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凝土税率是多少:夏代纪年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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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代纪年考
作者:程平山(南开大学历史学院)
http://hi.baidu.com/siximin/blog/item/ed05d8f443fc31d3f2d38522.html 

    摘要:《古本竹书纪年》记载的夏年471年是自大禹任夏伯之年始,而《世经》记载的夏年432年是自大禹即帝位之年算起,《世经》的记载是正确的。河南龙山文化王湾类型末期文化和二里头一期文化是早期夏文化,二里头一期大体包括启、太康时期和后羿代夏时期,二里头二至四期文化是少康中兴以后的夏代中晚期文化,二里头遗址是少康中兴以后的夏代中晚期都城。
    关键词:夏代纪年;夏文化;大禹;后羿代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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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代纪年对于研究夏代历史与文化有着重要的作用。尽管古代文献有夏代纪年的记载,但是,对于夏代积年和各王在位年数存在很大的分歧。本文是我们研究夏代纪年的较为全面的成果,分为三个部分:夏代纪年的资料来源、体系及可靠性分析;夏代纪年索隐;夏文化与夏代纪年之间的对应关系。
    一、关于夏代纪年的资料来源、体系及可靠性分析
    关于夏代纪年资料主要有东周时期的史料、汉晋学者整理的资料、西晋初出土的《古本竹书纪年》以及宋代学者整理的资料等。通过研究,我们认为关于夏代纪年的数据主要有三个体系:(表一)
   (一)儒家体系
    儒家文献及其征引儒家观点的文献记载的关于夏代纪年的数据,皆以儒家体系之名统之。关于记载夏代纪年的儒家文献及其征引儒家观点的文献很多,《孟子》、《史记》、《易纬 稽览图》、《世经》(《汉书 律历志》引)、《帝王世纪》、《古今刀剑录》、《册府元龟》、《皇极经世书》、《资治通鉴外纪》、《通志》、《资治通鉴前编》和《文献通考》等记载的数据,或较为原始,或有代表性,或成系统。因此,成为本文重点探讨的对象。至于唐代一行《日度议》(《新唐书 历志》引)、司马光《稽古录》等征引夏代纪年少量数据的文献也有不少,而且这些数据都见于时代较早的文献。
    《孟子 万章上》有大禹在帝位7年崩,3年丧毕,而启即帝位的记载。《史记 夏本纪》有相同的记载,但是《史记》作大禹10年崩,3年丧毕。由于《史记》的记载是遵循《孟子》的,我们可以判断:大禹在帝位当作7年。“三年丧毕”是儒家的见解,《孟子》中多见,尧舜崩后都是行“三年丧毕”,《史记》也遵循此说。
    汉代的《易纬 稽览图》和《世经》(《汉书 律历志》引)仅有夏年431年或432年的记载,缺少夏代各王在位年数。《帝王世纪》是三国和西晋初皇甫谧整理文献的成果,它继承了《世经》的体系,而且有夏代各王在位年数。《帝王世纪》实际上反映了汉代学者的认识,因此,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但是,《帝王世纪》亡佚,学者作的辑佚本中的数据不全,不足以反映全貌。北宋刘恕《资治通鉴外纪》实际上是继承《帝王世纪》的(《资治通鉴外纪》不仅夏代积年从《帝王世纪》,而且《帝王世纪》辑佚本中保留的8个夏王在位年数,皆同于《资治通鉴外纪》的记载),《资治通鉴外纪》记载的夏代纪年数据可以视为《帝王世纪》的成果。南宋郑樵《通志》基本上采纳了《资治通鉴外纪》的观点。北宋邵雍《皇极经世书》记载的夏代纪年数据大体同于《帝王世纪》和《资治通鉴外纪》的记载,但是个别数据不同于《帝王世纪》和《资治通鉴外纪》的记载。《皇极经世书》以大禹摄政之年作为夏代的开始,记载的夏年为459年。按:《史记 夏本纪》记载,大禹先后命皋陶、益摄政,皆不表示皋陶、益践天子之位,故《皇极经世书》以大禹摄政之年作为夏代的开始之说不可取。南宋末元初马端临《文献通考》基本上从《皇极经世书》之说。
    南宋金屡祥《资治通鉴前编》,采《吴越春秋》、《帝王世纪》、《资治通鉴外纪》和《皇极经世书》等文献的记载,编定夏年为440年。《资治通鉴前编》记载的各王在位年数除了大禹的采《吴越春秋》8年说之外,其余皆同于《皇极经世书》的记载。
    总之,关于夏代纪年数据的儒家体系,以《世经》(《汉书 律历志》引》、《帝王世纪》和《资治通鉴外纪》的记载为代表,而现存文献以《资治通鉴外纪》保存的数据最为全面。《皇极经世书》等记载的夏代纪年数据也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二)《竹书纪年》体系
