化，偌大的厂区从此看不见冒烟，听不到噪音，也见不着露天的生产原料，并实现生产用新水零外购和废水零排放。为此，唐钢节能减排累计投资26.8亿元。

　　更值得一书的是，唐钢人坚持靠提高员工素质来应对危机，并真正做到这一点。在金融危机最困难的时候，唐钢拿出3亿元给职工增加工资，增幅达25%，另外还拿出1.2亿元来提高职工福利。因此，在市场最困难的时期，唐钢不仅能保持盈利，还实现各项指标的大幅优化。

　　“我们的生产设备并不比国外落后，甚至还比他们好，但产品却赶不上人家，差就差在技术指标和管理上。”唐钢集团宣传部部长史绍辉说，过硬的职工团队和严格的管理，才是唐钢的核心竞争力。

　　这种信念已然深植在唐钢的普通职工心中。唐钢炼铁厂南高炉车间主任王宜广说，即便其他公司有同样的设备，也很难做到像唐钢这样清洁、高效，因为团队配合并非一日之功。

　　当然，不同的传统产业，面临的市场环境和技术改造的难度千差万别，最重要是找到符合自身特点的发展路径。

　　唐山惠达陶瓷集团是我国规模最大的卫生陶瓷生产企业，但负责产品设计的副总经理宋子春坦言，很多专家嫌这个行业规模小，优秀设计师一般又看不上这类产品设计，加上与其他行业新技术的应用衔接不好，导致国内生产工艺落后于国外。公司新近研发成功的高压注浆技术，能把这个环节的生产效率提高100倍，而国外早在上世纪90年代就已研制成功，技术革新基本是顶着市场压力逼出来的。

　　实际上，科技既是发展的核心驱动力，也是可持续发展必须要克服的门槛。无论是唐山的战略性新兴产业，还是传统产业，都要有龙门一跃的勇气。

　　基础研究的匮乏，让整个行业的技术革新举步维艰，但创新依然是企业的生存之本，企业必须迈过这道坎。

　　——惠达陶瓷集团副总经理  宋子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