    《古本竹书纪年》在西晋初出土时基本完好,《晋书 束皙传》有“夏年多殷”一语,《古本竹书纪年》记载夏年471年,而殷年496年,“夏年多殷”之语,必是来自对夏代各王在位年数的统计。这足以说明了《古本竹书纪年》出土时的完整性。《古本竹书纪年》至两宋之际亡佚,仅散见于它书的征引,而后世学者尤视为珍惜。见于《真诰》、《太平御览》和《路史》等征引的《古本竹书纪年》多有分歧,学者也以意推之,难以确定,故王国维《古本竹书纪年辑校》提出了许多疑问之处。南宋以后编辑的《今本竹书纪年》经王国维《今本竹书纪年疏证》的考证,绝大多数可以找到出处,具有一定的价值。但是,王国维也指出它的多数拼凑之处,并且总年与古本不合。但是,它毕竟是附属于《古本竹书纪年》的,一些数据与《古本竹书纪年》相同。
    (三)《路史》体系
    南宋罗泌《路史 后纪十二》和《路史 后纪十三》记载了夏代纪年,而罗苹的注释又征引了《古本竹书纪年》、《年代历》等文献记载的一些夏代纪年数据,这些数据多不同于《路史》,罗苹认为它们多为错误。其实,《路史 后纪十三》:“夏氏凡四百八十有三岁。”按:《路史 后纪十二》记述夏史起自大禹,并曰“(禹)立一十有五岁”。罗苹注:“《纪年》禹立四十五年,宜赘四字。”而统计《路史》所记载的夏王在位的年数,自大禹即帝位至于夏桀之灭共490岁,故《路史》之错误自见。《路史》记载夏代各王在位年数的数据,不仅只有6个同于《资治通鉴外纪》的记载,而且,对于《路史》注征引的《古本竹书纪年》的数据皆不采用。可见,《路史》记载的数据是区别于儒家体系和《竹书纪年》体系的一套体系。因此,《路史》的记载是不可信的,它是罗泌整理先秦史料的成果,但是在引文与考证等方面都存在严重的错误。
    另外,《路史 后纪十二》和《路史 后纪十三》罗苹的注释又提到《帝王本纪》《按:《隋书 经籍志二》曰:“《帝王本纪》十卷来奥撰”)、《年代历》(按:《新唐书 艺文志二》曰:“贾钦文《古今年代历》一卷大中时人”)和《绍运图》(按:《宋史 艺文志二》曰:“诸葛深《绍运图》一卷)等文献记载夏代纪年的一些数据。由于记载的数据不全,难以反映《帝王本纪》、《年代历》和《绍运图》等记录夏代纪年的全貌。本文将之作为备注列于表一,以供参考。
    总之,关于夏代纪年的数据主要有三个系统:儒家体系、《竹书纪年》体系和《路史》体系。其中,前两个体系价值大些,《路史》体系由于明显的错误,个别数据仅能够作为参考。儒家体系以《世经》、《帝王世纪》和《资治通鉴外纪》的记载为代表,我们认为《资治通鉴外纪》实际上缘自《帝王世纪》,而《帝王世纪》又采纳了《世经》的体系。儒家体系本于上古传世之经典,而整理证明于汉晋之大儒,因此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古本竹书纪年》记载的一些数据与《资治通鉴外纪》、《帝王世纪》的记载存在很大的差别,根据《古本竹书纪年》记载西周年数仅257年的情况,可以证明《古本竹书纪年》的记载存在错误之处,可能缘于竹简残没或简文存在书写错误,也可能是出自不同的记载。学者以《古本竹书纪年》校正《史记 六国年表》尚有可靠之处,而夏、商、西周既远,《古本竹书纪年》的记载存在错误之处,因此,对于《古本竹书纪年》记载的数据应当谨慎对待。
   表一 夏代纪年的三个体系

注:1.《今本竹书纪年》岁名“始壬子,终壬戌”合431年,包括各王在位年数和行丧年数,行丧时间四、三、二、一年或数月不等。
        2.《资治通鉴外纪》于帝发陟位注:“《帝王本纪》十一年。”《路史·后纪十三》于帝发陟位注:“《帝王本纪》十三,《外纪》云十一。”《路史·后纪十三》于履癸(桀)陟位注:“《年代历》诸书五十二、五十三或云十二。”
     二、夏代纪年索隐
    关于夏代积年,文献记载主要有五个数据:
    1.471年。《古本竹书纪年》(《太平御览》 卷八十二皇王部引):“自禹至桀十七世,有王与无王用岁四百七十一年。”《史记·夏本纪》集解、《史记·夏本纪》索隐、《文选·六代论》注和《资治通鉴外纪》注等引《古本竹书纪年》,皆曰夏471年。《路史·后纪十三》注:“《汲(冢)纪年》:并穷、寒四百七十二年。”按:《路史》及注征引文献数据多不准确,故当以471年为是。
    2.432年(或431年)。《世经》(《汉书·律历志》引):“(夏后氏)继世十七王,四百三十二岁。”《初学记》卷九注:“皇甫谧云:自禹至桀,并数有穷凡十九王,合四百三十二年。”唐代一行《日度议》(《新唐书·历志》引)、《册府元龟》、司马光《稽古录》、《资治通鉴外纪》和《通志》皆从432年之说。《易纬·稽览图》:“禹四百三十一年。”《今本竹书纪年》记载的岁名“始壬子,终壬戌。”合431年。
    3.459年。《皇极经世书》记载夏年为459年(岁名始丁巳,终乙未)。《皇极经世书》记载大禹在帝位27年,以大禹摄政之年作为夏代的开始。按:《史记·夏本纪》记载,大禹先后命皋陶、益摄政,皆不表示皋陶、益践天子之位,故《皇极经世书》以大禹摄政之年作为夏代的开始之说不可取。比较之下,帝廑在位年数,《皇极经世书》作21年,《帝王世纪》等作20年;帝发在位年数,《皇极经世书》作19年,《资治通鉴外纪》等作13年;帝癸在位年数,《皇极经世书》作53年,《资治通鉴外纪》等作51年。其余各王在位年数的记载与《帝王世纪》、《资治通鉴外纪》等相同。《皇极经世书》与《帝王世纪》、《资治通鉴外纪》等不同的数据未知何据,而《皇极经世书》记载的夏代积年也与《帝王世纪》、《资治通鉴外纪》等不同。所以,《皇极经世书》夏年459年之说不足为据。《文献通考》从《皇极经世书》之说,并曰:“夏年四百五十九年,首丁巳,尽乙未。”
    4.440年。《资治通鉴前编》记载的夏年为440年(岁名始丙子,终乙未)。
    5.483年。《路史·后纪十三》:“夏氏凡四百八十有三岁。”按:《路史》记述夏史起自大禹,并曰“(禹)立一十有五岁”,罗苹注:“《纪年》禹立四十五年,宜赘四字。”而统计《路史》所记夏王在位年数,自启至夏桀共490岁,故《路史》之错误自见。
    关于夏代纪年,宋代以后的学者也有不少的研究,大体上遵从前人之说。关于夏代积年的五个数据中,471年和432年立说很早,而其余三个数据是后世学者围绕前两个数据探讨的成果,但是这三个数据的可靠程度差。因此,古今学者多研究《古本竹书纪年》记载的471年和《世经》、《帝王世纪》和《资治通鉴外纪》记载的432年。
    有些学者以为,471年包括了后羿、寒浞的在位年数,而432年不包括后羿、寒浞的在位年数。实际上,《帝王世纪》明确地说明432年包括了后羿、寒浞之年。王国维《今本竹书纪年辑证》曰:“以岁名核之,则夏后氏始壬子,终壬戌,凡四百三十一年,而寒浞四十年亦在其中。考昔人所以定寒浞为四十年者,以《古本纪年》云‘夏四百七十一年’。而《汉书·律历志》云‘四百三十二岁’,《易纬·稽览图》‘禹四百三十一年’,差四十年,遂以此四十年为无王之世以调停之。盖古言历者有此说,故《通鉴外纪》云羿八年,寒浞三十二年,共四十年,然《外纪》用《汉志》说,以夏为四百三十二年。此书用《稽览图》说,以夏为四百三十一年,而无王之年仍入此中。遂与古《纪年》四百七十一年之都数不能相应。”王国维发现了问题,但是未予解决。
    下面,对大禹至寒浞时期各王在帝位年数进行考察。
    大禹 大禹在位年数,文献有45年、27年、15年、10年、9年、8年和7年等不同的记载。
    1.45年。《古本竹书纪年》(《太平御览》卷八十二皇王部引)曰:“禹立四十五年。”
    2.27年。《皇极经世书》记载大禹在帝位二十七年,以大禹摄政之年作为夏代的开始。《文献通考》从。按:《史记·夏本纪》记载,大禹先后命皋陶、益摄政,皆不表示皋陶、益践天子之位。因此,《皇极经世书》以大禹摄政之年作为夏代的开始之说不可取,大禹在帝位27年之说不成立。
    3.15年。《路史·后纪十二》曰:“(禹)立一十有五岁”,罗苹注:“《纪年》禹立四十五年,宜赘四字。”按《路史》之说乃讹误,不可据。
    4.8年。《吴越春秋·越王无余外传》、《资治通鉴前编》和《今本竹书纪年》作8年,《吴越春秋·越王无余外传》:“三年考功,五年政定。周行天下,归还大越。”其后大禹崩于会稽。
    5.10年、9年和7年。《孟子·万章上》:“禹荐益于天。七年,禹崩。”《史记·夏本纪》曰:“帝禹……举益,任之政。十年,帝禹东巡狩,至于会稽而崩,以天下授益。”《水经·渐江水注》、《古今刀剑录》、《皇极经世书》和《通志》等皆从《史记》作10年。按:《史记》文从《孟子》,“七”、“十”形近易讹,是《史记》之“十年”当作“七年”。《帝王世纪》(《初学记》卷九引)曰:“(禹)七十四,舜始荐之于天,荐后十二年,舜老,始使禹代摄,行天子事五年。舜崩,禹除舜丧,明年始即真,……(禹)年百岁崩于会稽。”比较《孟子》和《帝王世纪》记载大禹在帝位年数的差别,实际上缘于“三年丧毕”的有无,《孟子》用“三年丧毕”,其后,《史记》也用“三年丧毕”之说,《通志》从。《帝王世纪》于大禹崩后不用“三年丧毕”,而帝尧崩后却用“三年丧毕”,《帝王世纪》(《太平御览》卷八十二皇王部引)曰:“尧崩,三年丧毕,舜……始即真。”按:《帝王世纪》关于尧、舜、禹的事迹同于《孟子》和《史记》,并且《帝王世纪》也存“三年丧毕”。因此,儒家体系的文献记载大禹在帝位年数当从《孟子》。
    大禹在位年数,《孟子》的记载与《古本竹书纪年》的记载相差38年。大禹在位究竟是45年,还是7年?何以有如此大的悬殊?我们认为,这主要是计算方法的不同,大禹在位45年,应是自大禹受封于夏、任夏伯算起,前38年包括治水成功后被封为夏伯任国君18年(据《史记·五帝本纪》、《史记·夏本纪》舜年50摄行天子之事,殛鲧举禹治水,13载治水成功,舜百岁而崩。以事理推之,禹于舜年50后治水,13年载治水成功,是禹受封于夏任国君至于舜而崩后“三年丧毕”之岁容有38年,可知,禹受封于夏任国君18年可信。《汉书·地理志》颍川郡阳翟县条下班固注:“夏禹国”。按:《汉书·地理志》于侯国皆曰国,“夏禹国”当指禹为夏伯之都。《帝王世纪》(《太平御览》卷一百五十五州郡部引):“禹受封为夏伯,在《禹贡》豫州外方之南,……今河南阳翟是也。”在今河南省禹州市)、被帝舜“荐后于天”及摄政共17年、舜崩后行丧3年、大禹在帝位7年,共计45年。类似的情况也见之于周代诸侯的纪年。晋武公以曲沃代晋,代晋以前为曲沃大夫已经在位38年,代晋以后受周室承认,纪年则称晋武公38年,是将为大夫的38年与为晋公的年代联在一起计算。所以,《史记·晋世家》曰:“晋侯(缗)二十八年,……曲沃武公伐晋侯缗,灭之,尽以其宝器赂献于周壶王。壶王命曲沃武公为晋君,列为诸侯,于是尽并晋地而有之。曲沃武公已即位三十七年矣,更号曰晋武公。晋武公始都晋国,前即位曲沃,通年三十八年。”故《史记·十二诸侯年表》曰:“(晋侯襕)二十八年,曲沃武公灭晋侯襕,以宝献周,周命武公为晋君,并其地。晋武公称并晋,已立三十八年,不更元,因其元年。”次年,《史记·十二诸侯年表》曰:“(晋武公)三十九年,武公卒。”晋武公在位39年,为晋大夫38年,为晋君2年。《古本竹书纪年》有晋武公纪年,“元年,尚一军。……八年,周师、虢师围魏,取芮伯万而东之。”是晋武公既为晋君,史官以其元年纪年。《汉书·高帝纪》曰:“……(高祖五年)二月甲午,上尊号。汉王即皇帝位于汜水之阳。”不改元,“因其元年”,自称汉王之年算起。总之,《古本竹书纪年》记载的大禹在位45年,包括了大禹即帝位前任夏伯和摄政年数及其在帝位年数。史官计大禹在位45年,并非大禹在帝位45年。《古本竹书纪年》记载大禹在位年数的统计是采取“因其元年”的方法。按:大禹于38年即帝位,45年崩,在帝位8年。大禹在帝位的年数,《吴越春秋·越王无余外传》、《资治通鉴前编》和《今本竹书纪年》皆作8年,《吴越春秋·越王无余外传》:“三年考功,五年政定。周行天下,归还大越。”大禹崩于会稽。表明《吴越春秋·越王无余外传》和《古本竹书纪年》、《今本竹书纪年》都采取“因其元年”的纪年方法。儒家体系采用“明年改元”的方法,舜百年而崩,《史记·五帝本纪》:“(舜)年五十八尧崩,年六十一代尧践帝位,践帝位三十九年,南巡守崩于苍梧之野”。按照儒家学说,舜崩,“三年丧毕”之年,禹即帝位,明年改元,在帝位7年。由于纪年方法不同,《古本竹书纪年》和《孟子》记载大禹在帝位年数统计相差1年。
    三年丧毕 《孟子·万章上》记载大禹崩,“三年丧毕”,而启即帝位。《史记·夏本纪》有相同的记载。“三年丧毕”是儒家的见解,《孟子》中多见,尧舜崩后都是行“三年丧毕”,《史记·五帝本纪》、《史记·夏本纪》和《通志》等也遵循此说。《帝王世纪》于帝尧崩后也用“三年丧毕”,而帝舜崩后不用“三年丧毕”。其实,《帝王世纪》记载尧舜禹之事大量征引《孟子》和《史记》,因此,舜崩后应当行“三年丧毕”。总之,儒家学说存在“三年丧毕”之说。因此,本文从《孟子》“三年丧毕”。大禹崩后,“三年丧毕”,然后启即帝位。
    启 启的在位年数文献记载不一,《真诰》引《古本竹书纪年》作39年,《路史·后纪十三》注引《古本竹书纪年》作29年(按:《路史》及注征引文献数据多不准确,故当以39年为是),《太平御览》卷八十二皇王部引《帝王世纪》、《册府元龟》、《皇极经世书》、《资治通鉴外纪》、《通志》、《资治通鉴前编》和《文献通考》等作9年,《史记·夏本纪》集解引《帝王世纪》、《古今刀剑录》作10年,《年代历》(《路史·后纪十三》引)、《路史·后纪十三》和《今本竹书纪年》作16年。
    《真诰》卷十五注:“《竹书》云:‘(启)即位三十九年亡,年七十八。’”按:《吴越春秋·越王无余外传》记载,大禹30而娶于涂山女,后10月生启。是启少禹31岁,大禹百岁而崩,时启69岁,启年78岁而崩,是启在帝位9年(按:此无“三年丧毕”。有“三年丧毕”应72岁即帝位,80岁崩。《帝王世纪》(《太平御览》卷八十二皇王部引)云:“在位九年,年八十余而崩矣。”乃有“三年丧毕”之说)。《史记·夏本纪》曰:“帝舜荐禹于天,为嗣。十七年而帝舜崩。三年丧毕,……禹于是遂践天子之位。”是前后20年。大禹在舜朝摄政20载,夏国必属之于启,启在位20年后,大禹为天子7年,3年丧毕,启遂践天子之位,是启于30年践天子之位,而在天子之位9年,总其年数,启在位39年。启在位年数,《古本竹书纪年》的记载较之《帝王世纪》等文献记载多30年,必是启在位39年,而在帝位仅9年。《晋书·束皙传》曰:《汲冢纪年》“夏年多殷”,《太平御览》卷八十二皇王部:“《纪年》曰:自禹至桀十七世,有王与无王用岁四百七十一年。”又《史记·夏本纪》集解:“《汲冢纪年》曰:汤灭夏以至于受,二十九王,用岁四百九十六年。”《古本竹书纪年》记载是殷年多夏,束皙何言“夏年多殷”?学者多困惑于此。唐兰先生认为:“可能是由于《竹书纪年》是从黄帝开始的,也可以把尧舜年数都算是夏年跟《尚书》把《尧典》、《舜典》都算《夏书》一样。所以夏年多于殷。” 按:夏“用岁四百七十一年”乃《古本竹书纪年》原文,并非推算的结果。所以,唐兰先生之说与《古本竹书纪年》原文记载夏“用岁四百七十一年”不侔,其说不足为据。《古本竹书纪年》夏年471年,启于30年即帝位,而《古本竹书纪年》(《路史·后记十三》注引)仍因其元年,记载:二(三)十五年,(帝启)征西河(《路史·后记十三》“(启)既征西河”下注:“《纪年》在二十五年”按:《太平御览》卷八十二皇王部引《帝王世纪》曰:“三十五年,征西河。”,王国维以为《帝王世纪》记启在位九年,此乃《古本竹书纪年》之文,其说可从。)以启在帝位39年计算,则夏年必得501年之数,是多于《古本竹书纪年》所载殷“用岁四百九十六年”。由是观之,是束皙等不辨启39年之实际,而统计各王年数,得出《汲冢纪年》“夏年多殷”之结论。如此,不仅帝启之年,与束皙所云可以互证,而且《古本竹书纪年》记载启在位39年,实际启于30年登帝位为不可移。按照《古本竹书纪年》,启于30年始登帝位,“因其元年”,在位39年,在帝位10年。按照儒家“明年改元”,启于30年始登帝位,31年改元,在帝位9年。
    由于启作夏伯,同大禹摄政20年、为天子7年和“三年丧毕”的时间相重合,《古本竹书纪年》取大禹在位总年,作为时间的衔接而仅能取启在帝位年数,故《古本竹书纪年》原文应为:禹元年,……禹四十五年,陟。……启三十年,即帝位,……三十九年,陟。启任夏伯30年,合于禹摄政20年、为天子7年以及“三年丧毕”的时间,从而证实了前文推断大禹任夏伯18年真实可靠。
    太康 皇甫谧《帝王世纪》(《太平御览》卷八十二皇王部引)曰:“太康无道,在位二十九年,失政而崩。”《古今刀剑录》、《册府元龟》、《皇极经世书》、《资治通鉴外纪》、《通志》、《资治通鉴前编》和《文献通考》等皆作29年。《路史·后纪十三》曰:“在位盖十有九岁失政,又十岁而死。”按:《路史》之说不可据,太康在帝位年数当从《帝王世纪》等作29年。
    太康之后是后羿代夏时期,时间漫长,经历数世。《尚书·五子之歌》:“太康尸位,以逸豫灭厥德。黎民咸贰,乃盘游无度,畋于有洛之表,十旬弗反。有穷后羿,因民弗忍,拒于河。”孔《传》曰:“(太康)盘于游田,不恤民事,为羿所逐,不得反国。”《帝王世纪》(《太平御览》卷八十二皇王部引)曰:“太康无道,在位二十九年,失政而崩。”《左传》襄公四年:“昔有夏之方衰也,后羿自鉏迁于穷石,因夏民以代夏政。”杜预注:“禹孙太康,淫放失国,夏人立其弟仲康。仲康亦微弱,仲康卒,子相立,羿遂代相,号曰有穷。”《帝王世纪》(《太平御览》卷八十二皇王部引)曰:“帝相,一名相安。自太康以来,夏政凌迟。为羿所逼,乃徙于商(帝)丘,依同姓诸侯斟灌、斟寻氏。”后羿被寒浞杀死。《左传》襄公四年:“浞因羿室,生浇及豷。”《左传》哀公元年:“昔有过浇杀斟灌以伐斟寻,灭夏后相。后缗方娠,逃出自窦,归于有仍,生少康焉,为仍牧正。惎浇能戒之,浇使椒求之,逃奔有虞,为之庖正,以除其害,虞思于是妻之以二姚,而邑诸纶,有田一成,有众一旅,能布其德,而兆其谋,以收夏众,抚其官职,使女艾谍浇,使季杼诱豷,遂灭过戈,复禹之绩。祀夏配天,不失旧物。”是谓“少康中兴”。依据文献记载自后羿代夏至于少康中兴,经历了仲康、帝相等夏王在位时期以及寒浞统治的所谓的“无王时期”,同时也包括了浇、豷以及少康、季杼(少康子)先后自降生到成年的时期。实际上,包含了是仲康、帝相、少康、季杼等四世的事迹,时间甚是漫长。
    仲康 仲康在位年数,《册府元龟》、《皇极经世书》、《资治通鉴外纪》、《通志》、《绍运图》(《路史·后纪十三》注引)、《资治通鉴前编》和《文献通考》作13年,《路史·后纪十三》作18年,《今本竹书纪年》作7年,《年代历》(《路史·后纪十三》注引)作28年。以上数据,以13年较为可靠。
    帝相 帝相在位年数各书较为一致,《年代历》(《路史·后纪十三》注引)、《册府元龟》、《皇极经世书》、《资治通鉴外纪》、《通志》、《资治通鉴前编》、《今本竹书纪年》和《文献通考》皆作28年,《路史·后纪十三》作30年。按:帝相为后羿所立,寒浞杀后羿,因后羿之室生浇。浇成年后又杀帝相,帝相在位年数,应当不少于(寒浞杀后羿之前)后羿立帝相之年数加上当时已经成年的浇的年数,故帝相在位28年较为可信。后羿代夏实为控制夏政,帝相在位长达28年,都于帝邱,与寒浞等对峙,后终被浇攻杀。
    寒浞 寒浞灭帝相,进入所谓“无王时期”,实际上是寒浞的统治时期。《帝王世纪》、《资治通鉴外纪》等将寒浞作为一王对待,而《皇极经世书》等则以少康生年纪年。按:实际上,寒浞灭帝相宜为王。寒浞灭帝相以后的统治年数,《年代历》(《路史·后纪十三》注引)、《资治通鉴前编》和《今本竹书纪年》原本小注干支数作40年,《皇极经世书》41年(按:壬寅岁寒浞灭帝相、生少康,壬午岁灭寒浞、立少康),《文献通考》作41年(按:自灭帝相之年算起),《路史·后纪十三》作43年,《绍运图》(《路史·后纪十三》注引)作30年,《资治通鉴外纪》和《通志》作后羿8年,寒浞32年。按:后羿立相而把持朝政,以帝相在位年数纪年,则不得以后羿的年数纪年。寒浞统治时期,少康和少康之子季杼先后成年,是寒浞40年较为可信。《资治通鉴外纪》和《通志》合后羿、寒浞之年为40年,是将所谓“无王时期”之40年,分为后羿8年,寒浞32年(按:此当依据《帝王世纪》以羿、寒浞为二王之说),与事实不符。
    根据以上的分析,下面我们排列大禹至于寒浞时期的各王在帝位年数,说明夏代少康以前各王在帝位年数与史实:
    大禹 在帝位7年(“明年改元”)或8年(“因其元年”)。在位共45年(《古本竹书纪年》),其中为夏伯18年(本文推断,合乎大禹、启史迹),摄政20年(《史记·夏本纪》),即天子之位7年(《孟子·万章上》。“明年改元”)或8年(《吴越春秋·越王无余外传》、《资治通鉴前编》、《今本竹书纪年》及本文分析《古本竹书纪年》的结果。“因其元年”)。
    “三年丧毕” 大禹崩,“三年丧毕”,启即帝位(《孟子·万章上》、《史记·夏本纪》和《今本竹书纪年》)。
    启 在帝位9年(“明年改元”)或10年(“因其元年”)。在位39年〔《古本竹书纪年》(《真诰》卷十五注引)〕,为夏伯30年(本文推断,合乎大禹、启史迹),30年登帝位,在帝位9年〔《帝王世纪》(《太平御览》卷八十二皇王部引)、《册府元龟》、《皇极经世书》、《资治通鉴外纪》、《通志》、《资治通鉴前编》和《文献通考》。“明年改元”〕或10年〔《帝王世纪》(《史记·夏本纪·集解》引)、《古今刀剑录》及本文分析《古本竹书纪年》的结果。“因其元年”〕。
    太康 在帝位29年〔《帝王世纪》(《太平御览》卷八十二皇王部引)、《古今刀剑录》、《册府元龟》、《皇极经世书》、《资治通鉴外纪》、《通志》、《资治通鉴前编》和《文献通考》〕。
    仲康 在帝位13年〔《册府元龟》、《皇极经世书》、《资治通鉴外纪》、《通志》、《绍运图》(《路史·后纪十三》注引)、《资治通鉴前编》和《文献通考》〕。
    帝相 在帝位28年〔《年代历》(《路史·后纪十三》注引)、《册府元龟》、《皇极经世书》、《资治通鉴外纪》、《通志》、《今本竹书纪年》、《资治通鉴前编》和《文献通考》〕。
    寒浞 在帝位40年〔《年代历》(《路史·后纪十三》注引)、《今本竹书纪年》原本小注干支数作40年和《资治通鉴前编》)或41年(《皇极经世书》、《文献通考》〕。
    比较两种纪年方法的差异,《古本竹书纪年》记载的夏年471年,减去大禹在帝位以前38年及启“因其元年”较之儒家“明年改元”多出的一年,则得到按照儒家纪年方法计算出来的夏代积年432年。如此,证明了《世经》(《汉书·律历志》引)、《帝王世纪》和《资治通鉴外纪》等关于夏年432年之说真实可靠。我们认为,如同《古本竹书纪年》记载的471年,夏年432年之说当为史官所记,在刘歆之前早有此说。刘歆所为大体是根据史官记录创制三统历,使三统历与史官记录大体相合。
    《资治通鉴外纪》卷二:“夏起戊戌终己酉,十七君一十四世,通羿浞四百三十二年。”统计各王在位年数合为432年,则《资治通鉴外纪》记载夏代各王的即位全部使用“明年改元”之制。实际上,寒浞即帝位和少康即帝位应该是“当年改元”。《后汉书·光武皇帝》曰:“(建武)六月己未,即皇帝位……于是建元为建武。”《汉书·王莽传》:“(王莽居摄三年)即真天子位,定有天下之号曰新,……以十二月朔癸酉为建国元年正月之朔。”以上二例皆采用“当年改元”,类似的事例不少。按:少康即位合用此制。寒浞在位年数有40年和41年两种较为可靠的说法,41年自寒浞灭帝相之年算起,40年自“明年改元”算起。实际上,寒浞在帝位以自灭帝相之年算起较为合理。因此,寒浞即帝位和少康即帝位是“当年改元”,寒浞在位41年(自灭帝相之年算起),少康在位21年(自灭寒浞之年算起)。
    少康中兴以前,夏王在帝位年数,以大禹7年,“三年丧毕”,启9年,太康29年,仲康13年,帝相28年,寒浞41年比较可信。大禹即帝位至寒浞统治时期的年数,不仅诸文献实际记载的年数相差不大,大禹7年、“三年丧毕”、启9年乃事实,帝相、寒浞在位年数也有事实可考,而且太康、仲康在位年数也与事实无明显矛盾之处,也较为可信。于是,自大禹即帝位至于寒浞之灭,共129年。大禹在帝位之年短暂,实际上经历了启、太康(和仲康)、帝相、少康等四世,征之以“三十年为一世”,经历120年左右,可见129年的数据可信。大禹即帝位至于太康末年为48年,后羿代夏时期(仲康至于寒浞)的年数为81年。所以,关于夏代纪年,大禹即帝位至于寒浞之灭共129年,少康中兴以后的年数为304年。
    按:《古本竹书纪年》、《今本竹书纪年》记载的夏代纪年数据与《帝王世纪》、《资治通鉴外纪》和本文分析结果(表二)的夏代纪年数据相比较,可以将夏代纪年分为三段:
    第一段:大禹至帝杼时期。《古本竹书纪年》记载的大禹、启在位的年数远多于《帝王世纪》、《资治通鉴外纪》等文献记载的年数。经过分析,实际上只是纪年方法的不同,大禹在帝位7年(“明年改元”)或8年(“因其元年”)。启在帝位9年(“明年改元”)或10年(“因其元年”)。《古本竹书纪年》缺少太康至于帝杼的各王在位年数。
    《今本竹书纪年》记载大禹至于帝杼156年(岁名始壬子,终丁亥),少于《资治通鉴外纪》和本文分析结果的年数约10年。《今本竹书纪年》大禹在帝位8年与《孟子》大禹在帝位7年只是纪年方法不同,并且二者都用大禹崩后行“三年丧毕”。《今本竹书纪年》帝相至帝杼在位年数同于《帝王世纪》、《资治通鉴外纪》的记载,但是《今本竹书纪年》于少康、帝杼崩后都行“三年丧毕”,然后嗣君即位。《今本竹书纪年》启至仲康在帝位年数则明显不同于《帝王世纪》、《资治通鉴外纪》的记载。本文分析结果的启9年、太康29年、仲康13年等大体可靠,而《今本竹书纪年》的启16年、太康4年、仲康7年的数据缺乏可靠性,并且崩后都行“三年丧毕”,然后嗣君即位。因此,《今本竹书纪年》记载的大禹至帝杼在帝位的年数156年,和本文分析的167年之间存在很大差别,当以本文分析的结果可靠。
    第二段:帝芬至帝不降时期。《古本竹书纪年》、《今本竹书纪年》记载的这一时期夏王在位总年,较之《帝王世纪》、《资治通鉴外纪》等文献记载的多70余年。《古本竹书纪年》记载芬、芒、泄、不降四世在位总年为192年,平均每世在位48年,《今本竹书纪年》记载芬、芒、泄、不降四世在位总年为190年(干支戊子至丁酉),平均每世在位47年余。以上平均每世在位48年或47年余的数字明显过高,与“三十年为一世”的常识相矛盾,难以与实际符合。芒的纪年存在疑问,《太平御览》卷八十二皇王部:“《纪年》曰:后芒陟位,五十八年。”《路史·后纪十三》注:“《纪年》:后亡(芒)陟,年五十八。”依照《古本竹书纪年》辞序当为:某年陟,年某。因此,《太平御览》和《路史·后纪十三》所引当是后芒陟位时的年龄,并非在位年数。不降在位年数,《古本竹书纪年》作69年(一作19年,误),《资治通鉴外纪》等作59,相差10年。至于帝芬、帝泄在位年数,《帝王世纪》分别作26年和16年,按此当有所依据,乃古说。因此,《古本竹书纪年》记载帝芬在位44年,可能是陟位时的年龄。所以,《古本竹书纪年》记载的芬、芒、泄、不降四世在位年数存在很大疑问。《帝王世纪》、《资治通鉴外纪》记载芬、芒、泄、不降四世的在位总年为119年,平均每世在位约30年,与实际接近,可信度大。因此,芬、芒、泄、不降四世在位年数当以《帝王世纪》、《资治通鉴外纪》等的记载为是。
      表二 夏代纪年分析

 

       第三段:扃至于夏桀时期。《今本竹书纪年》记载的这一时期夏王在位总年,较之《资治通鉴外纪》等文献记载的少60余年。《古本竹书纪年》记载的夏代积年,减去上举大禹至于帝杼在帝位总年以及《古本竹书纪年》记载帝槐至帝不降在位总年,所剩余的年数,与《今本竹书纪年》记载的帝扃以下的夏王在位总年,基本相合。因此,《今本竹书纪年》推断的帝扃以下的夏王在位总年,实际应为《古本竹书纪年》记载帝扃以下的夏王在位总年。〔这只能是目前保存的《古本竹书纪年》记载芬、芒、泄、不降四世的年数不存在传抄错误(如不降在位的年数《古本竹书纪年》作69或19,可能原文应为59)和错误理解(如58当为后芒崩时的年龄,而非在位的年数)的前提下。〕《今本竹书纪年》记载扃至癸五世在位总年为85年(岁名始戊戌,终壬戌),平均每世在位约17年,明显数字过低,难于与事实符合,《帝王世纪》、《资治通鉴外纪》记载扃至癸五世在位总年为145年,平均每世在位约29年,比较符合实际。
    由此可见,可能由于传抄之误(可能简文存在书写错误》,《古本竹书纪年》的数据除了夏代积年以及大禹、启在位年数外,其余如芬、芒、泄、不降、后皋在位年数多不可靠,而《今本竹书纪年》属后人拼凑,更难与事实相符。
    依据夏代历史,夏年可以分为三段(表三):大禹至帝相(包括寒浞);少康至帝扃;孔甲至夏桀。以上是夏代历史的三个重大历史阶段。大禹至帝相(包括寒浞)是夏代早期,历四世五王;少康至帝扃是夏代中期,历七世八王;孔甲至夏桀是夏代晚期,历四世四王。合十四世十七王。以“三十年为一世”核之,则当为420年左右。
      表三 夏年阶段分析
  

     夏代早期由于大禹、帝启在帝位年数少,而后羿代夏漫长,夏代早期的年数与世系接近。夏代中期,少康至帝廑(帝廑与孔甲共一世)共七世八王,计197年。该阶段自少康中兴以后进入稳定发展时期,年数与世系基本相合。夏代晚期,孔甲至夏桀共四世四王,合106年,年数与世系也基本相合。所以,根据以上分析,本文确定的夏王纪年与世系上是一致的。
    总之,由于纪年方法的不同,夏代总年存在《古本竹书纪年》记载的471年和《世经》记载的432年。《古本竹书纪年》记载的夏年是自大禹任夏伯之年始,而《世经》记载的夏年是自大禹即帝位之年算起。晚世的《皇极经世书》以大禹摄政之年作为夏代的开始。经过分析,我们认为夏代自大禹即帝位之年算起合理。按照《史记·夏本纪》记载,大禹先后命皋陶、益摄政,皆不表示皋陶、益践天子之位。故《皇极经世书》以大禹摄政之年作为夏代的开始之说不足取。《古本竹书纪年》记载的夏年自大禹任夏伯之年始(前文所引《古本竹书纪年》记载晋武公纪年也采用这种方法,由于晋武公后来作了晋侯,纪年自晋武公作大夫时开始记载,称为元年),这只是一种纪年方法,并不表明夏代有471年的历史。所以,我们认为《世经》关于夏代纪年的记载是正确的,它真实而清楚地记录了历史。夏代自大禹即天子之位至夏桀之灭432年,我们分析文献证明了记载的正确性。关于夏代各王在帝位年数,大禹7年、“三年丧毕”、启9年乃事实,帝相、寒浞在帝位年数也有事实可考,而太康、仲康在帝位年数也与事实无明显矛盾之处,也较为可信。少康中兴以后的夏王在位年数,《帝王世纪》、《资治通鉴外纪》的记载比较符合实际。
    三、夏文化与夏代纪年之间的对应关系
    目前,考古学界多数学者赞成二里头一至四期文化是夏文化,河南偃师二里头遗址在二里头文化二至四期时为夏代都邑。在《关于早期夏文化问题》一文中,我们已经论证大禹处于河南龙山文化末期,启以来的时代不同于大禹。时代的变革引起文化的变迁,这是二里头文化形成的的直接动力。因此,二里头文化一期应是始于启、太康时期。二里头文化一至四期四百余年,平均每期百年左右。二里头文化一期为百年左右,而启在帝位9年、太康在帝位29年、后羿代夏的年数为81年,合119年,则启、太康时期和后羿代夏的时代大体在二里头文化一期的范围之内。二里头文化二至四期大体300年左右,与少康中兴以后的夏代中晚期年数304年相合。因此,我们认为二里头二至四期文化是少康中兴以后的夏代中晚期文化,二里头遗址为夏代中晚期的都城。
    李伯谦先生根据14C数据,认为二里头一期的14C年代(公元前1900年左右),比依据文献推算的夏年晚几十年至一百年多年,夏代初期文化应包括在王湾三期文化的范围之内。李伯谦先生提出:“夏朝是由启或禹开始的,据古本《竹书纪年》、《路史·后纪十三》等记载,启、太康在位58年,禹、启、太康共计103年。从推算的夏代开国之年,减去以上年数,应即‘后羿代夏’开始之年,而这个时间与二里头类型一期的测定年代基本符合。” 从而,提出二里头型文化是“后羿代夏”、“少康中兴”以后的文化。1979年,赵芝荃先生提出了二里头文化新砦期。近年来,北京大学考古系等发掘了密县新砦遗址,获取了丰富的资料,有些学者提出存在由河南龙山王湾类型晚期文化向二里头早期文化过渡时期的新砦二期文化,有些学者认为河南龙山王湾类型晚期文化和新砦二期文化是早期夏文化,而二里头文化是中晚期夏文化。依据本文考订的夏年,若二里头一期文化为“后羿代夏”以后的文化,则二里头文化一至四期的年数为384年,平均每期百年左右,新砦二期的年代亦以此计算。又大禹处于河南龙山王湾类型末期,则大禹之年、新砦二期、二里头文化一至四期总计480年以上。实际上,后羿代夏以前,大禹即帝位至于太康末年为48年,此与推断的新砦二期大约百年的时代并不符合。并且,夏代仅432年,而非480年以上。因此,河南龙山王湾类型晚期文化和二里头文化一期之间,并不存在由河南龙山王湾类型晚期文化向二里头文化早期过渡的新砦二期。我们在《关于早期夏文化问题》一文已经指出,后羿代夏是“因夏民以代夏政”,夏民文化无所变革。因此,后羿代夏引起夏文化变革之说在考古学上得不到支持。二里头一期包括启、太康时期和后羿代夏时期,而二里头一期文化内部不存在所谓的重大变迁。
    有的学者认为二里头二期文化是后羿代夏以后的文化。按照本文考订的夏年,若二里头二期文化为后羿代夏以后的文化,则二里头文化二至四期的年代共计387年,每期平均约130年左右,若以二里头一期也以130年计算,则二里头文化一至四期约520年。实际上,大禹处于河南龙山王湾类型末期。因此,这些数据明显偏高,与实际相差甚大,也与考古学文化分期相矛盾。
    总之,河南龙山王湾类型末期文化(登封王城岗龙山五期最晚阶段文化,包括大禹在帝位七年和“三年丧毕”的时间)和二里头一期文化属于早期夏文化,二里头二至四期文化是中晚期夏文化。
    河南龙山王湾类型末期文化和二里头文化与夏代纪年之间的对应关系(表四),大体如下:
    大禹处于河南龙山王湾类型末期,在帝位7年,崩后,行“三年丧毕”。
    二里头文化一期大体包括启、太康时期以及后羿代夏时期。启和太康时期(启9年,太康29年)处于二里头文化一期偏早阶段;后羿代夏时期(81年)大体处于二里头一期晚段;
    二里头文化二期大体包括少康21年、帝杼17年、帝芬26、帝芒18年、帝泄16年;
    二里头文化三期大体包括帝不降59年、帝扃21年、帝虞20年;
    二里头文化四期大体包括帝孔甲31年、帝皋11年、帝发13年、夏桀51年。
    二里头遗址作为夏代中晚期都城,只能是少康中兴以后的都邑,二里头二至四期文化是少康中兴以后至夏桀时期的文化。二里头文化可以分为四期,平均每期100年左右,二里头文化二至四期应该300年左右,实际上少康中兴至夏桀之灭共计304年,少康中兴至夏桀的纪年正与考古学文化的年数相符合。自大禹即帝位至寒浞之灭共计129年,二里头文化一期100年左右,而大禹处于河南龙山王湾类型末期,启、太康时期则必然处于二里头文化一期之时。可见,考古学文化同夏代的纪年之间存在密切的对应关系。
     表四 夏文化和夏代纪年的对应关系(附夏(伯)国时期参考)
   

      结语
    通过以上分析,索引出许多历史之真实,也可以得出许多有价值的史实:
    1.由于纪年方法的不同,夏代总年存在《古本竹书纪年》记载的471年和《世经》记载的432年的不同数据。《古本竹书纪年》记载的夏年是自大禹任夏伯之年始,而《世经》记载的夏年是自大禹即帝位之年算起。《古本竹书纪年》记载的夏年自大禹任夏伯之年始,这只是一种纪年方法,并不表明夏代有471年的历史。所以,我们认为《世经》关于夏代纪年432年的记载是正确的,它真实而清楚地记录了历史。关于夏代各王在帝位年数,大禹7年、“三年丧毕”、启九年乃事实,帝相、寒浞在帝位年数也有事实可考,而太康、仲康在帝位年数与事实无明显矛盾之处,也较为可信。少康中兴以后的夏王在位年数,《帝王世纪》、《资治通鉴外纪》的记载比较符合实际。总之,不仅少康以前各王在帝位的年数有了比较可靠的数据,而且夏代文化的分期有了较为可靠的年代学支持,有助于夏文化的深入研究。
    2.后羿代夏的时期为81年,包括仲康在位13年,帝相在位28年,寒浞灭帝相以后的“无王时期”41年。启、太康时期和后羿代夏的时代大体在二里头文化一期之内。二里头文化是由河南龙山王湾类型晚期文化发展而来,后羿代夏并未引起夏民文化的变革。河南龙山王湾类型末期文化和二里头一期文化属于早期夏文化。
    3.二里头二至四期文化是少康中兴以后的夏代中晚期文化,二里头遗址是少康中兴以后的夏代中晚期都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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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② 唐兰:《中国古代历史上的年代问题》,《新建设》1955年3月号。
③⑧ 程平山:《关于早期夏文化问题》,《中国文物报》2001年1月24日。
   李伯谦:《二里头类型的文化性质与族属问题》,《中国青铜文化结构体系研究》,科学出版社,1998年。
⑤    赵芝荃:《略论新砦期二里头文化》,《中国考古学年会第四次年会论文集》,文物出版社,1985年。
   北京大学文博学院等:《河南新密市新砦遗址1999年试掘简报》,《华夏考古》2000年第4期;北京大学古代文明研究中心等:《河南省新密市新砦遗址2000年发掘简报》,《文物》2004年第3期。
《夏商周断代工程1996-2000年阶段成果报告简本》,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00年。
郑杰祥:《二里头二期文化与后羿代夏问题》,《中原文物》2001年第1期。
河南省文物研究所等:《登封王城岗与阳城》,文物出版社,1992年。


原载:《中原文物》2004年 第3期